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扇门开启那瞬间。

  坐在台阶上的贺斯梵是无处闪躲的,冰寒空气中弥漫着股药味,以及地上的药盒棉签散了出来。

  林惊鹊手指搁在门把没垂下,视线扫了一圈,最后落在贺斯梵几道血痕的手臂上:“怎么回事?”

  贺斯梵听出她音色里的凉意,有点含糊不清回答:“不小心擦伤了下。”

  林惊鹊蹙着秀气的眉尖,几秒后,要关门。

  贺斯梵及时来阻止,不巧猛地一下,裹挟着重重力道就直接砸在了他没受伤的手上,冷白色调的皮肤瞬间淤青了块,看上去惨不忍睹的,他眉骨紧皱,忍下那股剧痛感:“今天堵车,我怕迟了就弃车跑着来,被一个高中生骑车撞到了。”

  他还是迟了半步,又争分夺秒的往公寓赶来。

  起先连小臂的伤都无暇顾及,只知道跟先前膝盖一样,疼入了骨髓。

  林惊鹊心跳颤抖不已,像是什么乱了:“贺斯梵,你幼不幼稚?”

  贺斯梵自嘲扯了扯薄唇,在她面前早就没了什么尊严可言和贺氏掌权人的形象,就像个芸芸众生最不起眼的凡夫俗子,乞求她能给个眼神。

  见林惊鹊还要骂他,贺斯梵也不知此刻怎么想的,正人君子装了这么久,忽然不想装了,带着血的手臂将她拽了过来搂紧在胸膛前,心跳声和透着灼烧的温度清晰传达给她,掐着下巴就吻。

  砰一声,那扇门被寒风吹得重重关上。

  林惊鹊衣领滑落,隐隐露出雪白的半弧,随即,泼墨似的长发也散开了。

  贺斯梵无论是吻,还是手臂伤口的血迹,都沾了她一身。

  直到被纤白的手扇了两巴掌,才喘着很烫呼吸停下来。

  他慢条斯理将触碰过她裙摆之下的指骨拿出来,在光下,似沾了水光:“如果我继续,你会报警吗?”

  林惊鹊语气尽可能保持冷静,淡淡讽刺说:“看来你很想人尽皆知你技术不行的事?”

  贺斯梵神情突然冷了,抬手将灯一关,嗓音在黑暗里透着无尽危险:“试一试。”

  …

  …

  细微的塑料声,却仿佛震耳欲聋。

  林惊鹊指尖毫不客气地掐进他后脊肌肉之间,那股不可避免的疼痛是尖锐的,很快又被说不出的感受取代,不知过去多久,她在被褥里,耳侧和脖后都是汗,细若无骨的小腿已经无力滑了下来。

  贺斯梵额头贴过来时,她眼睫垂着,红唇染上几分累倦的哑意说:“谢忱岸当初为了让小鲤儿心疼,明明只是被碎片划了一点血痕,却亲自砸伤了手,你这招,是照着他学的?”

  林惊鹊心思通透,特别是他从口袋里摸出避孕套起。

  手臂的伤,就百口莫辩了。

  贺斯梵什么都没说,手臂却用力,抱紧了她身子。

  林惊鹊睡到了天亮,起床穿好衣服后,就远不如夜里会热情回应他,脸被窗外柔和光影笼罩着,表情是淡的,转身的功夫,看到躺在床侧的英俊男人也醒来坐起,低沉磁性的嗓音溢出,隐隐带着点期待:“惊鹊,我在离戏剧院十分钟路程的文东小区买了栋楼,那里用来给戏团的人当宿舍怎么样?”

  他想林惊鹊搬过去住,又一直没个合适机会开口。

  借着给戏团改善生活的理由,贺斯梵拉过她的手腕,轻轻触碰上面淡紫色的淤青,嗓音也越发低缓:“我想帮你一起像符心洇那样收留无父无母的孤儿,只是提供个居住环境,被拒绝。”

  林惊鹊启唇问:“你凭什么帮我?”

  贺斯梵手背筋脉浮起,握着她手不动。

  继而,听到林惊鹊从偏淡色的唇溢出寡淡的嘲讽:“凭我们上床了?”

  在床上,她后来挣扎的意图不明显,在贺斯梵眼里跟默许了没什么区别。

  如今清醒过来,林惊鹊的话,就跟昨晚扇了他两巴掌一样,清冷着表情,又笑:“我不会报警,毕竟身为一个成年健康女性,偶尔也是需要排解下的。”

  贺斯梵幽暗的眼眸紧紧盯着她,仿若顷刻间浸透了冬季的冰冷霜寒。

  “那你为什么选我?”

  林惊鹊稍微俯身,站着的缘故,倒显得她单薄的身子有些居高临下,极近望着他:“消遣过你一次,你还锲而不舍继续送上门等着被消遣,还不明白吗?”

  彼此间气氛陡然静到窒息。

  贺斯梵怒极反笑,薄唇勾起锋利弧度:“行,你继续消遣。”

  林惊鹊来不及反应是什么意思,手腕力道一紧,被他重新拽回了斑驳狼藉的床上。

  *

  大抵是贺斯梵惺惺作态太久了,久到都让人忘记他是个生性冷血无情的重利商人,从不做亏本生意。

  林惊鹊早晨这次是疼的,哪怕一记鞭子不偏不倚地打来也不可能弯下去的笔直背部,如今弯得彻底,眼尾那抹湿润泪意更重了,哽咽着,额头紧紧埋在枕头里,最终什么时候沉睡也忘了。

  再次清醒,朦胧的视线下意识看向床侧。

  贺斯梵还没走,胸膛光着,线条完美肌肉的腰腹以下盖着被子,正拿手机跟秘书交代工作事宜,见她睁开眼懵懵的盯着他,也只是略停顿两秒,又坦然淡定继续。

  等挂完电话。

  他心情极好,俯首去亲了亲林惊鹊额头:“下午我有一场商业活动必须出席,你累了就别去戏院,秘书会给你送吃的。”

  林惊鹊闭上眼,懒得搭理他。

  贺斯梵毫不在意似的,掀开被子捡起扔在地上的西装重新穿上,临走之前,又折回床边,亲她:“你当我消遣,我当你是老婆,各论各的也很公平。”

  “……”

  他疯了吗???

  *

  *

  贺斯梵一向是言出必行,从这天起,是真把她当老婆对待了。

  林惊鹊发现公寓里添置了不少属于男人的用品,弃用的窄小厨房也换了精致的厨具和瓷器碗碟,他又跟谢忱岸学,非得自己研究食谱,烹饪出三菜一汤。

  林惊鹊实话实说,味道不怎么样的时候。

  贺斯梵从容地擦拭干净长指水痕,有理有据跟她说:“味道要是好吃,你该怀疑我是点了餐厅外卖了。”

  况且听贺南枝偶尔提起,谢忱岸也不是一开始就堪比大厨水平,都是下过苦工研究出来。

  他在谈判桌上什么生意谈不下来?

  区区厨艺这种事,会被难倒?

  事实证明,贺斯梵的厨艺是一日比一日难吃,连最简单的青菜都能烧糊,林惊鹊根本不爱回家跟他共用晚餐,都是在戏剧院吃饱了,才故意迟个四十来分钟回来。

  每次如此,就会看到贺斯梵黑色背影孤零零坐在桌前,昏黄的灯光下,衬着他脸孔透着琢磨不透的深深阴影。

  林惊鹊不懂他偏执着什么,偶尔夜里,两人被陡然滋长的情愫浸染,也会亲密无间深吻许久,趁着他不清醒时,她却过度清醒地问:“你想过吗?或许我们现在分开一段时间后,感情就会淡了,你就不会再这样执着了。”

  贺斯梵掌心贴进她的后颈,来来回回摸着:“你消遣腻了?”

  林惊鹊沉默会儿,说:“有点。”

  顷刻间。

  她都能清晰地察觉到贺斯梵胸膛肌肉绷紧到了极致,再次被气得怒极反笑,薄唇将她咬出了撕裂的疼:“林惊鹊,你要腻也得腻一辈子下去。”

  &

  贺斯梵也会闹情绪,之后真跟她分开了三日都没有出现。

  林惊鹊平静如水的生活继续如旧,戏团的所有人,包括柳成竹都不知道她搬出去的时间里和贺斯梵纠缠在了一起,某次大家聚在戏台下闲聊,丁扶黎无意中冒出了句:“我前段时间在景区看到小鲤儿的哥哥了。”

  林惊鹊垂落着微微卷曲睫毛,不经意间颤了一下。

  在场只有兰悦不知前情,好奇地问:“他可是位高权重的大老板,怎么会来这?”

  毕竟贺南枝除了会跟戏团巡演外,偶尔也会接一些好的剧本拍电影,不是日日都来这里的。

  就算来了,也是她的新婚丈夫谢忱岸开车接送。

  丁扶黎趴在长凳上,偶尔晃动一下婴儿摇摇椅说:“我没上前打招呼——”

  贺斯梵是高高在上待在云端的。

  这点丁扶黎犹记在心底会提起 只是因为撞见了贺斯梵这种养尊处优的大人物竟然会为了救一个横冲直撞的三岁孩童 被路过的自行车撞伤 结果还被孩童母亲当成人贩子砸了一身橘子。

  他把所见所闻说出来后 表情困惑得不行:“我以为他会很凶的 起码骑自行车那位高中生别想逃了。”

  兰悦花痴道:“啊啊啊大人物心胸就是宽广!”

  林惊鹊全程安安静静听着 指尖无声握紧了茶杯。

  傍晚回公寓的路上 她犹豫要不要给贺斯梵发条消息 站在门口迟迟未开锁 拿着手机一个字一个字编辑着 想点击发送 又停了下来。

  直到眼前的门忽而从里打开。

  林惊鹊讶异抬头看 是消失了三日的贺斯梵穿着笔挺西装站在这 袖扣是解开的 露着半截冷白小臂 上面似乎留了几道浅白伤痕还没彻底痊愈 在灯光下一切无所遁形。

  窗外夕阳刚落山 许是没想到她提早回来 贺斯梵语调听上去极淡 却极快跟她解释:“我要出差十来天 想过来给你公寓添置点吃喝的 深冬季节 一些水果也不容易腐烂 还有厨房冰箱的食材你不愿意煮就带到戏院去吧 燕窝我提前让管家炖好了 分了半个月的量 放在冰箱保鲜的第三层。”

  话音落地。

  贺斯梵高挺的身形一侧 连大衣外套都没拿 就与她擦肩而过。

  像是想把主人和外人的位置对换 嗓音也低了几分:“进去吧。”

  林惊鹊朝里走了半步 又停下。

  她侧眸 平平静静看着还站在原地的贺斯梵 在他幽暗的眼神下 莫名有点难受 这种滋味是从不经意间就滋生了出来 上一次还是符心洇离世前 拖着病体给她准备了很多东西。

  也是这般 念着说。

  这些够用大半年了 缺什么觉得补 怕记得了就让师兄去补。

  林惊鹊是那种心累起来 可以绝食 对世俗无求到 喝一口水就能活的性格。

  只是活得清冷麻木。

  贺斯梵走之前 抬手抱了她一下 仿佛能抚平她眼底的破碎:“等我回来。”

  林惊鹊下意识揪紧他冰冷袖扣 启唇说:“你出差 可以多带一个人吗?”

第95章 番外:林惊鹊X贺斯梵

  贺斯梵在公司内部眼里妥妥的是个没有感情工作机器人,很少会为私事打乱了行程安排,以前有个年轻貌美女秘书被高薪应聘进来,却想走捷径上位成为老板娘,就擅自在出差时,利用职务权利将贺斯梵的头等舱变成了和她一样的商务舱。

  是想创造出撇开随行的精英团队,有独处机会。

  贺斯梵揭破她头等舱无座的谎言后,当场就把人开除,永不录用。

  倪秘书有幸目睹过,还想不愧是冷硬心肠第一人,那秘书哭得梨花带雨的,示爱的话没少说,硬是感动不了贺斯梵那刻石头雕刻而成的心,要换别的男人,搞不好早就当成是送上门来的艳福,工作之余还可以消遣一番。

  只有他家老板,能做到将全天下女性都不区别对待,哪怕连对光芒万丈的女明星未婚妻也晾在一旁视若无睹了多年。

  这次贺斯梵带上了林惊鹊出差,是震惊了整个内部工作群的——

  「谁能告诉我@全体人员,这位是何方神圣???」

  「啊啊啊是不是戏曲那位?」

  「现在还不懂这是哪位的,抽空去写个检讨书吧,隔壁倪秘书多会来事,都混成贺总身边红人了,不就是掌握第一手新鲜内幕!」

  「@倪秘书,敢情你偷偷升职加薪啊?」

  过了会,倪秘书出来说:「去写检讨吧,贺总两年多往戏剧院跑了多少趟啊,一出差回来就往她那跑,也不跟大家回公司,出差不是刷戏曲视频,就是给她发消息,连应酬谈生意,散场后,也得去她楼下逛一圈,都这样了,你们还问是哪位???分明是老板娘啊!」

  「嘶……这次是货真价实的吧?」

  倪秘书回复这条:「她要不是老板娘,我们贺总就该孤独终老一辈子了。」

  *

  被提前盖章的林惊鹊陪贺斯梵到纽约出差,整个行程都很低调又安静,哪怕现在,他在酒店会议室跟人谈合作,她便在楼上的餐厅喝下午茶,坐在靠窗位置,衣袖露出柔弱清瘦的手腕轻抵着桌沿,正翻看手机的消息。

  决定的太突然,戏团还有些杂事需要跟柳成竹对接。

  幽静的气氛下,忽然有人过来跟她打了声招呼:“林小姐。”

  林惊鹊抬起如水的眼,看到一身休闲浅色西装的霍清川时,讶异几秒,随而淡淡微笑:“霍先生,好巧。”

  霍清川对她彬彬有礼至极:“没想到在这能碰上你,你是来旅游……还是陪斯梵出差?”林惊鹊没有隐瞒,语气平静:“陪他。”

  霍清川也是来这家商务酒店谈生意的,比多年好友早一步结束而已,他跟面前温驯柔旖的女人谈不上熟悉,却回回见了都莫名的有好感,距离上次被她婉拒求婚,已经从未再见过面。

  内心留有遗憾的同时,也真诚尊敬她:“斯梵看来居心不良已久,怪不得死活拒绝给我搭桥牵线……”

  林惊鹊柔和眉眼间没有半分腼腆和羞涩,纤指端起茶杯喝了口,说:“可能缘分就是这般不讲道理,你当初早半年,可能他就拱手相让了。”

  霍清川想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惊鹊却说:“没有缘分的意思。”

  早半年,在贺斯梵给她热衷于介绍相亲对象那个阶段,霍清川倘若出现的话。

  那个沉迷于自己商业帝国的男人,就不会拒绝帮他了。

  霍清川垂目看了看腕表时间,显然要去赴下一场行程,走之前,他不死心继续问了句:“我除了家族不如贺家百年基业辉煌外,其余的,这个人不比贺斯梵差太多,林小姐,你真不试一试吗?”

  林惊鹊轻摇头:“不是谁都可以。”

  霍清川略懂了,眼底略有了波动,也知道自己必败无疑:“缘分确实不讲道理,他未婚妻是谁都可以,你却谁都不可以。”

  …

  …

  林惊鹊和霍清川闲聊了三分钟的事,早就被耳报神透露到了贺斯梵的面前。

  毕竟是事关被挖墙脚——

  贺斯梵端起咖啡杯喝口的空隙里,语调却是一如既往的冷静从容:“这是她择偶自由。”

  倪秘书马屁精上身:“不愧是英明神武的贺总,心胸都比别人宽广!!!”

  贺斯梵却半点被他吹捧到的意思都没有,冷白修长的手不疾不徐地将杯子搁了回去,下秒,就开始走神地想,林惊鹊跟霍清川应该更能聊得来,两人都是礼数周全的温柔性格,共同语言一定比他更多,听说霍清川为了追求她,先前还特意了解过非遗昆曲的文化背景。

  压抑在胸膛深处的杂乱心绪一时间是无法平复,空落落的,久违的感觉又上来了。

  熬到合作谈到了尾声,贺斯梵婉拒了对方热情邀请参加晚宴的事,只因林惊鹊应该不会喜欢没名没分陪他出现这种有太太局的场合。

  况且自幼起,贺斯梵就早早见识过他母亲在这种场合被夹枪带棍内涵身份,虽然都怼了回去,却不代表没有在心底留下痕迹。

  他平时懒得应付这些,也不想林惊鹊平白无故的受这份委屈。

  贺斯梵一身商务冷灰色调西装出现在下午茶餐厅门口时,林惊鹊还坐在原处,侧着脸看向落地玻璃窗外,也不知在静静思考着什么。

  直到他缓步过去。

  一个居高临下站着,一个挺着薄背端坐着。

  过许久,林惊鹊垂着的微卷睫毛抬起,启唇问:“忙完了?”

  贺斯梵这才俯身,长指自然不过划过她垂在肩头的发丝,触感像是丝绸,很亲昵无间的姿态说:“嗯,待在这里很无聊吧?”

  “还好,今晚住着?”

  “不住酒店,我带你去纽约一处别墅住。”

  男人稳沉的语调刚落地,林惊鹊被他搂着起来时,清淡表情是有瞬间犹豫的。

  贺斯梵骨节分明的手掌扣住她肩头,温沉的气息随之拂了过来:“不想去?”

  林惊鹊眼眸垂落,笑了笑:“没有。”

  秘书已经提前备好车,安排了当地的司机。

  整个过程随行的人都屏住呼吸,尽量降低存在感,贺斯梵神色自若地跟她闲谈着,偶尔,主动触碰一下她搁在膝盖上的手指,说是摸摸体温,就攥紧不松开了。

  林惊鹊也不知他这股粘人劲,是无师自通还是哪里学来的。

  趁着贺斯梵接电话间,她便不露声色地将手抽回,放到了口袋里。

  他微侧过脸,恰好看到这幕,眼神变都未变,却问:“你下次还会陪我出差吗?”

  林惊鹊纤瘦的背轻轻靠在椅上,摇头道:“不会。”

  贺斯梵有时候被她诚实的回答搞得情绪没少强烈波动,明知刨根究底问下去就是自找羞辱,偏跟失智一样,丢了那股素来运筹帷幄的高冷姿态:“比起跟我沟通,你是不是更希望我闭嘴?”

  林惊鹊看向他,似乎讶异了下:“贺斯梵,你在闹什么情绪?”

  贺斯梵也不知道自己闹什么,就浑身不爽到极点,大概是从霍清川出现跟她聊了三分钟开始,到她听见不住酒店的微妙表现,就有根刺,一直扎进他的心脏里。

  冷静半响,他格外有压迫力的语调变得尽量低缓起来:“你放心,去住的别墅里没有我父母,只是一处空宅。”

  …

  半个小时后。

  贺斯梵就跟个没事人似的,仿佛车厢内差点起纷争不曾发生过,领着她走进了一栋灯火通明的欧式复古别墅,又装模作样问她。

  是要管家安排晚餐呢,还是由他亲自下厨。

  林惊鹊淡淡问:“你对自己厨艺要误解到什么时候?”

  她不惯着贺斯梵,而出言讽刺也是有下场的,趁着四下无人空隙里,便被他强行拽到一楼的卫生间,冷白修长手指将门一拧,干脆利落地锁上后,就开始俯身吻住了她。

  林惊鹊不能有任何挣扎意图,仿佛轻易能激怒似的,气息急促而滚烫,只会毫无技巧可言撬开她唇齿,手掌有力地掐着她腿,猛地分开,身后洗手台水龙头不小心被碰到,哗啦啦的水声覆盖了一切。

  过去快十分钟,贺斯梵的情绪以这种方式爆发出来,才缓慢地,贴着她唇:“惊鹊。”

  林惊鹊带着颤意的呼吸一下又一下吐出,指甲掐着他肩背,被黑色面料衬得边缘几乎泛白:“别叫我。”

  她此刻疼了,对贺斯梵也充满了冷意:“是,我在酒店犹豫就是不想提前见你父母,不想学你前两任完美合格的未婚妻,一切都在未知数的时候,去白费功夫提前做足了儿L媳妇的事。”

  贺斯梵幽邃眼神盯紧她表情,顷刻间哑口无言。

  林惊鹊下唇藏着一点血丝,讽刺意味也很重:“你愿意带我去见,我就得感恩戴德吗?”

  毫无疑问。

  他自尊心又被羞辱了个彻底,要换以前,贺斯梵是从不懂得取悦别人心情,哪怕是家里贺南枝闹脾气,也是用威逼利诱的态度,去哄她。

  要么就是给她买各种礼物,珠宝首饰的,转移她生气的注意力。

  这招对林惊鹊压根没用,很多时候在她面前,除了双手投降之外。

  贺斯梵就没赢过,哪怕是有理的那方,她轻飘飘一句就此分开,便足够居高临下的审判他。

  *

  当晚贺斯梵破天荒跟她同一个屋檐下,闹情绪超过两小时以上。

  他去书房办公,实则又群里不耻下问了起来。

  容伽礼云淡风轻地恭喜他:「林惊鹊很介意你前两任未婚妻存在。」

  起先贺斯梵是没琢磨出字面上意思,再问下去,这位神秘寡言的容二公子又消失了,随而,他又艾特谢忱岸,却没有被搭理。

  窗外夜色渐浓,他没开灯,高挺沉静的身形如同被吞噬了一样。

  贺斯梵始终握着手机,字字拆开了琢磨,直到视线停顿在屏幕上许久,开始回过味来,容伽礼说得恭喜是何意,不该有的妄念开始扎根心底,连带整宿压制住的失意也顷刻间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