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的誓太重,且去年百花会的事情,满屋的宾客也俱都知道的,前年百花会第一名是云七小姐,去年却被云八小姐夺了,若是因为这个,云七小姐怀恨于心也是情理之中,所以一时间,满屋的宾客倒不知该信谁的话了,不过不管这事的真相如何,云国公府这两位小姐的名声,俱都败了。
看着云若珠一脸楚楚可怜的发誓,云若瑶只觉得心口堵着的气愈发的让她难受,冷声道,“八妹妹是说我不惜拼上自己这条命,也要污蔑八妹妹你?事到如今,八妹妹还妄想巧言令色蒙混祖母,不觉得太可笑了吗?你以为,我是没有证据没有证人便当着这满屋的宾客的面胡说海说?八妹妹,我奉劝你一句,人在做天在看。”
她掷地有声的话,立时又让满屋宾客好奇起来,毕竟,这样的丑闻,可是难得一见的。
云老夫人心中一沉,到了此时,她心中还能有什么不清楚的,七丫头说的话,十之八九是真,而八丫头,这样歹毒的丫头,也不知道是随了谁的性子!
可即便心里清楚,为了整个云国公府着想,云老夫人沉着脸看着云若瑶道,“瑶姐儿,今天这里还有宾客,你且先退下去,等回头祖母一定给你交待。”
满屋的宾客们心里很是清楚,云老夫人这话不过是为了安抚云若瑶,若是云若瑶信了云老夫人的话退下去,等回头宾客们一走,云府自是不会承认云八小姐谋害八小姐的事,世族勋贵府邸,焉会承认自己府上出了这样一个心肠歹毒的女子!
云若瑶心中同样很是清楚,所以在云老夫人劝抚的眼光中,她坚定的摇头,“祖母不用再劝孙女了,孙女已将当初夺了孙女清白的人带了过来,只求祖母能为孙女讨个公道。”
看这个孙女今天是横了心,云老夫人心知再劝亦是无用,这桩丑闻掩是掩不下了,可即便如此,也不能让这满屋子的宾客看云府的笑话,所以云老夫人心中很快就有了决断,站起了身,一脸歉疚地看着满屋宾客道,“各位能前来为老身贺寿实乃老身荣幸,只是家门不幸出了这样的事,还请各位见谅。”
宾客们都是人精,自然听得出云老夫人潜台词送客,当下一个个便起了身准备辞行,然而还没开声,就听长孙逊清冷的声音传来,“各位这是对本国师不满?本国师才来各位便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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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忙疯了,对不起亲们了
130 奉还锦囊
长孙逊清冷的双眸缓缓环视一圈,那些起了身想要告辞的宾客们就不由得重新坐下,云国公府固然要结好,可是国师大人,更加不能得罪,今日国师大人摆明了是冲着云国公府而来,罔顾国师大人话的后果,半年多以前就有很多勋贵世家满门被灭为前车之鉴。
看着宾客们都重新坐下,云老夫人胸口就憋了一口气,看着长孙逊淡然无波的双眸,云老夫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缓缓起身道,“国师大人,我云府家门不幸出了这等不孝子孙,家门之事不便有外人在场,还请国师大人见谅。”
满屋的宾客听得云老夫人这般忍气吞声,皆是默然不语,云国公府贵为重臣都只能屈服于国师,由此可窥,云国公府也深为忌惮国师,连手控燕梁三分之一兵权的云国公府都得对国师的嚣张行为隐忍,可见国师大人的势力,远超他们的想像。
“老夫人,非本国师不给老夫人面子,只是云七小姐毕竟已经由太后和皇上下旨赐给本国师为妻,既然有人敢谋害云七小姐,那打的自然便是本国师的脸,所以此事,本国师一定得查清是非原由。”长孙逊无视云老夫人阴暗的脸,大手一挥道,“将那人带上来。”
国师府的护卫们押着一个脸色惶然的华服少年迈进大厅,待护卫们松了手,云若瑶便朝那少年恨恨望过去道,“当日是何人指使的你毁我清白,你如实说来。”
少年面带愧疚地看了云若瑶一眼,尔后抬头,眸光朝着厅中众人望了过去,云若珠早在少年被押进大厅之后便心惊胆战,这会早早就将头垂得低低的不敢抬起来,三哥不是说已经杀人灭口了吗?为什么这人还活得好好的?
虽然她头垂得很低,少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云七小姐,小生当日,亦是为人所骗,喝下了下了药水的酒水才会对您孟浪,事已至此,小生不会推卸责任,您要杀要刮,小生绝不反抗。”
少年脸上的愧疚发自真心,看着云若瑶的眸光亦是不闪不避,虽仍有几分害怕和惶然,可目光中的清澈让人不由得相信,这少年的话的确可信。
看着少年清澈双眸中的愧疚之意,云若瑶满是复杂地垂了眸,她应该恨这个毁了她一生的少年的,可是她很清楚,少年并没有撒谎,他和她一样,都是被人下了药,他当日的行为,的确非他所愿。
“当日的实情,你如实说来。”云若瑶别开目光,转向云若珠,在看到云若珠闪躲的眸光后,她内心不由得一阵痛快。
不过因为她不能违背的太后娘娘一道赐婚旨意,她这个好八妹就起了妒恨之心,将她害得身败名裂,她以为这样,她就能取而代之嫁给长孙逊了吗?
她倒要看看,她这个好八妹,会不会为此而后悔!
“国师,此事毕竟乃云府家事,这个人,可否请国师将此人将付老夫?老夫审问清楚之后,定会给国师大人一个满意的交待。”眼看着秀才即将说出当日实情,云老国公只能厚着脸皮看向长孙逊道。
长孙逊哼了一声,淡然的目光转向云老国公道,“老国公此言差矣,此事事关本国师,本国师自然要当堂审问清楚,贵府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拦本国师查明真相,莫非是贵府并不满意太后娘娘和皇上的赐婚圣意?”
这么一大顶帽子扣下来,云老国公自然不肯应下,咽了一肚子的气道,“国师大人却是误会了。”说完掉转了头看着少年道,“当日实情,你如实招来。”
少年垂着头道,“小生心仪贵府八小姐已久,这事,贵府三公子亦是知情,所以那日云三公子邀请小生进府赏花,小生不疑有他,云三公子带着小生进了贵府花房之后,贵府七小姐和八小姐亦在赏花,小生因为早就心仪八小姐,所以不曾避嫌,三公子和八小姐提议小酌,小生自是欣然应下,孰料小生喝了酒之后,便觉浑身发热,后来——”
少年垂着眸一脸羞愧的不敢再说下去,众人却也是心知肚明,还能怎样,定是这少年喝了那被下了药的酒之后,云七小姐也喝下了云八小姐下了药水茶水,少年定是将云七小姐看在了他心仪的云八小姐,尔后在酒水的作用下,夺了云七小姐的清白,倒没想到,这云八小姐看上去那么温柔端庄的一个大家闺秀,心地竟然这般歹毒!
“祖母,他撒谎,孙女不曾做过这样的事。”云若珠一脸慌乱地看向云老夫人,拼命摇头否认。
云老夫人瞪了她一眼,正想说什么,那少年却抬起了头,一脸痛悟地看着云若珠道,“八小姐,一直以来,小生都知道身份卑微配不上你,是以即便心仪八小姐,小生亦不敢唐突,直至三公子送来八小姐您绣给小生的锦囊,小生便以为八小姐您亦是喜欢小生的,如今小生方才明白,你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利用小生去害八小姐,八小姐何其无辜,你怎能…?”
少年摇着头没有说下去,而云若珠却是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半晌才跳起来道,“你胡说什么?谁给你绣过锦囊?你受什么人指使,要来这么污蔑我?”
她气得直抖,云老夫人的眸光暗了暗,一时间不知道谁信谁的,看这少年面生,显然身份并不显贵,可由少年这一身的华服看来,即便不是什么勋贵世家的子弟,想必也有些脸面,且这少年生得眉清目秀一表人才的,倒也能引得闺阁女子动心,自个这八孙女,既然然做下谋害自家七姐的事情出来,私相授受也未尝不能!
就在云老夫人犹豫不定时,少年又道,“事已至此,八小姐何必否认?小生心仪八小姐,所以才将八小姐送给小生的锦囊贴身戴着,既然八小姐并不喜欢小生,只是为了利用小生,这锦囊,就还给八小姐。”
131 罚为侍婢
少年由怀中拿出锦囊后,云老夫人的脸色愈发阴沉,虽隔了这么远,她仍是一眼便能认出,这锦囊,是用太后娘娘赏赐下来的云香锦绣制而成,而她也的确将这云香锦分给了长房。
“云老夫人,你可亲自对比一下,这绣工究竟是否出自贵府八小姐之手。”长孙逊摆摆手,便有护卫由少年手中接过锦囊递给云老夫人。
身为云国公府的老封君,云老夫人对几个嫡孙女的女红自是相当了解,一眼便看出细密的针脚的确出自云若珠之手,心中怒其不争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私相授受之事,当着满屋宾客的面,她只能阴沉地盯着云若珠道,“珠姐儿,你太让祖母失望了。”
早在少年拿出锦囊之后,云若珠心中便已清楚大势已去,不管她如何辩驳,这锦囊的确是她的,拢在袖中的手隐隐发抖,心里却是无比的颓败,抬起头惨然一笑,不再做无谓的挣扎,行至大厅直直跪倒在地道,“孙女一时糊涂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孙女不敢奢求祖母原谅,但只一点,三哥他是无辜的,所有这一切,都是孙女一人所为,三哥也是被孙女蒙骗于鼓中,事已至此,孙女甘受惩罚。”
见她一人独自担下所有责任,云国公夫人苗氏心中却是悲喜交加,终究是她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心中到底还是心疼,站起了身子就想开声为她求情,然而她还未曾开声,就见老夫人阴冷的眸光满是警告地盯着她,她便一窒,冲到嗓子眼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只能悲苦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云若珠。
“国师大人,事情既然已经查明,珠姐儿亦已坦承,不知国师大人要如何发落珠姐儿才能满意?”收回警告苗氏的眸光,云老夫人转头看向长孙逊。
当着满屋勋贵的面,被逼隐忍吞声的滋味,委实不好受,可是云老夫人心中很清楚,先前那几十个人头寿礼,是长孙逊给云府的一个警告,若不将珠姐儿交由长孙逊发落,谁知道这煞星还会做些什么事情出来!
舍弃一个已然败了名声的嫡孙女,换来云国公府短暂的安宁,在云老夫人看来,倒是值得的。
满屋的宾客们,对云老夫人这般爽利的舍弃自家嫡孙女的行为却是无比复杂的,有人觉得云老夫人的决断是为了整个家族,亦有人觉得像云若珠这样小小年纪就心肠狠毒的女子,活该有这样的报应,换做若是自家府上出了这样的事情,只怕也会像云老夫人一般行事。
当然,众人更关心的,则是长孙逊会如何发落云八小姐。
“八小姐恶念深重,从今往后,就去巫神庙潜心修行侍奉巫神。”在众人关注的眼光中,长孙逊淡然开声。
云老夫人的脸,在长孙逊话落之后就更显阴暗,巫神庙侍奉巫神的都是最为卑贱的奴婢,长孙逊这般发落云若珠,让云国公府的嫡出小姐成为最卑贱的侍奉婢,等于是赤果果的打云国公府的脸,可她——却不能拒绝!
而云若珠,则一脸惨然地软了身子。
她宁愿长孙逊给她一个干净利落的死法,也好过送她去巫神庙做那最卑贱的侍奉婢!
她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因为爱慕于他,他明明知道自己为了他不惜做下这些恶行,却还是给了她最残忍的发落,他的心,难道就不曾有一丝的动容吗?
她痴痴的眸光悲凄地看向那个清冷高贵的国师,然而国师连眼角都不曾施舍给她,只摆了摆手,几个护卫便上前毫不怜香惜玉的拖着她出了大厅,而她连反抗的心都不敢有。
看着曾经身为勋贵世家女的云八小姐,被国师府的护卫们粗鲁地拖出去,满屋的宾客皆不由垂了头,心中却是暗自侥幸着,幸好,惹怒国师的人,不是他们!
而云国公府的人,则一个个敢怒不敢言的看着自家的娇娇女被护卫们拖了出去,长房的云念之和云启之两兄弟,眼睁睁看着自己嫡亲的胞妹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心痛的同时又愤恨不已,可是即便心中再不甘再愤恨,他们也只能束手无措地看着国师府的护卫们拖着他们嫡亲的胞妹出去。
云老夫人沉着脸,看着国师府的护卫们拖着嫡孙女出了大厅后,她才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怒气看向长孙逊,“国师大人,事情既然已经查明,珠姐儿亦交由国师大人发落,不知国师大人可还有事?”
“老夫人不袒护子孙的高风亮节,本国师甚为敬之,为表本国师敬重之心,本国师决定日行一善成人之美,贵府七小姐和皇商梁府的六公子,倒也称得上是男才女貌天作之合,且两人都是为人所害才至这般,所以本国师决定,让贵府和梁府结为秦晋之好,不知老夫人可愿意?”长孙逊抬了抬眼皮,不容拒绝的看向云老夫人。
而满屋的宾客,这才明白少年的身份,原来是皇商梁府的公子,虽说是皇商,可是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最为低下,堂堂国公府的嫡女,下嫁身份最为低下的商人,与其说是成人之美,倒不如说是在羞辱云国公府。
宾客们能想通的理,云老夫人自然也能想到,当下便摇头道,“国师大人,非是老身愿和不愿,而是瑶姐儿的亲事,乃是太后娘娘和皇上亲自下旨,老身也无权过问,唯有上报太后娘娘和皇上之后,再听由太后娘娘和皇上做主。”
让她的嫡孙女下嫁最低贱的商人之子,她宁可送这孙女去庵堂里青灯古佛的过一生,也好过被人这般羞辱!
“老夫人不用担心太后娘娘和皇上,本国师已经进宫禀明太后娘娘和皇上,太后娘娘和皇上已同意由本国师决定七小姐的亲事,三天之后,本国师将会前往梁府为六公子贺婚,希望这三天的时间,贵府能好好为七小姐准备嫁妆,本国师就此告辞。”长孙逊含笑起身,也不管云老夫人黑如锅底的脸,带着一众护卫扬长而去。
132 无动于衷
巫神庙位于燕京城北,因为受燕梁皇室供奉,所以往来巫神庙祈福祭祀皆是勋贵世家,不像一般的寺庙供奉佛祖菩萨,巫神庙供奉的是大巫神图乌,而巫神庙里,除去巫师还有巫女,侍奉婢,则是侍奉巫师和巫女的奴婢。
巫神庙里地位最为高贵的是大巫师,大巫师之下是十二位巫师长老,长老之下是四位大巫女,再往下便是不计其数的巫师和巫女,不同于普通寺庙的和尚尼姑不能婚娶,在燕梁国,巫师和巫女是可以自由婚嫁的,但有一点,巫师和巫女是不能结为夫妻的,巫师和巫女结为夫妻会被燕梁世人认为亵渎大巫神图乌,曾经有巫师和巫女相生情愫,被发现之后,二人被生生火祭给大巫神图乌,从这以后,再无巫师和巫女敢违背先祖巫师遗训。
大巫师出任国师一职后便会离开巫神庙另开府邸,大长老和大巫女们则分别住在南院和北院,至于侍奉婢,则是住在巫神庙最偏僻的西北院落,巫神庙的侍奉婢,一般是寻常百姓家为了生计,将自家幼女卖给巫神庙为侍奉婢,一旦成为侍奉婢,终身便只能圈禁在巫神庙,不可婚嫁更不得赎回身契,所以即便是寻常的百姓家,若非实在是走投无路,也不愿将自家的女儿卖为侍奉婢。
“姚管事,这是大巫师命人送来的新侍奉婢,你好生调教。”大巫女带着一脸不甘不愿的云若珠走进侍奉婢居住的院落。
一听是大巫师命人送来的,姚管事的目光就落在了云若珠身上,身为巫神庙的管事,姚管事自也识得云若珠的身份,心中自是万分惊讶,堂堂云国公府的嫡女,竟然沦落至侍奉婢,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惹得大巫师要这般惩罚于她。
“大巫女请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调教。”垂了头,姚管事恭声回道。
大巫女满意地点头,淡然的眸光瞟了一眼小脸上满是愤怒不甘的云若珠一眼,尔后摇摇头离开。
管你从前的身份如何勋贵,进了这巫神庙成为侍奉婢,若还妄想端着从前的身份,只会让你自己的日子更为艰难,这座巫神庙里,几百年以前,都曾出过一位曾荣宠六宫的皇后沦为侍奉婢的例子,更别说区区一个国公府的嫡女了!
“你——跟我进来。”送走了大巫女,姚管事面无表情地看着云若珠,冷声道。
云若珠咬了咬唇,垂眸跟着姚管事走进了侍奉婢居住的厢房,见姚管事带着新人进来,满屋的侍奉婢不约而同地朝云若珠望了过去,见她通身气度不凡,身上穿戴也价值不菲,众侍奉婢的眸光就不由带了些许的讶然。
“巫神庙的侍奉婢一律姓巫命名,你记住,从今往后,世上再无云若珠此人,唯有巫三七,从今往后,这里就是你的家,进了巫神庙,你就别想着从前过往种种,好好侍奉巫神,那边便是你的床铺。”姚管事由西墙的箱笼里拿出一套衣裳递过去,一边冷冷地道。
云若珠接过衣裳,粗糙的手感让她不由皱眉,却并没有说什么,默默地点头应下。
见她虽神情不甘却还算是听话,姚管事便满意地的点头,又道,“巫零,新来的不懂咱们巫神庙的规矩,你仔细说给她听。”
巫零忙点头,“管事放心,巫零定会将所有规矩一一说给巫三七的。”
姚管事满意的点头,转身离开,她走之后,巫零就看着云若珠道,“巫三七,你听好了,身为侍奉婢,不能进大长老和大巫女们住的南院和北院,更不能去供奉大巫神图乌的主殿,还有后山亦是禁地,无论管事吩咐你做什么,你都得做好,卯时起床,你负责浆洗,注意了,一定要洗干净,若没洗干净,管事肯定会重重处罚于你,知道了吗?”
“这位姐姐,我初来乍到,有很多事都不太会,可否请各位姐姐们通容一二,些许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各位姐姐们莫要嫌弃。”云若珠捺着性子听完巫零说完,便由袖中掏出几张银票递过去。
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她就不信,这些卑贱的侍奉婢,会不动心。
她信心满满地看着巫零,而巫零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回望着她,她不由拧眉,看了看手中的银票,又扫了一眼满屋的侍奉婢,心中忖着莫不是人多嫌少?
这样一想,她便又拨下头上插着的发簪流苏珠花,又褪了手腕上的碧玉镯子一同递过去道,“各位姐姐,我来得匆忙,身上只得这么多,还请姐姐们莫要嫌弃。”
侍奉婢们的眼神愈发的奇怪,却一个个并不说话,她不由皱了眉,想了想又道,“各位姐姐请放心,若是这些还不够,待日后,我的家人来看望我之后,一定还会奉上重酬。”
虽今日祖父祖母放弃了她,任由她被人送进这巫神庙,但她深信,这一切不过是暂时的,再过一段时间,母亲和哥哥们,一定会想办法将她接出去,不会让她真的和这些卑贱的侍奉婢共居一室,她如今所要做的,就是确保在母亲和哥哥们救她出这巫神庙之前,不受太多苦难。
她不信,以祖母祖母的身份地位,以母亲和父亲的身份地位,能容忍国公府的嫡女沦为最为卑贱的侍奉婢!
不管她心中如何是想,巫零只用一种奇怪地眼神看着她,尔后才道,“巫三七,这些东西我劝你最好收回去,若让管事看到,你将受到无比严厉的惩罚,看在你是新人的份上,我且告诉你,咱们这些侍奉婢,自打进了这巫神庙便再无亲人更不可能出这巫神庙一步,所以这些东西,于我等而言,不过是无用之物,倘若因为这些无用之物格外厚待于你,大长老们的惩罚,不堪想像,还有,我奉劝你,也打消心中贪念,莫要指望你的家人能有办法救你出去,更莫要奢望有生之年你还能出这巫神庙一步。”
133 最终决定
宴终人散,原本喜气洋洋的云国公府如今处于一片颓然的气氛之中。
好好的两个嫡孙女,一个被逼沦为巫神庙的侍奉婢,另一个则三天之后下嫁皇商之子,无论是哪一个,对于像云国公府这样的勋贵府邸来说,都是一种不可抹去的羞辱。
“祖父祖母,我们这就进宫求太后娘娘,不能让八妹妹真的沦为侍奉婢。”率先沉不住气的云起之上前一步,义愤填膺地道。
那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为了袒护他一人担下了所有的责任,叫他如何能忍下心看着胞妹沦为燕梁国最为卑贱的侍奉婢,所以尽管云国公一再对他使眼色,他还是不管不顾的说出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在自个儿子一张嘴后,苗氏的心就是一紧,看着老国公和老夫人阴暗的面色忙不迭地道,“父亲母亲,起儿的话未尝没有道理,不管珠姐儿做错了什么,可她终究是咱们云国公府的嫡出姑娘,真要让她沦为侍奉婢,咱们云国公府,也丢不起这个脸。”
“她小小年纪就如此狠毒,将我的瑶姐儿害得如此地步,咱们云国公府的脸面,早就让她丢光了,大嫂如今来说,不嫌晚了点吗?”因为自个女儿被毁,二房的柳氏心中也很不痛快,当下便冷冷嘲讽。
被嘲讽了的苗氏怕老夫人却不怕柳氏,听得柳氏这般冷嘲热讽,当即回道,“珠姐儿所犯的错固然不可原谅,可是瑶姐儿又比珠姐儿好到哪里去?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她倒好,竟是伙同着外人一起,将母亲好好的寿宴闹成这般,二弟妹就是这般管教瑶姐儿的?”
“至少我没教她谋害自家兄弟姐妹。”柳氏不甘示弱,梗直了脖子顶回去。
“你——”
“都给我闭嘴。”
眼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脑门气得突突跳的云老夫人将手中的拐杖重重敲在青石板上,勃然出声,苗氏和柳氏互撇一眼,尔后才不甘心的收回各自的视线,闭嘴不语。
“你们两个,都给我回去好好反省,还有你们几个,今日之事,你们休得再提。”云老夫人指了指苗氏和柳氏后,又指向几个嫡孙。
知道老夫人是要和老国公商议这才支开她们,可是一想到这样的大事,老夫人宁可支开她们和几个孩子,却唯独留下三房一对兄妹,可见在老夫人心里头,三房那对兄妹的地位何其重要,苗氏和柳氏心里虽然埋怨老夫人太过偏心,却也不敢在老夫人的气头上还违背老夫人的话,只好顺从地离开。
当房中只剩下老国公和长子以及三房一对嫡孙女后,云老夫人就将眸光转身老国公道,“老头子,珠姐儿和瑶姐儿那边,你怎么看?”
老国公扬眉不语,半晌却将目光转向云若兰问,“兰姐儿,你且说说你的想法。”
云若兰略加思忖之后便道,“祖父既然相问,那孙女便斗胆相回,以孙女之见,大伯母的话说的没错,不管八妹妹做错了什么,可若是放任她沦为侍奉婢,那丢的,就是咱们云国公府的脸,所以孙女觉得,倒不如由孙女陪祖母一同进宫面见太后娘娘,或许太后娘娘尚能开恩。”
她这一番话说进了云老夫人和老国公的心坎上,二老不由欣慰地点头,不枉疼爱这九丫头一场,九丫头总能在关健时刻时时记着整个云国公府的荣耀,单这一点,可是长房和二房的几个孙子孙女做不到的。
“那瑶姐儿呢?兰姐儿你觉得该怎么办?”云老夫人询问的眼光落在云若兰身上。
云若兰拧起了眉头,嚅了嚅嘴,想说什么却又顾忌什么,一脸想说不敢说的表情,云老夫人便道,“无妨,你想到什么只管直说,你祖父不会怪罪于你的。”
“有了祖母这话,孙女便斗胆直言,七妹妹终究是咱们国公府的嫡出姑娘,若让嫡出姑娘下嫁皇商之子,这脸面只怕丢的要比八妹妹沦为侍奉婢更为显著。”得了老夫人的保证,云若兰便敞言道。
云老夫人和老国公对望一眼,尔后道,“何以见得?”
在云老夫人看来,八丫头由嫡出姑娘沦为奴婢身份,这才是最让云国公府丢脸的,至于七丫头,虽然以国公府嫡出姑娘的身份下嫁皇商之子,的确有些丢脸,可是好歹是正妻,总比为妾为奴要好的多。
“祖母,八妹妹沦为侍奉婢,这一生只会囚禁在巫神庙,若是太后娘娘开恩,八妹妹或许还能回府,可是七妹妹一旦嫁进梁府,再无回府机会,往后八妹妹为梁府生儿育女,咱们云国公府就再也撇不开有梁府这门姻亲,所以孙女才会觉得,七妹妹下嫁梁府之事,比八妹妹之事更为——”云若兰没将话说完,只将目光沉重地看向云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