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汤是提前熬好的,药材无法分辨,但他们也是用头发当药引子,跟我们的方法一样。那些灾民服药后的确很快好转。”
若不是亲眼所见,宁澈如论如何也不会相信。
他心情忐忑,脸色发白:“这药方,只有你,我,赵耀知晓,会不会是赵耀叛变了?”
宁轩同样起了怀疑。
这一场“瘟疫”他策划了好几个月,从江令宛跟萧湛赐婚的圣旨下来,他就开始让赵耀研制这种毒了。
赵耀出自医家名门,跟赵老大夫都来自赫赫有名的医药世家——赵家。
赵耀喜欢研制各种毒药,犯了赵家家规,十二岁那年就被逐出赵家,他见赵耀制毒厉害,便收为己用。
这些年来,赵耀凭着超高的制毒手段,为他做了不少事。
按说,赵耀是不会出卖他的。
可这场“瘟疫”是赵耀一手炮制的,解药也是赵耀研制出来的,真正的药方,只有他看过,连宁澈都只是听说要用头发做药引子。
他没说,那泄露秘密的人,只能是赵耀。
“枉我救他一命,这些年对他信任有加,他却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出卖我。”
他是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这一场瘟疫上的,如今事败,他不仅得不到权势地位,甚至有可能会有杀身之祸。
宁轩眼中闪着寒光,脸孔格外冷硬:“这个赵耀,是留不得了。”
宁澈也深以为然:“没错,赵耀一死,那便是死无对证。我们再将之前存储的药材销毁,即便萧湛知道是我们做的,没有证据也是枉然。”
“销毁药材的事,你亲自去做。”宁轩眼中杀意如刀,“赵耀医术高强,毒针也是他研制出来的,下毒是对付不了他的。要杀他,只能真刀真枪去杀,今夜就动手。”
兄弟二人商议好销毁证据的细节,宁轩出门,前往白云寺。
宁澈说,她在白云寺亲自派药。他想去看看。

此时日已过午,萧湛忙完了宫里的事,来到白云寺看江令宛。
上午的派药已经告一段落,下午派药时间还没开始,白云寺的主持和尚法玄大师就邀江令宛几人到寺里吃饭休息。
每人都是一菜一汤一碗饭一张饼,江令宛跟陆明珠、柳絮坐一起,凌霄单坐一桌。
寺里的斋菜烧得不错,虽然不见一丁点荤腥,但瓠瓜很爽口,小白菜汤也好喝,江令宛跟陆明珠吃惯了荤腥,偶尔吃素菜觉得新鲜,吃得很香。
萧湛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他还穿着金吾卫的大红锦衣,腰挂佩刀,很严肃冷厉的模样。
见他来了,陆明珠、柳絮、凌霄都要起身,他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拘礼。
陆明珠一扭头,见江令宛坐着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就坐下来用胳膊肘拐了拐她:“萧湛果然宠你,他来了你竟然坐着都不带动一下的。”
江令宛只是习惯了,之前在萧家的时候也是这样,萧湛回来她要是在忙,就忙自己的,并不用起身迎接。
她自己没意识到,陆明珠说了,她才发现问题。
见她如此,陆明珠就知道在萧家她一贯是这样的了,忍不住叹道:“我以为我哥哥对我嫂子已经够宠爱了,可跟萧湛宠你比起来,还是差远了。萧清华长得好,地位高,对你还这么好,你有福了。”
江令宛轻笑一声:“有福的是他,我宛卿从那么多人中垂青于他,下嫁萧家,他对我好不是应该的吗?”
陆明珠被她逗乐了:“没错,的确是下嫁,当初可是萧清华去求的圣旨。要不是皇伯伯赐婚,他还娶不到你呢。”
两个小姑娘轻声地说着话,偶尔笑出声,像两朵漂亮的花。
萧湛盯着其中一朵看,虽未说话,眼中却盛满了笑意。
凌霄也抬头朝她们看了几眼。
饭毕,萧湛让随拿拿了四碟点心,放到江令宛面前:“吃吧。”
小姑娘喜欢吃味道重的,他怕她斋菜吃不习惯,饿着了。这四种都是她最喜欢吃的。
江令宛原本很镇定的,却被他这个举动闹得脸红了,不过是一顿饭而已,别说饿不着,就是饿一顿又有什么关系。
他这样大张旗鼓地送点心来,好像她很娇贵很不能吃苦一样。
江令宛不想吃,可萧湛就负手站在一旁盯着,意思是看着她吃。
江令宛实在受不了,瞪了他一眼。
萧湛只是笑看着她,眼中都是温柔的宠溺。
这是凌霄第二次见两人秀恩爱了,比起第一次他淡定了许多,只看了一眼就迅速转开了脸。
可陆明珠还是头一回见啊,她就坐在江令宛旁边,深切地体会到什么叫多余。
太过分了!
太丧心病狂了!
我这么个大活人在旁边坐着,你们就这样旁若无人的秀恩爱,合适吗?
我还是个未出嫁的单身少女啊,你们这样还有人性吗?
单身少女陆明珠呆不下了,因为她实在顶不住萧湛的深情的眼神了。
“宛姐儿,差不多到派药的时间了,我先去看着了,你别急着来,吃完了糕点再来。”
陆明珠起身就走,江令宛闹了个脸红,也要走:“我跟你一起…”
话还没说完呢,她的手就被萧湛拽住了。
刚刚起身,还没来得及走出去的凌霄:…
愣了一下之后,他立刻加快脚步,飞也似出了门。
柳絮紧随其后,还十分体贴地把门关上了。
萧湛把江令宛抱进怀里,声音带了满意的笑:“柳絮办事很尽心,该赏。”
江令宛本来有点生气的,可人被他抱住了,心里的气就不翼而飞了,哪还记得气什么,只想与他温存甜蜜。
今天该他当差,中午就一点点时间,他不休息,大老远跑过来看她,她都知道。
过了好一会,两人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外面派药已经开始,萧湛也到了回宫的时候,江令宛目送他出门,隔了一会等脸上的热褪下去了,才走出白云寺,到大门口与陆明珠汇合。
宁轩刚过来的时候,只看到陆明珠与凌霄,他以为江令宛已经回去了,正打算离开,就看到萧湛从寺里走了出来。
他脸色难看,右手陡然攥紧。
今天该萧湛当值,中午他不在宫里休息却到白云寺来,只有一个原因。
他眼神很冷,盯着寺庙的山门,不一会,从里面走出一个纤细玲珑的身影。
那是他朝思暮想的人。
一段时间未见,她变化并不大,还是那般美丽,还是跟从前一样只要她一出现,就能立刻吸引住他的目光。
她梳了妇人发髻,跟他梦里的模样相差无几。可这妇人发髻却是为另外一个男人而梳。
宁轩抬脚,大步朝寺庙走去,赶在江令宛走到派药的棚子前拦住了她。
“宛宛。”
他像梦里那样叫她,贪婪地盯着她娇花般美艳的脸,她眼波明媚,眉梢带着娇,那是已婚妇人才有的妩媚,她脸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红晕,双唇有些不自然的红。不用想也知道刚才萧湛必然肆意掠夺了。
一想到萧湛不分昼夜的占有她,他就嫉妒得发狂,心像被万蚁啃噬一样的疼。
“宛宛。”他毫不避嫌,贪婪地盯着她,“我有话与你说。”
江令宛冷笑,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你想说什么?是想说我成婚当天,你刺杀我夫君失败?还是想说,回门那天你毁我名声没有得逞?又或者说,你想谈谈这次瘟疫的事?”
她话语很冷,没有半分温度,宁轩胸口比刚才更闷更疼了。
他凝视着她:“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都是因为我心里有你。”
呵!
好一个深情款款!
好一个真心表白!
心里有她的人她见多了,顾表哥,萧湛,还有水央学社的儿郎们,他们可从没有做过伤害她的事。
一次又一次地对她下手,竟然还有脸说是为了她。
真是虚伪之极,无耻之极!
“这些花言巧语,说给你未来的妻子听吧。”江令宛眉眼如冰,声音带着冷意,“我听着只会觉得恶心。”
她无情的话语是世上最残忍的刀,扎进宁轩胸口不停的搅动,疼得他近乎麻木。
“我不会碰她的。我想娶的是你,也只要你。”他捂着胸口,声音低沉,“迟早有一天。”
你会是我的。


第128章
来势汹汹的瘟疫终于研制出了能对抗的药方,这个消息让京城上下都为之一振。
大家看到了希望,知道救灾有望,捐款就越发的积极。
救灾派药是江令宛跟白云寺的法玄大师发起的,这两个人一个是受人追捧、万众瞩目的宛卿;一个是德高望重,佛法高深的皇家寺院主持。两人在京城都是家喻户晓,非常有号召力的人物。洪文帝就把赈灾捐款事宜交给他们去办。让萧湛在旁协助,维护秩序。
嫉妒江令宛的闺秀们酸了,江令宛未出嫁之前在京城出尽风头,一举一动都受人关注。虽然只是五品官员的女儿,却硬生生活出了大齐第一贵女的模样,还嫁了萧湛这样位高权重、俊美无双的男子,让她们羡慕嫉妒却又只能仰望。
好在江令宛成亲了,不管你多优秀多出众,一旦嫁人婚后就只能囿于内宅,拘泥在丈夫孩子身边,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随心自在了。
没了江令宛,她们就有了出头的机会了。
然而她们才高兴了短短几天,江令宛大婚,儿郎们拉起的“宛卿下嫁萧清华”的横幅还没有撤掉呢,她又一次站到了风口浪尖,狠狠碾压其他人。
她没有老老实实待在内宅,反而受到洪文帝的嘉奖,跟着法玄大师一起做事。
法玄大师的信众遍布大齐上下,在京城,从贵族到民间都备受推崇,她何德何能,有什么资格跟法玄大师在一起做事?
好气啊!
法玄大师的脾气太好了,竟然愿意容忍她这样沽名钓誉、不安于室的人。
爱慕萧湛的闺秀们却是另外一番看法,她们为萧湛抱不平,凭什么让江令宛主要负责赈灾事件,让萧湛在旁辅助?
萧湛为官多年,一向是主导,何尝给别人做过副手?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到了募捐那天,她们一定要摆明旗帜告诉众人,她们是冲着萧湛才捐银子的,绝不让江令宛沾到一文钱的光。
水央学社的儿郎听说此事,立刻叫嚷开了:这次瘟疫出力最多的是我们宛卿,萧湛明明是沾了我们宛卿的光。让他给宛卿打下手,那是照顾他分他功劳。他不去,大把的人抢着去。
水沚学社的姑娘们也为宛卿小姐姐叫屈,她们决定好好反击:你们不是说要冲着萧湛去捐款吗?那我们就冲着宛卿小姐姐去。打嘴仗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就募捐的时候比一比,看谁捐得多。
这个建议立刻得到水央学社儿郎们的一致认同,他们拍着胸脯道,论起捐钱,他们有实力的,没在怕的!
自打喜欢宛卿,知道宛卿喜欢银子之后,儿郎们便开始省吃俭用为宛卿攒钱,后来组办了水央学社,再后来又做起了生意,钱生钱,利滚利,手头越发宽裕了。
儿郎们的家人原本觉得他们不像话,整天宛卿宛卿的追着姑娘跑,后来发现他们发乎情止乎礼,进入学社之后坏毛病改掉了,读书用功了,纨绔子弟开始振奋兴起,奋发图强了。还开了铺子,能赚钱不跟家里要银子了。他们就改变了从前的看法,看孩子们满意,提起江令宛也是赞不绝口:这个宛卿呀,真真不是一般人,看看我家臭小子,现在变了一个人。
水沚学社的姑娘们也不遑多让,不管是在女学还是在家里,她们力争上游,表现出众,学社里的姐妹们互相帮助,一起进步。提起水沚学社,众人都竖起大拇指,夸姑娘们知书达理,端庄大气,自信从容,贤良淑德,是最佳儿媳人选。
所以,到了募捐这一天,除了学社里的儿郎、姑娘们之外,他们的家长也纷纷解囊,摆明车马告诉众人,他们捐款是为了做善事,更是为了给宛卿撑腰。
正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第一天募捐下来,江令宛筹到了三万两的款项,比法玄大师足足高了一万两。
法玄大师的信众们很不好意思,他们也没想到竟然会少这么多,俱一脸惭愧地看着法玄大师。
法玄大师慈眉善目,寡言少语,一整天下来,除了念佛,他只点头或摇头,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众人早已习惯,毕竟法玄大师说的话都极富哲理,有很多预言都能一一实现。
因为语贵,所以少言。若谁能得大师开口,得一句批语,便可以让那个人身份陡然贵重起来。
据说当今圣上还是皇子之时,法玄大师就说他贵不可言。
一天的募捐已经结束,大家都不愿意离去的,有法玄大师的信众,想看看大师今天会不会说点什么话。也有学社里的儿郎姑娘们,他们想守着宛卿,多跟宛卿待一会。
江令宛冲法玄大师微微福身:“大师,辛苦了,我派人送您回去,明早再去接您。”
江令宛前世不怎么信佛,就算后来到了百草庵,跟着尼姑们吃斋念佛,她也并没有十分信奉。可重生之后,她态度大改,对佛祖高僧们尊敬起来。
她坚信,一定是她在百草庵做药膳照拂百姓,才得了重生的机缘。所以这几年,她每年都向白云寺捐钱,积福报,感谢佛祖让她重生。
法玄大师起身,和气地念了一句佛偈:“阿弥陀佛,夫人造福灾民,有大善,有大福,有大贵。”
围观的群众们沸腾了!
等了整整一天,法玄大师终于开口了,只说了一句话,是夸赞江夫人的。
学社的儿郎姑娘们激动得想要尖叫,啊啊啊啊,听见了吗,大师开口了,夸我们宛卿有大善,有大福,有大贵。
我就知道宛卿小妹妹不是一般人!
我就知道跟着宛卿小姐姐不会差!
宛卿小姐姐越来越棒,我要吹捧一辈子!
围观的群众们也激动了,一个个抓着学社里的人问:你们学社还要人吗?我家儿子/女儿年龄挺合适的。
没有适龄儿子/女儿的人酸了,也抓着学社里的问:我虽然孩子大了,但我也挺向学的,你们还缺社员吗?年纪很大,但任劳任怨,吃苦耐劳的那种。
萧湛看着沸腾得人群,嘴角露出一抹骄傲的笑意。
金吾卫维持秩序的儿郎们看傻了眼,他们何时见过指挥使这样笑过啊,还有指挥使大人看夫人眼神,那叫一个情深,那叫一个温柔,啧啧啧,他们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们也好想加入水央学社呀,论年纪,他们是很合适的,今天报名,还来得及吗?

坐进马车,萧湛就亲了小妻子一口。
“宛姐儿,辛苦了。”
累了整整一天,她不停跟来捐款的人点头致谢,有些人身份尊贵,她还要抽出时间与人攀谈,午饭只匆匆吃了几口。习惯午睡的她,今天中午并未休息,下午他几次看到她露出倦容,但她却撑着,一直仪态端庄,面带笑容,没有丝毫懈怠。
萧湛倒了一杯茶,先端给她喝。
江令宛的确觉得倦了,但想到今天的募捐能买到足够多的药材让灾民早日康复,她觉得自己的劳累很值得。
一上马车,萧湛给自己倒水,喝着加了蜂蜜的茶水,江令宛从嘴里甜到心头,身上的疲倦也减了大半。
喝好之后,她给萧湛也倒了一盏,递到他唇边:“你也辛苦了,五舅舅,这一杯犒劳你。”
萧湛把茶水接过来,象征性地抿了一口,就把她扯进怀里:“茶水不是犒劳,你才是。”
他拥着她,俯身低头,品尝她的芬芳。
马车粼粼,虽平稳却难免有晃动,两人唇齿相接,呼吸相闻,心也因马车的震荡而变得躁动。
成亲这几天,他们日日拥吻,却怎么也亲不够。
等马车停在了定国公府门前,萧湛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她。
萧湛先下马车,朝后退了两步。
他负手而立,等柳絮扶江令宛下车。
江令宛觉得没什么,既然防备着萧嗣寅,那做戏就得做全,只要萧湛对她好,只要他们日子过得甜,在外面萧湛能不能扶她下马车,并不重要。
回图南院的路上,两人始终保持一步的距离,虽然不停说话,却因为不能靠得太近显得不够亲昵。
江令宛很想笑,在车上,他们紧紧贴着,几乎要挤成一个人,一下车又赶紧保持拒绝,萧湛想牵她手,却又忍着。
明明是正经夫妻,却要偷偷摸摸背着人,诡异又滑稽。
她没忍住,笑了出来。
萧湛知道她在笑什么,也忍不住笑了。
等回了房,关上门,他就抱住江令宛,亲她的耳朵:“你怎么那么好!”
他因为忌惮大老爷,不能正大光明牵着她的手走路,她一点不生气,还甜甜地笑。
她怕他愧疚,所以逗他开心,当他看不出来吗?
这个小东西啊。
萧湛的心软成一汪水,将她抱紧了,唇从耳边一路到她白皙的耳垂,慢慢含住,轻轻吸允。
江令宛身子一颤,把脸埋进萧湛怀里。
这是萧湛,是五舅舅,也是主子。
她何其有幸!

法玄大师开口说话了,夸江令宛有大善,有大福,有大贵。
这句话一夜之间就传开了。
而且随着募捐的进行,越传越广,水央学社、水沚学社每天都要许多人要加入,儿郎姑娘们忙得不可开交。
海陵郡主气得心肝一起疼,摔碎了好多瓷器。
“珍珠,钱都捐出去了吗?如今是第几名了?”
珍珠答道:“一天五千两,到今天结束是四万五千两,水央居士排在善人榜第二名。第一名是白衣笑笑生,十万两。明天我们再追加五千两,就是整整五万两,应该能维持住第二名。”
听到名次稳住了,海陵郡主心头的火气稍稍消散了一些:“那我让你散播的消息都传出去了吗?”
“都传出去了,效果显著,现在大家都知道江令宛就是水央居士。”珍珠笑着拍马屁,“还是郡主聪明,想了这么一个主意,还起了这么一个化名,现在人人都知道水央居士捐了许多钱,只在白衣笑笑生下面。还有不少人夸江令宛有善心,符合法玄大师大善的评语。”
“江令宛竟然也不反驳,跟郡主猜的一模一样。”
海陵郡主冷笑道:“别人夸她,她怎么会反驳?她只捐了区区一千两银子,如今却来了个水央居士,捐了将近五万两,大家都说水央居士是她,让她脸上有光,我早猜到她不会反驳。”
不枉她花了五万两重金,不枉她想了水央居士这么个名字。
且让江令宛得意,明日一过,江令宛诈捐之事就会人尽皆知,这一次,她要让江令宛名誉扫地,臭名远扬,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明日募捐大会什么时辰开始?”
“巳时,六大书院四如堂,准时开始。”
“好。去给我准备衣服,明天,我要狠狠撕江令宛的脸。”

为期十天的募捐终于到了最后一天,在江令宛的建议下,最后一天的募捐在四如堂联考广场举行,根据之前捐款多少邀请善人们出席募捐大会,进行最后一次募捐,然后当场张贴善人榜。
这种方法可以让善人们感觉到荣耀,愿意在最后一天追加捐赠,筹集到更多的善款。
法玄大师听了,只说了一个字:“善。”
募捐大会巳时(上午九点)开始,善人们提前一个时辰排队入场,这次募捐几乎整个京城人人参与,联考广场座无虚席,观者如堵。
大家一面打探别人今天要追捐多少,一面议论今天善人榜前十名会有那些人。
“这还用问吗?第一名毫无悬念,必然是白衣笑笑生啊。”
“嘁!”立马有人道,“谁不知第一名是白衣笑笑生啊,我们猜的是底下的九个人。”
“第二名水央居士捐了四万五千两,第三名是水央学社,第四名是水沚学社,第五名是京华女子书院…照目前这个情况看,这个排名基本定型了。”
“那可不一定。”有人反驳,“等会还有追捐呢,说不定会有黑马杀出来了,万一再来一个跟白衣笑笑生先生差不多的大善人,这格局可就要变一变了。”
“这个可能性不大,白衣笑笑生先生有一个就已经很稀奇了,很难再有第二个。不过…除了第一名之外,底下紧跟着的四名竟然都跟江令宛有关系,这个人也是不输白衣笑笑生的另外一个传奇了。”
可不是吗?
第二名水央居士,乃是江令宛的化名,取自宛在水中央之意。
第三名水央学社、第四名水沚学社也就不用说了,第五名京华女子书院是江令宛读书时候的书院。
啧啧啧,这个江令宛,宛卿,可真是不得了!
怪不得人家是大齐第一贵女呢,这份号召力真是不一般人能比的!
在一片羡慕赞叹声中,也有人质疑:“我听说,这个水央居士其实并不是江令宛,而是另有其人。”
“不可能!”立马有人反驳,“有人问江令宛怎么只捐了一千,是不是用化名也捐了,江令宛没反驳。今年捐款,大家用的都是真名字,化名除了白衣笑笑生,就是水央居士,不是江令宛还能是谁?”
“对,一定是江令宛!”
众人肯定的声音盖住那一声质疑,很快募捐大会开始了。
前排坐席坐得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各家公卿、勋贵子弟、千金小姐,望族贵女,男女分左右坐下。
女眷第一排,坐着陆明珠、程静昕,海陵郡主也坐在第一排,跟她们隔了两个人。
金吾卫的侍卫们跨着腰刀维持秩序、护卫众人安全,江令宛、萧湛、法玄大师、还有统计账目的户部尚书与几位官员坐在主座上。
一眼望去,主座上年龄不一,全是男子,唯有江令宛一个女子而已。
她不仅是唯一的女子,还是年纪最小的。
年方十六的女子,却已经可以与萧湛、法玄大师、户部尚书平起平坐了。
海陵郡主盯着江令宛,暗暗咬着牙。
她是郡主,她才是大齐第一贵女,她没做到的事,她没得到的荣誉,凭什么江令宛就得到了?
江令宛不过区区五品小官之女,她有什么资格与京城数一数二的大佬们坐在一起?
陆明珠眼睛一瞟就知道海陵郡主在想什么,她笑着说:“瞧瞧宛姐儿,长得美,人又有本事,跟大人们坐在一起丝毫不怯场。连法玄大师都夸她有大善,大福,大贵。”
“某些人心思狭隘,心怀嫉妒,又不自量力想跟宛姐儿一争高下,没想到被呵斥了一顿,丢脸丢到几位内阁大人面前去了。”
“我要是她,羞也羞死了,哪还有脸出来见人啊。”
海陵郡主心头被扎了一刀,立刻对陆明珠怒目相向:“你说谁?有本事正大光明地说,少鬼鬼祟祟的!”
“我说谁,谁心里清楚。某人既然敢做,这会子不敢听人说了吗?”陆明珠轻笑道,“我当然是正大光明的说了,不像某些人,想跟宛姐儿争,又没本事,只敢在背后搞一些小动作。论起鬼鬼祟祟,我比某人差远了。”
这几年,陆明珠在江令宛的耳濡目染之下,口齿也厉害了起来。跟江令宛没办法比,虐海陵郡不要太轻松。
轻飘飘几句话就把海陵郡主气得火冒三丈,却又无可奈何。
海陵郡主忍了又忍,最终忍了这一口气,暗道,没必要做无谓的争执,她今天来有更重要的事,不能跟陆明珠搅合乱了阵脚。
大半个时辰之后,追加募捐告一段落,户部尚书与几位审计官员进行统计,把算出的结果公布出来。
白衣笑笑生的名字高居第一,后面跟着数字:二十万两。
全场震惊!
截止到昨天,白衣笑笑生捐了十万两,他们以为他今天不会追加了,但是没想到他今天追加了,追加了整整十万两。
二十万两!
好多钱啊!白衣笑笑生可真是太豪了。
众人哗然一片,又猛然想起一件事,这笔钱是现场追加的,也就是说,白衣笑笑生今天也来了,他现在就在募捐大会的现场。
众人又震惊了,纷纷前后左右寻找,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找到白衣笑笑生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