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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家叫雅风的茶楼里边,和我们家不远。”钱采买老老实实的回答:“我们在茶楼里见过几次,那店伙计都恐怕认识他了。”
“雅风茶楼。”秋华转向阮妈妈道:“妈妈,帮我去守着那茶楼守一段时间,既然他能选了那个地方,定然不是平白无故的。你只要见着有咱们府上的人在那里出入,不管是谁,你都来告诉我。”
阮妈妈点了点头:“我省得。”
“钱采买,你先站起来说话。你告诉我,那人多高?长相能否大致描述下?”秋华想了想,阮妈妈不一定识得高府所有男仆的相貌,先要有个大致的了解才能将范围缩小些。
“那人和我差不多高。”钱采买从地上爬了起来,抬头望向秋华:“他有些瘦,脸色黑黄,眉毛有点倒八字,唔,前边有几颗大门牙。”
秋华听了眼睛一亮,这描述十分细致,若是能将高府的管事喊到一处让她瞧瞧便好了,只可惜现在她还没有这个权力,实在是行动不便。
“奶奶,你别担心。”阮妈妈看了看秋华,点了点头:“我去想法子。”
“钱采买,我暂时放过你,只是你不能露出和寻常不同的神色来,该做什么事便做什么事,等着我再来找你。”秋华朝站在那里的钱采买扫了一眼:“你要记住,不要自作聪明。”
钱采买脑袋点得跟鸡啄米似的:“夫人,我记下了。”
阮妈妈抬腿一踩,身边的一个小马扎便碎裂开来,她望着钱采买笑了笑:“若是你不敢听我家奶奶的话,还想弄出什么幺蛾子来,我倒想看看你的脑袋是不是比这小马扎要硬?”
钱采买刚刚收了的汗又蹭蹭的冒了出来,他苦着一张脸作揖打躬:“夫人,钱某定然会听从你的吩咐,不敢有轻举妄动。”
从珍珑坊内院出来,翻了翻账簿子,发现京城这边生意实在好,绣娘都忙不过来了。掌柜的见着她拿着算盘打得飞快,也很是佩服,在旁边连连夸赞:“没想到主家竟然打得一手好算盘!”
“掌柜的,你也替我做了这么多年了,委实也辛苦了你。”秋华笑吟吟的夸奖了他几句,心里却在琢磨着一件事情,听高三小姐告诉她,高夫人似乎在京城还开了间酒楼,自己要能想点什么法子将那酒楼挤兑得开不下去,这才能让自己先出了一口恶气。“这京城的酒楼,哪些地段最赚钱?”
“御前街这边,或者金明池那边的酒楼都是赚钱的,因着大部分都是达官贵人家里开的,他们有自己的生意来往,还有人要拉关系,自然会选他们那些酒楼。”掌柜的笑着回答:“莫非主家夫人想开酒楼不成?按着夫人的家世,开酒楼自然能挣到钱,可现儿京城里地段好的酒楼,谁家都不愿意转手,去平民区,我想夫人也不会愿意。”
秋华笑了笑:“我并没这个想法,只是方才过来,看着有不少酒楼,心里便在想着为何有这么多酒楼,能不能家家赚钱?”
“夫人多虑了,若是不赚钱,那又怎么会开?”掌柜的笑得眉眼都凑在了一处:“若是珍珑坊不赚钱,我还能在这柜台后坐几年?”这些年来,秋华每年逢年过节都给他封了红包,虽然不时会派丫鬟来查看铺子情况,可对他还是很放心,从来不像以前那主家一样疑神疑鬼,他在这里做得非常舒心,对秋华这个主家也是赞不绝口。
“掌柜的倒也风趣,好好做下去,自然少不了你的利是!”秋华笑了笑,扶着玉石的手上了马车。
“奶奶,你难道真想去看酒楼不成?”玉石坐在秋华身边,睁大了眼睛望着她。
“我才没那兴致去经营呢。现儿二爷还没功名,手里没有人脉,借长宁侯府的牌子也远了些。”秋华将头靠在了马车车厢壁上,眯上了眼睛:“我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有些人即使不贪财,可每年少了几万两的进账,恐怕心里也会不舒服。”
第三百四十四章阮妈妈大显身手
回到高府,高祥已经回来,正站在桌子旁边看秋华画的一幅金桂图。见秋华从外边走进来,脸上似乎还有尘土之色,赶紧迎了上去握着她的手:“你去哪里了?”
秋华朝他笑了笑:“刚刚去珍珑坊查了一回账。”
“赶紧歇着。”高祥将她按在了椅子上边,替她揉着肩膀:“我真是没用,到现在还不能功成名就,家里就靠着你在支撑。”
“说什么呢,只是你还没有下场试过科考而已,等两年以后的秋闱,肯定能金榜题名。”秋华抬头望了望他:“别想这么多事儿了,咱们说些愉快的。”
琥珀端了洗脸盆子进来,翡翠递上一盏热茶,秋华这时候方才觉得全身松懈下来,伸了手在水盆里边:“把帕子拧干些,外边灰尘多,先将灰给扫了去。”
触及在脸上的手劲有几分大,旁边还有嗤嗤的笑声,秋华捉住在脸上擦来擦去的那只手,骨骼比琥珀的可要大了许多,心里知道是高祥,扯开帕子望了望笑容满脸的高祥:“你在做什么呢?”
“我在替你擦脸呀。”高祥望着她,眼睛里边深情款款:“娘子在外奔波,为夫的自然要多多体贴照顾你才是,今晚歇息之前,我替你洗脚。”
旁边几个丫鬟都挤眉弄眼的退了出去,屋子里边只剩两个人,秋华轻轻叹了一声,将头靠在高祥的胸膛,此刻实在温馨,即便是再苦再累,有他的一点鼓励体贴,她就觉得非常满足,能与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夫复何求?
过几日秋华约了几位庶妹来她院子玩耍,刚刚坐下,秋华便让丫鬟们捧上几个织锦盒子,每人分了一个:“我昨日上街瞧着金玉坊新出了一些耳珰,觉得甚是精美,所以便买了五对,送给每个小姑一对。”
几位高小姐打开盒子一看,盒子里边的耳珰精致得很,由赤金上边镶嵌着各色小宝石,形状各异。没有女子不喜欢精致首饰,几位庶出的小姐个个高兴,忙不迭的让自己的丫鬟给自己戴上:“二嫂真是天底下最仁心的,逛街都还惦记着我们。”
“是呢,哪里像咱们的母亲,一年到头也不见给咱们添几件首饰。”高二小姐戴好了,急急忙忙的让丫鬟给自己拿镜子照:“呀,真是好看,这耳珰就跟水滴儿一样。”回眼望了望高三小姐:“母亲只对你好一些。”
“对我好?那也算对我好?”高三小姐一把将镜子抢了过来:“她每年赚多少银子,从手指缝里漏个一星半点给我,也叫对我好不成?”她摇了摇脑袋,耳珰便发出细碎的声音来,窸窣作响,看得高三小姐眉开眼笑:“二嫂才真是对我们好呢!不过也总归要二嫂手里有钱,那二十万陪嫁银子,听得我都耳朵热。”
“我虽有二十万的陪嫁,可却是死物,动弹不得,手上的银子不多,否则也能给几位小姑多买些东西,哪里比得上婆婆财大气粗?”秋华笑着推辞。
“哼,你就别提母亲了,她确实有有钱,可却不肯给我们花!”高三小姐将镜子举起了些往下看,自己觉得自己真是艳若桃李,配着这耳珰便更美了:“她定然是在放印子钱,否则大嫂那五万两陪嫁怎么不爽爽快快的退给她,还写什么条子说是替她保管?放印子钱,利滚利,还不知道会得多少呢。”
“三妹妹,你就只知道印子钱一说,印子钱还不太稳妥,万一借钱的人还不起,跑掉了,都没地方哭去。”高二小姐摆了摆手道:“你难道忘记她还有家酒楼不成?若是没有咱们父亲的关系,她的酒楼怎么能每年稳稳的进几万两银子?虽说她出身徐国公府,可徐府的人脉还能分给她不成?人家自己都不知道开了几家酒楼了!”
“对对对,她那酒楼叫高升酒楼,连名字都是借了咱们父亲的姓!”高四小姐虽然年纪比两位姐姐要小些,可是消息知道得一点都不比她们少:“不就是在咱们府前边那东大街最里边那地方?”
“可不就是那里?早两年父亲还带我和姨娘在那酒楼用过饭。”高三小姐骄傲的挺了挺胸,露出了她洁白的脖子来:“你们就听说过地方,没去过罢?我可是亲自在那酒楼里用过饭的!”
秋华心里听着,默默的记了下来,这几副耳珰花不了多少银子,既笼络了几位庶出的高小姐,还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真是一举两得。这时厨娘送了现做的糕点过来,几位高小姐开始把注意力转到了这上头:“二嫂,上回吃的月饼真好吃,今日能不能再做一笼让我们带回去?”
“没问题。”秋华笑着回答:“只要你们喜欢吃就好。”
挨到下午,阮妈妈从外边回来,一脚踏入秋华内室,朝她摇了摇头:“今日还是没见着那人。”按着秋华吩咐,阮妈妈已经在雅风茶楼守了几日,可到现在还没有见着钱采买说的那人,她不免有些沮丧。
秋华见阮妈妈这模样,朝她笑了笑,轻声道:“妈妈辛苦了,这事暂时歇歇,雅风茶楼那边让琥珀翡翠她们轮流去守便是,现儿还有一件事情,我正在考虑着如何做得更完美些,而且一定得要妈妈出手才行。”
“是什么事儿?”阮妈妈见秋华的眉头蹙起,似乎心事重重:“奶奶先说说看,我来参详参详。”
“妈妈先坐着,玉石,你给妈妈搬椅子过来。”阮妈妈也不推辞,弯身坐了下来:“奶奶是不是准备对夫人那酒楼下手?”
“可不是这样?我总得给她找些事情做,她才不会想着要将手伸到我们院子里边来。”秋华微微点了点头:“我总不能被她这样步步紧逼,逼到角落里边,自然要反抗。”
“那奶奶准备怎么做?”阮妈妈赞许的望着秋华:“她这都是自找的。”
“我打算这样行事,妈妈看可不可以?但这得借着妈妈的本领才行,两个法子一起做,再放出些流言来,总怕她这酒楼没多久就要关门。”秋华板着手指头细细的说了起来,听得阮妈妈直点头:“第一个法子我亲自去做,第二个法子我可以找到帮忙的人,奶奶尽管放心,这些事上头我是绝不会失手的。”
高升酒楼坐落在京城东大街最角落,门口挂着一串串的红灯笼,酒楼周围有着数棵高大的槐树,显得格外幽静。这酒楼的位置并不太好,但是每日还是有些人来,上半年来的人尤其多,下半年就稍微稀少些。
现在正是九月中旬,又已是戌时,所以酒楼里人不是很多,大堂里稀稀落落的有几桌人在品着小酒吃着饭菜。忽然不知哪里刮起了一阵旋风,大堂里的灯被吹得忽明忽暗,就在大家惊疑不定的看着周围时,一个白影从窗户边飘过,有人吃惊的大叫了一声:“有鬼!”
旁边有人反驳:“哪里来的鬼?别胡说!”
话音未落,就见那白影又晃了过来,悬在空中,垂下一头白发,两只眼睛如铜锣般,一条舌头从嘴里长长的吐了出来。方才那个反驳的人吓得两条腿都在打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坐在窗户边上胆小的人早就唬得晕了过去。
有胆子大些的站了起来冲到窗户前怒喝:“何人在此装神弄鬼?”可是踩把这话说出口,也惊得再说不出第二句,就见那人漂浮在空中一般,双脚根本没有着地,就只见白衣在夜色里飘飘御风。
忽然间,那人觉得自己的手发麻,似乎抬不起来一般,更是心里害怕:“求大仙放过我!”
那白影也不答话,瞬间又一阵旋风,大堂里的灯影乱晃,众人吓得都纷纷都抱着脑袋往外边跑:“有鬼啊!”掌柜的和店伙计也唬得躲在柜台后边瑟瑟发抖。等着那阵风停了下来,掌柜的将脑袋伸了出来,大胆的朝窗户那边看了看,终于没见到那白色的影子,这才摸了摸胸口:“吓死我了。”
店伙计却还藏在柜台下边瑟瑟发抖:“掌柜的,走了没有?走了没有?”
掌柜的伏在桌子上边一个劲的抹汗:“好像不见了。”心有余悸的看了看那边桌子上趴着一个人,他直起身子来:“吓晕了一个呢。”
第二天街头巷尾便开始传出高升酒楼闹鬼的事情,这流言如风一般走得飞快,不多时京城里边都知道了这件事情,个个说得津津有味,就如自己亲眼所见一般:“昨晚见着的时候,那鬼睁着眼睛绿幽幽的发光,舌头拖到地上!”
“哎呦,这高升酒店还能去吗?”听的人一个个咋舌不已:“这酒楼竟然会变成这样,是阴气太重了还是啥?”
还没几日,高升酒楼的生意眼见着便差了,特别是晚上更是食客稀少。掌柜的心里着急,赶紧派人去与高夫人说这事情,生意这么差,他可负担不起责任。高夫人听了,脸色变了变:“这酒楼开得好好的,怎么会传出这样的话来?”
伙计擦着汗道:“夫人,那晚上我确实见着了。”一边说着还一边不住的发抖,想到那白色的身影,心有余悸。
“哪会有这样的事情,分明是你们经营不力,就编了些鬼话来糊弄我!”高夫人脸色一变:“你回去和那掌柜说,我只问他要银子交账,即便再惨淡,我也得要见着原来九成的收益!”
伙计将高夫人的话带给了掌柜,掌柜的听了愁苦不已,想了又想,拿了这个月的账簿子自己寻到了高府:“夫人,你自己看看这九月里头的收益,前边还是好好的,这几天因着出了那事,门庭冷落。我做了多年掌柜,夫人也应该知道我不是那种弄虚作假的。夫人若要我还维持着原来九成的收益,可能短期内我无能为力,还请夫人去另请高明罢。”
高夫人听了这话也傻了眼,那掌柜的将账簿子和进账的银子拿了出来:“夫人清点下罢,一钱不少都带来了。”
掌柜的走了以后,高夫人冷冷的哼了一声:“这定然是同行挤兑我,故意放出的流言,想要我将这酒楼关门歇业呢。我去京兆府衙将此事呈报上去,让京兆尹派人来查清究竟是何人所为。在此期间先暂时将酒楼停业,稍稍装修下,等着京兆尹将这事情查清,流言自然不攻而破,到时候我再聘了新掌柜来重新开业。眼见着老爷便要回来了,年关一近,还怕没得生意?”
范妈妈和杨妈妈都在一旁赞道:“夫人好谋略!”刚刚赞过这话,范妈妈在一旁皱眉道:“究竟会是哪家酒楼弄鬼,夫人现儿也不知道,京兆尹大人会不会接这无头公案?”
高夫人的手重重的拍了下桌子,粉扑子脸上阴云密布:“左右就那么几家罢了,让京兆尹派人守在高升酒楼守那么一段时间,若是那装神弄鬼的不出来了,自然可以就流言熄了;若是那人胆子大再出来装,正好能将他一举抓获,这岂不妙哉?”
☆、第171章 大回军回归闻噩耗
京兆府在朱雀街上,位置相当显眼,前边一块大坪,府衙也比一般的知府衙门要修得大气些,一溜琉璃瓦盖着院墙,让人看了并不觉沉闷。
一辆马车在京兆府衙前边停了下来,跟在马车旁边走得气喘吁吁的一个管事妈妈弯腰朝马车里说了两句话儿,那车厢的帘幕缝隙那里便递出了一张名剌。管事妈妈恭恭敬敬接了在手中,朝府衙大门走了过去。
今年秋季京兆府的府尹大人因为忽然病得厉害,竟然到了卧床不起的地步,于是他上了个折子请求辞官回家养病,皇上怜惜,免了他府尹之职,但俸禄依旧照发,叮嘱他安心养病,等好起来再重新为他选位置。那位府尹大人自然感激涕零,在床上连声称颂“皇上真乃千古明君”。
京兆府这位置一空出来,不少人便将眼睛盯得紧紧,吏部尚书府上因此着实热闹了好一段时间。谁知吏部尚书还没有将选定的名额呈送上去,皇上已经下旨,提升府丞容钟愍为京兆府尹,这让不少人都扼腕叹息:“这世道……朝廷有人好做官,这位可是皇上的表兄,那是谁都比不上的。”
“容老爷做了几年府丞了,也该升迁了,恰巧逢着这个机会,就势便上去了,这也不足为奇。”有那胸襟开阔些的劝道:“容老爷做府丞时一直兢兢业业,在这位置上做了这么多年,按理说早该升了,你也别摆出这副难看的脸色来,免得被人瞧着去府尹大人那边暗地里吹阴风扇鬼火,到时候说不定还会给你小鞋穿。”
尽管心里酸溜溜的人不少,可容二爷还是顺顺当当的做了京兆尹,今日才是上任第三日,就见一个衙役拿了一张名剌进来:“大人,外边有位夫人要见你,那管事妈妈说和大人还是亲戚呐。”
容二爷接过名剌一看微微点头:“带那位夫人进来罢。”
高夫人走进京兆府衙,见着容二爷坐在那里,温文尔雅,心里称赞了一句,这长宁侯府的二爷真不愧是世家里走出来的,气质都格外不同。坐定了身子,就听容二爷问道:“不知夫人今日来府衙有何要事?”
高夫人将高升酒楼闹鬼的事儿说了一遍,抬眼望向容二爷:“容老爷,我觉得这事大有蹊跷,为何偏偏就是我高升酒楼闹鬼,那东大街其余铺子都没这情况?想必是有人嫉妒我酒楼的生意,想挤兑着我关门歇业呢。”
容二爷皱眉想了想,也觉这事情大有玄妙:“夫人可知有哪些酒楼与你这高升酒楼有冲突过节?”
“这倒不知,但我觉得东大街那几家酒楼恐怕都有嫌疑。”高夫人说得唾沫横飞:“他们定然是看我高升酒楼虽然在东大街最里边,可照样抢了他们的生意,所以心中嫉恨,我觉着每家铺子都有嫌疑。”
“这确难办了。”能在东大街开酒楼,肯定主家也是身份不差的,可不能因着高夫人这推测的话去得罪了旁人。容二爷想了想,喊了一位通判过来,命他带几个衙役去东大街去摸清下情况,把各个酒楼最近的动向与主家究竟是谁给弄清楚。高夫人见那通判转身走了出去,心里觉得高兴,毕竟还是亲戚好说话。她朝容二爷点了点头:“多谢容大人帮忙,只是我却还有一个请求,想让大人派几位巡捕去高升酒楼守几个晚上,因着听人说那白影隔两日便会在那酒楼后边出现,我想请大人将这装神弄鬼的人捉住,这样也能知道究竟是谁在后边指使了。”
容二爷听着高夫人这般说,摸了摸胡须:“本府自然该派人去蹲守几日,若是能抓到那装神弄鬼的人,那便再好也不过了。”
“如此,那便多谢容大人了。”高夫人站了起来,笑着告辞。
“奶奶,高升酒楼歇业了,夫人今日坐了马车出去。”阮妈妈在秋华耳边低声说道:“下一步该怎么做?第二个法子用不上了。”
“她现儿有事情做便不再一心来寻我的麻烦了。”秋华望了望庭前的落叶,心里十分舒畅,已是十月盛秋,树上的叶子开始往下掉,院子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踏出步子走到上边,就听着“沙沙”的响声。
“高升酒楼不可能不办下去,她定然还会重新开业的,第二个法子等着酒楼开业的那日再用,只是你请的那些朋友一定要机灵些,别被抓住了把柄。”秋华沉吟了一声:“妈妈,竟然酒楼都歇业了,这几日便不用去装鬼了,安心歇息着罢。”
阮妈妈笑了笑,没有说话,转身走到自己屋子里边去了。
盛秋的晚上有些冷,天上寒星数点,一轮清月照在地面上,凉凉投下数道阴影。高升酒楼周围的墙角处埋伏着十多个人,大家的眼睛都死死的盯着高大的槐树。
“听说那鬼总是在戌时出现,为何今日却是不见了?”过了好一阵子,一个人打着呵欠道:“是不是见着咱们这么多人在,它便不敢来了?”
旁边有人嗤嗤笑了一声:“恐怕这鬼也累了,想要歇息了。”
“也是我们家大人脾气好,这高府又与容府有姻亲关系,推托不得,要不是怎么能让咱们来这样卖力气?我邻居就是这铺子里的伙计,他说那一日是他亲眼所见,真有一个白色的鬼影在窗户外边晃来晃去,而且那绝对不是人扮的,身子还悬在空中……”一个人抱着胸恨恨道:“这世间又不是没有鬼,这鬼出现了,或者是有某种预兆,高府或者要出什么事儿呢,怎么能就单往别人挤兑她这上头想。”
“可不是这样?东大街几家酒楼,各有各的关系,相安无事这么多年了,谁还会来挤兑这高府的酒楼?”旁边有人点头赞成:“我觉得……”
话还没说出口,一阵秋风吹了过来,将大槐树的树叶吹得哗哗作响,一块云彩飘了过来将那如钩的月亮遮住了些,月色立时淡了下来,地上也见不着什么影子了。众人惊疑不定的互相看了看,胆子大的开口道:“莫非……要来了?”
他的话刚刚落音,就听有一声猫叫,凄凉而幽长。大槐树的叶子不住的往下飘落,众人正看着那些槐树叶在脚边飞舞,忽然间便见无数树叶就如小刀一般朝自己飞了过来,撞到身上还有些疼痛。正弯腰躲闪的时候,一道白影从面前飘了过去,快得让他们都没有看清楚究竟是人还是鬼,抬起头来的时候,那白影已经不见。
“真真是有鬼!”一个人定了定心神,声音都有些发颤:“咱们快些走罢,这高升酒楼与咱们有什么关系?何必为高府卖命?”
十来个人此时非常齐心,都点头称是,快步走出了高升酒楼的后院,到了东大街上边这才松了一口气,回头望望那高升酒楼,就犹如见着一座坟墓般,心有余悸。为首的那捕快将众人聚集在一处,皱着眉头道:“若是咱们回去说真遇上鬼了,府尹大人自然会要彻查,咱们还得来蹲守几日。”
众人皆是点头附和:“这地方实在太诡异了,咱们可不能再来了,方才那鬼可能是没瞧见咱们,下回咱们再来被它瞧见了,咱们可不是来送死的?不如回去禀告府尹大人,就说什么都没看见,想必是市井无知在以讹传讹罢。”
“说得没错,就这样去复命。”其余人都表示赞成:“以后咱们都不要往这边来了,阴气太重。高升酒楼与旁的铺子不相连,占了一大块地方,又有那么多槐树,瞧着都是阴森森的一片,咱们还是快些走罢。”
过了几日,高夫人又去了京兆府询问情况,容二爷将捕快这几日蹲守的结果告诉她:“守了几日,不见异常情况,恐怕是那些人以讹传讹。”
高夫人脸色欢快,不住点头:“我就说是这样,还请容老爷替我去好好查下这案件,将幕后主使者抓出来。”
容二爷的眉毛略微皱了皱,这高夫人也要求太多了些,什么证据都没有,就凭一条流言要他去得罪数位达官贵人?他容钟愍还没有傻到这种地步。“高夫人,凡事要讲个证明,现儿你酒楼里一切如常,而且你还不能提供充足的证据,本府又如何去下令提审那几家酒楼的人?即算是将人提审也不会得到口供。本府觉得,这事情便到此结束罢,高夫人自己想法子将那流言去熄了,再择日重新开业罢。”
“府尹大人!”高夫人听了这话,一腔欢喜化为乌有,拉着嘴角道:“我们高府与你容家可还是姻亲,难道这点忙都帮不上?”
“这不是帮不帮忙的问题,而是夫人的请求实在太勉强。若夫人执意要如此,那便走正规程序,夫人写一张状纸去告那些酒楼,本府自然会秉公办事,将那些酒楼的掌柜捉来问讯。夫人看这样如何?”高府与容府是姻亲又如何?高升酒楼赚的银子未必还会分一半给容家不成?自己何必为了这所谓的姻亲去得罪旁人?容二爷望着高夫人的脸微微一笑:“本府等着夫人的状纸了。”
高夫人脸上一窘,本来想借助京兆府的手去警告下其余酒楼,没想到着府尹大人滑得如泥鳅一般,要她递状纸,那岂不是明摆着高府要去得罪旁府的贵人?想到这里高夫人咬了咬牙齿道:“既然这案子不好查,那我也不劳烦大人了。”
容二爷很是高兴,站了起来送客,一边赞扬一边开导高夫人:“夫人真是心胸宽阔,这做生意本是要和气生财,树敌太多于生意兴隆上大有阻碍。我相信夫人的手腕,这高升酒楼自然能迅速扳转局面。”
高夫人心中闷着一口气不好发泄,脸上还偏偏要装出笑容来:“多谢府尹大人吉言!”
第三百四十六章高升酒楼重开业
歇业一个月,高升酒楼又重新开张了。为了吸引更多的人来酒楼,高夫人命令掌柜的在门口的小木板上写了公告,开业那天来高升酒楼的酒菜只需半价。
“先赔一天本儿,舍得用材料,将饭菜做得好些,吊起客人们的胃口来,等客源稳定了,再想法子慢慢提价。”高夫人忍痛向新来的掌柜交代:“无论如何也要将开张第一天的生意做好!”
掌柜的点着头应道:“那是自然,夫人放心罢。”
高升酒楼再开业的时候,请了舞狮子的和舞龙灯的过来助兴,京城里边那些喜欢看热闹的皆跑了过来聚在一处看热闹,高夫人派了自己的心腹杨妈妈到酒楼观场,见着这么多人聚集在门口,杨妈妈心里头也是高兴,总归有一些会留下来用饭。
到了饭时,果然高升酒楼里座无虚席,杨妈妈这才放下心来,厨房的大师傅炒菜格外卖力,料儿放得足足的,伙计们的声音也格外宏亮:“这位客官,你要的爆炒肥肠来咧……”大堂里边坐得满满,楼上的雅间里也是座无虚席。
杨妈妈站在柜台后边,瞧着章规定额算账,心中正在高兴,忽然间一个角落里大声喧哗了起来,周围几桌人都迅速朝那边围了过去。杨妈妈心中一惊,一双脚儿不敢停下,赶紧朝那边跑了过去。到了角落里边人实在是多,她拼命的想分开众人挤进去,可却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