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
谢忱岸已经语调沉静地说到了兄弟和睦上,这般掺假到都能打电话报警的程度,却听得四周的老一辈们露出了欣慰的表情,就爱听这种能够使家族百年基业传承不断的场面话。
而谢忱岸又说,倘若谢忱时继续不服管教,还请列祖列宗托梦给他。
贺南枝正听得入神。
身旁谢忱岸的视线掠过她未施粉黛的侧颜,慢条斯理地补了句:“南枝也经常气我,如今她在先祖们面前也算混了脸熟,还请诸位找谢忱时聊的时候,也顺带找她聊一下。”
贺南枝没想到吃瓜,还能吃到自个儿身上。
她就算堂堂正正做人,身正不怕影子斜,也架不住被谢家祖宗集体找上门闲聊,膝盖一软,当下就跪在了蒲团,几乎是下意识地动作,将香举过额头:“别找我,我很乖的,是谢忱岸胡说八道——”
她唇间小声地念念有词,还拜了下。
在场气氛瞬间静片刻。
谢忱岸如玉雕刻般精致的腕骨抬起,都来不及去扶她。
贺南枝就已经手忙脚乱地自己提着裙摆起来了,规规矩矩将香奉上。
不忘记再次叮嘱:
“别托梦给我。”
等回过神,不经意间发现好多人交谈声戛然而止,盯着她。
谢忱岸如墨的眸底也闪过一抹极淡笑痕。
以及,谢忱时还要在后面嘲笑她:
“笨鱼,我家祖宗又不是财神,要拜去隔壁。”
半小时后。
贺南枝顶着谢氏老一辈们和蔼又笑意的眼神,真去隔壁寺庙拜财神了。
她已经不想搭理谢忱岸那个狗男人,沿着黄色的墙壁的小门走进去,很快就寻到传说中那个很灵验的歪脖子古树,这里的寺庙跟普通庙没什么区别,跟祠堂挨着的缘故,平时香油钱都是谢家捐的。
老僧眉目慈祥,虽不识她身份,却在新春来到此地的,都跟谢氏一族关系亲密。
于是当得知贺南枝想要许愿,便领她去殿内,又拿出笔砚。
在似有似无的几位僧人低沉诵经声中,贺南枝很认真地写下了新年愿望,又在厚软的蒲团上双手合十,漂亮过分的脸蛋儿很虔诚,许着从小到大都没有变过的愿望。
她虽然已经有了无数金山钻石山,但是不妨碍想跟财神继续维持感情。
也不知道财神管不管别的,能不能帮她跟天上的诸天神佛说一声。
谢忱岸太不听她话了!!!
贺南枝想拥有一位祸国殃民的听话男人,都求了一十年,她念念有词,完全没注意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等求了整整十分钟,却又在红绸上只写希望昆曲团发扬光大。
没见过有人求神这般不诚的,谢忱岸在她忙着许愿捐香油钱的时候,修长的身影不露声色靠近,骨节敲了敲桌边缘
贺南枝回过头,很自然地将沾了墨迹的红绸递给他:“来的正好,帮我挂到财神树上。”
谢忱岸修长的手接过,却未动。
直到她困惑地眨眨眼,叫了一声:“谢忱岸?”
“你认得出我?”
男人语调偏低,说了句让贺南枝更云里雾里的话。
她顾着许愿,心善没有计较拜祖先的时候尴尬那幕,反倒是让谢忱岸质疑了起来,也没有忘深处想,启唇说:“怎么?你换了一身衣服我就不认识了吗?”
随后,纤细的指尖在他墨蓝色调的西装肩头指指点点:“又不是穿隐身衣。”
他出门时不是这身,穿得是一身纯黑色白衬衫的西服,完美符合祭祖重要场合下的形象,看着极为清贵疏离。而一晃眼的功夫,倒是换了身跟谢忱时相近颜色的,不细看,很容易以为是同款。
来的路上,已经有不少于十人,管他叫谢一。
贺南枝一眼就认出,等把香油钱塞到木箱里,纤纤小手扯着他袖子往歪脖子财神树走,又问:“你不会是洁癖发作,受不了焚香味,临时还要换身?”
“不是。”谢忱岸黑睫下的眼眸被日光倒映得仿若璀璨,注视着她笑颜从未移开一秒,似不经意说:“谢忱时上香,将我衣袖烫了一块。”
贺南枝:“他还搞突袭?幼稚死了。”
“嗯。”
…
…
接近中午的时候,祭祖仪式也告一段落,有些走个过场的便先下山。
谢忱岸身为家族掌权人,越是这种场合,就越不能随心所欲刷个脸,就玩失踪。
贺南枝待在这儿陪他,青城山的信号不太好,她在谭颂拉的工作群里发新年红包,结果手速太慢,终于费劲儿点开时,只抢到二块零一毛。
过了会,谢忱岸忙完手头上的事,又来找她。
“谢伯伯待了四十分钟就走,好像不太喜欢祭祖这套?”
似乎豪门里都一样,往往立规矩的,行事都不太按规矩来。
谢忱岸将她从石凳里拉了起来,修长如玉的手沾了点儿暖,自然与她十指相扣,朝着石板小路往下走,淡声道:“父亲那一辈家族内斗的很厉害,人到高位,众叛亲离,他未娶母亲之前,是要谢家断子绝孙的。”
贺南枝微微讶异,顿时也了然。
难怪谢忱时能这般不敬祖训,怕是就算捅破天,也不会真被自己父亲怎么样。
“唔,如果是这样,我有一件事跟你说。”
她不是故意想出卖谢忱时的小秘密。
而是想让谢忱岸给自家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收拾烂摊子,毕竟在祖宗牌位后画王八,万一哪天祠堂翻新,这事被思想守旧的长辈们发现,他不得继续跪个十天半个月。
可能就不是跪那么简单了。
以后谢氏祠堂, 都得严禁谢忱时进入。
刚想说, 谢忱岸早已猜到,薄唇溢出嗓音徐徐:“他在十二堂爷爷的祖宗牌位后做了手脚。”
“你知道?”贺南枝清透的眼眸震惊得圆溜溜的,转念脑袋瓜又想到,也是,这谢家上上下下能有什么事是瞒得住他的。
谢忱岸薄唇依旧是极淡弧度,仿若天塌下来的事,在他这里,都能云淡风轻处理好:“他动过的牌位原是放在第二排左侧第七位,后来伸手放错了一位。”
也因此,被发现了蛛丝马迹。
贺南枝听了有点儿感动,到底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哪有外界讹传的那般针锋相对个你死我活的,和睦的时候不挺护着彼此么?
她轻轻摇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玩,浅浅的笑道:“那你替他擦去了。”
谢忱岸薄唇溢出言简意赅两个字:“没有。”
“啊?”
“我改回了谢忱时名字。”
一阵寒风卷来,古树上的积雪簌簌落在了地上。
“你们——”贺南枝无言以对了半天,最终轻轻叹了一下:“真是谢伯伯的好儿子。”
明天!
不,她今晚下山就要给贺家老宅里的爸爸打个电话,提醒日后得对贺斯梵加倍好点儿。
贺斯梵虽然生性冷血无情了点,这辈子的所作所为,却都是为了贺家利益。
至少干不出那种,在祖宗牌位画老王八的大逆不道事。
还嚣张至极留下名字。
过完这个新春节日,她也无暇顾及谢忱岸和谢忱时那点兄弟相杀的事了,休假大半个月的代价就是工作行程表堆了厚厚一叠,谭颂年前不敢来打扰她,年后就化身是无情工作机器人,把她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
而思南公馆里。
谢忱岸也未让谢忱时躺在家里吃白食,等贺南枝像个精致洋娃娃一样被打包去剧组客串电影,他在清早时分,穿了一身极正式清贵的西装步入下楼,长指慢条斯理地将袖口折得整齐,路过百无聊赖躺在客厅玻璃墙前享受阳光浴的谢忱时,略顿两秒,态度温和:“躺这做什么?”
谢忱时感受着全景落地窗自晒,眼尾垂落的那块儿沾了点儿倦怠:“我最近噩梦连连——”
他矫情的毛病用一页纸都写不完,除了众所周知怕蛇外,还有个难以启齿的缺点就是歇间性怕黑,所以年幼起,睡觉不喜熄灯,稍微长大点就喜欢往酒醉金迷的场所钻。
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谢忱岸怀疑过他深夜飙车能开的那么快,是怕有鬼追。
即便如此,谢忱岸偏淡的声线此时跟方才态度一样温和,没有任何轻视:“可能是谢家列祖列宗想你了。”
“靠!青天白日你说什么鬼话!!!”
谢忱时要炸毛之前。
谢忱岸居高临下对他发出邀请:“我带你出去逛逛。”
谢忱时锋利的眼尾抬起,自带了着几分审视的意味从谢忱岸这张跟自己神似的面容一寸寸地扫过,精细到堪比扫描仪,突然低嗤了声:“突然发善心啊,你今天没吃药啊?”
“亲爱的弟弟。”谢忱岸不跟他计较言语上的不尊敬,甚至表示愿意送他一套崭新高级定制的西装和珍藏多年的古董腕表,且语调缓慢道:“父亲将你养育成人,不是让你给他当个柔弱不能自理,只可观赏的漂亮蠢货,天天待在思南公馆给我做饭打扫卫生,不如发挥点别的价值。”
听半响。
谢忱时算是理清楚了,似笑非笑道:“本公子十八岁之前自己搞起来玩的名下投资产业都够挥霍大半辈子,你日理万机当狗忙,想拉我一起?”
谢忱岸的决策向来不容许旁人婉拒,态度从温和转瞬的功夫就变得强硬,惜字如金问道:“忱时,百家姓相到哪个姓氏了?”
“——”
一十分钟后
在谢忱岸气定神闲端坐在沙发上看完早间的财经报纸,旋转楼梯处也传来了下楼的脚步声,谢忱时去衣帽间换了身,从一个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形象变得冷艳高贵,还知道自己锋利的眼尾戾气重,拿了一副谢忱岸的金丝边眼镜来压,装成斯文败类的君子形象。
他不疯批的时候,和气质清冷矜贵的谢忱岸是真像。
连上车时,秘书都险些分辨不出的程度。
谢忱时安分不过二秒,懒懒散散地靠在后座:“下午我们去探班漂亮小鱼,看她会不会犯脸盲——”
谢忱岸神色自若地接过秘书递来的文件同时,侧过墨玉眼,对视他半响,薄唇溢出的沉静语调笃定到没有一丝犹豫:“她不会。”
贺南枝是轻度脸盲。
那日祭祖,一眼从未将他认错。
谢忱时今日全身都是从他衣帽间刮收来的,转着古董腕表,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又贱兮兮上来了:“打个赌?”
谢忱岸淡笑:“不赌。”
“亲爱的哥哥,你没信心啊?”
“忱时。”
“正因为我对她有信心,才没闲心跟你玩这种过家家幼稚游戏。”
第68章 (“人形挡桃花利器”...)
谢忱岸今日的重要应酬地点安排在一处古玩斋的庭院里。
这里离闹区很近,却装修得极为幽静典雅,穿过走廊,半扇门敞开的茶室内,品茶的那位妆容精致的女士便是封悦集团总裁阮明媞,在商界雷厉风行几年里,眼光毒辣,她身上被人津津乐道的故事很多,其中更是隐秘。
谢忱时当远远地看到这抹倩影,就已经神速反应过来,薄唇轻啧出声:“拿我挡桃花啊?”
怪不得又是亲爱的弟弟,又是送他一套崭新高级定制的西装和珍藏多年的古董腕表,就差没有给他脖子挂一个牌写上:
翻版谢忱岸。
说起阮明媞才正值三十风华的年纪,容貌精心保养得很好,不输给娱乐圈那些资历深的影后女明星,当初铁了心嫁给封悦集团董事长,婚后多年未育,给封家那位不学无术的草包少爷当贴心小后妈。
后来终于把年老色衰的丈夫熬成植物人,就一手接管了企业,从未有过败绩。
这几年谢氏集团投资的项目里,其中一个人工智能领域和封悦有利益往来,本来很正常的生意合作,谁知在四年前,就因为晚宴散席突降暴雨,谢忱岸出于礼貌让随行秘书给她递了把伞。
也就是这伞惹的祸,阮明媞觉得这些年从未有人给她遮风挡雨过,这是第一次。
后来她几次约忙于全国各地到处拍电影的姜奈喝下午茶,等关系融洽几分后,便隐晦地询问起谢家介不介意未来长媳是个性格刚烈的女强人。
无人知晓姜奈是怎么回答的。
但是阮明媞很明确地表示,只要谢家愿意接纳她,就立马回去跟植物人老公离婚。
……
谢忱岸私下从母亲那边得知后,从此对阮明媞避之不及。
他冷淡地瞥谢忱时一眼,高高在上的姿态很明显是把人骗来当挡桃花利器后,就不再伪装成温良的好兄长:“你从小不是坚信自己深受下三岁上八十的广大女性欢迎,比我更符合她们择偶的高级审美,这么好显摆魅力的良机,犹豫什么?”
“我没这品味。”
“是谁相亲拒绝良家少女,一心想拯救寡妇,非丧偶不要?”
谢忱岸记忆力一向惊人的变态,将先前蓝缨随口当众说过的话,近乎原封不动地重复出来,未了,朝前走半步时,拍了拍谢忱时肩头,偏冷冽的音质缓慢溢出薄唇:“阮明媞那位年老色衰的植物人丈夫虽未去世,不过形同摆设。”
“卧槽,你信不信我回去就跟爸说,你教我败坏家风???”
“随你。”
今日无雪,横店的剧组化妆间内。
造型师刚给贺南枝上完妆,初春拍古装题材倒是不冷,她纤薄肩膀随意裹了件长款羽绒服,坐在旋转椅子上,捧着手机看动画片。
一旁谭颂瞧了她好几眼:“怎么感觉你这订婚宴办的跟没办一样,看着完全不像是有豪门贵妇的样子?”
贺南枝垂着纤长睫毛,都不带抬的:“我是来低调拍戏的,在剧组摆出贵妇样子干嘛?”
谭颂想也没错,只是越看越无法把眼前这个仿佛未成年的白生生女孩儿,跟传说中端庄的世家名媛重叠到一起,最终他将话题转移,汇报了一堆工作日程安排。
贺南枝暂停动画片,侧耳细听了会儿。
很快她出声打断:“黎麦最近是没人捧了么,怎么把星纪资源都倾斜给我?”
“哦,她手下大将那个江若迎,跟你很微妙撞脸那个,年前攀高枝上了一个富二代,正一门心思嫁豪门呢,对艺人工作早就摆烂了,而且——”
谭颂话顿,左右看四下无人,跟她八卦:“黎麦原是看你势头正好,想挑几个听话的新人,复制你的风格,被警告了。”
江若迎这事,黎麦是属于先斩后奏,整完容才放到观众面前。
如今她还想完弄虚作假这套,自然是贺家和谢家两位大佬的犯了忌讳。
所以只能夹紧尾巴,乖乖地把手头上资源都拿去捧贺南枝这颗摇钱树,最好还得日夜祈祷她合约到期后,跟星纪解约。
“在黎麦眼里,你这张脸太受顶级豪门的大佬们眼缘,她一厢情愿坚信你被当小情人养了,如果提解约的话,就把你跟已有未婚妻的谢总是权色交易的黑料公布全网。”
半响,贺南枝白嫩透粉的手指轻点屏幕,动画片的声音继续欢快传来,而她只是落下一句:“黎麦开心就好。”
趁着在剧组复工拍戏。
谭颂用他临时抱佛脚,去进修了一周的摄影技术,给贺南枝那张毫无瑕疵的美人脸咔嚓拍了两张照片,然后发到了微博去营业。
人间第一枝的粉丝们自然是嗷嗷待哺。
颜粉只顾着舔屏。
事业粉顾着在微博下怒喷星纪给贺南枝年底放了小长假,别的女明星都在争奇斗艳走红毯的时候,她家女明星突然人间蒸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又被何方神圣给封杀了呢。
忽然,底下有条评论默默地冒了出来:「青城山上有个小寺庙的歪脖子树求财神很灵验,我每年都会跟爸妈去捐点香油钱,那天刚好碰到一个大家族集体出行来祭祖,数不过来的豪车停在山顶,对了,我还看见一个跟美枝背影长得特别像的女人,应该是和那个家族里的男人十指相扣在寺庙里逛。」
这一出,粉丝都嗅到了绯闻的气息。
于是纷纷下场询问:
「啊啊啊有拍照吗?」
「能跟贺南枝背影像的,绝对是大美人级别,原谅我已经自行脑补出了一场豪门爱情故事。」。
「不会是我家大美人吧?」
过了十来分钟。
那位在青城山偶遇的粉丝又出来说:「我妈信佛,说庙里拍照是对佛祖大不敬,山顶信号也没有……我当时就没带手机,没看到正脸,就是背影太像了。」
……
谭颂心惊胆战刷到这条热评时,正要想方设法去私信对方删除,事业粉已经去冲上去了。
一句太像,没有任何凭证。
她们拒绝贺南枝身上被沾染上任何绯闻。
而此刻,摄影棚里今日的客串戏份拍摄完毕。
贺南枝一身青衣淡色轻纱的扮相还没换下,她侧脸和脖子被拍戏用的假血溅了不少,黏糊糊着衣领不好受,正在洗手台前清理。
清冷冷灯光洒下,她用一次性毛巾沾了点儿水,从脸蛋开始做彻底清洁时,抬眼间,恰好看到门口处,这部电影的制片人楼珞嘉堂而皇之地走进了女士卫生间。
怔了两秒。
随着水龙头被拧开,哗啦啦的水流声把她惊得回神。
贺南枝差点都要怀疑,是自己走错了。
“你。”
没等她红唇张了张开口,楼珞嘉洗净那双骨节匀称完美的手,极呵护,又从裤袋里抽出丝质的手帕一点点地擦拭干净肌肤沾上的水珠。
这显得,贺南枝眼尾微微一垂,手上的毛巾都略显粗糙。
而楼珞嘉已经进行下步,很是文雅地将一张散发着若隐若现琥珀木质香的名片递给了她。
“我是嘉芒的老板,贺小姐近期有没有档期?”
他的公司在娱乐圈算是占据小半壁江山,对刚升咖不久的贺南枝抛出邀请的橄榄枝,自然也不需要拐弯抹角客道,直接问。
贺南枝指尖接过,还以为是戏找上门了。
谁知楼珞嘉又说:“你的声音我这几天在剧组反复听到,越觉得很像一个人。”
“嗯?”
“但是她退网了。”他语调略感惋惜,随即又认真打量起了贺南枝凝脂般雪白的侧颜:“我打听到你是学传统戏曲出身的,整个圈里就你音色最像他,不知贺小姐能不能帮我唱段电影的配乐。”
贺南枝若有所思地把玩着这张名片,从楼珞嘉洗个手都要一丝不苟的洁癖细节来看,他应该是极端追求完美精致主义的性格,所以多半是寻遍了娱乐圈的女音,才找上她。
想了半响。
贺南枝抬起眼,语气透露着真诚意味:“楼总倘若想找个传统戏曲出身的,《山水觅清音》这个综艺节目你有看过吗?里面非遗传承人的唱功不比我差。”
她想把机会推给师姐,谁知楼珞嘉已经摇头:“这档节目我亲自到现场考察过每一位的音色,让我印象深刻的是林惊鹊唱功确实不错,但是她音色不像。”
贺南枝没有应下,她的艺人工作表被安排得满满当当,连半小时都抽不出空来,倘若应了楼珞嘉,就势必得推掉其他约好的,于是轻声说会回去考虑。
而孤男寡女待在卫生间,很容易制造出绯闻新闻。
贺南枝没忘记自家还有个醋夫,阴晴不定吃起醋来,是会闹得她夜里翻来覆去没个安稳觉。
下一刻。
她踩着细高跟朝外慢悠悠的走,又随口问:“楼总口中的她,是昆曲圈的吗?”
“我觉得是。”楼珞嘉也并肩朝外走,不紧不慢道:“她曾经借一段不露脸的昆曲视频走红,吸引了很多粉丝,但是藏得太严,无人知晓她容貌,包括姓甚名谁家住何处都没有透露过一丝风声,我怀疑她可能是昆曲圈里某位国宝级大师的亲传弟子,被秘密培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