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着翠珠的婆子直接在翠珠的腿弯处踹了一脚,翠珠立马跪了下来。那两个婆子还深怕她爬起来,反掰着她的双臂,令她的脸颊贴在地上。
喜鹊则将手中的托盘放在了桌面上。
“你这是又闹什么?”章太太见她抓住翠珠,两道细细的眉毛不由地竖了起来。她已经被激怒了。
杜氏道:“太太,我院子里这个月的月钱没放,二弟妹那,连上个月也没放。太太,如今我们到是外人了?”
章太太道:“你胡说什么?!”章泽闿那边的月钱她一向是让人按时送去,就是怕他们闹出些什么来,只是二房那边,从来是老实惯了的,这新进门的媳妇也是个老实的,只有把话憋着的份,她压根就没放在心上。却没想到,这都让杜氏晓得了。
杜氏拉了世芸出来:“二弟妹,你同太太说,是不是?”
世芸突然红了脸,一脸为难地哀求着杜氏:“大嫂子…”
杜氏笑道:“二弟妹,你莫怕,只说实话便是了。”
“是,你就实话实说。”章太太将身子靠向了椅背。老二媳妇是个庶女,在家那么多年,是晓得若是想过的好,就要好好的跟着嫡母,“这个家我还是能做主的。”
章太太心里冷笑,老大媳妇,你还是嫩了些,要想让人靠向自己,无法制约对方,就想得到?
世芸抿着嘴,轻轻地点着头。
章太太顿时拍了桌子,这个老二媳妇!她随即道:“这是真的?”
杜氏只站在一边瞧着章太太演戏,她也料到章太太会把事情推给旁人,只是世芸的表现到让她感到意外。章太太方才那带有威胁的话,她听了居然不怕,还说了实话。其实,就算世芸不说实话,她也是有法子的。摆饭的时候,她是瞧着丰大奶奶过来故意问起来的。
她到真没想到世芸会承认,这…老二媳妇是个实心忠厚老实的呢?还是个藏拙守成的呢?
世芸依旧是点着头,小心喃喃地道:“想必…我并不急着用…只是…”
章太太瞥了三太太一眼,她只坐在那静静的吃茶,到是没有插手的意思。该死的翠珠,她明明交待了她,要先把大房那边的月钱按时送过去,怎么偏就不听。
“那月钱我上月明明就让人送了过去,怎么会…?”章太太面色一副吃惊的神色,像是很意外的样子。
此时丰大奶奶走到三太太跟前,低低的说了两句话。
章太太瞥见三太太婆媳嘀咕,心里有些不安稳,深怕三太太问上两句。她揣摩着要如何应付三太太的话,若是她现在起身告辞那便是最好的。
三太太变了眼色:“你说什么?为什么不早说。”说着便站了起来。
章太太紧紧的听着丰大奶奶的嘴巴,她热烈的期待着从丰大奶奶的口中吐出什么天大的不好的消息来,无论什么,只要能让三太太立马离开就可以了。
就听丰大奶奶道:“才打发了人来。”丰大奶奶的面色也变了眼色,这事…
三太太对着章太太道:“元哥儿病了,我这就回去,过些日子我再还席。”
章太太忙道:“可要紧?请郎中了么?”她面上露出关切地表情,一副忧心的样子,到比丰大奶奶这做母亲的还要忧心三分。
送走三太太婆媳,章太太顿时松了口气,这外人走了,什么都好办了。
“太太,这头的事还是要理理才是。”
章太太不耐烦地道:“这我自会处置。泽哥儿还病着,你好生伺候着,我已经命人去请郎中。”
这是在打发杜氏快些离开。
杜氏道“是。只是,还要请太太,您看看这个。”杜氏上前掀开托盘上的红布,上面散落着近一盘地散碎银子并铜钱,“太太是把月钱放了,只是这钱没进了我们的口袋里,都进了这个小蹄子的口中。”
杜氏这仍不肯罢休,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么做又是要做什么?
再看眼只打进来就跪在地上不住磕头翠珠。真是奇怪,她只是一直哼,却不辩解。无论是何种情况,翠珠都该为自己狡辩两句,怎么却没开口?
她不解地再瞧了一眼。翠珠被人不住的往地面压着,却是拼命地挣扎着要抬起头,口中极尽的哼着。
这是…
杜氏看着直哼哼的翠珠不由一笑。难道她就任她解释?
她早让人将翠珠的下颌错了位儿,让她说不得话。至少从表面上看根本就不出她哪里伤了。
“高姐姐,您同太太说说这可是真的。”杜氏干脆扯了同她一起去的一个仆妇。她是章太太的一个陪房,却不如胖婆子等人那样的能干,平日里只做些跑腿的事。
高成家的忙道:“正是。这都是在翠珠屋里找出来的…”高成家的从袖口里摸出张纸片递了过去,却没退下,只守在章太太的身边。因为平日里不得重用,章太太跟前的几个大丫头对她也多是冷言冷语,高成家的心里颇有不快。偏今日遇见杜氏揪着翠珠,她觉得是个机会,立马迎合上去,却不想真收出了东西。
她会了话,大着胆子抬了头,暗示着自己怀里还有东西,如今不方便说。
章太太还未开口,就听着杜氏道:“太太心善,都被那些个丫头给糊弄了,我数了数,这里面怕是有二三十两银子,这是利儿,至于那本钱,太太还是瞧瞧那上面吧。”
她说是要给章太太看,却在章太太伸手的工夫又收回来,只肯让章太太就着自己的手看。
章太太瞧了那纸片儿,却是一张票子,上面注明了本金多少,又是几分的利,这是…章太太气得都要晕过去了,这东西怎么叫老大媳妇收了出来。她狠狠地瞪了翠珠,这个该死的丫头,明明让她好生的收起来,她怎么收到了自己的手中。现在叫杜氏找了出来,她这银子…
杜氏将纸片儿:“我就说太太心善,让这些个下人糊弄了。还好这些东西都回来了,若是哪日得罪了自家的亲戚,到时候可就是咱们面上无光了。”
章太太是连连点头,她伸了手:“泽哥儿媳妇,这东西还是由我来处理。”她一心想要把放利钱的凭据拿到手,这二百两银子的事,她怎么舍得这么丢出去。
杜氏哪里能让章太太如意,今日兜了这么一大圈子,就是为了这个,她还有后招没用呢。
这钱,她也不要,她又不缺钱,她只是想瞧热闹。只是这钱…杜氏眼珠子一转,将东西交到世芸的手中:“这东西原本就二弟院子的,不如就交给二奶奶,连着这些也都还了才是。”杜氏甚至将那托盘都放在了世芸的手中。
把钱都给了她。
世芸从来就没见过这么多银子,这都放在自己眼前的时候,她觉得有些晃眼,这些都给了她?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这样的事发生在她的身上?
世芸很快便从银子的包围中清醒过来。章太太那一对幽亮幽亮的眼睛,紧紧地锁住她的身影,她在意的是自己手中的银子。
世芸将托盘放了下来,从里面数了银子,她跟章延闿的月钱再加上院子里的人,是五两四吊钱,更何况她嫁过来也还没一个月,有十两就足够了。
她拣了,试着有十两就收了手:“这么多就够了。”
章太太心里欢喜,直接将托盘的银钱都给了她,说这原本就是归她的,只让世芸把凭据拿来。

回去的时候,世芸到东边屋子瞧了一眼,章延闿这两日没去学堂在家养着。
“二奶奶来。”一见到她,守在外头的丫头立马高声的喊道。
世芸奇怪的瞧了一眼,莫不是她有银子的事这么快就晓得了?
世芸挑了帘子,却是瞧着云凤正在为章延闿上药,旁边摆着一盆污水,这是洗了手的。那手虽然好了些,可仔细的瞧上去还是肿的。
她不过待了一会儿,章延闿就打发她去:“你别待在着,我还要背书,晚上要背不出,又要挨打了。你不忍心我这手才好又肿了吧!”
世芸瞧了眼桌上摆的纸张,他趁自己不在偷偷的动了笔,这么不爱惜自己:“等手好了再写字也不迟。”
章延闿微微一怔,随即道:“我晓得。你快去吧。”
世芸回了自己的屋子,换了衣裳,瞧着柜子里放着的那个包袱。该不该把这东西给他呢?
“这么多银子?”簇水拿了小银戳子,将银子称了,又一五一十的数了,最后惊喜的道,“这是三十二两七吊钱呢。”
姑娘在家攒了许久都没攒这么多的银子,一来到获了这么多。
世芸让簇水数了,把院子里人的月钱都发了,饶是这样,她还白得了二十多两的余头。
这长房跟章太太斗,获利的到是她。
有银子是好事,可是这今后,怕是要难办了,章太太怕是要惦记上她这二十两银子,这该怎么办?
正在这枯坐,章延闿回来了,一看到桌子上的银子,两眼顿时放光:“怎么这么多银子?”他随即了然道,“你那日赢了我的银子,今日又想赢了?我可没钱,月钱还没放呢!”
世芸取了四两银子给他:“这是你的月钱。”
章延闿一有了银子,立马叫云凤摆棋盘:“爷有钱了,咱们来下棋。”
世芸张了张口,这前头还说要读书,这就要同她下棋挣银子。章延闿还是输,四两银子输了个干干净净,他更是郁闷了,倒在床上,直到丫头说章老爷叫他过去,他才懒洋洋地爬了起来,磨磨蹭蹭地跟着去了。
世芸瞧了那些银子:“收起来吧!”
第四十六章 银子(下)
这一日又是章延闿先起来,世芸有些紧张,这一个月来她竟没一次起夫婿起的早的,只是又觉得有些奇怪,她醒的时候,章延闿只着一身里衣,分明是才起来的模样,为何她一点动静都没察觉。
“二爷什么时候起来的?”世芸替章延闿穿了衣裳。今日要去学堂,特地挑了一件蓝色的直缀。
“才起来你就醒了。不用这件新的,杨先生最见不得日日新衣,我记得还有一件。”
世芸翻了翻,找出件半旧不新的来:“这打着补丁呢。”
章延闿动手穿了:“反正都是不起眼的地方,不打紧。”他为世芸拢了发,“我昨日见了姨娘,瞧着脸色不大好,你代我去看看。”
他的手指划过世芸的面颊,带着痒痒的感觉,世芸心中一麻,涨红了脸,低着头轻轻地应着。
“太太那…你只管做好自己本分便行了。”
临出门的时候,章延闿突然丢了这么一句话给世芸,到让世芸愣了愣,他到交待自己这么句话,是因为昨日的事,他怕章太太为难她?
世芸心中升起一丝暖意。
章太太今日不舒服,在床上哼哼唧唧了半日,一会说这疼,一会儿说那痒,还直骂丫头不中用,不晓得摔了多少碗,撵了多少人出去。
她一病,这家里的人都来问安,杜氏只瞧了两眼,她怕是瞧出章太太那是心病,冷笑两声,便说章泽闿的身子还没好,又走了。
世芸便要在跟前伺候。
李姨娘黄着脸在旁边端茶倒水,又为章太太捶腿揉捏,章太太仍旧是不满意:“滚下去。”
李姨娘打不还手,满不还口,满上只有担忧的神色,依旧为章太太揉捏着。
章太太一看到这婆媳两个,就想起自己那白失的三十两银子,这一个月的利钱。她一想到那三十两银子,心里更难受了,哼唧的声音更大了。
得想个法子叫这婆媳俩个吐出来才是。
“你去给找丸安神药来。”章太太打发了李姨娘暂时离开,从她口中是挖不出银子的,只有从老二媳妇那里,她没做惯这些,被自己指使两回就难受了,到时候再让她吐了银子出来。想占她的便宜,没门。
瞧着李姨娘过去,章太太便使了眼色命人跟着去,将李姨娘困住,自己则随心所欲的指使起世芸来。
一会要吃茶,一会儿要捶腿,有丫头又不使唤,满口里就是:“延哥儿媳妇给我倒些茶吃。”倒了茶,她吃了一口又说,我这心里火烧火烧的,你给我弄些冷的来吃。““延哥儿媳妇这丫头不中用,你给我来捏捏。”
来来去去,到把世芸使了个脚不沾地。
在换了一道热茶后,世芸就晓得,章太太这是故意在整自己。想到早上章延闿出去是交代自己的那些话,她不禁一笑,这章延闿是料到她今天会有这么一遭,所以才嘱咐自己做好本分便是。想来,章太太这样的招数,以前使了不少回了。
她这么闹来闹去的…把李姨娘遣走。取个药丸哪里要那么久,这是故意使唤自己了。却是为了什么?
“延哥儿媳妇,你不当家不知道难。家里只老爷一个人当差,要养活这么一大家,那点俸禄哪里够,少不得我要拿自己的体己出来填补。”
“是。”
“咱们这个家,一个月至少要二三十两银子。这二三十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二三十两银子,够咱们家吃一个月了。二三十两银子…”
世芸听着章太太总说什么二三十两银子。哦!是为了那三十两银子。
世芸不禁哑然一笑。这章太太,为了几十两银子这么的闹腾,还真是有力气。世芸想了想,还是叫人回去把银子拿过来。只是,她嘱咐了簇水要快快地过去,慢慢的拿来。这虽然不是她的银子,但是却是章太太亲口说给她的,这又要回去。就让章太太多难受一会儿。
簇水慌慌忙忙地回去取银子,一进屋却瞧着章延闿匆匆地从里屋出来:“二爷。”
章延闿却仿佛受惊一般:“叫什么叫?”
簇水只觉得委屈,见到他是该唤一声,她做错了?她垂了手,不敢出一声。
章延闿掩了掩衣襟,清了清嗓子:“你怎么回来了?二奶奶呢?”
簇水道:“奶奶让我回来取东西。”
章延闿点了点头,唔唔了两声:“那你去吧。我回来…嗯,还站在这做什么?赶紧拿了东西办差事去。”
簇水更觉得冤枉,不是他拉着自己说话的么?怎么又成了他不做事了。
章延闿抬脚就走,偏到门槛,就听着簇水在身后道:“二爷…”
章延闿脚下一晃,被门槛绊了脚,差点摔了,他扶住门框,稳住自己的身子,不快地道:“瞎叫什么!”
簇水委屈的指了指地上的东西:“二爷,你的荷包掉了。”
章延闿回身一看,地上正落了一个荷包,他弯腰将东西拣起来:“拣起来就是,差点叫你吓死了。”
小丫头小燕儿在外头瞧着,等着章延闿走远了,悄悄地道:“姐姐,二爷这是怎么了?”
簇水还觉得奇怪,好好的,叫章延闿一通发作,她哪里做错了?
“二爷怎么回来了?”簇水进了屋子,随口问道,“不是该在学里么?”
小燕儿奇怪地道:“我也觉得奇怪呢!二爷不是出门了么?怎么会在屋子里呢?我一直都在院子里,没瞧见二爷回来啊。”
簇水道:“或许是你没留意。”
小燕儿不服气的道:“我一直都在院子里,哪也没去,姐姐若是不信,可以问问。”
簇水笑道:“又没说你什么。你这气鼓鼓的做什么?”她点了小燕儿的额头,嘱咐道,“对了,有个花样子你帮我描了出来,回头我有用。”
小燕儿嘟着嘴点了头,却道:“我真的都守在院子里。”
簇水摇了摇手,进了屋子,开了箱子,找了世芸放银子的地方,将那木匣子拿出来。只觉得这盒子轻巧的很。
“啊!”
里屋传来一声惊叫。
丫头忙都往正屋跑。只见簇水目瞪口呆地立在那。
“姐姐怎么了?”
簇水见丫头都进来忙道:“没什么,我方才瞧着蜘蛛。我最怕那个了。都退吧。”
丫头没瞧了瞧,并没发现什么蜘蛛,也就散了。
“小燕儿,小燕儿!”
小燕儿见簇水叫自己忙跑了过来:“姐姐,不是我。”
簇水揪着小燕儿进了里屋:“你说你一早上都在院子里,那我问你这是怎么一回事?”她将那空空的匣子摆在小燕儿的眼前小燕儿听簇水质问自己,急得直哭:“我真的都在院子里,哪里也没有。”
簇水拉着她:“你同我说没用,且跟奶奶说去。”她拉着小燕儿便往正房那边去。那可是二十两银子,这下不见了,就是该奶奶自己拿出去。

“二奶奶。”簇水在门口拉住端着饭菜要进屋的世芸,急急的道:“奶奶,可怎么好,放在匣子里的银子不见了!”
“你可找对地方了?”
“奶奶收钱的匣子我当然认得。我回去开了箱子就不见了,又没有外人来过,必是咱们屋子里的人,我没敢声张,只等奶奶回去。”她说着推了小燕儿,“让你守的屋子呢!”
小燕儿忙道:“奶奶,没人进屋子,真的,我瞧的真真的。”
簇水抢白道:“那二爷进屋你怎么都不晓得?”
小燕儿道:“我真的不晓得二爷回来了。我一直都在院子里坐着,嗯,就云凤姑娘让我去找了东西,也就是一会儿的工夫。”
簇水恍然地张了张嘴,这怎么可能,偷银子的…是二爷。二爷偷奶奶的银子…
这…
簇水不敢相信地望向了世芸。
世芸也犯难了。这么说是章延闿拿走的,他拿银子做什么?若是要用同她说便是,做什么要偷偷的拿。他…
一想到章延闿这几日同她赌钱。她不禁一怔,难不成他拿了这些银子去赌了?!
坏事了!
她低头瞧了这托盘里的饭菜:“你们悄悄回去,什么也别声张。等我回去再说。”
主屋里,世芸端着吃食,殷勤的劝着章太太吃点:“太太,这是厨房送来的精致小菜,您尝尝。”小小的托盘里放了一碗白粥,摆这几小碟精致的小菜。
翠碧的酱乳瓜,切的细细的腌姜丝儿,酸溜溜的泡菜…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世芸含笑地劝着章太太。一大早脸饭都没吃就闹,闹了这么久,总该饿了,也该吃点了。
章太太看着那吃食,悄悄的咽着口水。这该死的老二媳妇,居然拿吃的来诱惑她。只是怎么会这么香,瞧上去也就是寻常的白粥,怎么看上去那么好吃。
章太太把头转向了一边,暂时逃离着令她难以忍受的视觉:“延哥儿媳妇,那三十两银子…”章太太实在不耐烦世芸这不明白的样子,干脆挑明。
“是。都已经放了。昨日我同二爷说了,二爷说等下学回来就来跟太太磕头。”世芸又将盘子里的东西往前送了送。
“都放了?两个月最多不过十两银子。都放了?”
“是。下人们都要来亲自向太太谢赏,大晚上的二爷就没让他们过来。”
章太太粗粗的喘着气,都派了出去,还是用她的名义,她气,瞧着世芸不顺眼,甩手便掀了她手中的托盘。
世芸哎呀一声,粥菜倒了她一身,她到不在意这个,忙蹲下身子拣了碎片:“这一套碗碟是太太最爱的,要好几十两银子呢。”
章太太听了这话,在看那地上的碎片…那正是自己平日待客用的瓷器。
章太太气得只有翻白眼的份,指着外头,颤抖着手令世芸出去。

“二奶奶真的那么说?”
喜鹊掩口笑道:“真的。我听得真真的,太太气得连着叫二奶奶出去。”
杜氏喜得倒在了床上,对着章泽闿道:“好好好!好个二奶奶,我到看错了她。”
喜鹊道:“其实这也没法子。那钱二奶奶也没都赏出去,还剩了些,却不见了。”她压低声音道,“像是二爷拿走了!”
“老二?他拿那么多的钱做什么?”章泽闿坐起身子,两眼精光闪闪。
“等他回来不就知道了!”杜氏没那么多的兴趣知道,她打发了喜鹊出去,翻了藏在被子下的账本一五一十的算了,“上个月还不错,只是咱们这日后要吃几年的苦了。”
章延闿将杜氏揽在怀中:“你后悔了?”
杜氏笑了笑:“如今也晚了。你快说,后面咱们怎么办?”
第四十七章 立志(上)
章延闿从学里回来,从怀里掏了一串钱给门房的人:“老冯,这个请你吃酒。”
老冯忙将钱塞了回去,催促着章延闿快些进去:“二爷,快进去吧。老爷叫呢!”
章延闿将钱塞了过去:“给你就是给你,哪里有再收回来的道理。老爷找我有什么事?”
老冯摆着手不要,叹了口气:“二爷,这钱若是你挣的,你给多少老冯都谢赏的。二爷,你怎么能…”老冯重重地叹了口气,老实的二爷如今也学坏了?
章延闿怏怏地收了钱,心里嘀咕着,这就发现了?他一磨三蹭地往正房去,心里琢磨在待会要如何应对。这偷了媳妇的银子,这事…哎!
章延闿停下来,伸出手,举过头顶,透着阳光瞧着自己的手掌。叹息道:“手啊手。今日少不得又要委屈你了。”左不过是一顿打,又不是没打过。
“二爷。”云凤瞧着站在廊下出神的章延闿,忙迎了上去,“二爷,银子呢?快些拿来,屋里都没人,咱们这悄悄的送回去,到时候二爷只说没拿,回头同二奶奶找找,只说奶奶记错便是了。”
章延闿上下摸着:“呀!不见了。我明明放在这里的。”
“没了?”云凤惨白着一张脸,“好二爷,你别吓我,真的没了?再找找。”
章延闿上下摸索着:“真的没了。”他耷拉着肩膀,可怜兮兮地看着云凤,“怎么办?”
云凤上前摸了摸章延闿腰间,又摸了他的袖口。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这该如何是好?”云凤急得只跺脚,这二十多两银子要上哪里去找。
“只有向娘子请罪了。”
“如今不是奶奶了,老爷知道了。老爷叫二爷过去了。”若不是这样,她能这么急?都迎到了二门?
章延闿忙问:“老爷怎么会知道的?”
云凤道:“银子不见的事太太不晓得怎么知道了,就告诉了老爷,老爷气得不行。要拿少爷…”
“云凤!”远处一个婆子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宽大的身子裹在酱色的衣裳里。
云凤一瞧见胖婆子忙垂手站立。
“大娘。”章延闿拱手向胖婆子行礼。
胖婆子先是狠狠地瞪了一眼云凤,听了章延闿向自己问安,这才转了头,满面笑容地对章延闿道:“二爷,老爷让来问问,怎么二爷还没回来。”
章延闿笑道:“今日杨先生留我读书,所以回来的迟了些。”
胖婆子听章延闿说自己在读书,不由冷笑,只是面上不表现:“却是这样。少爷,还是快过去吧。”
章老爷一见到章延闿,用着低沉的声音道:“你怎么才回来?今日做什么这么晚?”
众人都屏住了呼吸望着章延闿。
章延闿慢慢地挪着脚步,恭着身子跟章老爷见礼:“老爷。先生留我读书,所以回来的迟了。”
“哦?”章老爷一手紧紧地压住桌案,正色地道,“是哪位先生,让你读的是什么书?”
“是杨先生。给儿子说的《论语》。”
“放屁!”章老爷忍不住骂了粗话,话才脱口,他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说,清着嗓子掩盖过去,“胡说!我使了人去学里。先生说你今日吃了午饭便走了。还不跟我说实话!”
章延闿只是跪在地上却是半个字也不敢说,看来今日是躲不过去了,只是不晓得要打多少下。这手要是再肿了,可就要命了。
“二爷,你快说啊。”李姨娘忙扑了过来,哀求的劝着章延闿。这孩子到底是做什么去了,还偷了媳妇的银子。
章延闿道:“儿子不舒服…”
“你还不跟我说实话!”章老爷气的脸发青,瞪着双眼指着章延闿的鼻子,大有不说实话就要撕了他,“你到底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