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嬷嬷的命,大抵便是一个死罢了!
良久,直至季青城离去的脚步声终于再也听不到,叶氏方抬起了头,阴冷而又愤恨的目光扫视着跪了满地的丫鬟婆子们,尔后落在一脸淡然的季望舒身上。
“如此,大姑娘可满意了?”太过愤怒,以至于让她顾不得满屋子的奴才,只冷冷盯着季望舒,而脸上,满满全是不甘。
满意?
区区一个管嬷嬷,就想让她满意?
季望舒优雅抬头,淡淡道,“大夫人此言差矣,今日之事,不过是管嬷嬷以奴欺主应得的惩罚,于长安而言,何来满意之说?今日之事能水落实出,这小丫头功不可没,长安便替这丫头向大夫人讨个恩典要了这丫头,这丫头正合了长安的眼,长安身边也恰巧缺个使唤丫头。”
她一手指着跪在地上的五儿,不容拒绝的看着叶氏。
叶氏阴森森的瞟了五儿一眼,胆敢吃里扒外坏了她的事又害了管嬷嬷一条命的贱蹄子,还妄想安然脱身?
“这丫头的确聪明伶俐,不枉能得大姑娘的青眼,不过是个丫头,大姑娘看中她想挑了过去本是桩小事,只不过——你三妹妹身边也恰巧缺了这么个聪明伶俐的,这丫头我原本就想放去照顾你三妹妹的,至于大姑娘那边,回头我再——”
“长安只看中了这丫头,莫非,大夫人非得跟本郡主抢这一个丫头?”不等叶氏说完,季望舒便挑着眉道。
被打断了的叶氏咽了咽气,压下心中的怒火沉了脸道,“不过是个丫头罢了,你三妹妹那边正需要这样聪明伶俐的,大姑娘难不成还要和你三妹妹争个丫头不成?”
今日若让这个吃里扒外的丫头跟了季望舒去,那她这个当家夫人的脸面,不等同于送到季望舒脚下任由她蹍了?
便是季望舒抬出郡主这个身份又能怎样?她就不信,季望舒还能跑到今上面前以郡主身份去讨要一个小丫头!
跪在地上的丫鬟婆子们俱都不敢抬头,只个个心中俱是清楚,今日之事,大夫人显然是败给了大姑娘,而如今这个五儿丫头的去留,是大夫人和大姑娘另一轮博弈。
若大姑娘放手不管,五儿丫头的下场只会比管嬷嬷更为凄惨。大夫人折了管嬷嬷,显然是要用五儿这条命相抵的!
“大夫人所言甚是,不过是个丫头,本郡主倒的确没必要和三妹妹争。”季望舒徐徐起身,轻抬莲步,白薇和茯苓忙紧紧跟上。
见她这般轻易就让了步,叶氏不由一愣,眼角的余光不由自主的就往五儿身上望了过去,却见那丫头依然死死垂着头,她看不出个什么端倪便收回了眼光。
“大夫人既然这般喜欢这个丫头,长安自是不能夺大夫人所好,明日长安还要前往宣亲王府,想来今日之事也是瞒不过老王妃的,管嬷嬷不过是个奴才打杀便也罢了,只是——”行至门口的季望舒又缓缓转了身,似笑非笑的看着叶氏,继续道,“长安只是替柏哥儿可惜,污蔑长姐这个名声若是传了出去,也不知道将来柏哥儿他——”
“你——”虽她不曾将话说完,却完全明白她话中之意的叶氏顿时红了眼,显然,今儿若不将这五儿丫头给了季望舒,今日靖安侯府所发生的一切事情肯定就会传了开去,柏哥儿的名声,自然是比一个丫头要重要的!
忍了忍胸口的闷气,她急急道,“大姑娘且慢,不过是个丫头罢了,大姑娘既喜欢,便随大姑娘,这府中之事,到底只是家事,大姑娘——”
“如此——大夫人且宽心,到底不过是家事罢了,长安自会约束一二。”
靖安侯府的家事,早就闹得沸沸扬扬了,不差这一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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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 季五姑娘
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
亘古以来永久不变的定律适时展现在靖安侯府,只是这一次,却是跌破了靖安侯府从主子到奴才不分尊卑上下的眼睛。
靖安侯继弦叶氏的手段,自打她嫁进靖安侯府后有目共睹,里里外外都博出一个端庄大度贤良惠雅主母清名的,满京城勋贵世家里,不说叶氏为首,至少也是个中翘楚。
可这好名声,自打靖安侯那原配夫人生下的嫡长女季望舒由庵中回了靖安侯府之后,便像那上好的玉一般有了瑕疵。
柏哥儿一事虽不曾传出靖安侯府,可靖安侯府里却是由上至下无人不知,一时间,叶氏偷鸡不成反把自个心腹管嬷嬷一条命给折进去的事,成为靖安侯府内院的谈资,当然,那位能让叶氏折了管嬷嬷还能保得五儿丫头一条命的季大姑娘,更引人注目,毕竟当初这位嫡长姑娘刚回府时,可没人看好的。
都以为不过是一个丧母之女又无外祖支持的得仰继母叶氏鼻息讨生活的继女,哪曾想,短短时日,这嫡长姑娘竟是立了起来,且以这般傲然的姿态。
不单是燕梁国师亲口指认的巫神之女,更成为今上亲封的长安郡主,这两重身份,靖安侯府几房里的姑娘们,哪个不羡?又谁能不妒?
福安堂里,老夫人靠着绣着福禄寿的靠枕,一边半眯着眼听着蓝嬷嬷述说柏哥儿院子里的事,待听完,原就觉得有些憋闷的胸口愈发的下沉。
见老夫人神情恹恹,蓝嬷嬷忙倒了杯热茶递过去,有心想要劝慰老夫人宽心,却又不知从何劝起。
毕竟,自打大姑娘回府,原本行事端庄大度的大夫人就乱了手脚,这接二连三不停出岔子,还次次栽在大姑娘手里,鸡飞蛋打陡惹一身腥不说,连带整个侯府也成为笑话,老夫人整能宽得下心。
“去把叶氏叫来。”正想着,听见老夫人的吩咐蓝嬷嬷就抬了头,老夫人一脸阴郁的表情让她歇了劝慰的心思,只使了个眼角给一边的文杏。
不多时,一脸苍白的叶氏便跟着文杏迈了进来,来时的路上叶氏便已知道老夫人是因何唤她而来,是故不等老夫人发话,进了厢房便老老实实的福着身子给老夫人请安。
可惜她身子福了一半,怒火中烧的老夫人起了身扬起手中的茶盏便劈头盖脸的砸过来,她避之不及给砸了正着,幸得那青瓷杯砸在肩上虽痛倒不至伤了肌肤,那杯里的水也并不算热是故并不烫,饶是如此,她一个当家夫人,被这么一砸一淋,倒也是狼狈之极。
她不敢拿帕子去拭身上的水渍,忙跪在地下惶然道,“母亲息怒,不管儿媳做错什么,甘愿受罚,还请母亲顾着身体。”
许是她认错的姿态放得很低,老夫人原本憋着的那口气便不像之前那么郁结,只拿眼瞪着一脸惶然的叶氏斥道,“她不过是个姑娘家,便是占了嫡长,终归是要嫁出去的,你缘何就要忍不得偏要和她过不去,非要闹得家门不安让世人看我靖安侯府的笑话?”
虽然管嬷嬷没将叶氏供出来,可在内宅斗了一辈子的老夫人,又如何不知这一切都是叶氏所为。
老夫人话说得太过直白,叶氏心中却是定了定,左右管嬷嬷将她摘得清白,所以老夫人这里,她是打死不能承认的,不但不能承认,还要将她自己摘得更清楚。
心思几转她计上心来,一脸委屈不已的迎着老夫人的双眸道,“母亲的话儿媳原是不敢反驳的,可是这事的确不是儿媳所为,儿媳也想到管嬷嬷她竟然那般胆大妄为到敢打柏哥儿的主意,母亲您想想,儿媳便是再有怨怒,柏哥儿却是儿媳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次子,便是平时他摔着儿媳都心疼,哪里舍得——”
她偷偷瞄了一眼老夫人,见老夫人面色稍有缓和继续道,“母亲是没看到柏哥儿身上的伤,儿媳得知真相之后是恨不能将管嬷嬷抽筋扒皮方能消了心头之恨的,更何况今儿之事若传扬出去,岂不是毁了柏哥儿的名声?儿媳便是再愚笨,又岂会因着那小蹄——大姑娘去伤了柏哥儿的名声?”
这番话倒符合身为人母的心理,叶氏平日里有多看重两个哥儿她心里也是有数的,叶氏又不是个愚笨的人,是以这一番话,老夫人倒是信了泰半,虽是信了,可是一听到嫡孙受了伤,老夫人这心里头又心疼了起来。
若非深得叶氏器重和信任,那管嬷嬷又哪来这般大的胆子敢去伤小主子!
“若不是你平日里太过放任那些个奴才,她们又哪来的胆子和勇气去打柏哥儿的主意不说还敢伤了柏哥儿?”老夫人斜了叶氏一眼,又道,“这一次的事,终归是你执家不严惹出来的祸端,从明儿起,就让——”
“蓉儿见过祖母。”在门口听了半晌的季芙蓉再也顾不得,掀了帘子便迈了进来。
见她迈了进来,叶氏突突跳的心总算是安了下来,若再慢一步,说不得这执常中馈之权就要落于二房赵氏之手了。幸而她有先见这,早在文杏前往归燕轩请她之时,她便急急命人去唤蓉儿前来福安堂。
自个母亲一身狼狈不堪的跪在地上,季芙蓉也只得跪了下去道,“祖母,可是母亲她又惹了祖母不悦?蓉儿替母亲赔罪,无论母亲做错什么,蓉儿只望祖母别气坏了身体。”
老夫人如何不明白定是叶氏使了人唤蓉姐儿过来解围,只是她素来疼爱这个嫡孙女,又因这嫡孙女虽是替她母亲叶氏解围,可这字里行间全是顾念着她这个祖母的身体,且那双眼里满是对她的担忧之情,老夫人心下一软,挥了挥手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扶你们夫人和姑娘起来。”
待叶氏和季芙蓉起了身,老夫人便将行至她跟着的季芙蓉揽进怀中道,“你这丫头,这般心软可怎生是好?”
季芙蓉却是温婉笑道,“非是蓉儿心软,是祖母疼爱蓉儿蓉儿才敢这般。”
这话老夫人更爱听,瞄了一眼叶氏又看了看怀中的嫡孙女,罢了,不管这些时日叶氏如何的不中用,总归是嫡孙的母亲,便是看着这几个嫡孙的脸面上,也不能将她搓磨得太狠。
碍着孙女的脸面,老夫人便挑了几句不算折人颜面的话训了叶氏几句,又命叶氏好好看顾受了伤的柏哥儿之后便挥了手命叶氏母女回去。
待叶氏和季芙蓉福了身子告退出去,折腾了一番身子骨累得不行的老夫人便又靠回了背枕,想着叶氏的言行心里始终是不满意,便朝着蓝嬷嬷恹恹道,“到底不是世家出身,连个嬷嬷都约束不住,生生闹出这么一场笑话。”
当初迎娶叶氏进门,就叫这上京城的世族们暗中笑话了一场,只是后来随着帝师叶府深得今上器重,那些明里暗里的讥讽才渐渐消停,她也总算能抬头挺胸了,可这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风光,不过短短时日又消烟云散,老夫人心里头,如何能不咽着一口气。
这些,蓝嬷嬷都明白,可是大夫人的出身,老夫人说得,她一个为人奴才的,哪敢接这话头,只岔开话头道,“老夫人莫要担忧,老奴瞧着五姑娘如今却是极稳重的。”
若论从前,二姑娘是最稳重的,可自打皇宫出了那么档子事,二姑娘坏了名声送去了庄上,倒是从前性子跳脱娇纵的五姑娘,竟是一改从前的跳脱娇纵,跟换了个人似的,竟比从头的二姑娘还要稳重不说,这说话也不像从前想说什么只顾着她自个高兴,端看她今儿哄老夫人的话,便是揣摩了老夫人的心意方说出口的。
从前的五姑娘,可不会像今儿这般哄得老夫人这么快就消了气放过了叶氏的。
蓝嬷嬷心中的念头不过一闪即逝,老夫人却是心头一动,回想今儿嫡孙女的言行举止,眉眼之间便溢了笑出来,“可不是,那丫头从前可不像今儿这般性子,可见得是长进了。”
从前老夫人最看重的是二姑娘季海棠,以季府和叶府的贵重,想着这个棠姐儿将来的前程贵不可言,可哪晓得皇宫里出了那档子丑事,别说什么贵不可挡的前程了,将来能不能嫁个好人家都不知道。
从前有着棠姐儿珠玉在前,是以五姑娘季芙蓉就给衬得不那么引人注目,可今儿这么瞧着,老夫人这才发觉蓉姐儿竟比棠姐儿还要出色,原本心里头死了的心忍不住又活络起来。
棠姐儿是不行了,可蓉姐儿的前程,由现在开始,是不是该好好安排安排了?
老夫人心头的活络,出了福安堂的叶氏母女自是不知。
出了福安堂,想着今儿若不是蓉姐儿来得及时,这中馈之权就要落在二房赵氏手里,叶氏眼里便生了一丝恶意,却盘算着要怎样算计赵氏,却见一丝方帕呈于眼前。
“母亲还是先清理一下,莫要让外人看了去。”季芙蓉忍着心头那一丝不耐烦,将丝帕递给叶氏。
020 五姑娘(2)
叶氏一愣,方才想起先前在福安堂里被老夫人一茶盏砸了个劈头盖脸,如今这襟上还七零八落的沾着茶水茶叶,出来后一心顾着怎么算计赵氏,竟是忘了收拾,这般模样若是落入旁人眼里,怕又是一个笑话。
拿了蓉姐儿递过来的丝帕将身上沾的茶叶拭掉,细细看了遍再寻不出一丝异样,心中又不免庆幸这身锦裳深色,看不出茶水的痕迹来,一边庆幸一边收了丝帕,抬头看蓉姐儿静静立在一边的模样,总感觉有一丝怪异,可以不知怪在何处,一时间只细细的打量起蓉姐儿来。
一边回过神的林妈妈腆着脸道,“奴婢一时失职,幸得五姑娘细心,还望夫人恕罪。”
若不是五姑娘提醒,由着大夫人那般模样一路走回归燕轩,大夫人肯定会气,而她们这些为人奴才的自然也逃不过一顿呵斥。
细心?
叶氏不由恍然,总算明白心头那丝怪异怪在哪里了,从前的蓉姐儿可是让她给宠坏了的,她生的两个女儿,大的棠姐儿因着从小就是按嫡长姑娘的身份的教养,所以对棠姐儿她素来严厉,可是蓉姐儿因为是次女,她便是娇养的,也正因为如此,蓉姐儿的性子素来任性,哪像现在这般安安静静。
往日里她只求着娇娇女不给她惹事便是好的了,哪曾想到有朝一日,她眼里的娇娇女竟也细心到能顾全她这个母亲的颜面了。
一时间,叶氏心里又是难受又是欣慰。
难受自然是因为想到了被送去庄子里的二姑娘,那被她寄予期望的长女因着那老混蛋齐亲王毁了清名,原本贵不可挡的前程烟消云散。而欣慰则是自个娇养的娇娇女如今总算是懂事了。
“母亲,您如今——非她对手,又何必自取其辱。”见叶氏一脸复杂的看着自个一语不发,季芙蓉不由细眉细蹙。
原以为这个母亲是个有心机手段的,可眼下来看,怕是那点子心机手段,根本不足一提!
一边的林妈妈听了五姑娘这不甚中听的话语,直恨不能将耳朵给塞了。
大夫人再如何,那也是五姑娘亲生的娘,这五姑娘竟当着她们这些下人的面说夫人自取其辱,这可不是打夫人的脸面,而是折杀她们这些奴才啊!
从前的五姑娘,胆再大,也没像今儿这般说出这样的话来!
林妈妈不敢抬头看大夫人的脸色,只在心里吸着凉气,耳朵却是竖了起来。
叶氏原本还有一丝欣慰的脸,因着自个娇娇女后面这毫不留颜面的话又阴了下来,心里却是又惊又惧,明明眼前还是那张熟悉的小脸,可那神情却又完全不同,她的蓉姐儿,可不会像现在这般!
她心里满心疑虑,却也知道如今身处的这地人来人往,不是个好盘究的地方,强行着将心中的惊疑压了下去,一字一字道,“蓉姐儿,看来娘这段时间太过疏忽,竟忘了教你何为长辈,你且跟娘回去,娘好生好生教导你规矩。”
季芙蓉心中也正懊恼着一时心急说出了那样的话,少不得又要想法圆过去,见叶氏显是生了怒,便垂了眼认错,“是蓉儿错了,母亲莫要生气。”
只是她这认错的态度落入叶氏眼里,却更叫叶氏心中生惧。
从前她这个娇娇女,惹了祸后哪怕是她再怎么厉声呵斥,就算是气到头说请家法责罚,她这娇娇女别说认错,从来只会不是撒娇便是撒野无赖着混过去,哪会像现在这般,只听得她几句重话,便这般乖巧低头认错?
虽说心中一时惊惧怒交织,直让叶氏用看一个陌生人的眼光盯着季芙蓉,可到底那张脸和她脑海中记忆中自个娇娇女没有一丝不同之处,她盯了半晌,也没能看出个啥,便垂了眸往归燕轩的方向前行。
季芙蓉也垂了头紧紧跟在叶氏后面,心中却是懊恼不已。
一时心急嘴快让叶氏这个生母看出了异样倒也不足为惧,横竖这个身子是叶氏嫡亲的女儿,只不过换了个肉眼看不出的内里,叶氏又不是个聪明绝顶的,哄哄也就能混过去了,她懊恼的是——重生一世,竟没教她活在一具聪明伶俐的丫头身躯里,却活在一个娇生惯养又糊涂愚笨季五姑娘身躯里。
不过——好在,这季五姑娘虽糊涂愚笨,好在这张脸还算能看,还有这嫡出的身份,也不算寒碜,倒比前一世庶出的身份要强上许多。
嫡出的身份,好处自然是比庶出要强上许多,自然也优越许多,至少——婚嫁上面可要比前世占优势,看如今这个局面,叶氏虽不是那么聪明的,可她看得出,叶氏是打心眼里疼爱季芙蓉这个娇娇女的,这层真心疼爱,可不就是她如今这个身子的倚恃。
且不管她怎么会以这样诡异的方式重生于季芙蓉的躯壳,如今这样的身份却是前世的她求之不得的,既然重活一世,那不管如何,都要紧紧抓住这前世求之不得的富贵。
上苍既给了她重活一世的机会,谁若阻拦,不惜一切她都要除之!
不过盏茶的功夫便进了归燕轩的院门,叶氏在宝珠和珍珠的服侍下换上了干净的衣裳,又啜了一口珊瑚递过来的热茶,这才觉得整个人都回过神清醒过来。
醒过神的叶氏靠着背枕,一挥手,屋中几个心腹大丫鬟便退了出去,叶氏朝余下的林妈妈一瞄,林妈妈忙也退了出去,还甚是贴心的将门掩好。
瞧着四个大丫鬟鱼贯而出,又瞧着林妈妈忠心耿耿守在门口隐约的身影,季芙蓉心中倒有了股满意。
看来——叶氏倒也不像她以为的那般愚笨,且看这几个大丫鬟还有林妈妈的言行举止,没有一点手段调教不出这样的心腹丫鬟婆子。
“蓉姐儿,那些话,是谁教你的?”
打量了半天都看不出啥,那小脸怎么看都是她叶氏怀胎十月生出来的骨肉,叶氏心中心思转了几圈,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那便是定是这些天,有人乘她手忙脚乱分不出心思照看蓉姐儿,便利用这机会撺掇了她的蓉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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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 五姑娘(3)
是顺着叶氏的猜疑推出一个替死鬼,还是寻个婉转的说辞让叶氏相信如今的她变聪明了?
能消除叶氏心中猜忌的办法自然是前者,且再简单粗爆不用费脑费神,只是这方法却只能让她渡过眼前的难关,往后她只能做回娇纵任性有颜无脑的季五姑娘,就算再聪明,亦只能徐徐图谋太过迂回,实在太过束手束脚。
而后者,虽然冒险了些,可只要叶氏信了,那不管往后她变得有多让叶氏刮目相看,叶氏都不会心生猜忌,只会让叶氏更加喜欢她这个娇娇女。
娇纵任性的娇娇女和聪明伶俐的娇娇女,她相信,身为人母的叶氏当然更喜欢后者。
心中思绪转瞬即逝,前世活得太过憋屈,重活一生,她再也不愿像前世那般明明有手段有心机却只能隐忍潜伏,可忍到最后还是没能躲过一死,如今有了侯府嫡女这重贵不可言的身份,又何必委屈自己?
“母亲,没有谁教蓉儿,从前蓉儿并不知道母亲一片苦心,所以任性娇纵让母亲劳神,可是现在蓉儿知道错了,又想着这些时日以来所发生的事情,蓉儿才一时情急口不择言,母亲,都是蓉儿的错,您不要生蓉儿的气好吗?”抬起头,她用小心冀冀的眼神看着叶氏。
听得娇娇女不同往常的非常知事贴心的话语,又看捧在手心长大的女儿一脸我错了娘您别生气的神情,叶氏心里早就软了下来,那点子猜忌早就消烟云散,眼下她心里有的,只是次女终于开了心窍变聪慧了。
女儿变聪慧是好事,她哪里又会生气呢!
“蓉姐儿,娘怎么会生娘的蓉姐儿的气,娘最疼的,便是你了。”叶氏将季芙蓉揽进怀中,柔声哄着。
只是心中的猜忌虽是没了,可是不过短短时间,娇娇女变化太大,叶氏一时间又吃不定娇娇女到底是真的开了心窍变聪慧了,想了想又探询地看着怀中的娇娇女道,“蓉姐儿,你是怎么想通了的?娘这段时间都没顾得上你,是不是有人给了你委屈?”
季芙蓉轻轻摇头,“有母亲护着,谁敢给我委屈,从前我惹了祸,有母亲和二姐姐护着,二姐姐离开前曾劝过我,二姐姐说母亲要操心的事太多,我再不能像从前一样给母亲惹事了,二姐姐受了那样的委屈,可心里记挂的还是我这个不懂事的妹妹和母亲,我又怎能还不生性。”
听到次女提到棠姐儿,一股苦涩便自叶氏心坎上慢慢漫延,对于长女,她是倾尽了心血去教养的,可如今却被狠心的老夫人送去了庄子里,也不知道身边的丫鬟婆子们伺候得用不用心。
更不知道,她可怜的长女,要何时才能回府!
“母亲,您别难过,再过些时日便是年节了,到时大姐姐便能回府了。”看出叶氏眼中的思念,季芙蓉忙轻声劝解。
叶氏心中一动,是啊,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都马上年节了,她当然可以借着这个理由接棠姐儿回府啊!
看出叶氏心中所想的季芙蓉便舒了口气。
虽说她对她如今这个嫡亲的姐姐并无什么亲情,可总归是这个身子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大年节的,亲姐姐住在庄子里头,她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自然也没脸面。
“母亲,蓉儿想去行云阁看看大姐姐。”想了想,季芙蓉还是将话说了出来。
虽然明知道叶氏会不喜,可打她重生在季五姑娘这个躯壳里,睁眼的那一瞬她便接收了这个躯壳的一切信息,自然也能感受到本尊对那个才由庵中回府的季大姑娘的厌恶和愤恨。
这些天她好好梳理了一遍脑中本尊的信息,又听了些许丫鬟婆子们的话语,对于那个由庵中回到侯府的季大姑娘实在是充满了好奇。
一个失了生母又没外祖护恃且在庵中长大的小姑娘,打哪学来的心机手段短短时日立足侯府不说,还能将自个如今这个躯壳的生母,侯府的当家夫人叶氏整治成这般!
虽说叶氏心机手段并不是很上乘,可也并不算很差的,却被个继女压得抬不起头,简直是让她有些无语。
她倒并不是同情叶氏,只是如今叶氏好歹是她的生母,若叶氏被踩得翻不了身,身为叶氏亲生骨肉的她又能光彩到哪去。
由本尊脑中的信息和重生以后她所听到的来看,靖安侯的原配夫人陆氏肯定死得不清不楚,且定和叶氏有关,所以季大姑娘和叶氏的仇恨是解不开的。
既然解不开,那便只能斗,叶氏的心机手段看来是斗不过的了,为了自个的荣华富贵,她自是不能让生母叶氏翻船,毕竟叶氏若翻了船,以这些时日她观察名义上的祖母老夫人和便宜爹靖安侯的了解,这俩绝不可能像叶氏一般倾心照顾她,更有可能,说不定叶氏翻了船,回头靖安侯还能续娶另一位夫人。
陆氏不就是前车之鉴吗!
所谓知已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她得好好去看看那位名义上的嫡长姐,只有了解这位嫡长姐的弱点了,她方才能想出最好的对策对付这位阻挡她荣华富贵前程的嫡长姐!
她心中所思,叶氏自是无从得知的。
无从得知自然就不会同意,叶氏皱着眉摇头,“不过是个丧妇之女,有什么好看的,没的沾上一身晦气。”
叶氏不肯同意早在季芙蓉的意料之中,她也不急,眼珠一转道,“母亲,您先别急着反对,您想想啊,行去阁那边的丫鬟婆子,您是不是无法插手?”
叶氏脸色沉了沉无奈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