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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姨娘没宠后,秦家就极少登门了,只逢年过节的托人送了几样礼,秦姨娘便给秦家回了厚礼。
钟萃早就记不得秦家人的模样了,与他们也从来没有亲近过。穆氏的娘家穆家势大得宠,按理她们这等庶女都应该跟着嫡母称穆家做外家,但穆家有嫡亲的外孙和外孙女,对他们这些庶女并不放在眼中。说是亲戚,其实只比陌生人熟悉一点。
“你来我往的才算得上是亲戚,母妃与他们都不熟悉,如何算得是真正的亲戚,只是借着一层名而已,何况就是亲戚犯了错,触犯了律法,也不能任由他们逍遥法外,母妃虽不知你怎的突然就下令查抄穆家,但母妃认为你没有做错。”
皇长子眼前一亮:“真的吗?”
他心中的自责一扫而空,很是高兴。
钟萃点点头:“当然是真的,你做的事都是为了朝中律令,为了百姓,母妃很高兴你小小年纪就已经会想到这些了,还能真的做出来,母妃自然不会拖你的后腿,不然该让朝臣们如何看你了。”
新官上任都有三把火,皇长子得了天子的恩赐头一回查案办事,要是因为她的原因让这件事无疾而终,在大臣们眼中就是皇长子出尔反尔,不堪大用,对他的评论就会降低,认为他优柔寡断。
皇长子下这个命令并不是临时起意,他在查到穆大人的事后就一直放在心中,还跟天子探讨过一二,有了天子给他撑腰,他在琢磨了好几日后,终于命青大人去穆府捉人。
其中有许多的细节都是已经细细敲定过的,捉拿了人后,穆府的贪银,穆府的主子们如何安置,早在下令前就已经有了大概的推断,他经常看皇父与大臣们处事,知道要有脏银才能证据确凿,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才能定罪,现在人和脏银都清点了出来,就等着刑部审查了。
他喝着温水,只觉得这水甜滋滋的,“殿下就知道母妃通情达理,才不是闻歌说的那样会在中间左右为难。”
钟萃对他在宫学的情况,还没有问过顾全等人,并不清楚:“闻歌说的?”
皇长子重重点头:“对,就是他说的,他还劝殿下要想清楚,要是抓了亲戚会让母妃在中间左右为难,还会伤了亲戚情分。”
闻歌说这话是出自真心,他是用自身情况来劝的,他家中往来的亲戚不少,许多相处过数年,若是当真把人抓了,这亲戚还如何做得下去,就是见了面也会觉得不自在。只是他忘了一点,宫中与普通人家不一样。
普通人家再差都有几门走动的亲戚,但宫中的皇子们生活在宫中,鲜少跟宗室走动,就是有一二说得来的,能见到的时候都极少,要想跟其他人一样走亲窜门,只有等成年出宫开府以后才行。
但这时候才开始走动的亲戚情分能有多少几乎能想见得到,后妃们同母族联系紧密的,皇子皇女们对外家尚且有几分印象,但若是像钟萃这般跟母族不亲近的,皇子自然对外家不亲近,对闻歌说的无法理解。
皇长子经常会听几个伴读说起他们去姨母家,去舅舅家中,说起他们的表兄弟们,他其实对外家江陵侯府也有几分好奇。
但现在知道母妃在外家过得不好,他就不好奇了,心里还有几分不高兴了,倾着身子靠过去,小手在钟萃手上轻轻拍了拍,他努力的挺起小胸膛:“母妃,虽然他们对你不好,但儿臣会对你好的。”
第204章 番外(十一)
上辈子他也查到了母妃在外家过得不好, 他那时脸上满是阴郁,让钟家为此付出了代价,但如今他眉宇舒朗,再也没有上辈子的半点阴郁, 并没有把钟家放在眼里, 他的眼中只有母妃一个人。
钟萃看着他, 仿佛时空穿梭, 那个他和现在的他重叠,都在说着同一句话,“母妃, 儿臣会对你好的。”
钟萃眼里突然湿润,她轻轻点头, 对着“他们”应着:“好,母妃相信。”
皇长子急了,走了过去,仰起小脸:“母妃, 你怎么哭了,是殿下说得不对吗?”
“殿下会对母妃很好很好的,谁都比不上母妃的。”
他的声音稚嫩, 远不如成人的声音有力量,换做是普通的长辈, 只会当这是孩子话,会心一笑就过去了,但钟萃知道, 他说的是真的。他也做到了。
她倾身把儿子搂在怀中, 宽慰他:“你说得对, 母妃只是太感动了。”
明霭红了小脸, 心底却一松。男女七岁不同席,他已经满七岁了,哪怕是面对母妃,其实他也不能再这样亲近的了,但他自小就是母妃亲手带大的,已经习惯了。
他红着小脸,让母妃抱了一会,听着外边传来动静了,努力维持着皇长子的威严派头,小手在母妃手臂上拍了拍:“好了母妃,殿下一定会做到的,母妃是贵妃,万不能让宫人们瞧见母妃这样一面来。”
他告诉她,“会有损母妃的威严。”
他已经学过规矩和礼仪了的,宫中规矩严谨,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有规定,宫妃们的一言一行更是被人关注着,时刻要给命妇们做表率,是不能做出有损威严的事的。
他又在母妃手臂上拍了拍,“就这一次了,下次不能哭了哦。”
这是母妃,母妃可以有例外。
钟萃哭笑不得,她的心里本来还有几分感伤,上辈子的皇五子是她心头永远抹不去的一道印记,那现在的皇长子就是她的抚慰,抚平她心中难以愈合的伤口,若是上辈子他们母子也能跟现在这样,那也不会有后边的那些肝肠寸断了。
她在皇长子小脸上捏了捏:“母妃的儿子变成一个会说教的小老头了。”
幼时他还很是顽皮,会横冲直撞,会大声的说话,自从进学以后,他开始跟着先生们读书,明白了不少道理,又跟在天子身边看他跟大臣们处事,学过了规矩礼仪,钟萃就再没见过他顽劣的一面了。
顾太师跟杜侍讲是先生,是教导学子的,他们是肯定没错的,她在他额头上点了点:“都是你父皇的错,把我们殿下都教成一板一眼了。”
皇长子伸手在自己额上拂了拂,认认真真的为父皇正名:“不是一板一眼,儿臣是皇子。”
他要时刻谨记着皇子威仪。
钟萃撇撇嘴,到底顾忌着隔墙有耳,没有再多说一句半句的。
从前他可不是这样的。
他们父子俩从前见面时,说不到两句话便要你压着我,我压着你,皇长子面对天子时向来不客气,陛下见他也常常忍不住要说上两句,他对陛下的话不听从,对她这个母妃的话却是深信不疑的。
随着他读书进学,观摩天子同大臣处事,皇长子逐渐有了自己的想法理解,甚至已经开始一点点朝外开始探索起来,从宫中一点点探索,逐渐到其他宫殿,到如今的把这些探索放在了朝政之上。
他在朝政之上都已经开始有自己的理解了。
钟萃一点一点的见证了他的成长,这是她上辈子的遗憾,这种感觉却也十分新奇,有些心酸,好像他逐渐长大后,就渐渐的不待在她的视线里了,会有自己的想法,会有自己的好友知己,会离她越来越远。
钟萃开始理解为何从前穆氏等夫人们会把嫡子看得那样重了,会把他们紧紧抓在手中,对儿媳妇百般瞧不顺,她们多是让仆妇奶娘们帮着照应的都是如此,何况是钟萃这样自幼便亲自带在身边的。
钟萃虽然心酸,但也早知道一个道理,雏鸟大了总是要飞出巢穴的,她只希望皇长子能舒心的成长,不愿见他当真压迫天性的去附庸别人,当真变成这样守礼节的人。
“是是是,我们殿下是皇子。但是你告诉母妃,做一个时刻谨记着皇子威仪的皇子你高兴吗?”
这个问题把他为难住了,他蹙着与天子格外相同的眉眼,好一会才认真说道:“高兴,也不高兴。”
孩子的世界里,是非曲直都很明白,皇长子也不例外,皇子的身份是贵重同时也是枷锁,会有许多人在看着他的一言一行,但他并没有觉得这样的生活有何不好的。
这就是先生讲的有得必有失吧。
他幽幽的叹了口气,还知道安慰母妃一句:“殿下很好,母妃你别担心殿下了。”
“好,母妃不管你会不会变成小老头了,但你是母妃的孩子,哪里会不担心你的。”
宫人在门口问了句要不要传膳,得里边应了声,很快便通知膳房的宫人上了菜来。钟萃带着人出了内室,等下边人上了菜,他们便用了起来。
待用过晚食,皇长子陪着坐了坐,就跟钟萃告辞回房里誊写文章去了,他有两个先生,两个先生都布置了誊写文章的任务,交给先生的誊写文章不能敷衍,皇长子每次都是认真誊写的,每日在誊写文章上就要花费近半个时辰,剩下的时间会看看书。
钟萃知道他读书紧张,等他回了房,还让人去备下了羹汤,等他夜里看完书用一些,她召了顾全来问过了皇长子今日在宫学里的事,等问过了,正要让他下去歇息,顾全先禀报了,说起了皇长子的反常:“...刚走到门口,殿下就停下了,奴才问过了,殿下什么都不肯说。”
钟萃想起他进来就给她道歉的事,哪里不知道他在门口迟疑是为何的,她心里好笑,面上却丝毫不露,只说道:“本宫知道了,会好生过问一番的。”
顾全这才放了心,福了礼退下了。
钟家下的帖子被打了回去,江陵侯原本是瞒着侯夫人穆氏的,但不知谁走漏了消息,到底叫穆氏知晓了,穆氏在府上狠狠闹作了一通。
穆家的事情不小,江陵侯走了后,不久各房的夫人,外边有交情的人家纷纷就派人来打听,落在穆氏眼里,这些人分明就是来看她笑话的。她半辈子骄傲自负,仗着有当吏部侍郎的父亲撑腰,人前人后都向来风光得很,哪里愿意让人见她如今落魄的样子。
尤其是曾经狠狠被她压在下边的二房夫人、三房夫人,话里话外的都是她如今失势了,说她如今要忙着穆家的事,恐怕分不出多余的心思来掌家,想让她把中馈交出去,穆氏岂会同意,狠狠把二人给骂走了,为此还险些闹到了老夫人面前。
穆氏在江陵侯府仰仗的靠山本就是穆侍郎,如今穆侍郎被抓,老夫人心里本就不高兴,碍于江陵侯的请求,老夫人也准备舍了面子入宫一趟,谁知穆氏如今还想把持着中馈不撒手,在府上闹,老夫人就跟江陵侯提议:“也不知道穆家犯的事到底有多大,会不会连累咱们姻亲人家,她一向掐尖好强,到现在也不肯安分下来,按我的意思,不如先把她给休了。”
穆家抄家的消息刚传来时老夫人心里就有这样的打算,只是穆氏嫁过来多年,又并无甚么大错,一开始就把人给休了难免会让人觉得他们江陵侯府无情,如今却不一样了,穆氏这一闹,正好让他们抓到把柄,借此把她赶出侯府,如此穆家就是再出事,也跟他们无关了。
江陵侯一向主意不正,但现在却没有应下,只是说:“穆氏到底嫁入侯府多年,大房的嫡子嫡女皆出自她膝下,要是把人给休了,这叫云坤他们如何自处?不行不行。”
“那你说怎么办?”老夫人摊了手。她好了一辈子的面子,宫中贵妃跟侯府不亲近,老夫人的面子被下了数回,也歇了去奉承的心思,她本来就不甘愿去为穆家折了颜面的,现在帖子被宫中给退了回来,她是不会再下第二次的。
钟正江也没主意,穆家的事他也跟着忙前忙后的,先前还特意备了厚礼去拜访几位大人,但一开口提及这件事,所有人都缄默下来,指了宫中的方向让他去问。
穆家的案子由皇长子负责,连圣上都不过问,这些大臣们对此也不清楚,只知道如今穆家所有人都被看管了起来,穆侍郎被押到了刑部,只等着刑部查清便要定罪了。
岳丈穆侍郎有没有贪污,钟正江心里是清楚的,只要一查必然能查准,能阻止这案子继续查下去的也只有宫中的贵妃了,但贵妃把家中的帖子退了回来,摆明了对这件事的态度。
钟正江心里还有说不出的感觉来,觉得宫中贵妃太过无情了,这抓的可是钟家的亲戚,贵妃也是钟家人,哪有人抓自家亲戚来立功的?他有心要问,但贵妃却不给这个机会。
钟正江只能如实把现在的近况告诉穆氏:“岳丈那里如今是无能为力了,只要其他的人没犯事,等查清了后自然会没事的,只是穆家,穆家以后怕是难了。”
穆氏一双眼都哭红了,到了现在,她再不想接受,事实也是如此了,穆氏怨也怨了,恨也恨了,但现在还有穆家一大家子人都在等着她,穆氏顾不得再伤心了,忙问着:“那刑部何时查清?等查清后是贬为庶人还是流放了?”
钟正江摇摇头,这些都只有等刑部查了,要等上边的人定罪了才知道。
穆家被抄家得急,无论是穆家还是朝中大臣都没有听到丁点风声,穆家根本来不及防备,把脏物给藏起来,被抓了人赃并获,早就是证据确凿的了,如今只是让他交代这些脏银等的来源。
刑部把穆家所有查抄的物品都对照好了,在提审穆侍郎这日,皇长子得了天子口谕,也亲自到场。
他是头一回出宫,一大早,钟萃亲自给他理了衣裳,细细的叮嘱着:“外边热闹繁华,等你看过刑部审案后,可以在外边玩一会,但是外边的小食得少用,你从未用过外边的东西,怕会坏了你的脾胃。”
明霭乖巧的点点头,小手拍了拍母妃的手臂宽慰她:“殿下知道了,母妃你不要担心,殿下不是一个人。”
钟萃身为母亲,哪里能不担心的。她嘴角弯了弯,在他头上轻拂,到底没再说什么,把人送出了门,命顾全几个把人看好了。
皇长子不是一个人去的,除了顾全几个侍监,还有几位伴读们会随他一同前去。
第205章 番外(十二)
闻意几个伴读知道要跟着殿下一同去审问大贪官穆大人都十分高兴。他们是前两日才接到的口谕, 天子的口谕传到家中,由家中转述给他们的。
他们接到口谕的时候高兴坏了,年轻男孩都有惩恶扬善, 逞凶除恶的英雄梦, 权贵家的孩子们也一样。在知道今日就是刑部提审大贪官穆大人时,他们早早就来到了宫门口等着了。
宫门寂静, 只有侍卫们面色严肃,把守森严, 他们是奉了令在此候着,若不然早就叫侍卫给驱逐了。
闻意几个干巴巴的等着,眼见时辰不早了, 探头探脑的朝里看, 面上都带着着急之色,他们赶过来时刑部外边已经围了不少人了。刑部审查穆家一案,连城中老百姓都得了消息,已经在刑部门外候着了,其中还掺杂着各家派来的下人。
不止老百姓对穆家案子好奇, 朝中上下同样如此, 穆家的事突如其来,又并未交由朝中大臣们负责, 如今朝臣们对此也摸不准。
又过了片刻,远远见了从里边过来的一行人影,闻意几个都格外激动, 他们谨记着规矩, 不能大呼小叫的, 只能等着殿下走近了, 几步迎上去:“殿下你来了, 我们快走吧。”
闻意几个围着人登上了宫门口早就准备好的马车上,忽略了在最后很是犹豫迟疑的闻歌,等上了马车,明霭同他们说着话:“你们这么早就到了啊。”
他连马车都极少坐,在马车四处看了看,目光移到闻意几个腰间上指了指:“这是什么?”
闻意跟贺丰两个看了看,把自己腰间佩戴的小木剑拿出来,“这是木剑,昨日夜里特意让人去库里找出来的。”
他们要去审问大贪官了,肯定是要佩戴刀剑,如同那些高大的侍卫武将们一样,只凭着气势和腰间配着的锋利的刀剑就能震慑敌人,但他们还小,家中不同意他们佩戴真刀真剑,只允许他们戴上了木剑。
若是平常审问,他们佩戴这种刀剑难免会得罪了别人,家中长辈也不会允他们这样,但穆家的事,朝臣们虽然不清楚内情,但同在朝中为官,穆家平时的行事风度也知道一二,看宫中的态度,穆家能不能翻身其实已经定下,也不怕他们佩戴刀剑把人得罪了的。
宫中也有小木刀木剑,匠人们做得极其精致,明霭幼时曾拿着把玩过许久,在读书后这些玩具就多数被收捡起来了。
他是皇子,又是穆家案的主审,不用佩刀刀剑也自是气势十足。
闻意几个把自己的小木剑递给他看,等殿下看过了,又挂在自己腰上拍了拍,格外神气。“殿下不知道,昨日夜里到夜半我就醒了,就等着今日了。太师也好,还给我们放了一日假。”
除了旬休外,只有逢年过节时才有假日,对每天都要读书的学子来说,难得有一日假,他们心里是很高兴的。
皇长子也高兴,他重重的点头:“对,太师好。”
连昨日的文章都没有多布置。
他们在马车上说着话,外边马车稳稳的在街道上行驶,马车前后各有带刀侍卫们开路,把马车围成铁通一般,路上的老百姓一见这阵仗就知道马车里边有贵人出行,纷纷避让到一旁去。
刑部门外,早有百姓们赶了来候着,还有许多各家的下人们混在其中,朝刑部里边张望着。刑部里边只有侍卫们把手着,如今大人们还没有来,只有几张公椅摆着。
他们都等了许久了,等日头已经升了很高了,刑部里边终于传来了动静,几位穿着官服的大人从后堂走到前厅。
此次提审穆家案为刑部,大理寺卿复核刑部案件,两位大人并着主事、主薄等坐到了位置上,穆侍郎是正三品大员,此次主审由刑部尚书王大人亲自审理,大理寺卿韩昱韩大人坐一侧复核。
但王大人却在主位靠左的下首落了座,朝主事们吩咐了几声,同韩大人说起了话,却绝口不提要审问穆家案子的事。
外边的老百姓看得一头雾水,他们不是第一回 到刑部门前来看审案,但还是头一回见几位大人都落座了却迟迟不提审犯人的,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直到一阵马蹄声传来,训练有素的带刀侍卫们从街头行来,震惊了围观的老百姓们,这些带刀侍卫与刑部里的那些侍卫不同,他们气势坚硬,宛若锋利的寒铁,出之见血,铁面无私,他们纷纷避让开,等第一队的侍卫们把手住了刑部大门,很快,又一队侍卫护送着中间的马车行到了刑部门前。
身穿铠甲的侍卫上前,亲自掀起帘子。
王大人与韩大人得到禀报,也赶了出来,站在门外迎接。
先下车的是闻歌,贺丰几个,在他们下车后,守在马车外的顾全抬手,皇长子搭在他的手上,在数不清的目光下,他心里紧了紧,绷着脸,看似从容的走下马车。
在宫中时,宫人们都谨记着规矩不敢逾越,远远见了他便行礼,不会直视他,但外边的老百姓不知道他的身份,见大人们这样慎重,只会更加好奇马车里坐着的是哪位贵人。
王大人与韩大人上前见礼:“殿下。”
明霭挺着胸,轻轻颔首,声音还很是稚嫩,却已经透着两分威严来了:“两位大人不必多礼。”
王大人是主审,他朝里边抬了抬手:“殿下,已经准备妥当了,只等殿下到便可开堂,殿下里边请。”
明霭轻轻颔首,带着人进了刑部里边,被迎到了主位上。他在主位上落座,王大人贴心的问了句:“殿下,可要下官关了大门,只对内审理。”
要提审的穆侍郎与大殿下可称得上是亲戚,王大人怕大殿下颜面上过不去,便想着不对外公开审查。
明霭一抬眼就看见门外老百姓们跃跃欲试的目光,他们对王大人说的话十分遗憾,目光中看过来还带着几分恳求。他们已经等候了许久,不愿什么都没看到就被赶走了。
这可是皇子亲自审案,还是才这般大的皇子,老百姓们都想再看看这位宫中的小殿下。
明霭垂了垂眼,只考虑了几息,便出了声:“不必了,既然是审查贪污案,就让他们看着吧。”
堂上的椅子高,他不过才过了七岁,身量不够,坐在椅上也只冒出个头来,腿离着地,这是他与堂上大人们一眼可见的不同,缺少了几分气势,毕竟尚且年幼,明霭心里也知道,只能尽可能的维持着皇子威仪,让自己显得沉静。
“是。”王大人为官多年,并非丁点不懂人情世故,他已经劝了,但皇长子不愿,王大人也不再劝,正经了脸色,他一拍惊堂木:“带嫌犯穆良康!”
王大人的命令传到了刑部大牢里,很快穆侍郎带着镣铐被押到了堂前来。
穆大人是正三品大员,享受多年富贵,原本保养得宜,看着康健,精神矍铄,但入大牢这些时日,穆侍郎整个人都萎靡下来,更像是不修边幅的糟老头子。
穆大人为官几十载,再等几年他就能安然的退下去,最后给自家的子孙留一个庇荫的位置,穆大人从没想过会在这个时候倒下,他在朝中根基深厚,一直认为凭借着这些根基人脉能安然无恙,但这一回,他所有的人脉根基都不管用了。上边直接下达的抓捕,他的人脉根基也毫无办法。
在被抓后,穆大人心里就清楚这一回他是彻底的栽了,甚至他已经做好了一力抗下的打算。
穆侍郎站在堂前,王大人一拍惊堂木,开始审问起来:“嫌犯穆良康,本官问你,从穆府中搜查出来的大量脏银脏物可是你收受贿赂所得?这些脏银脏物又是你如何得到的?还不快些从实招来!”
穆侍郎扯了扯嘴角,眼中浑浊:“大人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何必还要多此一举。”
入刑部的嫌犯,他们各种态度王大人都见过,穆侍郎不是头一个大方承认的,但刑部有刑部的流程,王大人继续问着:“事情如何本官心中自有定论,你从实招来便是。”
皇长子只见过天子与大臣们商议国事,头一回见审查的情景,还十分好奇,他在一边看着王大人审问,一边点点头。
旁边刑部的主事轻声点出堂上的情况来:“刑部审查复杂,大人们问话时不能只凭武断就断言,必须得出示证物。像现在的情形,穆侍郎直接应下来,应是自知无望了,所幸也不狡辩了,王大人让他从实招来,这意思是想让他自行开口,如此也能省下不少功夫。”
明霭还不知道原来断案也有这么多门道,听主事说了,他再看时,顿时恍然大悟起来。往常他只听过查案的过程,当真正的坐在这里时,从中学到了许多,对案件的理解就能更深了,原来判案也这样不容易的。
顾太师说过,道听途说不如眼见为实,只有亲身体会过才能理解,感悟,就像不知百姓疾苦的官员,他们是没有办法为老百姓带来福祉的。
明霭重重点头,他以后绝不能如此,更不要做被蒙蔽了双眼的“瞎子”。
穆侍郎人赃并获,自知狡辩不了,他倒也大方承认:“那些东西都是别人送来的,为的就是想让我给他们家中安排一个闲职。”
除了这些,穆家收下的赃物中,还有不少调任的官员们送来的礼,经年累月下,这些东西就累计成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数字。
王大人趁机追问:“这些礼是直接送到府上还是通过别人再转手送到你手上的?”
穆侍郎脸色微微一变,直接揽了下来:“自然是直接送到府上的,府上以为只是人情往来的礼,就收下了。”
穆侍郎的意思,穆府上下都是不知情的。
王大人冷哼一声:“胡言乱语!这些礼价值不菲,就是一日不知,难道次次不知,数年都不知道?何况大人公务繁忙,府上的中馈都是家中女眷打理,她们莫非从未疑心过,收了这么多礼就从来没有备礼回礼的?”
这本就是说不通的,但穆侍郎却一口咬定了府上众人不知情,女眷都是听他的吩咐做事,哪里敢质疑家主的?
他是要一力抗下所有罪责。
但刑部的存在是为了让所有真相大白于天下,哪里容他抵赖,王大人朝主位的皇长子抬手请示:“殿下,臣请传被扣押的嫌犯穆良康的嫡长孙穆文高上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