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来,许是头晕,身子不由晃了晃,我下意识伸手去扶:“当心!”
凤凰被我扶住的胳膊一紧,抽出手臂朝我拱了拱手:“多谢姑娘体贴,在下愧不敢当,在下让人好生招待姑娘吧!”
我瞧着朝我鞠躬作揖的凤凰,皱了皱眉,这究竟怎么回事?他这又犯什么病了?
我伸出手去拉:“倾城,是我,我是心儿,你这是怎么了?”
凤凰又一次避开了我,消瘦的身子衬着他瘦骨嶙嶙的身子显得格外萧瑟,俊美的脸庞憔悴而黯淡,匆匆的看了我一眼,依然那般疏离:“我没事,多谢姑娘惦记,姑娘,哦,在下唐突,理应称呼姑娘夫人才是,这屋子鄙陋,夫人还是早早离开的好!”
我愣了愣,不可置信的瞧着凤凰:“你?你要赶我走么?你不要我了?”
凤凰浓黑的眼一扫而过,却不肯多做停留,拢着手淡淡道:“在下如今这副摸样实在有辱观瞻,夫人还是请先去前厅坐一坐吧,如今夫人乃是九州城堂堂少城主的夫人,未央城却是简陋了些,恐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你海涵。”
我瞧了瞧他神色,淡漠的仿佛刚才那一下子热情是我的幻觉,这般疏离冷淡的模样却是令人痛心:“倾城,你怎么了?生气了?我没有嫁给孔雀,他放我走了,我知道是他算计了你,也算计了我,我知道误会了你,你的伤可有好一点了么?还有哪里不舒服?”
我伸手要去搭他的额头,被他一下子避过去,淡淡道:“不敢当,在下如今名声不好,夫人不该来此自毁名声,不如还是小坐一会就离开吧!”
我固执道:“你不明白么,我哪儿也不去了,我要陪着你呀,段姐姐说你一直都惦记着我,我现在回来了,你不高心?”
凤凰依然冷淡:“夫人怕是误会了,我那一帮子手下也是误会了,人生在世成王败寇乃是常理,我卫倾城怨不得旁人,对夫人在下确然有亏,如今我也只是但求将那些亏欠还清便罢,自此,在下才好与夫人两不相干!”
“两不相干?”我瞪着凤凰:“倾城,你什么意思?我说的话,你没有听明白么?以前的事,不论对错,我都不想计较,我答应过我爹爹,无论怎么样,都要过简单快乐的日子,所以,不论以前发生了什么我都决定不去计较,我来是想告诉你,我要陪着你,和你在一起,你明白么?”
凤凰低着头不看我,沉默许久后依然那副淡淡口吻:“既然以往一切都不计较了,我们也便就没什么交情,不是么?”
我有些不信自己的耳朵,瞪着他:“卫倾城,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反悔了?是不是?”
凤凰默然。
我咬了咬牙,心里头窜出一股子火气来,这不冷不热的调调,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我自作多情?
很好很好!
“凤凰,你真的要赶我?好,我走,我这就走,算我讨嫌,算我不知好歹,公子,告辞!“我退了几步,直到门口,回头看,他依然只是站在屋子中间,整个人都像是隐藏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看不出意图,甚至都不抬头看我。
我咬住下唇,摔门而出。
廊道里不期然遇上段燕,她惊诧的看着奔跑出来的我,拽住:“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问你家主子去!”我失态的吼了声,把个段燕吼得愣住了。
“矮油,好久没见着城里头这么有生气了!”白蝠的声音从一旁冷不丁冒出来,他与闾大叔二人闲庭散步踱过来,瞧了瞧我的神色,白蝠顶了顶身旁闾大叔的腰际:“瞧丫头这脸色,老儿拿三百两和你赌,这俩,云雨雷霆,定有三百回合不止!”
闾大叔瞥了我一眼,冷淡的摸着下巴:“五百两,你家公子脾胃不顺四体不勤,定然五谷污浊之气沉积,三百?哼,我看三个回合都不行!”
“赌了?!”
“赌了!”俩人击掌而定。
我气呼呼上前揽住闾大叔:“大叔,我们走,去锻青山!”
闾大叔摸摸下巴望天:“天寒地冻,山路道险,这半年之内,上不得!”
我瞠目:“你昨儿个不还说山路就开春有么,过了夏至融了冰发了水就进不去了?”
闾大叔面不改色:“有么?你听错了!”
我狐疑的瞧着他,他却道:“老夫我折腾了一路你也让我歇歇,住几日再走吧!”
我再不愿意,还是被迫留在了未央城。
自那一日后,我却再没见着凤凰,大概是知道我与他起了嫌隙,也没人再向我提起他来。
未央城果然冷清许多,每日不见几个人影,我住着的地方更是清静,背靠大山,前有廊柱,视野开阔,对面可见连绵山峦,浓墨重彩的色泽,晨间有漫漫迷雾,若是晴日还可见一弯霓虹,可以听到林间百鸟雀鸣,溪流潺潺,入了夜,幽幽青山,一轮明月,清爽宜人。
这般仙境之地,倒也是心旷神怡的地方。
只是稍显冷清,入了夜总觉有些寂寞,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好不容易入了睡,又常常噩梦连连,倒不是那以往毗翎刀和杀人魔头的血淋淋场面,却是有什么人站在我面前,幽幽叹息,抚着面,似有若无的带着一种缱绻,如梦如幻般令人不知真假。
这过了几日,冷不丁有一日大早我便被白蝠唧唧咋咋吵醒。
“矮油我的乖乖丫头呀,你怎么还睡得安稳,可知道大事了?”
我揉揉眼:“什么大事?”
“矮油,九州城那小兔崽子下了战贴给我们公子,说是要在一个月之后与我家公子战于英雄台上一决雌雄,天下英雄齐聚评判,生死自负!”白蝠皱着眉头像是很担心的道。
我被这话一下子吓醒了,胸中一震:“什么?孔大哥他,那,那倾城呢?倾城他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哟,我们这位公子啊,心气高哇,哪里会不接受?矮油他这伤都没好啊,这死心眼的小子,这不是找死么?丫头,你去说说吧,我老头子说破嘴都不肯听!”
我情绪低落:“我?他都要赶我走,还肯听我才怪!”
白蝠嗯了声,喃喃:“也是哦,这小子不知怎么想,这回居然还要去给下聘,说是要再娶一回亲,这虽然能得到人家帮助是好事,可是这也太匆忙了吧!”
我闻言一愣:“什么?他要娶亲?”
白蝠皱着老脸看着我一脸苦相:“可不是?也不知他哪根筋搭错了嗷,这都连刀都提不动,还想和人做这鸳鸯戏水云雨巫山的高难度活么?这不是要折腾死自己个么?唉,虽然是为了寻求个帮手,可是至于那么辛苦么?”
我根本没在意白蝠的牢骚,脑子里只有那条消息,只觉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感情,这是世上,男人除了权力名誉外,就真没一个肯老实的?
感情,那什么山盟海誓都是放屁?
叶倾城,你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原来杀人放火可以忍,花言巧语也可以忍,娘了个西皮的琵琶别抱这事忍不得!
叶倾城你休想得了我的清白就一脚又把我揣了!
顿时一股子熊熊燃烧的怒火将我前所未有的包围。
我一把揪住还在絮絮叨叨的白蝠衣领凶巴巴道:“卫倾城在哪里?”
“啊?”白蝠状似被我吓了一跳,缩了缩脑袋。
“他在哪!”我怒喝。
“出了门左转再右转再笔直走再右转!”白蝠蹦豆子似的一溜嘴答道。
我一把推开他,雄纠纠气昂昂就往外头冲去。
后头传来离得很远了的白蝠尖尖的声音:“唷,丫头,保持气势,加油!”
我哪里在意听,一路烧着旺火就朝白蝠指的方向跑去。
一转再转,站定在一处门口,正好撞上从里头出来的郑魁,他一抬头看到我,顿时愣在原地,我一把揪住他:“你家公子在里头不?”
郑魁似乎被我吓着了,呆呆的点了下头,我一把推开他,往里头冲去。
屋里正南绕过屏风就是一张大床,这时候就看见凤凰坐在床沿,段燕手里头托着个盘子侍立在一旁,云瞻和白华一左一右立着,凤凰正将一只碗递回给段燕。
我动静极大的这么冲进来,将众人一惊,看过来是我,又是一脸震惊。
凤凰神情愕然,随即面容颤了颤,略显的灰白的脸,还是那么俊挺,却更显犀利。
他渐渐收敛神情,淡淡对我道:“夫人这是有什么事么?”
我本有些收敛下去的怒火被这么一句淡淡的调子蹭一下子又给点燃了莫名的邪火,一个箭步扑过去,顾不得凤凰那张骤然发愣的脸,揪住他的衣襟怒不可遏的质问道:“卫倾城,你什么意思?!”
“姑娘,姑…!”也不知谁喊了一声,我抬头扫了一眼众人,个个低了头。
很好,我哼了声,瞪着凤凰:“我该恭喜你又要娶妻大婚了?是不是真的?”
凤凰略略闪了下眼光,低下眼皮:“此乃在下私事,不劳夫人惦记!”
“卫倾城,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我,以为我好脾气由得你欺负是不是?你,你欺人太甚!”
“夫人!”
“滚他娘的夫人,谁是夫人,卫倾城,我告诉你,你要撇了我再娶,没门!”爹爹说过,忍无可忍便无须再忍,娘了个西皮的,我若这回再让他得逞我就不叫方品心!
“卫倾城,你堂堂倾城公子做过事说过话,有种就要敢做敢当,你的私事我是不管,可是我的清白我不能不管,你拿了我清白,害了我亲人,偷了我家的刀,还有什么来着?”我一时卡壳,努力思索。
头顶一阵的安静,极其安静。
想了半晌,我又抬头瞪住默不作声瞧着我的凤凰:“还有,你骗我喜欢你,如今我喜欢你了你又想着不负责任,天下没这么便宜的好事,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我恶狠狠盯住凤凰,后者神情平淡,只是那眼神,在我的瞪视下,由墨夜般的浓黑,渐渐波光潋滟,刹那间的神采,令他萎靡的身形突然暴涨了几分。
口中还是淡淡道:“你要什么交代?”
我虽然觉着那眼神有些个古怪,然则内心那把火令我顾不得一切,只想讨回个公道:“卫倾城,你想娶别人没门,你这一生一世,只能娶一个,就是我,方品心!”
我狰狞了面容,扫视了眼屋子里的几个人:“那个谁,谁谁,你们,赶紧去把喜堂办起来,今晚我就要和你们公子拜堂成亲!”
作者有话要说:心儿发飙,无人可挡!
逼婚
一屋子的人都被我凶悍的模样惊到了,几双眼咕噜噜转着不说话瞧着我,表情甚为丰富。
我却只是盯住了凤凰冷哼道:“怎么?你不敢还是不愿?不愿也由不得你,这是你欠着我的,堂堂未央城名满天下的倾城公子,你答应过的,不会如今就忘了吧?”
我嘲讽的语气并没有令凤凰露出恼怒来,反倒是咧了下嘴角,似乎被我的气势唬到,乖乖道:“不敢!”
很好,果然,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这世道,真是太悲催了些。
不过我气势正胜,也顾不得感叹,瞪了眼身后几个发呆的:“还不快去办?”
“哦?噢,啊,嗯嗯嗯!”几个人不得劲的发出奇奇怪怪的声音,在我怒火熊熊的眼神中一哄而散。
效率还是非常快的,不过是几个时辰之后,一个布置一新的礼堂便在上一回我行过礼的那个大厅堂里头布置妥当。
期间我与凤凰两两相对而坐,大眼瞪小眼,凤凰倒也老实,识时务的一直低头不语。
期间只是吃了顿饭,接着就是一通打扮。
鉴于这个事,委实匆忙了些,自然宾客是少的可怜,只有未央城几个守卫,如今走的走散的散也没留几个,还有他的四大护卫,白蝠老爷子充当司仪,高堂之上,卫魇和闾大叔充当我俩各自的高堂。
今日方见着我那未来公公,全没以往那意气风发的凶悍模样,精气神萎靡的比凤凰还要厉害,似乎对于这婚典,没什么兴致也不做反对。
我如今也没当日那般怕他。
送过来的礼服倒是难得的精致合身,据说是早就备着要给卫倾城成亲所用,我一想到这是为那位不知哪儿的世家小姐备着的,心里头就起邪火,本不想穿,可是段燕好说歹说说这拜堂不穿着不成体统,而且这衣裳,也没别人穿过。
好吧,我勉为其难就穿着吧,反正也挺合身,唔,挺好看的,就不给别人穿去,哼。
我这回连盖头也没有盖,再不想受一次盲婚哑嫁的痛苦,着了礼服,由段燕简单的挽了个发髻,扶着她的手登入大堂。
等候在大堂少的众宾客齐齐将目光聚拢了过来,为首立在堂上的,正是穿着喜服身形高大的凤凰。
他侧身而立,目光深远,随着我的进入而将视线投射在我身上,也许是因为大红喜服的映照,将他的脸色染上一抹喜庆的红晕,使得前些日子的灰白淡去了不少,立体深邃的五官眉目清远,少了几分戾气,多了几分淡雅。
他的身姿,渊亭岳至,峻拔高昂,磊落霍然。
确然乃世上少有的俊美。
他一直默默的瞧着我,面容清淡,瞧不出神情,只有那双眼,散着碎粹的晶莹。
我瞧不出他眼里的意境,我也无法看透他到底是喜是怒,若以往一样,我瞧不透他的心思,然则今日我只认定了一件事,我不能由着他欺负一回又一回,总是要掰回一局。
我自没那本事与他争天争地,我打架斗狠也比不过他,可这名正言顺嫁一回是他欠着我的,不能便宜了别人去。
我理直气壮挺着腰杆在众人瞩目中走上去,在他身侧一站,打眼不看他,鼻子里轻轻哼了声。
可不是我死气白里要嫁给你,纯粹是咽不下这口气,等礼成了,你爱怎么样便怎么样就是。
“哟,时辰不早了,来来来,良宵苦短的耽搁不得!”白蝠一脸喜气,仰着头颅在一旁端着嗓子嚷嚷:“快快快,一拜天地!”
段燕扶着我,与卫倾城齐身而立,朝着外堂口一拜。
“二拜高堂!”我二人又朝着堂上一拜。
“丫头!”我听闾大叔唤我,抬头看他,脸色不明,瞧着我:“可想好了?”
我看看他,又瞥了眼凤凰,后者一直看着我,触及我的眼神,却又弱弱得避开,瞧得我又是气盛:“想好了!”我一握拳挺了下胸膛,欺人者人必欺之,这回我不后悔!
闾大叔挑了下眉,抚抚额头,状似有些头疼,却没开口。
一旁白蝠已经忙不迭道:“快快快,还有一拜,夫妻对拜哈哈!”
我与凤凰相对而立,我低头,却见凤凰深深朝我一揖,弯腰过膝,深而许久。
接着,接过我手里的喜带,在白蝠乐呵呵的童音:“送入洞房哟!”的吆喝里牵着我,稳步朝新房走去。
我被牵着走的猛了些,一个趔趄,朝前一跌,却被大力揽住,抬头撞上凤凰深邃的脸,他干脆抱紧我,大步行走。
老远还听得白蝠叫唤:“丫头啊,气势,要坚持住气势啊,啊啊啊,公子,你要悠着点哟!循序渐进啊循序渐进!”
我听得一头雾水,却也来不及再细想,身旁的人力道奇大,步子迅猛,早将众人甩在身后老远。
新房里布置一新,倒也宽敞舒适,被衾上绣着的鸳鸯戏水图在红烛的灯火下流光溢彩,一应的幔帐亦透着红润,满堂华彩。
“该喝交杯酒了!”我犹自打量,却不想被一个突兀的声音给震了一下。
我冷不丁回头,这才注意到凤凰已经坐在桌前,举着俩个酒杯对着我,烛火将金红色的光泽透射在他的脸庞上描绘着一种凹凸有致的线条,使得他的面目重现刚冷。
不复原先的颓废。
我不由的略略瑟缩了一下,貌似,觉得有什么不妥?
凤凰举着杯子瞧着我,唇角略弯:“夫人可是后悔了?”
我一愣,瞧着那似笑非笑的脸,不由一板脸:“谁悔了!”
“那便喝了这交杯酒吧?”凤凰挑了下狭长的眉,刁梢凤目里荧光灿然。
我一时恍惚,接过那递来的酒杯被他绕着手臂同他一饮而尽。
接着他顺理成章的将手中的酒杯与我的一起握进他的大手里,似乎没在意我抖了一抖,从身后环住我的身子,捞着我的手朝那床底下一抛。
接着那几乎触及到我耳畔的热气喷吐着细细的脉流轻声漫语道:“娘子,我们该洞房了?”
“啥?啊,洞,洞,洞,洞,房房房房房?!”我一梗脖子语无伦次的道,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个洞房,似乎被我完全忽略了。
“嗯哪!”凤凰低着头几乎埋进我的肩头上,阴影覆盖在他的脸上使得他的神情看不真切,只觉得他的一双大手不停游走在了我的背脊之上,而口中的热气,紧贴在脖子边上,随着一吸一呼间在颈项上漫漫而过。
“谁,谁,谁要和你洞洞洞房房?!”我一把推开他,喘着气道。
凤凰目光流转,瞧着我神情莫名:“娘子反悔了不成?不过为夫也明白,我这命不长久声名狼藉了的人,娶了你是亏了你,你本是不愿,此刻反悔也在情理,你若要走,我不拦你!”
他这般语调平淡,神情亦淡然,我却听着刺耳,怒道:“你以为我嫁你,乃是图你什么好处么?莫以为什么人都似你这般唯利是图!”
凤凰嘴角一翘,默然。
我心中一刺,不由扑上去揪住了他的衣襟横眉:“你又诓我是不是?不准笑,我就知道不该信你,你我今日拜堂成亲乃天地君亲共睹,若是反悔天打雷劈,哼,洞房就洞房,谁怕谁不成?若想丢了我再去娶,门儿都不准有,今儿个我就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说着伸手捧住他的脸庞踮起脚就啄向他的唇。
当那略带温润的唇被我含住的时刻,我看那凤凰眼里略闪过一抹震惊,只不过一闪而过之后,却又不动弹的瞧着我,任由我蹂躏他的唇。
我瞧着那似笑非笑的模样更是急火攻心般的恼怒,不管不顾的拼了命的吮着,用牙咬着,两只手朝着他的身子就摸去。
这翻动作力道大了些,耳旁传来倒抽凉气的声音,那深邃的凤目总算是露出了几分恍惚来。
我瞧着得意了几分,更是用力的在那铁板一般的身子上摸来摸去,却又不得法,脑子里觉着该往里头去,可有寻不得那脱了衣裳的法子。
抽气声大了些,那清冷冷的眼睛多了几分迷乱,却用手拥着我往后头退了退,我这正用力,正好顺势压了上去,两个人一个后仰跌了几步,然后身子一空,便叠罗汉一般跌在了大床之上。
床甚是柔软,也不见痛,倒是让我更便利的上下抚摸,我像是一只小狗儿,一个劲舔着吮着,摸着,不经意向下,触及个硬邦邦的玩意。
嗯?什么玩意?我顺势摸了摸。
那抽气声顿时变成呻吟,我抬头望去,凤凰的面上露出几分痛苦几分扭曲,眯起着眼,低低唤了一声:“心儿!”
他一把按住我的手,声音沙哑:“心儿,别!”
我第一次瞧着眼前的人有这般模样,口气里欲求不满的哀求着,眉头紧颦,眼中盈盈汪洋,竟然令人觉得有些个可怜兮兮的样子。
我跨骑在他身上,这么居高临下瞧着,难得的脆弱令我心中不由几分得意,虽然不明白他这脆弱来自何处,只是心中自然而然的觉着我这总算是有得胜一回的感觉了。
我乐呵呵笑:“别什么?”
凤凰半眯着眼瞧着我,柔弱的样子里透出一股子幻惑的味道:“别动,难受,心儿别动!”
我甚得意,故作不解的顶开他按住我的手,又是一阵搓揉:“别什么呀?”我笑,尽管我不知道他缘何这般脆弱模样,当我觉得能捉倒他一次弱处,也不枉我这般忙碌一回。
凤凰鼻子里哼了哼,眼里翻江倒海一般浓烈:“心儿,别动,再动我可就…!”
“可就怎么样?”我全然没觉着气氛的危险,只觉得自己如同打赢了一场胜仗,兀自得意的歪头乐呵。
不曾想还没得意多久,身子被大力的一翻,顿时天翻地覆的头晕了一下,再凝神,早已经被一个巨大的力量压制在床上,头顶笼罩着庞大的阴影,刹那间我只觉胜利的天平已经倾覆。
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危险,张着双眼赫然望着头顶阴影里一双灿亮的眼,里头浓郁的意味颇有几分与那绿绿瞧着豆饼时的贪婪一般无二。
我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抖着声音道:“凤,凤凰?”
“叫我倾城!”带上浓浓鼻音的声线慵懒而缠绵,却令人发颤,他有力的腿压着我的腿,轻松顶开,将身子置于其间,“心儿,是你自己惹的,这回可不能怪我!”
怪什么?我讶然,却感觉他熟练利落的手解着我的衣带,撩拨着我的肌肤,低着头压在我耳边咝咝的舔舐喃喃的低语:“我着了火了,心儿帮我灭了吧!”
一语而出,我便陷入天旋地转般的黑暗里,容不得我细想,容不得我思量,随着嗤的一声轻响亮堂的烛火陡然寂灭,屋子也随着我的思绪陷入曼妙而短暂的黑夜中。
交心
当我再一次重新睁开眼,入眼的便是日落西山暮时的时刻。
这便是一日一夜过去了?
我转了转头颅,赶巧撞入一双浓黑深邃的凤目,支着一支胳膊瞧着我,分毫不离。
眼见我看过去,那张轮廓分明的俊美的脸铺陈着满满得笑意和温柔,道:“心儿醒了?”
我瞧着这脸,眨眼,无语。
凤凰细细瞧了我一会,弯了下唇角,多少日不见的笑,如山花绽放,豁然开朗:“心儿,怎么了?这般瞧着为夫,昨儿个可有弄疼你?”
见我一声不吭,被子下一动,他的大手又覆盖过来,顺着我光溜溜的背脊一路向下,“怎么不说话呢?可是为夫昨儿个伺候的不好?莫这样瞧着我,心儿,你这眼睛,太诱人了!”
他的声音转入低沉,带着一种熟悉的沙哑,手底下滑动的越发向下而去。
我突然就哇一声哭开了。
我这一哭,立刻把凤凰吓了一跳,忙不迭搂住我:“怎,怎,怎么哭了,莫哭莫哭,这是怎么了?乖,不哭啊,告诉倾城怎么了?”
他越是这么说,我越发哭得厉害,凤凰手忙脚乱的哄也不是,抱也不是,一脸无奈:“心儿,你告诉我,你这是哭什么好不好,你这哭得我心都碎了,别哭了,心儿乖!”
我伸手攥拳朝着被子里坚实的胸口砸去,口中骂道:“骗子,坏蛋,你又骗我,又耍我,我恨你,恨你!”
凤凰被我一锤打先是一愣,随即却松懈了下来,也不躲避,任由着我捶打半晌,只是道:“你轻点轻点,小心手疼啊!”
我听他这么不把我捶打的事当回事的口吻越发的上火,勾起脚就朝他踢去,冷不防被我这么踢过来凤凰还真没防备,一脚被我踢的哎呀了一声,顿时整个人都佝偻了起来。
接着便是一阵咳嗽。
我哪里肯再上当,呼啦一声爬起来抓着衣服往身上一披就要爬下床,凤凰忙不迭就来拉我,我低头就是一口咬去,但听他一声惨叫松手,我眼疾手快的就要跳下床。
凤凰惨叫之后却扑了过来,一把压住我的手仰头哀求:“心儿,你听我说,你别生气!”
我哎呀一声痛叫,吓得凤凰赶紧放手,得隙我就要往床下溜,凤凰再一次压了上来。
我的身子一半已经滑出了床沿,只是脚刚沾地,却只觉身子一阵发软,力道不稳就朝地下摔去,凤凰正好扑过来,眼疾手快将我拦腰抱住:“当心!”
我不管不顾朝这身后就是一肘子,凤凰闷哼了一下手里却缠得死死的,我大恼,跪着地上顺势就往前一挣,许是凤凰没防备,被我这么一拉扯居然连人带被子扯了下来,只听哗啦一声响,凤凰跌在床前榻上,又顺势滚了滚。
凤凰哼了下,整个脸发了白般皱紧了眉头,连那唇都发了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