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环抚着鬓朝琥珀友好的笑了笑,暗暗打量一番,见这个新晋的珏夫人姿容不及她,她便放下心来。
茗环遂热络地对琥珀道:“子珀妹妹什么时候到姐姐的雨霖宫坐坐,园里花儿开得好,却少了美人来欣赏呢。”
“有姐姐这样的美人儿天天相对,花儿也要黯然失色。”琥珀笑得灿烂,“妹妹看那些死物做什么,看姐姐不就好了。”
这话说得茗环心里舒畅,任何人都爱听好话,美人更爱别人夸赞自己容貌。她听完扯着帕子捂着嘴吃吃的笑,周围的妃子们也跟着笑起来。气氛倒是融洽。
邑姜亦笑道:“子珀妹妹真是个鬼精灵,瞧把大家乐成这样。”
众人纷纷称是,顺势夸赞起琥珀来。琥珀弯着唇角一一受下了,倒有些八面玲珑。
又喝过几盏茶,众人纷纷告退。琥珀走到门口却被霓簪喊住,“珏夫人,王后娘娘请您留下来赏花呢。”
又是赏花?琥珀笑意浅浅,跟着霓簪来到后园子。
后园子里花香扑鼻,穿过花架,琥珀就看到邑姜拿着剪子在修剪花草枝桠,她头上绾着金镶玉的凤翔宝钗,边上插着支凌光步摇,在阳光下看去华贵而炫目。
“王后娘娘。”琥珀端端正正的行礼,笑容明灿。
邑姜朝霓簪打了个眼色,霓簪忙去扶住琥珀,邑姜笑着道:“妹妹怎么跟本宫见外了。你我是旧识了。”
说到“你我”,琥珀是猪也知道邑姜打什么心思。
其实她是无所谓的,向邑姜靠拢,向环夫人靠拢,还是两边不站等着她们联手来对付她,琥珀都无所谓。
她只需要一年,給她一年时间,一切都会烟消云散的…
“娘娘说笑了。”琥珀回答得滴水不漏,不愿多言。
邑姜有点不高兴了,她这是不承她的情?
琥珀端详邑姜脸色,刚想说话,忽然觉得谁在扯着她的裙角。疑惑之下看去,竟是个粉雕玉琢的奶娃娃,身后跟着匆匆跑来的几个嬷嬷。
这便是日后西周的第二代君主,姬诵。
琥珀蹲□子,忍不住在他软软的脸颊上捏了捏,谁知小家伙气性挺大,嘴巴一撅,抬手就来抓琥珀的头发。
琥珀抓住他的爪子,笑吟吟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哼。”姬诵哼了声,抽了手臂就往邑姜身后躲,小脸上瞬间挂下泪帘,指着琥珀告状,“母后!她欺负诵儿!母后惩治她。”
“不许胡闹,这是珏夫人...快給珏夫人行礼,母后平时怎么教你的。”
小姬诵不情不愿的給琥珀拜了拜,因是背对着邑姜,他还朝琥珀吐了吐舌头。
琥珀有点哭笑不得,这孩子怎么像个小霸王似的。
趁人没注意,琥珀也給姬诵作了鬼脸,然后她肃容道:“王后娘娘,子珀先行告退了。”
邑姜給姬诵理了理头发,无奈道:“那你且先去罢。”
琥珀回宫换了身衣裳,躺在摇摇椅上晃悠,手指摩挲着腕上的手镯,心渐渐揪起来。
“怎么蹙着眉,谁惹你了?”
琥珀坐起身子,看到姬发朝她走过来,丰神俊朗。
作者有话要说:
写上面那一点点小肉的时候写死我了,,X - X….....
茗环提点 青门宫藏内鬼
树影稍稍,他是笑着走向她的。
他为什么笑得出来呢?他杀了她父王啊,就是他毁了她的一切。
琥珀起身給姬发行礼,末了又笑意盈盈道:“哪有蹙眉,大王看错了。”
姬发点了点她的鼻子,忽然问道:“这个怎么来的,先前还是没有的。”
琥珀一愣,姬发就触上她的眼角,“这儿。”
“这个啊,”琥珀笑嘻嘻的,眼底闪过一丝黯然,“是烛油烫到的。不碍事,现在一点也不疼了。”
“...孤还以为,他很疼宠你。”
琥珀张了张嘴,她可以说是自己不小心的,也可以说更多,但是,如果他觉得帝辛待她不好...不是更好。
“没法子呀,”琥珀一副无可耐的小模样,摆摆手道:“宫里的女人是吃人的老虎。他疼不疼我也就那么一回事,我这么天真无邪,就只好多吃点亏咯。”
姬发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揽她进怀,声音轻轻的,“珀儿。”
琥珀身子一震。
“过去终是我对你不住…今后孤会待你好,让你心无烦忧。”
他轻声说着,像是誓言。
晚了。
现在说这些话有什么用,她早已不能停下来,她早便不是当初那个世子府的小婢子阿琥。
琥珀头靠进他怀里,张开双臂环住他的腰,抬首在他下巴偷香了一口,声音小小的,“有你在珀儿还有什么不满足,哪里会有烦恼。每天能看到你就是最好的事。”
一双飞蝶翩翩缠绵着飞过树枝间,盛烈的阳光下,参差的枝桠像是在断裂。
姬发在青门宫用过午膳就离开了,他去处理政事。琥珀看着姬发的背影消失,不自觉叹了口气。
他很勤政,他确实是个好帝王。然而…
“夫人,环夫人来了。”琢衣近身道。
姬发刚走她就来了,显然很刻意啊。
“子珀妹妹。”茗环亲热的招呼,仿佛她们是已经认识许久的老朋友了。
“姐姐,可用过午膳了。”琥珀挽住她的手,一脸笑意。
茗环笑道:“是用过才来的,不然打搅了妹妹和大王,倒是我的罪过了。”她的丹凤眼微微眯着,话里口气很轻巧,却隐隐带着试探的味道。
“姐姐说的哪里话,妹妹虽然才入宫不久,但也知道姐姐在大王心中的分量。”
琥珀招呼茗环到正厅坐下,又道:“姐姐娇美的就像这园子里的花儿般,妹妹站在姐姐身边,就成了那花下的泥土了。姐姐快别臊我,妹妹脸皮子薄呢。”
茗环听了就很满意,琥珀愿意在她面前低一头,也就是变相摆出了态度。她不由看着潭里波光粼粼的水纹,沉默了会子。
“姐姐有话…不妨直言。”琥珀试探道,想来,环夫人不会无故而来。
茗环就笑了,“妹妹是聪明人。”
她向琥珀靠近一些,琥珀闻到她身上淡雅的香气,嘴上马上抹了蜜似的,“姐姐身上好香呢,怕是蝴蝶儿也要招过来了。难怪大王疼爱姐姐。”她的语气是真心实意的赞赏。
茗环原本正经了一瞬的脸又绽出笑来,拿帕子掩了掩,她嗔道:“妹妹好没正经。姐姐与你说事你要调笑一番。”
“好,好,子珀不胡言了。姐姐请说。”
气氛一时便松散了,茗环缓缓道:“妹妹看你这宫里伺候的,还有这身边之人,来历可都干净?”
琥珀顿了顿,眼稍越过院墙,那一头是来来往往的宫人们。她又看了看环夫人,她这是...卖个人情給她?
琥珀莞尔道:“多谢姐姐提点。”
琥珀这宫里,除了线儿和琢衣并几个原先就在她身边伺候的,其余大多是搬进青门宫时内务府的李公公送来的人。如此说来,琥珀到还真的未曾留意。
即使她不在乎恩宠,不高兴和别的妃子们做些争风吃醋的事情,但如果有人在青门宫里安插了眼线,那她万事岂不是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一般?
想到这里,琥珀禁不住浑身发寒。
她不是没有秘密,她的计划才刚刚付诸实施,一切才起步而已…如若被有心人察觉,那么不止是她自己,连武庚哥哥和子颜都会受到牵连,还有商朝的旧民。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呢...
“姐姐,”琥珀面上就露出了担忧的神色,“这可如可是好?妹妹才来这宫里,人生地不熟的...”她说着像是要哭了,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着转,“妹妹也就与姐姐还说得上话了。”
要让一个人信任你,你先得有求于她,让她从心底就对你放心。利益总是相对的,恐怕环夫人今日来并不只是为了提点她一二。还是抱着收服她的态度罢…?
茗环就皱起了纤细的眉毛,但眼底却没几分忧虑,“这事,还是要妹妹自己留心了。”她话也不能说太多,尽人事,提点一二便罢了,她还不确定这个子珀是否值得她花上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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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环走后,琥珀就把琢衣和线儿叫到二楼外室。
“琢衣,你心细,依你看...咱们宫里这些宫人,有没有看着可疑的?”琥珀问道。
琢衣闻言,略略思索了一番,摇头道:“还不能看出什么,看着她们平时也都尽心忙着,这还真是没留神去注意。”她不免有些不安的看了眼琥珀。
“无妨,”琥珀的口气淡淡的,“我自己也未曾留意,你平日也有事要做。”
琢衣心下稍安。琥珀又看向线儿,意带询问。
线儿从琥珀问琢衣的时候就陷入了沉思,这下竟是没有注意到琥珀已经在看她了。
“线儿,”琥珀喊她,“有什么不对的?”
线儿诶了声,迟疑着道:“夫人,奴婢倒是觉着外院的婢子有些古怪。”琥珀没吭声,她就继续说下去了,“昨夜夫人侍寝,我在楼下守夜,半夜的时候正睡得香,也合该我要在那时醒过来的,我晚上吃饭喝多了水…”线儿不好意思的笑了。
琥珀看着线儿,无奈道:“说重点。”
线儿就收了笑。“当时我就想着起来方便一下,结果刚坐起身就看见窗外一个黑影一闪,可把我吓得!”线儿脸上还带着惊诧,“也不知怎的,奴婢想来天生是个胆大的,我就穿了鞋子轻手轻脚凑到窗边去了。”
“你看到什么了?”琢衣忍不住问道,捏紧了衣角。
“你别急呀!”线儿瞟了琢衣一眼又道:“当时夜深,廊下灯笼也不大亮了,一闪一闪的,我就看到一个影子在楼下园子里跑过去,最后绕到外院去了!”
“你怎么不早说?”琥珀有点责怪的意思,看了看线儿,她又摆摆手道:“确定是进了外院?”内贼在外院还好,至少不能在内院走动,现下又发现的早,有的是大把的时间抓住她。
“是进了外院,我瞧得真真儿的,看着那影子从树后面绕了绕才进去的。”
“你确定是人...?”琢衣不确定的问线儿,“会不会是那个?”
线儿白了琢衣一眼,“夫人总说你是个谨慎的,你看看你,居然怕那阴晦之物,那要是个脏东西,我方才就要说她是飘进外院的了。”线儿好像终于找到了自己比琢衣强的地方,指点起琢衣来。
琥珀却听出了不对,她疑道:“树?你说看到她在树下面滞留了?”
“是啊…”线儿猛地醒悟了什么,“难保那树有问题!”
琢衣闻言就起身走到了窗户边上,探头出去,小园子里零零总总也有七八棵树木,她就扭头道:“线儿,是哪一棵树?”
琥珀也走过去,窗外阳光温暖,树枝繁茂,她却觉出了寒意。
线儿张望了一下,马上就伸出手指着最靠近潭子旁的那棵树道:“就是那颗!那个人影在树下不知道在干嘛呢!”
“说不定是在跟内院的谁…传递消息。”琥珀摩挲着腕上的羊脂玉手镯,心下渐渐安定。
宫里有几个别的宫里派来的人倒也不奇怪了,只要别在内院碍了她的眼。而此番,是环夫人特意来告知她的,环夫人在这宫里的敌人是谁?这又不言而喻了。
那么,她是想告诉她,王后邑姜在她的青门宫安插了人手,而且还不止一个...或许真要向环夫人靠拢也不一定呢。
毕竟,当初在西岐,那天,邑姜的所作所为,当时她还不觉着什么。事后想来,倒是邑姜先知晓了她的身份,这才巴巴的雨天赶到宫里去揭穿她…
邑姜不是个能容人的人,但她确是个能忍的人。这种人其实最是可怕。如果与她为敌,危险系数无形之中就拉高了。但那个环夫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况且她当真是姬发心尖尖上的人儿,同样得罪不得。
这件事,到底要怎么处理才好?这是在逼着她站队了…
无论如何,当务之急,还是先得把内院那人揪出来。不然迟早是埋在身边的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砰”的一声,爆了——
届时说不定她就尸骨无存了罢?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的小肉肉看来你们都不满意啊….....唔!我也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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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断太姒 恩恩怨怨纠缠
姬发近日来几乎夜夜宿在青门宫,珏夫人在后宫一时风头无两。
琥珀慢悠悠从梦中转醒,朦胧的眼睛很快就清明一片,线儿听到声音进来伺候夫人梳洗。最后琥珀在梳妆台前坐下,线儿一下一下梳理着琥珀的长发,琥珀却突然问了声:“煎好没有?”
线儿手一抖,扯断琥珀几根头发。琥珀“咝”了声,看着铜镜里映出的线儿,不在意道:“你慌什么。不过一碗药。”
“是是…”
线儿小心地为琥珀把头发盘起,眉眼间仍是一片紧张之色,“快要煎好了,琢衣在小厨房看着。别人近不得。”
琥珀就“嗯”了声,从梳妆木匣里取出件不打眼的簪子,把玩几下道:“就簪它罢。”
线儿拿着簪子,不解道:“夫人...您如今正是得意的时候,簪这么简单的簪子,会不会不衬身份?”
“正是因为如今得意,越是得意就越是要低调而行。你平时多向琢衣学着点,”琥珀说着朝门口看了眼,“药怎么还没来?”
线儿眼神闪了闪,说道:“奴婢去看看。”
她方转身就看见琢衣端着药碗来了,药汁黑稠,一股清苦的药香远远近近的飘进鼻子里。线儿便顾不得心里的不快,只看着药碗出神。
这是避子汤,夫人竟然连孩子都不想要!她难道不想要給自己下半生留一个依靠吗?毕竟连她也懂得,君王恩宠只是一时的,只有子嗣才是永恒的平安符。还有那次的药丸子,也透着古怪…
琢衣看到琥珀简素的装束并未多言,只是把托盘放在一边矮几上,端起药碗递给琥珀。
琥珀拿着药碗,氤氲的热气徐徐上升,她拿勺子搅动着黑稠的汤汁,一下又一下,终于端起碗把汤汁喝了个干净!
线儿就掏出帕子給她把唇角的药汁擦净,看着白净的丝帕上点点的药斑,她犹豫着道:“夫人,每次侍寝第二日您都要喝下这药汤...也不知道您是怎么想的…”
琥珀把药碗放在矮几上,低着头没有说话。她能说什么呢?很多事是线儿不可以知道的,知道的多了,对她不好。
琢衣见琥珀神色阴郁,便连连向线儿使眼色,线儿只好道:“我不问了,做奴才的,哪里就管得了主子了。”
“你这是要和我生分了。”琥珀抬头道,“我怎么不知道你是关心我,只是…”她的眉间涌上一股深深的倦意,声音带着沉吟。
“我知道的!”
线儿突然泪睫于盈,跪在琥珀脚边哭道:“您心里苦,自从咱们商朝亡了您没有一日是开心的,是我不好,还来惹你烦心...我不问了,您说什么就是什么,线儿这辈子只有夫人了…”
琥珀把线儿扶起,心里也不是滋味,只是眼中干涩,越是真情实感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越是没有眼泪可流,真情至真的泪水竟然都抛弃她了,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她又看线儿满脸珠泪,从琢衣手上接过手绢轻轻为她拭起泪来,“你就是知道哭。从前哭,现在还是哭。今后都不知道怎么放得下心…”
线儿睁着迷蒙的双眼,有点回不过味来,只是抽泣了两声,就勉强自己止住泪水,一边道:“线儿今后再不哭了,遇事但凭夫人吩咐,我们在这宫里要有头有脸的活下去!”
琥珀不由就笑了,带了丝苦涩。
今后?哪里来那么多的今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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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走到章台宫门口,不知是否巧合,茗环也正到了。
“可真是巧。”琥珀笑盈盈对着茗环。
茗环就刻意的靠近她一道往宫门里走,一双凤目已是微微的吊起,“你怎知道不是姐姐有意等你一道进去?”
琥珀只是一径儿的笑,不作声。这环夫人倒是坦白。
如果邑姜看到她和环夫人这样亲热的手挽手进去,还道她们有多么好。邑姜又是已经在青门宫内院也布置了眼线,想来昨日茗环拜访她不会不知。
现在又是这般亲切一道进宫...这倒让她骑虎难下了,仿佛坐实了她已投靠了环夫人似的。而眼下内鬼的事情还没有头绪,如若现下贸然站在环夫人这边,难保邑姜不会狗急跳墙,指使内鬼做出什么事情来…
想到这里,琥珀心里对青门宫里藏着的人更是芥蒂,恨不得立刻就把她抓出来。
一头想一头已是步入正殿了。琥珀不着痕迹和茗环拉开了距离,却也不远。当琥珀郑重地給邑姜行礼的时候,斜眼却瞥见茗环已经若无其事的坐下了,而且还是一副神态自若的模样。
琥珀就像没看到茗环的无礼,行完礼便转身在自己的位置落座,对着向她作礼的妃嫔微微点头,一派的落落大方。
邑姜就开口了,“今日环夫人倒是来得早了,还是与珏妹妹一同而来。”她顿了顿,有意无意看着琥珀,“看到后宫姐妹们能和睦相处,本宫心中亦甚慰。”
邑姜称茗环“环夫人”,却称呼她为“珏妹妹”。琥珀心思兜转间就笑着道:“说来,妹妹也是在宫门前与环姐姐巧遇了。”
至于是怎样的“巧遇”,就要看邑姜自己怎么判断了。
邑姜待开口,茗环却接口道:“可不是,我与珏妹妹可见是投缘的。”她笑着睨了琥珀一眼,又瞟了瞟邑姜,手上轻轻合着茶盖。
琥珀只能把唇角的弧度控制好了,假笑也是一门学问,特别是你根本毫无笑意的时候,还得笑得春风送暖。
邑姜显然还没有放弃拉拢琥珀,琥珀自己也意识到这点,而茗环更是使劲把琥珀往自己身边拉拽,无形之间,琥珀倒似乎成了香饽饽一样。只是还是要尽早作出决定才是,墙头草可没有好结果。
邑姜没有再说话了,她和琥珀一样保持着脸上的笑容,只是笑脸上夹杂着不可忽视的寒意。
琥珀默默的就发觉邑姜和茗环之间想必在她来之前就斗得很厉害了。
邑姜的父亲是姜太公,她自己又是王后,身份之高贵自不必说。而茗环,听说是夏何隐族中的人。夏何隐现在也是春风得意,又是娶了姬姩,也算是皇亲国戚了…什么时候若能和姬姩见上一面,或者她可以对宫中这些妃嫔身家琐事有更多了解。
陆陆续续各宫妃嫔们也都到了,殿中又热闹起来,上次没有留神,这次琥珀打量看着,妃嫔只约莫也才十数人,看来姬发还不算是那好色的。这点人比琥珀想象中已是少了许多。
就在众人打算离去时,太后突然来了,于是众妃嫔只好按下步子直接給太后行礼。
邑姜也从首座上下来急急的搀住太姒,“母后近来身子不大爽利,今个儿怎么来了,也不知会儿臣一声。”话里多少带了埋怨。
太姒似没有听出来邑姜言语中不敬,还微微的笑着坐在了首座。
看来这对婆媳相处得十分融洽,相熟相亲近的人才会在不知不觉露出不该有的情绪。
琥珀不期然去看茗环,只见她整张俏脸都绷住了,手上锦帕也要被她绞断。想来她和邑姜的不和延续到了太姒身上,不过这也正常。
琥珀想着,就垂下头看着自己脚尖,心里却隐隐升起一股不安的情绪。
太姒在殿中诸妃面上一一瞧过了,才不疾不徐道:“哀家听闻…前商朝的公主来了,这不是还未见过吗,便来看看。”
琥珀看着脚尖的眼睛瞬间瞪大,果然今天是冲她而来!
当年琥珀从西岐城离开之时,知道她身份的人虽不至于过多,但太姒是一定知晓的,而太姒现在说“前商朝的公主”,真是給琥珀好大的没脸!她分明已经被册封为他们周朝的夫人,姬发还赐了她“珏”为封号,太姒却绝口不提…琥珀揣度着,分明她和太姒不应该有这样大的过节...旋即,她又明白了。
多半还是为了姬娆。
姬娆是死在朝歌城的,太姒对朝歌,对自己女儿的死亡,那些阴怨的念头只怕都转接到她身上来了。
琥珀心里苦笑,面对着从四面八方射来的各种眼神,她只是淡淡的抬起头走到正中间。任由太姒打量。
是了,还有谁的身份比她尴尬。她们爱看便看,无论投向她的眼神有多不堪,她都不在意。
可笑姬发允诺她自此不会再有烦忧…
但怎么会呢。
琥珀定了定神,缓缓露出一抹微笑。从从容容地与太姒对视。
她提醒道:“子珀如今已是周朝的夫人了,太后娘娘。”她的声音很柔软,甚至带了丝甜腻,脸上亦是笑意明澈。
太姒骤然沉下脸面,她不由记起当年的种种。
难保这个子珀不是在做和过去一样的事情,她就是个有心计的细作而已!现下听说大王还极是宠着她,宠爱着这样一个被他灭国的女人。
大王真是鬼迷心窍了…!
太姒的面色愈发阴沉,“哀家听闻近来大王一直歇在你青门宫?不是哀家说你,你也要知羞耻,不该劝着大王雨露均沾么?别的成日赖着大王,掏空了身子。”
琥珀紧紧咬住下唇,眼中厉色闪过,她刚想回嘴,周围却响起妃嫔惊讶的声音。
“儿臣参见母后。”姬发不急不缓道,不知何时已来到琥珀身旁。
一众妃子赶紧行礼,望向琥珀的眼神就多了分探究。
太姒面色稍霁,“朝上政府繁忙,大王得空了是该来多来看看王后。你们是结发夫妻。”她有意提醒他。
“是。”
姬发只象征性的看了一眼邑姜,就转身扳住琥珀的肩,“怎么了。”
琥珀的脸上垂着细细密密的泪痕,她半咬住下唇,此刻正泪眼盈盈期期艾艾望住他,肩膀一颤一颤,不胜柔弱。
姬发心下一动,不免心疼,当即冷下脸来对太姒道:“儿臣先行告退了。”
他往外走,还强硬地拉着琥珀。
琥珀抽抽噎噎不住,依赖的跟着他走出去。
茗环扯着帕子,目光转冷,她没想到,大王从进来到出去,竟是一眼也未瞧她…
走到花园里,姬发在一株桃树下停下脚步皱着眉,“不要哭了。”
琥珀啜泣着,红红的眼睛看着姬发道:“这可怎生是好...太后不喜欢我…”她说着眼圈更加红了,积聚的泪水夺眶而出,吧嗒吧嗒顺着尖翘的下巴落在前襟。
姬发罕见的露出了手足无措的神色,他张了张口又闭上,最后有些笨拙的用手抹掉她似乎流不尽的眼泪,然后他点了点琥珀的鼻子,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墨黑的眸子深深的,浅浅的,光华流转。
“她喜不喜欢有什么打紧。我喜欢你便是了。”
琥珀朦胧着泪眼,单薄颤抖的身躯突然间怔住了,为着他这一句话,她几乎忘记继续呜咽扮可怜。
花瓣零零落落的粘在他的头发,肩上…这样的画面的确容易让人心生眷恋呵。
于是很快她释然了。
想起帝辛也曾对她以“我”自称,所以...这是不是姬发相信她的表示?
姬发说完,见琥珀还是泪水濡湿双颊,只张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不由烦躁起来。
“你还哭,不许哭。”
琥珀就皱起鼻子,泪水又滚滚而落。“大王欺负人…”
“…”
春风拂过,满树桃花飘落成雨,人面桃花相映,却是渐渐看不分明。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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擒住内鬼 赤蜜丸的秘密
桃花开得不胜娇艳,纷纷扬扬,落了满地的花冢。
“桃花开了一树呀!”琥珀感叹着,突然用手掬了一捧,鼓起腮帮子吹了姬发满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