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还以为落雨她真是撞了邪,我们姐妹俩一个灵气失控,一个撞邪失心,我想难道这就是所谓双生神女的命运?当下,我顾不得自己,挣扎着想要告诉围在我身旁的双亲和老首座大人快去看看她怎么样了。没想到,他们还没有领会我的意思,我就看到落雨将灵力凝成细丝,掐断了左边那个双生花的根!”
在座的几人听到这里,无不心惊,面面相觑,实在难以想象,当初的情形居然是这个样子的!
“根虽然断了,但是双生花却不至于立刻就死,何况创口还是很细小的。不过我马上就知道了,左边那个双生花是代表了我,因为花根一断,我体内的灵气再也控制不住,冲撞向我的五脏六腑,我吐出一口腥甜的黑血,就迷迷糊糊地晕了过去。我记得在我昏倒之前,听到落雨怯生生地表态说,我愿意。当时我且气且怒且害怕,不知道她还要对我做些什么,但是已经再也无力保持清醒了。”
“当我醒了之后,发现自己不仅没事,而且体内的灵力前所未有的充沛起来了,而且落雨也没事,并且还在对我温和地笑。我当时想,难不成之前我看到的那些是幻觉。但是心中总是觉得有点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于是就想去阁楼上看看那盆双生花。没想到屋内房外华光大作,我们先后上了阁楼,众目睽睽之下,左边的双生花忽然谢了。然后我只觉得体内一空,然后全身的灵力都被吸到了双生花里,接着又还回了落雨体内。光芒中还落下了紫月萱花藤一根,那花藤径直地朝着落雨飞过去,这时候我清楚地看到,落雨单手在背后结印,然后花藤暂时停顿在了空中,弯出了几个字符:舍生大爱,命定神女。”
13想起若干时日前,听到老首座长老讲到神女落雨舍生救姐姐的时候,就连自己也不禁暗暗为其动容。此刻听到当事人重述往事,所谓的“舍生大爱、命定神女”竟然是由此而来,只觉得又是气愤又觉得讽刺。
代出云的嘴角带着一丝苦笑,继续说道:“我虽然灵力尽失、三光微弱,12年的辛苦修习尽付流水,但是这些并不是让我惊恐的缘由。真正让我惊恐的是那个神女双生的预言,一个是命定神女,一个是破坏邪魔。我不敢说自己肯定就是其中的命定神女,但我清楚的知道,自己从没有搞过什么小动作。落雨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神秘莫测地将大家框住,最后将我全部的灵力取走,一时之间成为了旷古绝今的灵力高强的人物。假如她真的如预言中一般是双生神女中的破坏邪魔,那么整个玛雅就是前六位命定神女复生联手,怕也是阻止不了她啊!我虽然不知道她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但是我却知道她心机深沉,城府暗藏,非我能敌!”
代出云这次的笑容多少带着自嘲的味道:“我实在是不配这个姐姐的称呼啊!我当时方寸大乱,变得六神无主,歇斯底里。我拼命地向周围人说着,落雨她有目的,她是破坏者,是毁灭者,是魔鬼。但是我越是这么说,别人却越是不相信我。最后,为了阻止我胡言乱语继续对神女大人不敬,我的父母拜托了老首座大人,将我带到了深山老林中,在山洞里一住多年。”
“虽然我住在山洞里,但是老首座大人与外界还是有着联系,我听说落雨她用无上的灵力和神通,半是威胁半是力促,最终居然让分裂已久的玛雅谷和玛雅城进行了停战和谈,给玛雅带来了和平时代。于是,我心底的隐忧就渐渐地小了。我想或许这是天意,因为才十几岁的落雨表现出来的政治敏感,以及雷厉风行的处事手段,都远远非我所能及。谁又能说,所谓的命定神女就是我,破坏之子就是她呢!”
“落雨就这样被记入了神女录功德大典,被巫女部落乃至整个玛雅奉为神明。后来她巡视全境,私下问我是否愿意出去。我当时久居山洞,非常想自由地生活,于是就表示愿意出去的意思。她最后也带我出去了,不过却要我做她的近身随侍,还要求我必须轻纱遮面,要我发誓至死不摘落。我有三光护体,虽然微弱,却一直不曾失去,在山洞内一直研习术法,因为对落雨存疑,所以我还涉猎了禁术和一些偏僻的邪术,就是为了有朝一日真的发现落雨她对玛雅有何不利的时候,能够多少抗争一下。所以我又修回了一部分灵力,只是一直隐藏着不敢叫她知道。”
“和谈停战协议签字的那天晚上,大家都很高兴,几乎所有人都喝醉了。”代出云的目光忽然有些温柔和迷蒙起来,“落雨她也醉了。我是她的近身侍女,扶她回房休息之后,看到了静静在一旁的紫月萱花藤。或许我也醉了,我只是想试一试我是否可以驾驭紫月萱,或许也是羡慕落雨的功绩吧,又或许只是想把自己的脸从轻纱下面露出来,我也说不上究竟是为了什么,我偷拿了紫月萱,换上了神女袍,驱动灵力,缓缓地在王宫里轻飘。”
代出云的声音更加的温柔起来:“我只是没有想到,那么高兴还有人没有醉,那么晚了还有人没有睡,我飘到王子殿下窗前的时候,忽然被他叫住了。他的声音很好听,却将我吓了一跳,我在逃不逃走,回不回头之中犹豫了好一会儿。听他一直喂喂喂的喊我,心里忽然就很难过。因为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没有面容也没有名字的人。我下定决心,要放纵一次,起码让人记得我。于是我就笑着回了头,对他说,我不叫喂喂喂,我叫出云,代出云。”
代出云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她的眼里有着深沉的悲伤,她闭闭眼睛,自嘲般地一笑,然后缓缓地说道:“那日后不久,就听说王子殿下和神女大人…情投意合了…”

地图·羊皮卷

且说池迟这边,虽然她尽量长话短说地将下茅山寻父亲进南极入玛雅的过程叙述了一遍,不知不觉时间也过去了许久了。
主持师太和监院师太虽然说已修习得不会凡事大惊小怪了,但是听到池迟遭遇之惊险丛生、曲折离奇,脸上也不禁微微变色。
晚斋的铜钟已经响过去了很久,沉沉的夜色覆盖了古老的道观,外面陆续亮起来温暖柔和的灯火,从窗户望出去,可以看到院中低回的檐廊上悬挂的红灯笼依次亮了起来,虽然池迟知道那里面通的是电,并不是点燃的蜡烛,但是一瞬间还是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之感。
主持师太和监院师太由着她在那边沉静了一会儿,两人小声地交谈起来。
“池迟她元神出窍并非修得,却是被人逼出体外的,且那人的灵魂还占了她的身体。这实在难办啊。”监院师太有些担忧。
主持师太听到这里,低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说道:“难就难在现在占了她身体的那个灵魂不是什么魑魅魍魉,而同样是一个灵体。听池迟的说法,前世还积下了偌大的善因福报。虽然茅山术法中多有驱邪离体的功效,对着灵体却恐怕无能为力。”
池迟目光有点迷离,看她的神情,应该是想到了13,好在她知道代落雨的心上人是王子殿下,否则她只怕再坚强也无法如此镇定了。
良久,池迟收回了视线,牵牵嘴角尽量扯出一个让人放心的笑容,这才转回身问道:“对了,师傅们刚才似乎说到了我父亲?我父亲他难道回来过?”
主持师太脸上有些欣慰的神色,缓缓地赞了一句:“不错,池迟。你这山下一番历练,回来之后真是成熟稳重了许多。”
监院师太也跟着道:“可不是。要是在以前,早就毛毛躁躁地问个不停了,哪还会这般沉得住气,好好说话。”
池迟笑一笑,知道她们就要说了,也并不去催。果然,主持师太看了监院师太一眼,监院师太起身到一个柜子面前,开锁取出来一个东西。
那东西竟然是一副古老的羊皮卷,上面有一些简陋的地形图还有一些古怪的符号标记,看中央位置,似乎是一片湖泊或者是水泽。
主持师太向怀里摸索了半天,掏出来一个就像池迟送给13的护身符一样的小挂件来,打开来从里面取出来一个小纸条。
池迟见她们将父亲留下的东西分开保管,可见很是严谨,心里一阵温暖。先问道:“师傅,是不是我父亲并没有露面,只是留下了这些东西?”
监院师太点了点头,指着那地图问道:“池迟,你可知道这是哪儿?”
池迟再仔细看上几眼,末了还是有点脸红地将头摇了几摇。
主持师太看看池迟问道:“池迟,你可知道你现在是灵体的状态?”
“知道啊!”池迟有些奇怪,“这早就知道啊,是不是有什么不妥啊师傅?坦白说,我这种状态除了随风飘荡之外,其实满好的,也不会饿,也不会累,也不会困,也不会乏,特别奇怪。”
主持师太说道:“看来你并不知道。灵体和灵魂是不一样的。假如是普通人的话,灵魂离窍是很危险的事情,假如在一定的时间之内回不去本体,就可能变成游魂,再也回不去了。而且灵魂虽然也是不会饿,不会累,不会困乏,但是它却是真正的随风飘荡的,可以穿透一切物质无可依存。也就是说,灵魂是不能抓住一个树枝什么的,就可以不动的。一些故事中那种随意去任何地方的灵魂叫做鬼魂,是由怨念产生的一种能量,但是你现在本体好好地存在,所以不是那种情况。虽然如此,你还是随心所欲地来到了茅山,所以我才说,你现在的状态是灵体,道家里面也有个俗称,叫做元婴,你可以理解为元神。”
池迟指指青鸟解释说:“师傅,其实我也是抓不住什么东西的,是青鸟抓住我,固定住我的身形,我才能回到茅山的。”
“假如是普通灵魂的话,上古神兽也是抓不住的。”监院师太解释完,忽然心思一转,问道,“池迟,你刚才叫这只瑞兽什么名字?”
“青鸟啊!”池迟回答,“是玛雅巫女部落的首座长老代代守护的上古神兽,连守护神女的神兽双头凤都有点怕它呢!”
主持师太和监院师太两个人交换了下惊异的眼神,同声说道:“莫不是西王母的青鸟使者?”
还没待池迟回答什么,在一旁横木上静立闭目养神的青鸟忽然哗啦一声,变作了战斗姿态,嘴里还低低地吟叫着什么。
几个人都将目光投向青鸟那里,只见青鸟却不慌不忙地收拢了身形,重新变得小了,似乎有点失望地摇摇脑袋,振翅重又飞回到了横木上。
主持师太闭目一想若有所悟,看着池迟问道:“池迟你的天耳通修炼到第几境界了?可听得懂青鸟在说什么?”
池迟赧然地摇摇头说:“虽然不该用诸多借口来搪塞自己懒惰,但是我的确是将修习抛诸脑后许久了。刚开始是环境所迫一路逃亡似的,后来是到了玛雅连册子都没保住被玛雅谷的人没收了,再后来终于凤尾给拿回来了,又接连发生了几件事情,等到我下定决心要好好修习的时候,人已经变成灵体,被代落雨丢出玛雅了。”
“不过我发现自己修习的进境很快,几乎是看了苏师叔祖的法门要诀之后,立时就有感应,不久就能掌握,甚至还是跨越着境界的来前进的。在玛雅的时候,有次我还和灵体对过话,叫做传话精灵,类似一种神木的果子十分通灵,可以专门为了人们秘密传话。我父亲要我去找第十三个水晶头骨的训示,就是传话精灵传达给我的。”
“当时我以为自己已经到了可以和动植物交谈的境界了,后来却发现并不是如此,似乎只能和有异能的植物交谈而已,比如那传话精灵。平时的动植物却是不能的,刚才青鸟的吟叫我也完全没听出来是不是说了什么。”
主持师太听她说了情由,闭目不语,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一贯严厉要求的监院师太此时却开口劝慰了一句说道:“这世事难料,本来就非人力所能掌控的,原也怪不得你。只是…”
监院师太指指那羊皮卷上的地图说道:“只是这地图上标注的地方,是《山海经》中所讲的昆仑山西王母地界中的瑶池啊!你父亲要你去那里取一件至关重要的东西。我想假如青鸟真的就是西王母的青鸟使,那么对你此行一定是大有帮助。你又机缘巧合有天耳神通,这…”
“这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却是主持师太接过了话头说道,“池迟,你的天耳神通,看来不只是你的一项异能而已,其背后恐怕牵连甚广。你可还记得,我和监院师太曾经为你天耳爻卦,却难以窥得天机?那时候我们就告诉你这可能是你的神通,也可能是你的业障啊,现在看来,果然如此。不过,既然万事俱备,我看你还是非常有必要尽快地掌握天耳神通里面可以和动物交谈,起码是能听懂动物灵体神兽语言的那项本领掌握住,我不只是觉得这对你昆仑一行必有帮助,我甚至是觉得假若你没有这项本事,恐怕昆仑之行势必要落空,甚至是有危险。”
“师傅不要着急。”池迟道,“既然如此,我定会好好修习,尽快掌握就是了。不知道父亲要我去取的是什么东西?可有时限?”
主持师太平复一下语气,缓缓说道:“那物事是有名字的,乃是神话典籍之中都甚少记载的,女娲娘娘补天用来炼化彩石的炉鼎,叫做地心熔炉,俗称地心炉。”
“地心熔炉?炼化彩石?女娲补天?”池迟叠声重复着,若有所思,“彩石,彩石,啊,是了!”
她目光一亮,对着两位师傅说道:“我的确是有一块奇特的彩石!”
主持师太回想一下说道:“可是你提过的,从第13个水晶头骨的虚像图中掉落下来的一块色彩斑斓的石头?”
池迟连连点头。只觉得似乎这许多经历和所得之间,渐渐地被一条无形的线慢慢地串了起来,隐隐然地要浮出水面,却依旧有一丝朦朦胧胧的不真切之感笼罩着,无法顿悟。
监院师太打断了池迟的思绪,郑重地说道:“我来给你说说这昆仑山瑶池。”
池迟赶紧回神,仔细听了起来。
《山海经校注》中曾经提过:“西王母虽以昆仑为宫,亦自有离宫别窟,游息之处,不专住一山也。”传说中西王母的瑶池有多处。最大的瑶池相传就是青海湖,最古老的瑶池是德令哈市褡裢湖,最神妙的瑶池则是孟达天池,而地图中所绘的这个瑶池,却应该是指海拔最高而且最为神秘莫测的那个——昆仑河源头上的黑海。
这是一座天然高高原平湖,东西长约12000米,南北宽约5000米,湖水最深度达107米,湖水粼粼,碧绿如染,清澈透亮。水鸟云集,或翔于湖面,或戏于水中,金风送爽,瑞气蒸腾,一派祥和景象,湖畔水草丰美,野牦牛、野驴、棕熊、黄羊、藏羚羊等野生动物出没,气象万千。 湖旁有一平台,传说每年到了农历三月初三、六月初六、八月初八,西王母专门在此设蟠桃盛会,各路神仙便来向创世祖先西王母祝寿,热闹非凡。也正是这里,立有“西王母瑶池”的纪念碑石。

思念·月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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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迟惯住的知客寮里。
青鸟歪在钩笼的横木上,头侧向翅膀里,似已入睡。池迟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虽然主持师太告诉她,该睡的时间还是要睡,否则等疲惫积累下来,重新回到身体里的时候,有可能会吃不消。
不过,今晚的月色实在是太好了。池迟终于明白了,所谓的“月色撩人”是什么意思。
13…13…13…
池迟已经习惯了这么一声声地喊他,然后等着他皱着眉头看向自己,似乎是嫌自己有些聒噪的样子。一开始,池迟是害怕他皱着眉头的那个表情的,可是后来却越来越不在意了,照样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而他也会静静地听着,偶尔池迟说到开心处前仰后合大笑的时候,还会从他眼里看到一丝温柔的宠溺一闪而过,等停住笑声去深究的时候,那个眸子又变作了一片清明,不过他会躲闪开她的目光。然后池迟心中就会一动,仿佛是被一片羽毛轻轻地蹭在心坎上,又麻又痒。
还有,13在喂自己吃东西的时候,表情也很好,似乎是开心和满足的。虽然他的喂经常是出其不意地塞过来…并且不知道池迟会不会饱了是不是会撑到一样,总是将食物喂完为止…
池迟下意识地抬起手来去摸自己的唇,却看到举起的手臂透明中带着微微的光泽,仿佛浸染了月色一般,泛着柔和的微光。
池迟不知道是否有月光浴这个词,不过却觉得这样沐浴在月光下很舒服,然后就情不自禁地整个人飘到了宽宽的窗台上。
月色正好,13,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恍惚中,池迟已经轻轻地哼起了一支歌。
你是我的小蝴蝶,我是你的小阿飞。
唱到这一句,池迟眼前模糊起来。浅浅的眼眶再也蕴藏不住深深的泪水,一滴,两滴,泪水泛着透明的光华洒落了下来。
13,小阿飞,春天都已经到了,你的小蝴蝶已经不在你身边很久了。你可知道?
代落雨会怎么面对你呢?她会不会去喂锦凰?跟柒柒相处的怎么样?还有…那天,柒柒为什么哭成那个样子呢?
是有什么事情吧…柒柒从没那样哭过的…
有时候会羡慕柒柒,羡慕她又勇敢又坚强,爱恨喜怒都那么的明显,不用隐藏。
13…我现在想明白了,那天,那个情况,那个心情,是代落雨安排我凑巧过去的。只是我却不敢说完全没有我自己的心思在里面,她一定是抓住了我心里的一瞬间的猜疑和黑暗,才把我的灵魂压制到了黑暗里去。
说到底,为何我的身体要受别人支配呢?!明明是我自己的!就算我的灵魂出来了,那依旧是跟随了我二十年的身体啊,为何这么容易就被别人支配了?!
听主持师太的口吻,似乎我虽然不是玛雅的神女,却也并非是个普通人。因为我现在的样子是灵体,而不是灵魂。
那么我是否可以试着去控制自己的身体?!
遥控!精神层次上的遥控!池迟沉思起来。
月光如水倾注在苍茫的大地上。
只是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今晚的月光不只如水,还似一条银白的光带,这茫茫的半透明的月色光带从广袤深邃的夜空飞流直下,落向茅山的方向。
月色精华缓缓地流淌进一个透明的身躯里面。而那个透明的身躯,渐渐地被柔和的银白色光芒晕染开来,勾出了一个人形的轮廓。而更细微的银白色光芒则在全身的脉络中静静地流淌行走起来。

“啪!”的一声。
代落雨盯着落在地上的书看了半晌,又将视线缓慢地调回了自己的手上。
愣了半晌之后,试着去拧水瓶的盖子。握不紧?合拢手指,合拢。手指有些僵直地合拢起来,却又缓慢地渐渐分开。
可恶!
嘴里低咒了一声,代落雨的眼睛眯成了危险的细缝,闪着若有所思的暗光。
另一个房间里。
“13叔!”柒柒从窗台上跳下来,眨眨眼睛说,“她好像有点不对劲。”
桌前的13停止了喝茶,缓缓地捏着茶杯把玩着,沉声问道:“怎么?”
柒柒摇摇头,似乎也拿不准的样子,就照情况描述道:“她先是不小心将书掉落在地上,然后也没有去捡,盯着自己的手指看了半天,然后就去拧水瓶的盖子,但是也没有拧开,也没有喝水,然后就生气了,骂了句什么,在那里发呆。”
柒柒连声地说着,然后想起什么似的加了一句说:“啊,对了,她眯起眼睛来,最后的表情好可怕。吓得我以为被发现了,就不敢再探下去了!”
“再探!”13简短地说了句。
柒柒虽然略略担心,但是也不反驳,也不问为什么,就立刻执行了起来。
结果没过一分钟呢,柒柒就表情惊讶地停止了窥探,然后目瞪口呆地看向13。
13见她神色有异,急忙问怎么了。柒柒收回惊讶的表情,然后眼睛里精光一闪,略略兴奋地说了一句:“13叔!你猜我刚才看到什么了?”
“什么?”
“她摔在地板上,居然起不来!”柒柒兴奋地描述说,“嘴巴都碰到床边上的鞋子了!看样子烦躁得很,但是她却爬不起来!而且好像是张口要喊人,但是想了想又放弃了。现在不知道是不是还跟鞋子躺在一起!啊哈哈,啊哈哈,活该!13叔,你说她是不是腿抽筋了?”
“有没有办法能让我看一下?”13微微侧过头,若有所悟。
“嗯。能行。”柒柒说,“虽然她没有疑心,现在又很窘迫的样子,但是你还是要小心点,目光千万不能太锐利,否则她会感觉到的!”
13凑过去,柒柒还不很放心地在嘱咐着:“13叔,一定要像漫不经心地看电视节目那样看啊!扫一眼就行!”
13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就凑到了一个黑柒柒的小盒子前面,小盒子里垫着一看就很舒适的紫红色丝绒,一颗蓝盈盈的珠子静静地躺在上面,正是静水神珠。
13低头看了一眼,然后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哼了一声,转身就往回走去。
柒柒已经几次在他身上感受到这种压抑和冰冷的气氛了,心里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边叹气边看向静水神珠,果然看到王子正抱起代落雨往一旁的躺椅那里走过去。
柒柒小心地盖好盒子。也不等13吩咐,就拍拍裙角轻轻地走出门去。
房间的门被小心地轻声关上。然后柒柒的脚步声就响了起来,伴随着声音也跟着大了起来:“神女大人!神女大人!那个——我有事要请教你——”
13听着外面夸大的喊声,紧绷着的脸忍不住稍稍松了一下。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这种日防夜防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笨蛋池迟!你就这么被人家乖乖赶走了?连身体也不要了么?!都这么久了,你到底怎么样了啊?笨蛋!大笨蛋!还觉得你厉害了不少呢!难道都是因为别人的神通么?!就没有一点自己的本事么!你的天耳通呢?你就听不到我日日夜夜在对你说的话吗?!
13垂头趴在桌子上,越想越气闷。稍微抬了一下头,看到茶杯旁边摆着的那个纺锤形的果壳,忽然想起了小报告。
那家伙同样以灵体的形式,拜托代出云悄悄地从时空漩涡那里放了出去,不知道现在找到池迟没有?为什么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呢!
笨蛋池迟!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想我么!一点和我重新联络的办法都不想么!那个什么茅山也真是的!不是大名鼎鼎的吗?为什么我没日没夜的守着你给我的挂件里的平安符,也什么消息都收不到呢!
池迟会不会遇到危险了呢?虽然说有青鸟在。但是没有见过青鸟战斗的样子啊,不知道有没有锦凰厉害。
唉!13叹口气从桌子旁边站起来,在室内踱起步来。将手插到裤子兜里,触到了一个硬东西。拿出来一看,居然是那个微型录音器。
小蝴蝶,你仗着有翅膀,也不跟小阿飞打招呼,就这么飞走了是吧?!
绝不原谅你!等你回来的!
你会回来的吧?13抬起头看着外面的天空,眼神越来越坚定。
池迟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你对我说过的,我们生死在一起。
13的目光渐渐地柔和了起来,唇边若有若无地绽开了一个微微苦涩的笑容。我知道你不会放弃的!要说你有什么优点的话,大概就是执拗了,你一定可以坚持下去的!

茅山坤元观。
池迟偎在窗边静静地翻看着苏师叔祖留下的《天耳通修炼手札》。她没有急着去试验什么,而是一直目不转睛地一页页地翻看了过去。因为忽然觉得,今天似乎很不一样,感官特别的敏锐,思路特别的清晰,头脑特别的灵活。以前看了一点也不懂的那些不知所云的技巧法门,今天看来居然跟看1+12的道理一样这么简单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