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少棠心里这么念叨着,身体却不听话,一步未动。
她在袖子里翻找了半天,想找一种既能于百米外杀人,又不会伤到那两个孩子的毒药。
片刻后,她终于沮丧的承认,没有这种药。
毒,只能近投。
冉少棠狠狠心,掏出藏在靴子里的短刃,抹上毒药,慢慢向前方洞口靠近。
也许是人倒霉了喝口凉水都塞牙,她的刀刚刚举起,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来,一把握住了她的。
冉少棠一惊,却来不及回头,手腕机敏的往外一番,手中短刃顺着力道向那只手的腕上割去。
对方想不到一个小童能有这般力道,不得不松开了手。
冉少棠立即顺势向前跃起,逃开后面人的可控范围。
淬了毒的短刃丝毫不停,直直地向刺过去。
紧追上来的人颇为意外,闷哼一声,跳到旁边。
冉少棠这才回头去看。
却见一张惨白的脸背着光站在洞口边缘,犹豫逆光,她看不清对方的长相,只觉得一张脸格外的白,白得病态白得瘆人。
匆匆一瞥,她顾不得与来人缠斗,迅速扫了一下洞内情形,选了个绝佳的位置站过去,因为里面的人听到动静已经跑了过来,她现在被三人两面夹击,已经退不可退。
冉少棠后背紧紧贴着洞壁,手中短刃成为唯一与敌人抗衡的武器。
心在狂跳,也在不停的骂着自己。
真是个蠢货,让你走你不走,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
另一个声音呐喊道:怕什么,死战到底就是了。
若是末世,这三人根本不是冉少棠的对手。
可是,这一世的她才十一岁不到,即便所有杀敌技巧装在她脑子里,真正动起手来,协调度、灵活动、还有最根本的力度,都达不到一击即杀的要求。
她只能智取了。


第108章 无病公子
“慢着。你们是何人?为何要逮我家两位小主子?我们是将军府的,还不快点把人放了?若是我家将军知道他的两个心肝宝贝被你们抓了来,定然饶不了你们。”
面对步步逼近的敌人,冉少棠在没把握打赢的情况下,只好先把樊韫搬出来壮壮声势。但愿毒仙门的人听到樊将军的大名,知道自己抓错了人,给个薄面把人放了。
白脸的那个中了毒,此刻站在逆光处,毫无动静。
但那两个歹人听完这话却大惊失色,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两人对视一眼,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异口同声:“不可能,你小子是什么人竟敢来此捣乱?我们逮的就是这位仇公子要的人。”
冉少棠看向洞口,心里闪过好几个念头,突然开口道:“这位仇公子,小子是两位小主子的随从,不知我家主子因何得罪了您。我愿代为道歉。只要放了我家主子,樊将军定有厚赏。”
仇无病站在洞口,一半身子暴露在阳光下,一半身子却沁浸在黑暗中。
他静静地听着冉少棠说话,感受着胸前被短刃扎伤的部位,传来酥麻又灼烧的痛,不予任何回答。
两个歹人却已经无法镇定。
如果真像这小孩说的那样,他们抓错了人,这笔生意就算是泡汤了。
不但钱赚不到手,很可能从此失去毒仙门这个给钱大方的合作伙伴。
那个大嗓门的嚷道:“没错。人没抓错,仇公子这两个人和你要的人完全对的上号,您别听这小子瞎掰,他是想救人,胡乱找出来的借口。”
冉少棠冷哼:“我就是想救人。当然要救人。我家女主子与小公子何其无辜被你们两个笨蛋抓来受罪。”她又转头看向仇无病,问道,“仇公子,我虽不知你要抓谁,但绝对不会是我家小主子。还请您放了他们吧。”
仇无病哼了两声,带着寒意,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来:“痛。”
冉少棠一开始没有听懂,想了一瞬才明白过来,他是指胸口。她刺了他一刀,虽然不深,却有毒。
估计现在是毒发了。
正是制敌的好时机。
刚才自己太过专心致志地盯着洞里面的动静,完全没有发现背后有人如鬼魅般靠近自己。
此人轻功一定很好,而且他一定是看到自己下毒了。
这位仇公子不知是毒仙门哪个级别的门人,竟然不会自己解毒?还是他在试探自己?
她脑袋里转了几个弯,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极为精致漂亮的血红色雕花小瓷瓶,扬了扬手,对仇无病说道:“不好意思,刚才不是故意要伤仇公子,只是为了救人不得已而为之。这是解药,公子要不要我帮你上药?”
等了好半晌,仇无病才道:“过来。”
冉少棠警惕地瞪了两个蠢货一眼:“你们别想从背后偷袭我,小心这瓶药摔在地上。大家一拍两散。”
她的警告已经十分明显,虽然小瓷瓶里装的是毒药,但她还是要让蠢货知晓,她惹不起。不然就是间接的和仇公子的毒伤过不去。
两个歹人很想把这个不知哪冒出来的臭小子给一刀劈成两半,搅他们生意的人都不得好死。可惜,有仇公子在场,他们不敢造次。
盼着仇公子不信这小子的鬼话,收货,付钱,两讫。
冉少棠看他们似乎不相信自己说的话,始劲拔开小瓷瓶的木头塞子靠近他们:“不信你们闻一闻。”
由于用力过大,她这拔的劲儿过猛,瓶子里的药粉洒出来不少,星星点点被两个蠢货的吸进了鼻腔里。
冉少棠一边说着抱歉,一边向洞口走去,除了两个蠢人的咒骂声,她似乎听到仇公子发出一声轻笑。
笑声里没有冷嘲与讥讽之意,她以为自己听错了,那声轻笑里,竟有赞意。与平日里终九畴明明是表扬她却偏偏要反着说话挤兑她时的那种感觉大同小异。
她从容地走向洞口,同时留心着身后的动静,担心他们会突然背后捅刀。
这几步距离很近,却走的惊心动魄。
她想,万一被这位毒仙门的仇公子察觉出解药有假,她就趁机把身上带着的“冬眠”扬洒出去,能拖一时是一时。撂倒他再救人。
“停。”还有两步就要走到与他半臂距离时,对方突然出手制止她再往前行。
冉少棠抬起头,这才看清仇公子的模样。
这、这怎么是毒仙门的人,分明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
这人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个子不算太高,身材偏瘦,一身玄色衣袍罩在身上略显肥大。山风从洞口吹进来,鼓动着他的衣袍,飘飘如仙。
他脸上的皮肤是那种透明的白皙,像是经久住在黑暗中,久不见光的幽弱惨白。
连他伸出的手,在阳光下几乎都是透明的,冉少棠的视线移到他的掌心,看到他掌上有一道深深的横纹。
发现冉少棠的注视,他敏感的握拳,收回了手掌。
冉少棠心道,你让我离你这么远,如何下毒?
她轻轻摩挲着手中的血红色雕花小瓷瓶,目光诚恳地看着仇无病:“仇公子,我帮你上药。”
洞内昏暗,仇无病并没有看清冉少棠的长相,如今借着散落进来的光线,他慢慢打量着她。
稚童毒心,很合他的胃口。
冉少棠又想拔塞子故技重施,仇无病眼风若刀劈杀过来:“我傻?”
冉少棠被敌人突然冒出来的两个字吓了一跳,随即愣了一下。
这天下还有人自己骂自己?
她笑吟吟没有理会,手上又要使劲,手背上却突然被什么东西大力的弹中,她吃痛,手一松,瓷瓶掉到地上。
冉少棠低头一瞧,特么的。瓶子质量太好,竟然完好无损没有碎。
看来这次老天也不帮她了。
她摸着挨打的手背,装作十分生气的样子问仇无病:“你这人怎么这样?不需要我的帮助也就罢了,干什么打人?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仇无病又弹出一粒暗器,冉少棠有了防备,侧身轻巧躲开,心里骂这人难缠,弯腰捡起地上的毒药,想要孤注一掷。
突然,仇无病牙缝里又挤出几个字,惊得她差点跌倒在地上。


第109章 装箱
“冉少棠。”
仇无病阴恻恻叫出她的名字。
紧接着又蹦出三个字:“才、是、狗。”
冉少棠听到这三个字字字重咬,一字一顿,无不在说明,仇小白脸在回击她那句“狗咬吕洞宾不是好人心”。
冉少棠:抽 ̄e ̄╰╮o ̄皿 ̄
原来这小白脸知道她是谁?
!
这个小白脸竟然一直在看她演戏。
此时此刻,冉少棠内心一阵鬼畜嘶吼。
任谁被别人当猴耍都不开心,虽然她从一开始先是耍小白脸来着。但做人嘛,轻易不要翻个儿。不然容易像张饼一样,被人烙来烙去。
冉少棠主动放弃求生,逞了口舌之快再说:“小爷要是狗,你就是狗屎。”
笑话!冉少棠的十岁半人设就是傲娇暴躁睚眦必报的纨绔子弟,她怎么能崩?
仇无病听到这句话,不但没生气,反而难得的向上弯了弯唇角。
果然是小孩子心性,幼稚又争强好胜,是个可造之材。
洞内两个歹人并不知冉少棠是谁。
毒仙门预定的单子上只描述了要抓之人的特点,却并未指出名姓来,故而两个蠢货本以为一个要给另一个上药,突然画风突转变成了对骂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见过不怕死的,没见过如此上敢着找死的。
冉少棠看到小白脸笑了,以为他在讥讽自己之前拙劣的表演,恨恨地咬咬牙,狠狠心连自己都算计进去,拔开手中毒药瓶塞,右手朝他扬起,无数粉末像冬天的雪花,轻飘飘漫天飞舞,洒向两人。
那仇无病却一点不惊慌,他连躲都未躲,仍旧镇定的站在原地,吐出一个字,差点气得冉少棠吐血身亡。
“蠢。”
冉少棠也不躲。她有她蠢的资本。
虽然毒性发作起初对她有伤害,但只要坚持四分之一柱香的功夫,即便不吃解药,她体内的血液也能把毒化了。
这是她“蠢”的原因,外人并不知情,所以在仇无病眼中这种两败俱伤的打法幼稚可笑。
而且仇无病作为毒仙门下一任掌门首席人选,普通的毒药在他这儿完全可以无视。
眼看第二轮较量没有分出胜负,冉少棠不想再废话,拔出短刃直接快速刺向仇无病。
她从末世锻炼的技能,没有花哨的招式,没有迂回的战术,只有一直向前厮杀,稳、准、狠,每一刀凌厉又霸气。
这一次仇无病不再忽视,认真对待起来。所谓认真,也是双手负后腾挪闪跳,不出招只抵挡。
冉少棠眼见占不到便宜,额头冒出汗来,却突听身后两声闷哼,“砰砰”,重物倒地声打断了她的打斗。
心道,不好。
毒药一定是被风吹进洞里了。
那两个混蛋死了不要紧,樊家姐弟不能有事。
“等一等。”冉少棠跳到距离仇无病几尺开外,眉头紧锁,以商量口吻问仇无病,“既然你要抓的人是我,我也在你面前跑不了。我们先不打,把人弄出洞省得死在里面。你说怎么样?”
仇无病绷着脸:“不怎样。”
冉少棠才不管他怎样不怎样,突然发力跑向洞内,边跑边从袖子里翻解药,由于跑得太快,到了樊家姐弟跟前,她刹不住车,直接跪刹到地上。双膝火辣辣地疼。
她扒开其中一个麻袋口,露出一人脑袋,光线昏暗,她也没看清是谁,直接掰开嘴塞进去一颗解药,再想给第二个人塞,身后风声呼啸而至。
她不得不放下麻袋,大腿向后扫去,身子贴地前倾匍匐,躲过第一轮攻击,就地打了个滚,紧跟着鲤鱼打挺跳到半空,与此同时抖出袖中短刃,向仇无病的胸口直直扎去。
仇无病毫不在意,轻飘飘侧身抓起一个麻袋,挡在胸前。
若扎下去,麻袋里的人必死无疑。
冉少棠骂了声“卑鄙”,不得不硬生生收了力道,滚到一边,头磕在洞壁上,疼感如潮水涌来,眨眼间就淹没了她的意识。
冉少棠是被冻醒的。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黑乎乎的地方,伸手不见五指。
她适应了半天,四周还是墨一样的黑。
她差点以为自己瞎了,用手在周围划拉,这一下才明白,自己被关在一个箱子里,好像是为她量身定做,多一寸则长,少一寸则短。
她试着用脚去踹箱子,根本无法使上力。
冉少棠寻思,再这样闷个一时半会儿,自己必死无疑。
姓仇的这个小白脸,看着长得人模狗样的,却是这般的没有人性,手段毒辣。
完了完了,她凭空失踪,估计没有知道她在哪儿。
难道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了?
不知为何,源源不断的凉气重重包裹着她,冻得她不得不双臂抱肩,紧紧搂住自己。
也不知那两个小鬼头怎么样了。
自古逞英雄死的快。
估计她马上就要喝第三次孟婆汤了。
她的手在怀里与袖子里摸索,想找找自己那柄短刃。
果然如她所想,一无所获。
她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突然一阵颠簸把她从深渊中拉了回来。
隐约听到有说话的声音,她顾不得是敌是友,扯着嗓门拼命的喊着:“救命啊,救命。”她在里面喊的一声盖过一声,直到感觉嗓子里有丝丝的甜腥味。
声音未停,手脚也不闲着,拼命地对箱子又捶又踹。
这样折腾到她在里面大汗淋漓,箱子还是纹丝不动。
在缺氧的状态下,冉少棠很快昏睡过去。
江缙从道观里出来,沿着下山的路走了一会儿,便看到路边的石头上坐着一个面善的小童,似在打盹。
他眉头微皱,心道:这不是自家的小医童吗?不是让他跟着小师弟,怎么一个人跑来这里坐着?少棠呢?
他三两步走上前,担心吓着他,轻轻推了推那小医童,小童爬山爬累了,正迷迷糊糊歇觉,被人一推,十分不高兴地睁开眼。
待视线聚焦,看清面前之人,这才慌忙站起来,给江缙恭敬行礼。
江缙问道:“唐公子呢?我让你跟着他,你怎么自己跑来这里躲清闲,他人呢?”


第110章 后山寻人
医童十分委屈地辩解:“小公子说要上山去拜神仙,当时路被贵人封了,她问了小道士找了条捷径绕上山。小道不好走,一路陡峭,小公子见我爬到半道爬不动,让我先回来在这儿等她。可是,不知为何,小的一直没看到小公子下山。”
江缙顿觉事有蹊跷,问道:“她走多久了?”
医童想了想:“快三个时辰了。”
“三个时辰?拜什么神需要三个时辰这么久?何况里面因有贵人在,根本不让进大殿,她去哪拜?”
医童听自家馆长的语气,从来没有过的怒气充溢全身,小童觉得好似有只手掐在自己的脖子上,紧张的他喘不过气来。
他也知事情的严重性,哭着说道:“不知道。我不知道呀。”
江缙知道问他也问不出什么来,干脆原路折回上道观去看看。
心里劝自己往好处想,也许是她贪玩,不知在哪处殿内耽搁了。
走了没几步,他忽又想起什么,回头对那医童吩咐道:“你速回医馆看看,若是她在,立即回来禀我。”
或许是小师弟贪玩,从另一条路下山回去了,他没看到。
等上山后,送他出来的道士见他去而复返,诧异地迎了出来。
“无量天尊,江医师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落了什么东西?”
江缙摆手:“道长能不能带我进去找一个这么高的孩子,男童,长得眉眼清秀。”
道士立即摇头:“江医师您怎么这么善忘?每次贵人来,都是要封山的,哪有人能上来啊。何况一个孩子。”
江缙也觉得不可能,可他总想试一试。
最近得到消息,毒仙门的人正在涧城内活动,他实在担心她被毒仙门的人发现。
转念又一想,她还是个孩子。应该不会引起对方注意。
或许是自己多心了。说不定冉少棠此刻正坐在膳堂里,等他回去用晚膳呢。
江缙也觉得自己好笑,不知刚才为何会有这种“少棠出事了”的念头蹦出来。
他正准备与道士告别,突然从道观外跑来一个小道士,他脸色煞白,话也说不出来,一只手指着后山的方向,直咽唾沫。
江缙不知哪来的预感,抓着小道士着急的问道:“后山出什么事了?快说,快说呀?”
小道士终于喘匀了气:“死、死人了。”
江缙已经顾不得其他,扔下药箱飞奔向后山方向,想了想又返回来,抓了小道士:“你给我指路。”
门口的道长喊了一声什么,有几个人从大殿内跑出来,也跟着向后山方向而去。
江缙跑到半途,见地上趴着一个孩子,身材与少棠相仿,他的心一颤,脚步顿住。
如果少棠出了事,他如何跟师父交待?如何跟师祖交待?
师父在信里反复强调要保护好这个小师弟,如果她出了事,自己没脸回境山了。
他攥紧拳头,走过去。
小道士跟在后面颤巍巍说道:“就是他。就是他。”
江缙上前给小孩子翻了个身,看清长相后长吐一口大气,无力坐到地上。
樊瑶为何会在这里?
樊瑶吃过冉少棠给的解药慢慢缓了过来。冉少棠与那个白面黑衣人打斗时她已经醒了。
所以,她看到了冉少棠自己把自己撞晕后被那人拖走。
她当时想叫,却一点力气没有。
幸好解药掉在地上,她缓了半天后爬起来捡起解药给弟弟喂了一颗,见他还未醒,只好自己爬出洞想要找人救冉少棠。
可惜,她身子太弱,爬到一半就晕了过去。
醒来看到熟悉的面孔,她这番遭遇的委屈加上对冉少棠的担忧,变成了泪水充盈在眼眶里打着转。
“樊公子你怎么在这儿?”江缙拿过她的手腕一边号脉,一边问樊瑶。“你与樊藤公子向来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怎么现在就你自己?”
听到江缙提到樊藤,她立即想到那个黑暗阴森的洞。
自己的弟弟还躺在那儿,抓他们的坏人还在洞里趴着。
“唐冉、唐冉被人抓走了。快去救她。”
江缙按在樊瑶腕上的手猛得一颤,双手抓住她的肩晃了晃:“谁把她抓走了?抓哪去了?”
樊瑶被他晃的头晕,只好指向山洞处:“抓、抓我的人在里面,可能中毒了。他们应该知道是谁把唐冉抓走的。”
江缙松开她,樊瑶另一只手伸开露出一个白色小瓷瓶,“这是解药。”她举到江缙面前,江缙深深看了一眼药瓶,收好,快速向洞口奔去。
樊瑶在后面祈求道:“一定救救我阿弟。求你了江医师。”
此时,后面赶来的道士已经来到她跟前,一人把她抱起先送去道观。
另外几个跟随着江缙的脚步,跑向山洞。
报信的小道士左右看了看,选择回道观。
江缙跑进洞里,没走两步就看到地上趴着两个人,不远处还有一只漂亮的红瓷瓶孤零零躺在地上。
江缙小心的捡起来,看了看里面残存的药渣,心中一凛。
他去探二人鼻息,其中一个已经死了,另一个还有微弱气息。
江缙果断的给他塞了一颗解药。
又跑去看晕迷的樊藤。
还好,他体内的毒正在慢慢消散。
只不过受了惊吓,一时还没醒过来。
他把人送到后面跟来的道士手中,那道士把人带了出去,直接送去道观。
道长手中拂尘甩来甩去,问道:“这两人都死了吗?”
江缙点头又摇头:“有一个还活着。”
那人似乎为了回应江缙的话,突然哎呦了一声。
不等道长开口问话,江缙一只手伸出来卡住了对方的脖颈,双眼冒火的盯着他:“你是不是毒仙门的人?谁派你来的?”
江缙是个十分聪慧之人。
今天之事他联系前因后果,已经猜到了七成。
一定是抓错了人,冉少棠发现被抓的是“熟人”,想要救人,却被人反抓了去。
现在,他要知道少棠到底被抓到了哪里?
自涧城成为宗政慎的封地,这里的城墙便年年增高、加固。
城墙上每天有士兵在巡逻。
城门下,通行的人络绎不绝。
突然一匹战马直直向城门奔了来。
有人在马上高喊,拦住前面那辆马车,快拦住它。


第111章 石室
马车距离城门还有几丈远,呼喊声不仅惊动了进出城门的百姓,同样让马车上的人提高了警惕,车夫扬起手中的长鞭,在空中抽打出啪啪的响声,俊马突然一声嘶鸣,四蹄踏尘,夺路而去。
把守城门的官兵还未及阻拦,马车已经蹿出城门,向城外官道一路狂奔。
马上的人嫌弃地瞪了眼愣在原处还未反应过来的官兵,怒吼道:“还不快去追,人跑了将军唯你们是问。”
“来人,来人呀,列队快去截住那辆马车。”
守城官兵终于认出来马上让拦车的人是将军身边的副将。
一阵人仰马翻后,逃出城的马车被追了回来。
车夫与车内中年人脖子上架着刀,慌的不知所措。
车内中年人一张脸如倒三角,下巴长且尖,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
副将吼他:“把眼睛给我睁开。”
那中年人战战兢兢回道:“大人,草民生来眼睛就长成这副样子,现在已经是睁到最大。草民斗胆问大人一句,长这样是犯法吗?”
副将撇嘴:长这么违和也敢出来吓人。︶︶凸
他骂骂咧咧,急哄哄一把将人拽下马车,命令其他人上去搜,马车都要拆散架了,也没找到副将要找的人。
“看我干什么?接着拦车。今天所有出城的马车都要给我翻个底朝天。否则,谁也别想吃饭。”
众官兵:说不定要找的人早就出城了,怎么办?
江缙坐在将军府等消息,时不时地就要站起来朝门口走去,往外瞧一瞧,希望下一眼就能看到冉少棠活蹦乱跳出现在自己面前。
现在他只有求助于将军才能在最快的时间内找到人。
樊将军知江缙甚得贵人看重,自是不敢怠慢,而且这一次人家还救了自己一双儿女,说什么也要帮他把小师弟找回来。
樊韫也站起来,陪着江缙走到门口,安抚他:“江医师稍安勿躁,我已经下令封城并派出两队人马,一队沿城外官道及小路追赶查验可疑马车,另一队在城内地毯式搜查,一定帮你找到人。”
江缙作揖道谢,提出告辞。
他留在将军府反而更焦躁,不如自己出去寻人。
冉少棠再一次从昏迷中醒来,这一次是被哭闹声吵醒的。
她睁开眼,发现已经脱离了那个不知什么劳什子的箱子,躺在一张冰冷的石板上。
手脚束缚,嘴里也塞了棉花,唯有眼睛是自由的,可以到处看。这里面不仅阴冷而且光线昏暗,
她适应了一会儿,循声望去,不远处似吊着一个人,头垂着,似乎没有了知觉。
而与自己相隔不远的石床上,并排躺着一个男孩,吵闹声就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
冉少棠仔细看了两眼,这男孩手脚不像自己一样被绑着,却一心用在咒骂别人十八代祖宗上,也不想办法逃跑。
似乎注意到有人看自己,那个骂人的男孩突然朝冉少棠看过来,o
乍一看,少棠吓了一跳。
他瘦得几乎脱相,脸上尖嘴猴腮没有一点肉,只剩下两只大眼睛跟铜铃一样幽幽地发着光。
男孩似乎觉得冉少棠这个活物比他骂人更有趣,把脑袋调整了一下方向,眼睛望着冉少棠眨啊眨。
眨到冉少棠心里发毛。
这孩子莫不是关出毛病来了吧。
她特别想问这是哪里?
为什么要把她关在这里?
为什么你不逃跑?
可是,奈何嘴里塞着东西,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呜呜声在暗黑的空间里回荡。
突然,那男孩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
继而是不成调的大笑,笑得冉少棠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正当她想扭过头不看男孩时,那男孩的笑声戛然而止:“我知道你想问我为什么不跑?蠢人都会这样想。看那边吊死的那个了吗?他刚进来时也问过我这个问题,现如今他死得透透的。而我还活着。”
冉少棠觉得这孩子可能是关久了,说话有些颠三倒四,让人辨不出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