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远一愣,才感觉到嘴中淡淡的苦味,唇角不禁向上一扬:“这几日,都是你喂的?”
呃……
不忍说出真相的了了只好继续打哈哈:“师父,我喂你喝完吧。”
封远倒是很配合,一口一口喝得很香甜。了了纳了闷了,真不知道这苦到家里的药,他是怎么喝出香甜的滋味的?
喝完了药,她把碗放在桌上,又回身帮他掩好被子,柔声安慰道:“师父,你别担心,金老说了,大约一两个月之后你的病就能好。到时候你就能看见东西了,跟以前一样!”
听得出她言语间的欢乐,封远不由觉得心中一软。他的病好,她似乎比他自己还开心。
安静了许久,烛油顺着木桌淌了一地。
封远嘴角动了动:“了了?”
“啊?师父,什么事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了趴在床边看着他。
封远笑了笑:“没有,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呵呵,不会,我就在这儿看着你。”
封远把手从被中探出,在床边寻了许久,摸到那个柔软的发髻,轻轻在她头上拍了拍:“这几日劳烦你了。”
“师父,看你说的,以前我不也照顾过你吗?”
“以前啊……”封远淡笑着,“是说我那日晚上,带着满身伤回来吗?”
“啊!师父你还记得啊!”了了托着腮看着他,回忆起来:“当时吓死人了,你浑身上下都是血,温舟又睡得很沉,吵醒她又会挨骂。我那时医术也不太高,看着那些好深好深的伤口,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封远听完便是一阵爽朗的笑:“把你吓到了?”
了了笑道:“其实也不是很吓人,只是有些吃惊,没反应过来。”
“嗯,那日也是多亏了你……”被仇家追杀,一人敌十,虽是赢了,却是伤痕累累,累得他几乎想就这么死去算了。可为什么……当时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他想见她。凭着这个念头,从千里之外的徐州跑了大半夜的山路感到青琅山。
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就像有了一个归宿……很温暖,很温暖的感觉。
“了了,我记得在三曲县我有跟你说话一句话。”
“嗯?什么话。”
封远的手往下,摸了摸她的脸颊:“救活了那帮人,我们就回青琅山。”
了了开心的笑了:“好啊。”说完之后,又怯怯的补了一句:“那个,我可不可以带着展岳一块儿……”
封远的脸瞬时僵了,怒火油然而生,胸口也剧烈的上下起伏,他抽了抽嘴角,几乎是咬牙切齿:“为什么要带着他?”
封远的动作与表情被了了看在眼里,知道再说下去自个儿会有生命危险,于是很弱弱的岔开话题:“那个,师父,我们以后再谈这个问题好不好?”
“不好!”他干脆的回绝她,“说,我要听理由!”
“师父,你别动气,别动气……万一落下病根子怎么办!”了了急忙凑上去给他顺气,不料封远却拍开她。
“走开!”
他冷笑道:“我知道了,你跟他两情相悦是不是?我才是多余的那个是不是?”
“不是的,师父,你听我说,事情不是这样的……”
“不用解释了!若不是因为我眼伤了,你定是不会来照顾我的,对吗?师父,师父,叫得多好听……”了了分明看见一道晶莹的水痕从绑着眼睛的纱布中落下,她惊慌失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既然如此,那我还治这眼睛作何?不如就让它这样一直坏掉好了!”至少,还能留住你。说完便抬起手就去扯眼上的纱布。
了了一惊,慌忙摁住他的手,眼泪不知不觉也落了下来:“师父,你别这样好不好……眼睛要治的,一定要治的……师父!”
她的手紧紧环住封远的双臂,不让他有半点动弹的机会。心中忽然涌出酸涩的感觉,酸到就像吃了一颗未熟的李子一样,在口腔中,随着味蕾渐渐扩散。了了埋首在封远的胸前,轻轻的啜泣。
月光泻地,如水银般清冷。
展岳在窗外,静静地看着屋里的动静,许久,在心头长叹一声,转身离去。
× × ×
第二日。
封远清醒的时间比金老预算的要早,这日早晨,众人正在用饭,了了今天吃得很快,不消片刻十五碗粥下肚。金老看着对面那个叼着小牙签一脸得瑟的丫头,身边的碗重的比她头都高出好几个,心头不由得觉得悲戚。
他是中了哪门子邪了,又给人家看病又提供伙食的?感情这仨人是来蹭饭的吗?无名火……
而且,今天封远也中邪了,吃饭的分量跟速度几乎跟了了有得一拼。
展岳站在楼梯口,只觉得封远那似有似无的笑很诡异。他今日起得有些迟,下楼的时候,封远正好把最后一碗粥拨到自己这边。
“啊,展大哥,你起来啦!”了了笑着招呼他。
由于他昨夜失眠,今天早晨一起来就觉得头昏沉沉的。
见了了叫她,展岳立刻松开眉头,也笑着点点头算是回应。正在桌前坐好,却发现盆里已经没粥了。
封远一勺一勺舀着碗里的稀粥,吃得异常舒爽,若是仔细观察,才能发现他的嘴角有一丝笑意。
“呃……”了了尴尬的挠挠头,“是我吃得太多了,不如我去给你再煮一些来?”
展岳正要说话,金老爷子便头疼的抚额:“我这里的粮食都被你这丫头给吃光了,哪里还有多余的让你煮啊……”
怕展岳饿着,了了转了转眼珠,最后落在封远的手上,她贼笑着讨好道:“师父,你今天吃了七碗?”
封远淡淡道:“又如何?”
“不会太撑吗?”
他扬扬眉:“怎么?”
“……那个,这一碗若是吃不下了,可以给展大哥……”
封远却扯开一个灿烂的笑容:“谁说我吃不下了?大病初愈的人就是要多吃,难道我以前没教过你?”
“有……有教过吗?”了了很认真的回忆着。
展岳只好推脱道:“没关系,我不饿。”
封远舀了一勺粥缓缓送进嘴里,像是无意间想到:“我们老在前辈这里吃喝也不太好,了了,拿些钱来。”
了了扯了扯封远的衣袖,低声道:“师父,我们的包袱在跟那群人打架的时候不是遗失了吗?你还提……”
“哦。”封远的尾音拖了很长,然后恍然大悟一样,“对啊,不过也不能这样白吃白喝不是?……不如,就帮老前辈打扫打扫屋子,作为补偿如何?”
了了乖巧的点点头:“这主意不错,那等等我就去。”
“不行。”封远很遗憾地摇摇头,“你得出去买菜回来做饭啊。前辈不是刚刚才说了家里没米了么?”
“哦……那倒也是。可我一个人去?万一又碰上魔教的坏人怎么办?”
金老看着封远的一举一动,会心地一笑:“不必担心,我等会陪你去就好,菜篮子在我房间门背后的,你去拿来吧。”
“啊……”
“啊什么啊,还不快去。”封远皱了皱眉,厉声喝道。
“哦。”了了只得悻悻地转身出门,她回头很不放心的看了展岳一眼,她怎么感觉,这……怪怪的?
金老倒是很配合,面带虑色朝展岳道:“那么,这打扫的事情。”
展岳拱拱手,正色道:“前辈请放心,展某定会做好。”
说完,便起身朝院子里走去。
金老摸着胡须,含笑看着他身旁那个悠闲喝粥的男人。这小子,在用内力逼快体内的食物消化啊……呵呵,姓展的小鬼可有得受了。
于是乎。
正午时,封远跟了了提出玩一个所谓“看谁吃得快”的游戏,两个人在展岳还在辛勤劳作之时风卷残云般洗劫了桌上的饭菜。展岳看着一桌残羹,皱了皱眉头,终是没说话,又熬过了一个下午
45、44° ...
。
晚饭时刻,又由于封远很“不小心”把了了留给展岳的饭菜打翻了,所以……展岳一整日都粒米未进,滴水未沾,还干了一日的辛苦活儿,现在他本人的感觉就是……
生不如死。
夜里,了了瞅着封远进了屋,便蹑手蹑脚走进厨房,正准备给展岳煮面条,封远便吵吵嚷嚷起来,声称金老头子的药有些副作用,疼得他撕心裂肺,肝肠寸断。了了不得不急忙赶到他房里去,陪了他一夜。
展岳站在厨房门口,风中凌乱,看着封远的房门额上生出好几滴汗水。
第二日,他醒来时,只觉得比昨日更加痛苦。头重脚轻。
赶到前厅时,嗯……还好,有吃的。
了了急忙递了一碗给他,很庆幸的低声说道:“还好我给你留了,不然你又得饿了。”
展岳朝她一笑,安慰道:“我没事。”
拿起筷子才吃了几口,却发现封远的笑容,很……
介于昨天的教训,他谨慎了许多。可心中正在纳闷之时,腹中突然一阵刺痛,翻江倒海一般的折腾。他的脸上渐渐泛起红云,整张脸都变成了深红色。
了了觉得不对劲,轻轻戳了戳他的臂膀:“怎么了?这粥很辣么?”
封远也漫不经心地望着他,说道:“展大侠,你这是怎么了?不舒服么?”
展岳隐忍着痛,对着了了强笑道:“了了……我……嗯……出去一下。”
金老看着展岳头上,青筋突起,那阵势……都快暴了一样。啧啧啧,看样子这姓封的,下药还挺烈的。
了了慌忙扶住他:“是不是中毒了?我给你看看。”
展岳忙拨开她:“不用了……”
说完就朝门口走出,了了见势就要跟来,他急忙推开她:“了了,别跟来,我出去一下。记住……别跟来!!”说完,用尽全身力气朝某个地带跑去……
了了满头问号地立在原地,风中凌乱。
作者有话要说:JJ昨天抽得我很疯狂。
今天双更,不多说。下一页!
46
46、45° ...
等展岳几乎虚脱的出现在门口,步履蹒跚地走进前厅时,已经是晚饭时刻了。
金老看着他这副疲惫的样子,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无语,忙给他倒了杯水,安慰道:“先休息一下吧,顾丫头在做饭,很快就好。”他昨天可什么都没吃,今天又……只怕是肚中连半点东西都没有了吧。看来……这情场果真比战场更为恐怖。
金老不禁打了个冷战,摸着下巴唏嘘不已。
展岳皱着眉头盯着前面笑得很让他冒火的封远,心中一直在压气,压气……
了了已经够累了,他不能再给她心里添堵。平心静气之后,他一声不吭,自顾自喝茶。
看着他这么安静,封远心中倒是吃了一惊。
不一会儿,饭菜便上好了。今晚的菜色非常好,众人也吃得很起劲。
了了捧着饭碗,凑到展岳身边关心道:“没事吧?”
他笑着摇摇头,答非所问:“你做的菜很好吃。”
“嘿嘿,那当然。”了了小人得志地笑道,“以前在家里都是我掌勺的,虽说不能说很好吃,但总得来说还算过得去。”
说完,她轻声补充道:“以后可以天天做给你吃。”
“嗯。”
“了了!”
封远的声音有些大,了了骇了一跳,忙道:“啊?”
“青菜又没放大葱?”
“啊……我忘了。”
封远无奈的摇摇头:“以前在家里提醒过你好多次,每次都忘记放。”
展岳吃了一口,道:“不会,挺好吃的。”
了了朝他笑了笑。
封远呷了口汤,拿出帕子擦擦嘴:“抱歉,了了这丫头就是这样马虎。平日里在家里就是疯惯了,是我没管好,让外头的人,见笑了。”
展岳闻声,正在咀嚼地嘴停了停,眉间微微一拧。了了自然听出话里的意思,她面带难色,扯了扯展岳的袖子,向他示意:别在意,我师父就是嘴巴毒了些。
展岳很艰难的动了动嘴角,摇头未说话。
外人。
一句外人,隔了千山万水。
这个反应封远似乎是看到了一般,很是满意的勾了勾唇角,冷声道:“展大侠怎么不为了了夹菜?”
夹菜?这个话题转得,确实有点……
展岳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封远靠在椅子上,悠然自得:“你们不是两情相悦么?怎么?连夹菜都不肯?”
了了有些不解的与展岳对视了一下,然后努努嘴叫他照做。
展岳盯着满桌的菜,最后夹了一片胡萝卜在了了碗里,了了盯着那片胡萝卜,翻了翻白眼,她真的有想掐死展岳的冲动。夹什么不好夹这个?碰巧他师父又是个听觉嗅觉视觉三觉都很敏锐的人啊!
“咳咳咳。”封远轻咳一声,冷笑道:“展大侠莫不是连了了喜欢吃什么都说不出来吧?难道你不知道她对胡萝卜过敏吗?”
对封远的嗅觉赞扬的点点头。金老在一旁扒了口饭,笑眯眯地看着这三人。
展岳讷讷地转头看向了了,薄唇张了张,喉里仿佛哽了什么似地。
了了立马打着哈哈,笑道:“没有没有,师父开玩笑的,我挺喜欢吃的。真的!”她夹起一片红色的蔬菜就要往嘴里送。
展岳忽然厉声打断她:“别吃了!”
了了一惊,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摔在地上。
展岳闭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倏地起身:“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转身出门的那一瞬,他只觉得心里很烦乱,很烦乱,好像装了很多东西,快要炸开了一样。
了了在屋里,少顷便听到从院子里传来的那声重重的关门声。展岳他……一个人出去了?
× × ×
天都黑了,满山皆是墨色。四周有些不大不小的虫鸣声,展岳坐在一块被风干了大石上,听着周围的叽叽喳喳的叫声,现在,他好想杀人……
鼻中有些淡淡的露水味道,抬头看着那黑夜。除了黑,还是黑,黑得很透彻。
窸窸窣窣地声音传入耳中,像是有什么人踏着这片带着水汽的草丛走过来一样。他灵巧的转身,挥剑,冰凉的剑锋搭在来人的脖颈上的一瞬,又呆住了。
她的眼角弯成了残月,眸中带着浅笑,手里还捧着一碗热腾腾的饭菜。
展岳手中一滞,收了剑,闷闷的坐回去。
“你怎么来了。”
了了也找了个位置在他身边坐下,亦是抬头看着满天稀稀落落的星斗:“出来找你啊。”
展岳转过脸,不看她:“还是回去吧,你师父会担心。”
了了好笑的拍拍他的肩:“生气啦?”
展岳没说话。
月光下,了了可以清楚的看见他的脸,紧闭的眼睛,如羽的眉,怎么看怎么觉得,他现在很……孩子气。
“噗——哈哈哈哈。”了了忍不住笑了。
展岳:“……有什么好笑的。”
了了很玩味地勾起他的下巴,迫使他转过脸来正视自己。果然,展岳的脸很快便红了,四目相对,她忽然觉得自己有时候还蛮……适合调戏男子的?
了了轻轻在他左脸上落下一个吻,然后把手里的饭碗递出去,笑道:“饿了一天了,再赌气,不吃饭是会闹出病来的。”
展岳接过碗来,却发现碗里有几片红红的胡萝卜,他不禁皱眉:“怎么又是这个。”
“你不是喜欢吃么?”
他疑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嘿嘿嘿。”了了伸出食指摸了摸下巴,“我那么聪明,当然了。”
展岳吃了一口,喃喃道:“不过以后就不会喜欢吃了。”
了了偏过脸,看着他眼下那圈浓浓的青色,心头无比内疚,道:“抱歉。”
展岳咽下一口,停住。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了了笑了笑:“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啊。这样,我们就算是打平了?”
“好……”他笑道,“打平了。”
× × ×
回到院子里时,金老已经睡下了。了了送展岳到门口,自己又去了趟药房,端了药,敲开封远的房门。
“师父,你睡了吗?”
许久,才听到一声回应。
“没呢。”
了了点上灯,把药在案几上摆好。
封远碰到她的手,发现有些凉,笑道:“出去玩了这么久?”
“嗯……今天月色很好。”
“是么。”他长长叹息一声,“等会也陪我出去坐坐吧。”
“啊?”了了愣了愣,随即道,“夜里凉,万一生了病怎么办。”
“呵呵,你倒是把我当孩子了么?怎么说我也是个练家子的,这么点就会受不了了?”
知道拗不过他,了了只好答应下来。
× × ×
看得出来,封远今天心情很好。即使看不见月色,但是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
“还记得小时候带你在山上练武么?”他忽然问道。
了了托着腮看着天空,笑道:“记得啊,当然记得。你总说我笨,总嫌弃我,白天里的功课我从来没做完,只有到晚上来赶。”
封远也笑了:“我有那么苛刻?”
“有啊!”了了一本正经的开始扳手指数着,“我练暗器的时候,你说我不阴毒,罚我扫茅厕;我练武功,你说我太笨,罚我抄《孙子兵法》;我吃得多,你也说我太能吃,罚我做饭,还有……”
“啊……”了了还未说完,就听见封远幽幽的说道,“对不起,原来以前都这么过分的对你啊。”
了了有些受宠若惊,忙道:“不会,不会,我知道的,师父你都是为我好。”
“傻丫头……”小时候啊,小时候可真好,因为也从来不用顾及以后,可以放心的去对一个人好。至少,不用面对那么多世俗的舆论,或是指责。
“了了,还记得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看我手里的包子就像一匹饿了十几天的狼,猛地发现一只肥嫩的羊羔,那表情,我现在想起来都后怕……”
“师父也会怕啊?”
“还有,那次我喝醉了,跟你说了很多胡话,你别记挂在心上。”
“嗯,不会。”
“以前,过年的时候,我们三个人都会聚在一起吧……”
“嗯……”
“很热闹啊,虽然人少,不过那个气氛,那段日子,我至今都觉得难忘。”
“了了?睡了吗?”
“……唔……”
“了了,知道吗,以前你夜里练武时,你总说喜欢听我吹笛。”
“你还总说,我爱给你吃包子,你都吃得快吐了……可我就很喜欢,只觉得看见包子,就像看见你一样。”
“了了……”
“我看得出来,展岳是真心对你好的。把你交给他,我很放心。”
“嗯……”了了睡得迷迷糊糊的,偶尔会咂咂嘴巴。
封远听到声音,嘴角微微勾起,虽然,他看不见,但从她的嘴里,可以感受到,这一夜的景色一定很美。
“了了,你一定不知道。师父……很早很早以前就喜欢你了。”
尘缘从来都如水,罕须泪,何尽一生情?莫多情,情伤己。
× × ×
又是一个月,时间过得很快。就在这三人打打闹闹之下,金老爷子总算是配好了解毒的药。也就是在封远眼上的纱布摘掉的这一天,平静的日子,就结束了。
封远的房间里,了了把所有窗帘都拉了上来,只点了一支烛光很暗的蜡烛,因为是怕刺伤他已经习惯长久黑暗的眼睛。
桌上摆着干净的纱布与水。
纱布一层一层的拆了下来,封远由于光亮还是蹙了蹙眉。
“怎么样?看得清不?师父?你看得见我么?”了了立马凑到他跟前。
眼前花了花,封远回过神来,笑道:“看得见。”
了了开心得忘乎所以,只抱着展岳一个劲儿的跳:“师父看得见了!看得见了!”那股高兴的情绪,却丝毫没有发现封远嘴角边那个苦涩的笑意。
金老爷子淡笑着拍拍他的肩。
女人什么的,都是浮云啊!
临行前,了了站在竹门口,被风卷起的枯草扫过脸颊,又是一个冬天,到来了。
她对金老自然也是万般不舍的。虽说只有一月多的时间,可这个很傻很可爱甚至很淫/荡的老头子,她却觉得很亲切。
金老爷子笑得很开:“顾丫头,你的医术很好,你很有这方面的天赋,不如到时候来拜我为师如何?”
了了慌忙摆摆手:“不行,我有师父了!”
“晚辈又如何能与金前辈相比。”封远按江湖规矩朝他施了一礼。
“呵呵,封少侠过谦了,我不过仗着比你年长多吃了几年饭而已。以你的资质,修炼个几年也是大有出息的。”
“前辈过奖。”
“哦对了!”了了忽的想起一件事来,“金老您认识贺茵絮这个人么?”
金老爷子顿了顿,又捋捋胡子:“是我救的那两个老夫妇的主子。”
“其余的?没有了?”
他笑道:“没有了。”
“那你……当时为何要让我去上香?”
“不知道,只觉得你们很有缘。缘分这种东西谁说得准呢……呵呵呵。”
见他不愿告知实情,了了也懒得去问。以往的事,她也懒得去追查,她本就不是一个在乎过去的人。她只注重现在,还有将来。
“我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金老爷子笑着从衣兜里拿出一粒紫色的药丸。
“送给我?”了了有些迷茫地接过那粒药丸,“送我要干嘛啊?”
“这是我用芦皇果的苗子提炼出来的药,他可以令人起死回生,不过会有副作用,至于是什么……我就不太清楚了。”
“干嘛要送我?无功不受禄。”了了说着就要退回去。
“送你,你就拿着!我一个老头子拿来也没什么用。你们几个小娃儿闯荡江湖总会遇上些磕磕碰碰的,到时候有个后路也好。”
了了将信将疑的收进怀里,还是有许些不舍的回头看了看他一眼。
“那我们走了哦……”
“呵呵,走吧,丫头。”金老爷子笑着摆摆手,没有一丝留恋,转身走进屋内。
了了吸了吸鼻子,轻轻推了推展岳与封远:“我们走吧。”
前面一簇又一簇高高大大的花木从身边掠过,大步跨进朝阳的金色光芒中,将隐在深深草木中的那个地方远远抛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师父甩开爱了,小展的前途无阻!
榜单任务完成,等我休息几天再上结局!
上班上学的同志们,小赏也要回归忙人行列之中了……
在这里依旧很感谢能看坐以看到这里的亲们,在这个寒冷的冬天,我很感动,真的!
47
47、46° ...
纷乱的风卷起了满地的荒草,随着冬季的来临,气温也骤然下降。空气似乎都在一夜间冷了好几分。
三人赶到三曲县时,路上醒目的血红从县城中蜿蜒流淌出来,就像一条着了火的龙,触目惊心,压抑得快要让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