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印件。
上次下课,陈以南清清楚楚地说出了旁人很难得知的保密时间问题,连什么军衔能借阅什么级别她都知道。
正是因为这个信息启示,铲一南才想起去借阅军统保密守则,一查,不出所料,没有保密时间的具体说明,但有一句话引起了她的注意:“除非特种,不然文件只要发出,需在签发地和保存地各留一份复印件,以备不时之需。”
——历史上出过太多没有备份酿成的惨祸了。
——军统对这方面非常在意。
铲一南顺藤摸瓜,很快,在保密处的另一个房间里发现了复印件——万幸,火力都被正面突突的各系同学吸引走了,她拿走复印件非常顺利。
当时还惊讶为什么复印件没啥保密措施,读完内容,铲一南就悟了。
就这废话公文,除了“签发处申城站”这几个字能让它绝密,其他毫无深度。
她还有点小骄傲。
如此“灯下黑”的招数,自己竟然最先想到了。
结果,刚才陈以南一番话,仿佛在抽她的脸。
此人能知道各级别文件的保密时间,没道理不会知道“双保险”的复印件程序。
……搞个复印件不比在贺荣涛眼皮子底下溜一圈来的容易?
还是她生性诡谲,偏喜欢玩刺激?
铲一南憋了半天:“……”
草,我不会是被她让了吧?
第212章 申城欢迎光临!
中央军校的学生,那都不是盖的。
上到偷摸进校长办公室,下到挖地洞打通保密处。
就连胡显明这种看上去傻妇妇的,都在两天内连续查了申城市三年的报纸,勉强将机密文件的内容猜了七七八八。
某几位土著四区考生:“……”
人·间·不·值·得。
所有的情报都指向了一件事——华共在申城的渗透。
最后一个学生坐下,贺荣涛竭力按捺扬起的嘴角。
奶奶个熊,不愧是全国海选来的苗子,一个赛一个的聪明。
嘻嘻,赚了赚了。
他特意看了看陈以南和铲一南。
这俩崽子模样像刻出来的,一个剑走偏锋,一个另辟蹊径,可以,值得重点培养。
……
赵科长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人长得平平无奇,脸色也发灰发黄,似乎熬了十个大夜才赶着来上了这堂课。贺荣涛说到做到,将所有搞出文件意思的学生都推荐了上去,还记录了每人的手法,嘴上说的天花乱坠,舌灿莲花。
李文忠站长手下第一大秘·赵科长:“嗯,不错。”
贺荣涛:“……”
这小学弟儿,看着不太好说话啊。
赵科爱上书屋生简单说了两句,就告罪一番下课了。
……连个申城站的介绍都不说,似乎累得快昏过去了。
贺荣涛卡壳:“……”
“同学们先下课,等消息等消息啊!”说着,跟着冲出了教室。
学生们:“……”
大家还处在深深的震惊中。
谁见过活的军统啊,那不得生得三头六臂七窍流血啊不是不得面如罗刹手眼通天不然凭什么管理的了党国偌大的对外情报系统?
“这领导,长得还挺亲民嘛。”不知谁说了一句。
周围人默默点头。
何止是亲民,简直是平庸无奇。
“这就对了。”陈以南小百科又开始了,“做间谍行当的,脸好看是罪过。”
“容易被人记住。”
铲一南凑过来,她现在对这个叫陈以南的假表姐特有兴趣:“你对这科长怎么看?”
胡显明默默捧出一把瓜子。
出现了出现了,两位大佬开始交锋了。
陈以南:“你先说你的。”
铲一南毫不自谦:“走路进门姿势左臂放松右臂收紧,这是时刻准备拔枪的动作,此人不说现在还在一线至少曾经在一线做过,不是酒囊饭袋。”
“指尖有烧焦的痕迹,很新鲜,配合食指厚重老茧——来上课前刚用了枪。”
“看推荐记录时,虽然很快,但每一页的速度基本一致,而且从不回看翻页——记忆力应该非常好。”
“最重要的一点是,”铲一南顿了顿,露出点敬佩:“他衣服很旧,看起来很穷。”
不像贺荣涛那种吃了还得拿点的性格。
陈以南:“……”
小铲撅撅屁股,她就知道她十步以后想啥。
清廉在这个年代实在是太珍贵了。
这个赵科长如果不是故意装穷,那就是真的还不错。
胡显明激情捧哏:“一南,你好厉害啊,看出这么多!”
铲一南:“厉害什么,大佬还没说话呢。”
没说话的陈以南:“……”
她露出八颗牙微笑,“我什么都没看出来,我只是觉得赵科长很困,很想睡觉。”
铲一南:“什么意思?”
陈以南长叹一声:“大秘都这么操劳,我们过去了会有好日子过吗?”
“华共在申城的情况肯定比文件里讲的要严重,大家做好心理准备。”
……
军校食堂。
贺荣涛满脸麻木对着狂吃馒头的赵科爱上书屋弟,仿佛一只狂舔饭盆的汪。
“这,”贺教授试探,“难道军统不给饭吃吗?”
赵裕中科长打个嗝:“军统哪有母校食堂便宜?”
贺荣涛:“……”
贺爱上书屋生推荐过去对不对了。
他又喊了瓶烧酒过来,准备和赵科长对瓶吹,争取帮崽子们多套点话。
谁知,一看澄澈酒液,赵科爱上书屋长,别介,我真不能喝。”
“喝了我就睡死过去了。”
贺荣涛:“???”
“这度数很低。”
赵裕中:“真不成,你看我黑眼圈,四天没睡了,喝了真顶不住。”
贺荣涛:“……”
“华共真闹得这么凶?”
赵裕中耸肩,接着嗦面,那面的浇头红辣汪汪,配着翠绿葱花,诱人的很。
贺荣涛:“……”
“直说吧,申城站要人是不是拿我学生当牲口使唤的。”
赵科长嗦面:“哧溜!”
贺荣涛:“情报如战场,我是真怕学生天真,去了申城情报场混不下去。”
赵科长:“哧溜哧溜!”
贺荣涛:“……→_→”
“不是说苏维埃华共第一领导人要选出来了吗?”
赵科长:“哧溜哧——噗咳咳咳咳!”
贺荣涛一拍桌子:“吃,你接着吃啊,聊情报时吃饭你是不怕噎死!”
赵科长放下筷子,“你怎么知道这事?”
贺教授呵呵哒:“老子自有来源。”
“这么大事怼前头,你们站要学生过去,不是填坑是什么?”
赵科长沉默不语。
喊的面上来了,这会换成他看着贺荣涛嗦面。
赵科长:“事就是这么个事儿,谁混情报场不是从牲口过来的?”
“哧溜!”
“我当年毕业就进申城站,光电讯文件整了将近三万份,才接到了监听任务。”
“哧溜哧溜!”
“现在申城站的情况是危险,要是第一领导人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选出来了,估计全站都要被撤换——但这也是机会啊老哥,做得好了一步登天,得戴局长青眼也是分分钟的事。”
“哧溜哧溜,你放屁!做不好了就尸骨无存了。”
赵科长点了支烟,笑容很冷:“命算什么?我宣誓三民主义那一刻,就没想过活着回老家。”
“再说,你们系不是好几个外宇宙的吗?他们好像有些古怪神通,正好拿来做顶包的。”
贺荣涛咂摸一下,是这个道理。
“申城有外宇宙学生吗?”
赵裕中吞云吐雾:“有,不少呢。”
“交大还有一波和共党学生运动搅和在一起了。”
“当军统都是瞎子,不知道他们做啥呢。”
贺荣涛:“……”
瞧着赵学弟冷酷的神色,他没再说话,心中有些对年轻学生娃的怜悯也有冷漠。
政治是个危险的东西,太年轻去接触它,并不好。
反正华夏人多,死个几万不算什么。
……
秦崇芳的消息来时,陈以南正在日常磨身份牌,室友富光露露在外头晾衣服。
找个锋利石头,在这不知什么材质的小块上划痕迹,正搞着,光脑亮了。
【@秦崇芳:呦!新人!忙吗?】
【@陈以南:嗯,司里派活儿了吗?】
【@秦崇芳:拍啥活儿也不会给你一个没毕业的啊】
【@秦崇芳:说正经的,高三开始有俩月了,高校选拔要开始了(划重点)】
陈以南:“……”
【您放心,我既然签了约,就不会反悔】
秦崇芳表示对小崽的乖顺很满意,我司挑人就是有眼光,看看孩子,多乖!
什么?你说之前秦部长还被陈以南暴揍过?
那都是误会,误会懂吗!
【@秦崇芳:哎乖,这就对了,坚定本心的选择】
【@陈以南:……】
【@秦崇芳:我可是听说了,银河系三大和七大对你兴趣都很高,你把握好自己,不要犯女人都会犯的错误,好吗?】陈以南:“……”
女人都会犯的错误,撩汉吗?
富光露露叠着衣服进来,嘴上有点抱怨:“时间真赶,让咱们去申城站竟然今天半夜出发,他们公车就这么调不开吗?”
陈以南想了想:“说不出不好听吧,让没毕业的学生去搞情报。”
“半夜走,避人耳目。”
桌上摆着申城站录取名单,四区考生只要参与这事的全部在列,还有铲一南胡显明,细细看下来,各系都有。
陈以南挨个背名字,对着前世的记忆仔细筛选,一张张陌生的人脸在脑海划过。
两党在申城交锋激烈,两边都缺人手。
军统能从中央军校提人,很难说华共会不会借着东风,将表现较好的进步学生安插进申城站。
卧底要从小练起,比如十几岁。
陈以南几乎可以确定,这名单上肯定有布尔什维克进步学生。
她清楚的记得上辈子的一些校友,他们或战后投了华共,或长期为华共潜伏,但那都是十年后的事了,许多人改了名字换了身份,和现在校园中的青葱少艾对不上号。
……
十一点五十分,中央军校西门。
夜色浓重,二十几个学生陆续抵达。
陈以南来的最早,挨个对着脸辨认。
背后,胡显明忽然提高肺活量:“云堂!这边!”
一个高大英俊的青年背包跑来,嘴上喊着胡显明的名字,神色却很冷淡,甚至还剐了陈以南一眼。
陈以南:“……”
卧槽这是谁!玛德这脸好熟!
胡显明兴奋地给同学介绍:“陈姐,这是邢云堂,密码学大二学生,辅修机械工程,进步学会会长。”
“云堂,这是陈以南,综合情报系,外宇宙学生——哎呀妈她可吊了!”
邢云堂不动声色点点头。
陈以南:“……额。”
他名字不一样了。
日后名义是金陵站副站长实则为华共潜伏多年的邢站长,现在瞧着青春俊美极了。
恭喜陈上校喜提故人·华共进步学生一枚。
“很高兴认识你。”陈以南终于伸出手。
邢云堂笑了下,没接。
他才看不起为进申城站而谄媚贺荣涛的人。
还外宇宙考生呢,竟然大课当众拍贺扒皮的马屁,不知羞耻!
陈以南默默收回爪子:“……”
那要不,我还像上辈子一样把你睡服算了。
……
睡得你唧唧叫。
第213章 突破的藩篱!
南阳路48号。
华夏民国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申城分部,简称军统申城站。
中央军校一行二十余个学生已经住进来快半个月了,睡着集体宿舍、吃着食堂饭菜,工作除了处理繁琐的公文就是跟着行动队到处踩点,鞋都磨烂了几双。
“真是够了,拿我们过来就是做人型碎纸机的吗?”富光露露是个暴躁脾气,一脚踢翻了旧文件堆,半米高的文件倒地发出砰的一声,刚撕碎的纸飞了一地。
铁门立刻就打开了,行动队的便衣伸出头来:
“吵什么!处理不完是想进刑讯室吗?”
富光露露:“我们是来做情报探子的,不是来做文员的!”
便衣讥笑她:“你当这还是学校呢?谁都宠着你们?完蛋玩意儿,连文件都不搞做你麻痹的间谍!蠢货!”
富光露露:“你——”
陈以南一把拦住她,冲便衣赔笑:“对不住大哥,我同学脾气爆,您别介意。”
便衣翻个白眼,哐当关上门。
“你拦我干嘛?!我们又不是本宇宙人!”富光露露火冒三丈,挣脱开来,手差点扇在陈以南脸上。
陈以南:“……”
“你这莫名其妙的优越感是从哪儿来的?”
富光露露一愣,脸色铁青。
陈以南看她一眼,“过个天王战就觉得自己了不得了?血都没见过的学生,扔大街上一枪能打死三五个。”
富光被戳中了痛脚,但陈以南此刻脸色极为恐怖,是她从没见过的严肃,她有火也不敢对着陈以南发:“可我们本来就不用搅混水,来申城站是做间谍体验战争,方便答题的呀!”
陈以南笑了一声:“这就是战争,不,这是序幕,星云高考很照顾我们了,没给投放在最悲惨的时候。”
富光哈一声:“你这是狡辩,做情报和文员毫不相干,你却强压说吃不了苦的人不配抱怨,这是两码事好吗。”
陈以南:“……”
情报和文员无关???
她翻个白眼,“你这半个月白混的吗?”
“两周来,过手的文件没有五千也有三千了吧,这是多宝贵的内部信息,申城最近五年的谍战局势,你懂了吗?”
“去敌对势力踩点少说二十回了吧,申城路乱,给你丢十里外弄堂里,你能自己走回来吗?”
富光:“……”
陈以南将手中文件甩在她脸上,砸的她一懵,“你好好想想,战个天王而已,看把你给飘得!”
“——没了光脑我们狗屁不是。”
说完,她抱着整好的文件出了门。
门外,赵裕中科长正在听邢云堂汇报。
高大俊美的青年和脸色灰黄的科长形成了鲜明对比,但中年人眉宇阴郁,邢云堂不敢有丝毫懈怠。
赵裕中:“嗯,做的不错,明天去刺探租界,你随队吧。”
租界通常有油水可捞,邢云堂故作惊喜:“谢科长器重。”
躲在拐角的陈以南:“……”
小火汁演技不错嘛。
赵科长转身离开,邢云堂脸上的谄媚立刻消失了,冷得像戴了张白铁面具。
一回头,正好看到满脸调侃的陈以南。
邢云堂:“……”
陈以南掏出烟,很哥俩好地递给他:“一起去厕所吗?”
邢云堂:“……”
邢云堂:“???”
他还是一逗就上钩,一点没变。
陈以南小声笑起来,办公楼走廊里不敢大声喧哗,万一哪个首长心情不好认为你吵闹,拉出去就枪毙了。
“开玩笑的,出去放个风?”
邢云堂一点也不想接烟。
但陈以南堵着他的路不让走。
邢云堂:“你这人有没点脸皮?”
陈以南软硬不吃:“我不觉得刚拍赵科长马屁的你有脸说我。”
邢云堂:“……”
邢云堂瞬间想起了之前的事。
他也曾看不起陈以南当众谄媚贺荣涛来着。
莫非——?
……
天台阳光明媚,陈以南胳膊肘撑着栏杆,熟练地点上三炮台,深吸了一口。
邢云堂皱眉看着,“姑娘家吸什么烟?”
陈以南转头将烟圈吐在了他脸上。
邢云堂剧烈咳嗽起来。
陈以南笑着给他拍背,点好另一支递给他:“试试吗,三好少年?”
邢云堂挣开她的手:“喊我出来到底想干嘛?”
陈以南:“联络下同学感情。”
邢云堂:“滚。”
陈以南:“顺便给你看张照片。”
薄薄一张相片送到邢云堂手里,他细细一瞧,瞬间肝胆俱裂。
上面是他穿着中山装和一个教授模样的人,两人正在友好握手。
相机曝光的一刻,正好将教授的脸拍的清清楚楚。
——这是前不久刚上了军统监视名单的交大教授,此人亲共倾向明显,在学生间颇有号召力。
“……”
邢云堂感觉骨头都冷了。
陈以南:“上次咱们一队二队一起出外勤,我正好撞见了——任务期间无故外出啊邢学长。”
“如果我把这照片交给赵科长,你猜会怎样?”
邢云堂紧紧盯着她,片刻后露出个笑容,极为轻松:“家父和刘教授有旧,我正好来了申城工作,拜访一下而已。”
“你别疑神疑鬼。”
陈以南:“哦,是吗?”
“那你再看看这照片的背景建筑物?多漂亮的小洋楼啊,还把路牌照进去了。”
邢云堂越听心头越冷。
“——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个消息,今天刚销毁的文件里,就有这个地址,是个疑似的华共据点。”
“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见到了错误的人,学长,你是大胆还是愚蠢呢?”
邢云堂的笑容一瞬间消失了。
他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组织据点如果因此暴露,他罪无可赦。
这一刻,邢云堂做下了决定。
陈以南只觉得眼前一花,一只手就要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推下阳台
下面是四楼高的距离,大头朝下不死也得成植物人。
陈以南:“……”
噫,好幼稚一人。
……
不过,行事利落不拖泥带水,初出茅庐也能杀伐果断,他确实是个能保护组织从弱小到强大的人,至少不圣母。
一分钟后
陈以南重重一脚踢在邢云堂腿窝里,青年当场就跪下了,“怎么,当我是普通的漂亮姑娘呢?杀人灭口这种事,我引你来天台会没想到?”
邢云堂笑出声来,咬死不承认:“陈科员都诬赖我是共党了,我无论做什么都不为过。”
陈以南一手提着他的头发,脚下死死踩住他的腿筋,剧痛异常,邢云堂痛嘶,狠狠盯着她:“还跟我玩语言艺术?”
邢云堂:“要杀要剐随便,我不是共党。”
阳光下男孩子的皮肤有种光泽感,他紧紧绷着五官,显得浓艳又稚嫩,美极了,像折翅的鸟儿。
陈以南:“……”
不知为何,她想起了来申城第一天,程桥给她发的消息:【@程桥:去外地照顾好自己,不要有执念,万事小心为上】她心里微哂,自己仿佛一个流连欢场的浪子,被家里娇妻提醒管好裤裆,滑稽极了。
“我杀你干吗,听着,今天只是教你一个道理,心里有鬼就得千日防贼。”
“同事也好下级也罢,彼此之间必须要有把柄在手里,不然情报场上你只有被人踩的份儿。”
邢云堂嚯地睁开眼睛。
陈以南:“刚才你太鲁莽了,如果你能拿捏住我的把柄,就不用兵行险着杀死我,反而可以利益交换,拿走我这张照片。”
“——做了间谍,就该明白万物皆可为情报。”
说完,松开了扯他头发的手。
邢云堂有点愣,陈以南下手太疼了,这会他眼眶有点泛泪光。
邢云堂:“你到底想干嘛?”
陈以南:“睡你。”
邢云堂:“???”
陈以南:“噗。”
邢云堂脸皮一层薄红,“你有病吗?”
陈以南松开他,将另一只手的东西掏出来,“你自己看。”
掌心是一枚徽章,边缘还有点干涸陈旧的血渍,粗犷的设计,红色暗纹,锤子镰刀在正中熠熠闪光。
苏共苏维埃党徽,来自天王战考题宇宙苏德战场。
邢云堂:“!”
“你是——”他吓得快尖叫出声了。
时值特殊时期,现在的华夏还没走到马克思主义本土化的一步,许多事还仰赖于共产国际的指导和援助,苏共的地位尤为卓然。
此时苏联苏维埃党徽带给邢云堂的冲击力,不亚于直接告诉他蒋校长被策反了。
陈以南:“我谁也不是——”
邢云堂:“不,你这可能是伪造的!”
陈以南:“……”
好机灵的小伙纸。
“这是我之前呆过的考题宇宙里,一些朋友——”陈以南顿了顿,眼前闪过了尼古拉和灰眼睛的政委:“——遗留下来的。”
“我没有党派,但我能保留它这么久,足以说明一些问题。”
邢云堂惊疑不定地看着她。
“瞧,”陈以南道,反手将徽章收回:“现在你我都有对方的把柄了,交换信任第一步达成。”
“……”
瞬间,邢云堂看她的眼神就从看神经病进化成看鬼一样了。
这得是什么人道主义精神?
给共党卧底挑刺,还主动送上把柄?
陈以南:“如果你有意向呢,希望能代为引荐一下,让我见见学长你的上级。”
邢云堂:“我没什么上级——”
陈以南打断他:“发展手册上写过吧,如果工作生活中遇到进步同僚或学生,时机适当时,可以向组织提出申请,进行策反与转化。”
邢云堂:“……”
草,她怎么知道?
陈以南又点着一支烟,温柔地塞进邢云堂嘴里,手指抚摸宛如亲吻:“好好想想,年轻人,今天的见面,应该能给你留下个深刻印象。”
“你觉得怎么样,我适合被策反吗?”
邢云堂被辣烟呛得半死不活,眼泪都出来了,迷蒙视线里,女人招招手,下楼去了。
……
三天后,众人正在食堂吃饭,邢云堂忽然从二队那边走过来,“陈以南,你来一下。”
陈以南:“???”
她放下香喷喷的酸菜包子,叮嘱富光:“给我留俩,姐姐。”
富光露露翻眼睛:“知道了知道了。”看陈以南走远,墨菲咬筷子,奇妙的预感忽然上头了:“咦,陈以南和邢云堂很熟吗,以前怎么不知道?”
两人来到窗外,邢云堂严肃地递给陈以南一张信纸。
“你之前的要求,家里叔叔同意了。”
“赶紧看,看完烧了。”
陈以南看他一眼,展开纸条。
上面的字迹遒劲有力。
【敬候星云宇宙小友到访】
【伍豪[1]】
陈以南:“……”
她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屋子里伸长脖子的墨菲:“……”
“咋了这是,陈以南忽然好激动。”
“——玛德,不会是被告白了吧!”
第214章 飞翔寰宇之人
看完消息,陈以南就把纸条烧了,灰烬落在地上,她狠狠碾了两脚。
邢云堂:“???”
“你不想去?”
陈以南抬起头,邢云堂惊讶地发现她满脸通红:“不,我是太激动了。”
“学长,大佬,请问您这位叔叔该怎么称呼?”
邢云堂沉吟片刻,家叔只是个掩人耳目的说法,实际二人毫无血缘关系:“翔宇同志。”
我就知道是这个名字!
陈以南激动地快控制不住五官了。
邢云堂:“???”
“你这是没睡好,中风面瘫了吗——”话音未落,陈以南猛地给了他一个拥抱,骨头都抱痛了,无关爱情,却让邢云堂感受到了她激荡如海的情绪。
青年看鬼似的瞧她。
陈以南真诚道:“真的感谢您,这是莫大的惊喜,百倍于我的预期。”
邢云堂:“……”
男孩子脸色有点可疑的发红,眼神飘移:“你也不必如此……”
屋里还在努力伸脖子的墨菲同学:“卧槽!”
“陈以南抱邢云堂了!”
正啃包子的富光露露:“噗——!”
她嚯地窜起来围观,“哪儿呢哪儿呢——林冲!这边,别嗦红烧肉了!你兄弟头上长草了你不想看看?”
隔了三桌的林冲:“……”
忽闻发自灵魂的呼唤,林冲是满脸懵逼的,“什么跟什么啊,”他挠挠头发,走过来,一看不得了,立刻卧槽一声!“这什么情况!”
窗外一男一女“含情对视”,一个情绪将歇,一个刚被拥抱脸色发红。
林冲:“……”
绿桥绿桥你看到了吗!
林第二同学顽强地挣扎着,他觉得自己兄弟还能抢救下。
“有意思,陈以南竟然抢先吃了一口我看上的汉子。”下头传来个女声,林冲吓了一跳,低头一看,铲一南死鱼眼地叼着馒头,咀嚼间丝毫不影响说话。
再往后看,一队二队的崽子们一个搭着一个肩膀,一个叠着一个脑袋,层层叠叠地看热闹,有的嗦面有的啃饼。
“哎要不咋说是表姐妹呢,这爱好一个赛一个的相似。”
“去去去,邢云堂是我们工程院的院草!”
“死开!他一学位是密码学!”
林冲:“???”
他险些当场昏古七。
人间不值得啊程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