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府再拍了一下惊堂木,怒喝:“牛氏、李氏(绣姨娘本姓李),这恶毒的迷蝶七香出自你二人之手,你们…呃…李氏,你给个解释吧,这样做居心何在,还是受谁人指示?如实招来,不得有瞒。”最毒女人心,这两个女人为了挣银子无所不用其极,难怪尹家大侄女会将她们赶出来。
话音刚落,刚刚还被惊堂木吓得趴在地上呜咽的如夏突然又欢快地跳起来:“七香,我的,给银子,好多好多银子。”
陪如夏来的宁家小丫鬟吓得赶紧抱住她,拼命拉着她一起跪下:“姨娘乖,快跪下,等下我给你买桂花糕吃。”
“桂花糕?好好吃!我跪我跪,嘿嘿嘿。”如夏的头点得跟鸡啄米似的,一双好看的眼睛笑得弯弯的,嘴角还有一团亮晶晶的液体流下,丫鬟赶紧拿手上的帕子帮她擦了,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众人唏嘘不已,忘记了她才是主犯,只觉得可怜,如此年轻漂亮啊,一辈子就这样了?好在宁老太爷是个好人,愿意养着她。
绣姨娘瞪大了眼睛,到这会儿,她才真正相信如夏确实疯了!不由后悔万分,若是自己没有怂恿秋逸然促成送如夏进宁府的事,如夏是不是就不会疯?这会儿也就不用她来独自面对知府的审问?如夏才是所谓的“仿制”出迷蝶七香的罪魁祸首不是?她最多只是帮凶!这会儿绣姨娘真是恨不得自己也疯了,只要不当众口水横流。
牛三夫妇也是目瞪口呆,自小美丽傲娇,比一般人家小姐还要注重形象的如夏,众目睽睽之下,竟然为了一块桂花糕淌口水?更让他们吃惊的是,这样一个疯傻的女儿还能让宁老太爷用儿子家宝来威胁他们顶罪,替如夏承担下所有罪责。
不得不说,牛三夫妇俩、还有绣姨娘,此刻最羡慕的就是疯傻不知世事的如夏,最后悔的也同是让如夏进了宁家。
“李氏,怎么还不回答本官问话?”林知府不耐了,“大堂之上岂是你装傻充愣之地?发什么呆呢?牛三,你先招来!一个个再拖拖沓沓,本官就直接大刑侍候了!”才这么一下就吓呆了?女人就是上不得台面,敢做不敢当!
大刑侍候?正在暗自懊悔不已的牛三猛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再听到大刑侍候四个字,差点吓尿了,“叵叵叵”直磕头:“大人饶命,大人饶命,迷蝶七香就是娇颜七香,不是什么仿制的,就是原原本本娇颜七香的配方,是我女儿如夏从尹知若尹大姑娘那里偷来的表姑奶奶柳氏的秘方,我们一家人都不懂香,哪里知道娇颜七香有毒啊!”
牛三一股脑儿将在大牢中想好的话都倒了出来,他才不要替那个倒霉催的孽女顶罪好吧?可是,也不敢违逆宁老太爷,牛家宝可是他的命根子,是他这辈子能做老太爷的唯一希望呢!
牛三大喊“我们一家子都是奴才出身,哪里会制什么香哟?”的时候,如绣就暗道“完了!”她刚才没有及时答话的原因,一是被如夏的口水惊住,二嘛,是在想香大少和许老太医的话。没想到,她好不容易揪出对她和如夏有利的“理”,正准备回话的时候,林大人就不耐地转向牛三了,而牛三想都不想就直接竹筒倒豆子。这段时间里牛三夫妻俩和醉香坊的所有工匠都被官府控制了,又怎么知道外面发生的事,哪里知道尹知若早防着他们这一手了?
果然,牛三话音刚落,林知府就冷哼一声:“怎么?挣钱的时候拼命强调是你们自己仿制的,如今有问题就说是偷的,要人家尹大姑娘替你们担罪么?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偷的,人家对那秘方不放心,都让你女儿烧了,你女儿还要欺主、偷梁换柱地偷偷藏了,怪谁?”
众人再次议论纷纷,可不是?尹大姑娘一拿到秘方就让牛如夏烧了,这可是京城那边已经派人到徐府证实的,人家尹大姑娘自认为对香方毫无所知,又不愿意觊觎人家的祖传秘方,你一个丫鬟却存了野心做下欺主的事,如今遭难也算是报应了好吧?老话不是说了,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牛三一怔,正待再辩说两句,林知府那边已经继续了:“何况真正的娇颜七香根本没有寒毒,你们随便拿一张房子说是偷来的娇颜七香方子,人家便要相信么?许老太医、香大少爷,烦请你们再同大家解释一下你们查验的结果。
香大少爷点点头,他是晚辈,自然要勤快一些,有必要才请许老太医补充就是:“尹家送来帮助查案的娇颜七香,许老太医和我已经查验过了。我用我们香家特别的验香手段,虽然不能确定香膏里面各种成分的配比,但是还是很容易确定其中有留香草,没有红兰根。同时,许老太医和同来的其他三位太医也用大牢中准备秋后问斩的女囚试验过了,那盒娇颜七香没有寒毒。”
堂内堂外又是一片哗然:“娇颜七香果然没毒!”、“可不?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就是,这么看来,就是她们真的偷藏了秘方,恐怕也是故意往其中加了那什么会产生寒毒的红兰根,太可恶了!”“尹大姑娘肯定是早早发现了这家人品行不良,才将他们赶出梅庄的。”…
牛三夫妇彻底懵了,尹知若交了一盒娇颜七香给知府衙门查验?为什么?哪里来的?不是,好像准备开醉香坊之前,他们确实听如夏说过以前柳氏送的娇颜七香芊昕郡主不想用,给了尹知若,但尹知若也不喜欢,就一直丢在妆奁盒角落,直到临来洛城前送给了尹知晴。如夏还抱怨呢,说以前的尹知若傻的不行,连尹知晴那样的小手段在她面前都屡屡得逞,怎么来了洛城突然就变聪明了。
既然送给了尹知晴,尹知若手上怎么还有娇颜七香?要回来的?可能吗?就算尹知若豁得出脸面,尹家二房也是恨不得尹知若牵扯到毒香膏案子里吧,又怎么会给?再说了,尹知晴是多么虚荣又臭美的人,两盒香膏到现在早用完了吧?
难道尹知若早就是藏拙的,或者,那时就知道了牛家有意在以后赎身培养牛家宝考科举的事,所以处处瞒了如夏?那两盒香膏根本没有送给尹知晴。
牛三绝望了,他好不容易想出来的计策,眨眼间就这么被粉碎了?他们注定要承担罪责?会杀头吗?还是被流放?
绣姨娘也是两眼茫然,不知是该庆幸自己及时悟到“承认偷秘方”没有用,才没有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出丑,还是该感叹自己运气衰,明明揪到了一个很可能能减轻罪责的理由,却被牛三破坏了。现在再反口,谁还会再信?说不得还会因为“反反覆覆、扰乱公堂”罪加一等。刚才林知府不是因为“拖拖沓沓”就要对他们用重刑吗?
绣姨娘不知道的是,这次她同秋逸然可真的是心有灵犀。
秋逸然这会儿也正扼腕呢,恨不得冲上去踢牛三一脚。他同绣姨娘一样,在香大少爷和许老太医第一次说了那些话之后就想到了一个最好的减轻罪责的理由:既然第一制香世家都不知道那两种草药混合用会产生寒毒,甚至许多郎中都不知道,像如夏这样所谓“自个儿捣鼓”、以及完全靠闻香能力来帮助如夏一起捣鼓的如绣又怎么可能知道?所以,虽然迷蝶七香有寒毒,如夏和如绣也不是故意的,不知者无罪。
他们开店伊始就早早说明了如夏二人只是喜欢,所以“仿制”,明知道迷蝶七香是半道出家的如夏二人制出的香,购买使用之人是不是也大意了?比如他们庆元侯府自己,不就有几个女眷都因此中了寒毒,太夫人最宠爱的外孙女和侯府唯一的嫡女受寒还最为严重。
秋逸然很有把握,打出这张牌,不但如夏和绣姨娘的罪责能减轻一些,他们侯府更能少受些这次事件的影响,还能再获得一些同情分。
可惜,老天不愿意帮他啊,在牛三磕头求饶的时候,他就暗暗长叹了一口气。
“不是的,不是的,”牛三媳妇突然疯狂地喊了起来,“我们家如夏打小就贴身侍候尹知若,如夏会不会制香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尹知若肯定早就知道那张方子有问题了,所以才让如夏烧掉不是?明知道如夏不会制香,明知道秘方有问题,酔香坊制香出卖的时候她却不吭声、不站出来阻止,她才是存了恶毒心的,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秋逸然和绣姨娘皆是眼睛一亮:看不出来,关键时候,还是牛三媳妇比牛三聪明啊,这理由摆得,还真有可能能将尹知若牵扯进来。
秋逸然脑袋转得快,赶紧摆上一副愧疚万分的模样:“都怪本侯啊,若不是我们侯府得罪了尹大姑娘,她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有寒毒的迷蝶七香上市。再则,本侯没有细查,听祖母说是牛如夏和绣姨娘自己仿制的,就相信了。若是本侯知道前因后果,至少会怀疑一下,会提醒祖母请名医验证后才制香出售,也就不会造成如今这种情况,害了这么多无辜的人,还包括我最疼爱的嫡亲妹妹。”
因为梅庄提供了娇颜七香,也被邀请在堂上旁听。此时坐在旁边的强伯简直要气炸了肺,怎么有如此无耻的一家人?大姑娘和尹家什么时候亏待他们了?明知如今已无法脱罪,却仍然恶毒地要嫁祸于姑娘,将姑娘牵扯其中,简直是狼心狗肺!
“哈哈哈哈”堂上却是“不合时宜”地响起一阵笑声。
第205章 狗吃屎
众人一愣,谁啊?谁这么大胆敢在公堂之上如此…呃…闹腾?
不怨他们同时迅速地想到了“闹腾”这样一个最是温柔的词,因为他们都很快看清了那个还在哈哈坏笑的人---坐在知府大人边上“代皇上听审”的潘世子爷。谁不知道潘世子最喜欢跑马和玩闹了,所以,用“闹腾”来形容他此刻的所为岂不正合适?难不成还敢说世子爷“扰乱公堂”不成?
只是,世子爷为什么突然这么开心呀?刚才谁做什么了?呃,对了,刚刚不是庆元侯爷正在忏悔吗,其态度之诚恳,让不少人还在犹豫是否要掬一把同情泪、表达一下认同呢,怎么世子爷倒是突然大笑起来?是觉得好笑吗?
不只老百姓这么想,知府大人和在场的几位洛州官员、众衙役也是被那开怀大笑声绕晕了:我的小爷喂,您这是在代皇上听审,而非看大戏好吧?退一步说,即使是在看戏,正在上演的也是悲情戏吧,有笑点吗?有吗?
而“悲情戏”的主角,庆元侯爷秋逸然、以及牛三媳妇都呆愣住了,之前或哭或悔的表情还冻结在脸上,没反应过来该如何转换,看起来煞是搞笑。
尤其秋逸然,突然有一种受了屈辱的感觉:他正在表达懊悔和对毒香膏受害人的歉意,已经感觉到眼睛酸酸的,泪意马上就要被逼出来了,如此情真意切之时,连他自己都快被自己感动了,潘家铭突然这样莫名其妙地大笑是什么意思?无论怎样,他现在还是庆元候爷好吧?皇上还没定他的罪呢,潘家铭这是公然嘲讽他么?这个纨绔如此不靠谱,皇上皇后知道吗?
待潘家铭笑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才不好意思地拱拱手:“抱歉抱歉,本世子被那位大婶,还有,呃,秋候爷给逗乐了,突然想到皇上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就忍不住笑出来了,抱歉抱歉!”
逗乐?秋逸然的脸更黑了,有一种冲上去揪住潘家铭衣领的冲动?哪里乐了?他又不是耍猴的,怎么就逗乐了?
林大人却是一脸恭敬和肃穆地问道:“微臣难得有机会聆听皇上的训导,不知能否请世子爷与微臣、以及今日来听审的几位洛州同僚分享一番?”
场内场外众人也是期待地看着潘家铭,他们倒不是都那么想听什么训导,而是很感兴趣啊,皇上他老人家究竟说什么了,能让潘世子听到庆元侯爷的忏悔就被“逗乐”了。
“咳咳”潘家铭立刻收起一脸痞气,坐直了身子:“两年前西南三省巡抚周赟被查出贪污近千万两银子、买官卖官、纵容族人胡作非为,落得满门抄斩的事,林大人和几位大人还记得吧?”
林知府几人赶紧正色道:“微臣等时刻引以为戒,不敢忘。”天哪,难不成皇上发现了洛州这儿有谁又玩大了,特意让潘世子寻机会齐齐敲打一番?不过,潘世子寻的这时机会不会也太牵强了一点?
当然,腹诽而已,没人敢说出来就是。
潘家铭继续道:“那次皇上气愤不已地说,这些贪官食朝廷俸禄,不做忠君爱民之事,却欺上瞒下胡作非为,该死!偏偏有人还至死不知悔改,认为皇上就不该给他们权利,不该信任他们,不该派他们去那富饶之地。甚至有人胆敢憶测说皇上是有意纵容他们贪污搜刮,然后在国库空虚、朝廷缺银子的时候才将他们揪出来治罪,财产全都搜去充盈国库,说这是皇上的手段,呵呵。各位大人,你们怎么看这种现象呢?对了,听说皇上那日早朝就问了文武百官这个问题,点了好几位大员的名让他们回答呢。”
林知府和几位洛州地方官刚听着还真以为潘家铭是奉了皇命试探他们的,再听下去,突然一个激灵,才真正反应过来潘家铭突然在这大堂上提周赟事件和皇上那一番话的另一层意味。
林知府朝着京城的方向拱了拱手:“君信臣,乃臣之幸,不知珍惜却借此为非作歹,枉为人臣,更枉为人,无耻至极!”
“可不是?”潘家铭又回到懒散散的痞子态,“同理,背主的狗被赶出去,自己偷了主子家茅厕里的屎去吃,还能怪前主子没有告诉它屎不能吃吗?偏偏还有人认同狗,说我若知道那屎是从你前主子家偷出来的,一定帮你查一下屎有没有问题,却不想想,狗吃屎本是天性好吧?”
此话一出,有人忍不住哈哈大笑,有人憋着笑低着头,双肩却剧烈地颤动着…
秋逸然本就是聪明人,比许多人更快就明白了潘家铭话中的意思,再听到毫不留情面的“狗吃屎”之说,面色一下变得青白青白,后悔莫及,今日种种若传到京城去,尤其到皇上耳中,他秋逸然就算逃过了此次毒香膏事件,只怕也难以再入皇上之眼。无它,皇上不会信任他了。还有那狗吃屎说,只怕要成为街头最火爆的笑谈了。
暗自扫了一眼堂上一派慵懒的潘家铭,秋逸然握了握拳,他什么时候得罪过潘纨绔吗?还是,这个纨绔天生就是他的克星?如果来洛城主管金矿事宜的是宁家三爷,他现在是不是早就如愿得了一份好差事?妹妹嫣儿是不是也不会摔下马?他今天更不会被暗讽,本来已经对他、对庆元侯府有利的局势就因为潘纨绔的几句话和一个牵强的比喻一下子扭转了…
牛三媳妇不是太聪明,可是,做奴婢几十年的她最善于察言观色,当她看到无论是牛三、绣姨娘,还是秋逸然,在听完那个贪官故事后都白了脸,仔细一琢磨,才后知后觉。再听到潘家铭那一通洋洋洒洒的“狗吃屎”,终于眼前一黑,向后倒去。
她刚才见秋逸然附和她,正高兴呢,想着官官相护,秋逸然怎么样都是位侯爷,总能斗过现在只是平民的尹知若吧?正想再接着说点什么继续抹黑尹知若,最好把罪责都瞥到尹知若身上去才好时,却被潘世子的突然大笑给打断了,然后,风向就变了。晕死过去之前,她脑海里只有一个疑惑:以前没听说过大将军府同英国公府世子有什么关系啊。
第206章 要什么样的
迷蝶七香案的审理总体上来说很顺利,审案过程从头至尾都是公开的,尽显朝廷对此案的重视和公允。
绣姨娘权衡之后还是承认了如夏与她二人仿制迷蝶七香的“事实”,只是再三哭诉她们真的不知道留香草和红兰根一起用会产生寒毒,否则她自己怎么会用,她现在也是体质奇寒呢。倒是如夏,因为宁老太爷喜欢茉莉香,侍候的丫鬟婆子们都只给她用茉莉香,还哄骗她那就是她的“香香、七香”,倒是没有染上寒毒。
几位太医都在,很容易就证实了绣姨娘确实有使用迷蝶七香产生的各种症状,且很严重。而绣姨娘在使用迷蝶七香之前曾受孕顺利、受到撞击导致早产还能最终母女平安也说明她原本的体质是相当好的,关于这一点,曾经为她看诊和接生的李老郎中和稳婆都能作证。
再有许老太医和香大少两位权威人士一开始就说过的那些关于那两种药草的话,无论是官府、受害人、还是围观听审的民众,都不得不认同一句:重罪,但确非蓄意害人。
因为此案涉及侯爵世家,知府衙门很快将审判结果上报进京,由皇上最后定夺,而香大少同各位太医仍然留在洛城,等待进一步的皇令。
香大少倒是不着急,一副“抛下香家事务、随时待命”的忠义臣民形象,让潘家铭嗤之以鼻:“得了吧你,不会又有什么表妹、世妹的到你们家小住去了吧?”
香大少懒洋洋地往躺椅上一靠:“要不我怎么说子和你最了解我呢,可怜我没有你小子命好,皇后娘娘就差没有在你额头上和国公府外标注‘女子勿近’四个字了。”有皇后娘娘在,潘家那些七拐弯八拐弯的表妹、什么妹的,哪个敢轮着跑到国公府去转悠?即使去了,也凑不到这位小爷近前啊。别人不说,就他家那些堂妹,一个个跑到他娘面前讨好扮乖巧,还不都是为了铭小子?几位伯母、婶娘也是动不动就跟他娘说什么亲上加亲之类的话。若不是众所周知皇后娘娘早就放出话来说潘家铭的亲事由她做主,只怕那些人还不知要闹出多少幺蛾子呢,就连他娘也要受累,谁让她娘是铭小子一向亲近的姨母呢。
潘家铭一撇嘴:“你的命还不好?若不是姨母、姨父纵着,你有这么悠哉?”大郢朝男子二十三四岁才成亲的不少,但多数也是在二十之前就定亲了,何况香君然还是嫡长子,未来的香家掌家人?
香大少也不否认:“那是,我爹娘疼我,自然也希望我能够找到一个合心意的妻子。”呃,那些上赶着贴上来的表妹什么的,别说他没感觉,他爹娘也都看不上呢。
“那是,”萧峰眨了眨眼,“只怕在香伯父和伯母的眼里,还真没有几个女子可以配得上敏悦你。话说,我还挺佩服你那些表妹的,尤其上次那个水蛇…脸、水桶腰的刘…什么美美。”就香君然这相貌,又有几个女子能够媲美?找不到比自己更好看的,至少也要是百里挑一的美人吧,像刘美美那样的,往香君然身边一站,绝对就是一个粗使丫鬟(香大少身边侍候的丫鬟可都是美女,否则他娘香夫人看到肯定第一个不舒服),还是刚刚把偷来的金银珠宝都往身上堆的粗使丫鬟。
萧峰还真是想不通了,像刘美美那样的,其实,呃,真正论起来也不是那么丑,只能说相貌平平、加上过于丰满了一些,若他是刘美美,就离美人远一点嘛,至少不会被衬成渣渣,偏偏她还爱往比美丽女人更美两分的香君然身边钻,可不让所有人都对她的丑映像深刻?也让她的名字“美美”声名远播。
“咳咳咳,”听到刘美美三个字,潘家铭差点被自己刚喝进嘴的一口茶给呛到了,仿佛那个会移动的首饰架又蹦达到他们面前来了。
说起来,工部侍郎刘远的嫡次女刘美美是香君然的表妹,更是潘家铭的表妹,因为她的娘是潘家铭娘的亲妹妹,香君然娘的堂妹。有人问了,这样的话,刘美美的娘长得应该不会差吧?确实,刘美美的娘也长得不错,可惜她不像她娘,却有七成像她祖母刘老夫人年轻的时候,也因此在众多姐妹中最得刘老夫人和大孝子刘远的偏疼,府里有什么好吃好喝好东西都先紧着她,呵呵,直接造就了她的水桶腰。
大家都说刘美美不好看,在刘家倍受宠爱的她可不会认为自己丑,在大学士府(刘美美的祖父是深受先皇和当今皇上信任的刘大学士),从众主子到奴才,更没有一个人敢说她丑,张口闭口都是“端正、福相”。笑话,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们家五姑娘最像老夫人,说五姑娘丑,可不就是说老夫人难看?
因为在府里的绝对受宠地位,刘美美自然也就自视极高,据说,能让她看得上眼的年轻男子只有两位,一是香君然,二嘛,就是潘家铭了。
或许是刘老夫人有自知之明,知道皇后就算昏了头都不可能看上刘美美,早两年就给她灌输了一些什么思想,或许是刘美美小时候曾经在宫宴上意外敲坏了一盏琉璃宫灯,有人玩笑地吓唬她会被皇后娘娘关冷宫黑屋子给留下了心理阴影,最怕人家提皇后娘娘四个字,也因此从来没有想过要做英国公府世子夫人,那可是必然要经常进宫拜见皇后娘娘的。
同被茶水呛得满脸通红的潘家铭比起来,香君然就镇定多了,还斜睨了萧峰一眼:“我爹娘可没有这么肤浅,只看相貌。”当然,相貌也是很重要的,但是光有相貌也不成,据他所知,他爹娘对未来儿媳的要求可不低。至于他自己,呃,他至今也没想到什么具体要求,因为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什么女子能够让她感觉不一样,所以她也不知道能让他想成亲的女子该有什么样的条件。
“子和、文俊,你们说说,你们以后想找什么样的女子为妻?”香君然突然问道。
潘君然撇了撇嘴,没有回答,不过眼前又闪现出一双能沉静、也能灵动俏皮的眼眸。
萧峰倒是张口就来:“要文静大方,要明理懂事,要同我娘一样会绣很好看的花鸟。”他对他娘的映像很模糊了,只记得娘的笑容很温暖,还有,娘是他们村里绣花鸟绣得最好看的女子。
第207章 裁决
皇上的旨意很快就到了:罪魁祸首牛家和李如绣,除了已经疯傻的牛如夏,和年幼的牛家宝,其他几人都被发配到西北开垦荒地,为期二十年。
庆元侯府罚处白银五万两,包含秋太夫人交出的私房产业和银子,但不包含酔香坊这几个月的盈利,盈利全部由知府衙门按比例分给受害者,而分配比例根据酔香坊的购买记录制定,好在售卖高档用品的店铺一般都会做顾客购买记录,以掌握顾客的喜好、用量等等。当然,庆元侯府和牛家、以及酔香坊掌柜、制香师傅等相关人员自己购买、受到伤害的,不在其中。
知若听到结果时点了点头,别说,有个很大可能是穿越一族的太祖皇帝,大郢朝的律法在许多方面还是很“先进”的,在知若看来很有点古今结合的味道。
只是,呵呵,毕竟是人治大于法治,甚至应该说以人治为主的社会,朝中有人好办事,宁老太爷果真是保下了如夏和牛家宝。
“强伯,如夏是真的疯了吗?”莫忘没有去公审现场,对如夏的疯傻表现只能是“耳闻”,但不知为什么,想到那日如夏跪在梅庄门口的一举一动,他总是觉得这些“耳闻”很不靠谱,即使强伯也是这么说的。
“那模样真像,只是,”强伯皱了皱眉头,“在京里来的公公宣读圣旨裁决时,一直在玩绢花的她突然偷偷瞄了一眼她爹娘,眼睛里似乎有得意,还有…仇恨,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如夏巧妙地借助了跪在她身旁随时准备抱住她的丫鬟身体的遮掩,只是,好巧不巧,强伯站的位置刚刚好逮了个正着,虽然如夏脸上的异色也只是一闪而过。
“哦?”知若凉凉一笑,“即使是这样,她也算够谨慎的了,宣读裁决时,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听裁决上,她没想到会有人关注她也是正常的。”
强伯点头:“正是,我当时只是记恨那几个白眼狼临死都想着拉姑娘下水,听到关于他们的裁决后就忍不住扫了他们一眼,没想到正好撞见如夏瞥她爹娘那边。呃,姑娘,听你的意思,你是早就认定她装疯卖傻?”
知若笑道:“倒也不能说是认定,只是觉得如夏那种人不容易疯傻罢了。其实她疯没疯跟我们没多大关系,她自己的日子难过,也没那精力找我们麻烦。”更没那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