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兵甲不敢呼痛,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阿谀谄媚地看着他回禀,“大人,非是小的乱嚷,实在是城门外的人太可恶了,居然骗小人说是国师要进城,您说国师怎么会来咱们这小城,可不是糊弄人么。”
他原以为队长也会像他一般去斥骂城门外的人,却没想到,那队长听完之后,双眼就睁得大大的,探着身子脑袋朝城墙下望了一眼后,回过身又狠狠踹了他一脚,而这一脚,比之前那一脚的力道可是大得多了,直接将他踹了个狗扒式,他痛得咧了咧嘴,哼唧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就见队长冲他狠狠瞪了一眼后,一甩手就往城墙下走过去,他忙屁颠屁颠的跟上,一边呲牙咧嘴地问,“大人,您这是要去哪?”
卫兵队长回头又瞪了他一眼,恨恨地道,“你小子有眼无珠,还不给老子快滚下去给国师赔礼道歉。”
还真是国师?
卫兵甲忍不住目瞪口呆,回想到自己刚刚那般无礼的态度,一颗心就忍不住提了起来,天哪,他刚刚竟然那样对国师说话,项上这颗人头,不知道还能不能保得住!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给老子滚下来!”卫兵队长急匆匆忙地走,下了城墙看见他还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动,顿时咆哮出声。
卫兵甲这才如梦如醒,忙迈着大步走下来,卫兵队长亲自将城门打开后,又屁颠屁颠地跑过去道,“大人您大驾光临,小的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说完又踢了卫兵甲一脚,斥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跪下请罪。”
卫兵甲慌的忙五体投地,嗑头道,“小的有眼无珠,还请大人饶了小的狗命。”
顺伯将腰牌收好,挥了挥手道,“起来,国师要连夜赶路回京,你们别挡着路。”
卫兵队长忙又脚踢了踢趴在地上的卫兵,尔后闪到一边,卫兵甲爬了起来也跟着站到他身后,看着马车飞速进城后,卫兵队长将腰弯下道,“恭送大人,大人一路顺风。”见他这般,卫兵甲也慌得忙弯了腰,嘴里大声道,“恭送大人,大人一路平安。”
耳畔的‘哒哒’声渐行渐远,直至再也听不见,卫兵队长这才直了身子,见他身后的卫兵还弯着腰,他就又踹了一脚过去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起身。”
卫兵甲一晚被踹了好几脚,虽然好不气恼却也不敢表露出来,只谄媚着一张笑脸道,“大人,您是怎么知道那真是国师大人的马车的?”
卫兵队长傲然地斜了他一眼,挺着头道,“当年我去过京城一次,有幸得见国师大人祭祀,那拿着腰牌的人,可不就是国师身边最得国师信任的人,你这小子,以后给我放机灵点,今儿是国师急着回京,这才没功夫治你小子的罪,算你小子走运。”
卫兵甲心中也正是抱着这样侥幸的想法,忙不迭的点头,“大人说的甚是,小的谨记于心,这往后,小的一定会将眼睛睁得的大大的,再不出这样的岔子。”
卫兵队长却是不以为然地瞟了他一眼,国师大人政事繁忙,像今日这样的事,怕是再也遇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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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关小黑屋关得太久有意见了,所以放国师出来溜达溜达,亲们喜欢不
127 云府寿宴
燕梁国,帝都燕京。
云国公府,张灯结彩,一片喜庆溢满整个国公府,来往的宾客络绎不绝,司仪的唱诺声此起彼伏,由此可窥云国公府在燕梁的地位。
今日是云国公府老夫人六十大寿,前来祝寿的宾客皆是燕京三品及以上的大员携着家眷而来,且均带着奢华贵重的贺寿之礼,以显尊重。
当今太后皇后皆出自云国公府,且云国公府长房又手撑兵权,如此殊荣显贵,燕梁勋贵们即便心中并不乐意前来贺寿,面子也得做足。
云国公府的后院专用来宴客的大厅宽阔无比,四十来张桌子分主次排开,正堂中央一个大大的镶着金粉的寿字灼灼生光,周边镶刻着用上好玉石雕刻而成的栩栩如生的仙鹤,彰显出云国公府的富贵荣华。
“凤仪长公主到,送东海明珠一匣,云纹锦缎十匹,长寿玉瓶一对。”门口的司仪接过凤仪长公主府大总管递过来的礼单,大声唱诺。
云国公府的国公夫人苗氏亲自迎了过来,一番客套话说完,便命人将凤仪长公主领去了席位。
“大皇子到,送万寿玉莲壶一对,寿意扇器十全、八仙献寿碗各一套。”
“三公主到,送蟠桃银晶水盛一对,献桃紫晶仙人一副,如意玉寿星一尊。”
…
随着司仪的唱诺声不断传入大厅,前来贺寿的宾客也纷纭而至,而云国公府上下忙得不可交。
因着今日前来贺寿的男女宾客都有,且身份都称得上是勋贵,是以云国公夫妇二人皆一脸微笑的站在门口迎客,因为笑得太久,脸上的表情都已然变得僵硬。
总算贵重的客人都迎了进来,云国公夫妇二人这才如释重负的退回大厅,大厅中搭建了一个高约二尺半的台子,燕梁国最为红火的如意戏班子正在台上咿咿呀呀唱个不停,更有最红的旦角彩凤仙将手中的梨花枪舞得飒飒生姿,引来台下一阵阵热烈的掌声。
忽尔彩凤仙一个旋身伏下地去,两边的小生扶着她慢慢起身,她双脚欢快地旋转,快到让台下之人看得眼花缭乱之际,忽尔空中洒下红色花瓣,随着花瓣飘落,一副贺寿词也呈现与众人眼前,但见那贺寿词上写着,‘鹤算千年寿,松龄万古春。’
“老寿星到。”
所有想为彩凤仙鼓掌的宾客,听得这唱诺声后,顿时鸦雀无声,目光齐刷刷的望了过去。
云老夫人穿着一件红色团花福寿纹的褙子,下面是酱色宽襕马面裙,额间一条酱色绣福寿双鱼纹的抹额,正中嵌着一块拇指指甲大小的羊脂白玉,显得既富贵又有福气,云老夫人端着满脸慈爱的笑容,在云五小姐和云九小姐一左一右的搀扶下徐徐行至主席位坐下。
宾客们看着云老夫人,等着这老寿星发话。
云老夫人缓缓起身,环视四周一圈后,端起桌面的酒杯一脸和悦地道,“今日诸位能不辞辛苦前来为老身祝寿,老身感激不尽,这杯酒,敬大家一杯。”
说完老夫人双手举杯一饮而尽。
老寿星都喝了,宾客们自是也都端起各自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宾客们的贺寿礼已然报完,这接下来的,自然该由云国公府子孙们呈上各自贺寿礼。
在老国公的示意下,云国公缓缓上前,“孩儿祝母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块福寿石是孩儿特意为母亲寻来,不知道母亲喜欢不?”
说完他手一挥,便有两个健壮的家奴挑着约半人高的担子上前,云国公上前揭开罩着的红绸,一尊浑然天成的福寿石便呈现在众人眼前,福寿石本就极少,像这像浑然天成半人高的福寿石更是难寻,云国公却能寻得此物,可见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老夫人满意的颌首,“你是个孝顺的。”
得了老夫人的回话,家奴挑着福寿石退至一边,云国公夫人苗氏上前道,“媳妇祝母亲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她侧过身子,便家婢女端着一个托盘上前,苗氏揭开红绸,一尊散发着佛光的上好羊脂玉雕刻而成的观世音菩萨像,就这般展现在众人眼前,相较云国公呈上的福寿石,这羊脂玉雕刻而成的观世音菩萨像,并不逊色,众人心中啧啧称叹,也唯有云国公府,方能拿得出这样的寿礼。
“母亲,这尊佛象,媳妇已经请了慧明大师开过光。”扫了一眼众人羡慕的眼神,苗氏压下心中的得意,恭声看着老夫人。
一听是慧明大师开过光的,众人心里又忍不住一阵暗赞,而云老夫人更是笑得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慈爱地点头,“你有心了。”
虽只是这么简短的一句话,却代表老夫人的认可,苗氏总算是放了心,退至一边瞟了一眼坐在云老夫人身边的云若兰,以了她这尊慧明大师开过光的羊脂玉的观世音菩萨像,看这小蹄子还能拿出什么出彩的贺寿礼!
这五年来,年年都是三房云九呈给老夫人的贺寿礼出彩,生生压得她长房透不过气,所以这一年,她就投老夫人所好,不惜重金寻来这块羊脂玉,尔后又重金请了燕京最负盛名的玉雕大师雕刻成观世音菩萨,最后又请慧明大师开光,如今见老夫人笑得满脸是花,她这才算舒了一口长气,她就不信,三房那小蹄子今年还能生生压她长房一头!
云若兰眸光流转,迎上苗氏得意忘形的笑脸,她垂眸勾唇,一抹讥笑掩了下去,为了能压过她的寿礼,苗氏也算是费了一番脑子,不过可惜的是,长房夫妇做得再多,有那么两个拖后腿的儿子,终是白费一番心血!
有了云国公夫妇呈现的贺寿礼珠玉在前,接下来几个子孙后辈上呈的贺寿礼虽不至黯淡无光,云老夫人也只是匆忙一眼略过,不见欢喜亦不见不悦,轮到云家二公子云泓之上呈贺寿礼时,云老夫人看着托盘上雕刻着金刚经的菩提佛珠,老脸一动,柔和地看着云泓之道,“你这孩子,也有心了。”
云泓之忙一脸愧疚的垂头,“孙儿当不得祖母这一声。”
一边的苗氏就恨得直咬牙,这老虔婆,自己两个儿子献上的贺寿礼可比三房这小子献的这佛珠贵重多了,也不见老虔婆赞一声,这小子这么一串不起眼的佛珠,倒入了她的眼不惜赞一声,这心当真是偏得太不公了!
她看不得老夫人一脸满意看着云泓之的表情,冲着二房的柳氏使了个眼色,收到眼神的柳氏上前一步,笑道,“老寿星,我看兰姐儿都等了半晌了,也该轮到兰姐儿呈贺寿礼了,您看这满屋子的人,可都等着兰姐儿呈贺寿礼呢,往年兰姐儿总能给大家惊喜,就不知今年,兰姐儿又给大家带来怎样的惊喜?”
她话里之外都是赞赏云若兰之意,老夫人却冷冷地瞟了她一眼,被老夫人这么一瞟,柳氏脸上的笑意就僵了,终是不敢再说什么,退了回去,心中却是不以为然,老夫人偏心三房,可不就是因为三房的云九打小养在太后娘娘的膝下,深得太后娘娘的欢心,可再得太后娘娘欢心又能怎样?难不成太后娘娘还能说服老国公,将这爵位传给三房的云二不成?
就算太后娘娘再尊贵,老国公又不是个糊涂人,岂会由着太后娘娘掌控云府!
见柳氏识趣地退了回去,老夫人眸中的冷意这才消退,慈爱地看着坐在她身侧的云若兰,柔声道,“你这丫头,还不呈上你的贺寿礼,也省得你两个伯母总叨念着不放,倒让我这老婆子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还有这满屋子的客人,可也都盯着祖母,祖母可就指望着你这丫头能让这满屋子的客人满意了。”
这打趣的话一出,满厅的宾客就不由笑出了声。
云若兰大大方方的起了身走出席位行至厅中,在众人的眼光中,她欢快地道,“孙女祝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孙女今年为祖母缝制了一套寿服,祖母可不能嫌弃。”
说完她侧过身子,绿意和红袖二人皆端着托盘行了过来呈给云老夫人,云老夫人拿起绿意端着的托盘上的暗红色五幅纹的寿服,但见针脚细密,云老夫人就不由得点头,将寿服放下,云老夫人看向红袖端着的托盘,却见那上面放着一个浅棕棉镶祖母绿抹额,她忙递给身后的丫头,吩咐道,“快给我戴上试试。”
丫头接过抹额后,细心地替老夫人将头上的抹额取下,尔后将云若兰绣制的抹额给老夫人戴上,因着中间镶的是祖母绿的翡翠,愈发显得贵气,且戴上又显得舒适之极,云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望着云若兰道,“你这丫头,真正一双巧手,这寿礼,再合祖母的心意不过。”
云若兰羞涩一笑,“祖母若是喜欢,回头孙女再给祖母绣几条。”
云老夫人却招了招手,“你这孩子,快到祖母身边来,绣了这么多,可别累坏了身子。”
128 国师送礼
看着云若兰巧笑嫣然地坐在老夫人身侧,苗氏气得后牙槽都要咬碎,为博得老夫人的欢喜,这次的贺寿礼,她和国公可是费尽了心思不说,还舍了万金才寻来贺寿石和这尊观世音菩萨像,可最后的结果,却不敌那小蹄子亲手缝制的一件破衣裳一条抹额,她恨不能走过去指着老夫人的鼻子斥问,可终归只能咽下这口恶气,垂眸不语。
戏台上,彩凤仙已然换了一身行头,唱起了麻姑献寿,直唱得云老夫人一张老脸笑开了花,而台下宾客,至然也时不时的鼓上两掌。
唱戏声伴随着欢笑声以及时不时的鼓掌叫好声,整个云国公府的气氛渲染得热闹非凡。
府外,一队着装齐整骑着俊马的护卫护送着一辆马车缓缓行至云国公府院门前,守门的小厮瞧着马车上国师府的旗帜,就吓得一个踉跄,同样守在门口的云国公府大总管亦是唬得一愣,回过神来后忙瞪了一眼小厮使了个眼神,那小厮会意转身就去通知云国公,大总管则恭敬的迎了过去。
“国师大人请。”大总管卑躬屈膝的垂下身子。
一身狐皮大氅的长孙逊下了马车,径直走向院门,身后一队护卫则挑着五个黑色箱子跟在后面,大总管觑了一眼箱子,见箱子上和寻常来贺寿的宾客一般系着红色彩绸,他这心里头就安宁了些许,虽说国师大人位高权重,可自家老爷也同样位高权重,更何况太后娘娘和皇上才刚将自家七小姐赐婚给国师大人,两府怎么说都是姻亲关系,国师大人前来贺寿也是正常。
他伸长了脖子往后望过去,就见后面的马车车帘掀开,两个丫鬟扶着自家七小姐亦下了马车,他忙又迎过去道,“七姑奶奶请。”
他垂着头,自是没看到云若瑶即便抹了胭脂也盖不住的惨白肤色,更没看到云若瑶眸中掩藏的滔天恨意。
守门的小厮才刚奔至后院宴客厅的大门,还没进去通报,国师府的一行人也紧跟着而至,守在门口的司仪看了看国师府的护卫挑着礼箱,却不见有人递上礼单,看大总管默默点头,他便扯着嗓子唱诺,“国师大人前来贺寿。”
司仪的声音传至大厅,原本热闹沸腾的大厅顿时鸦雀无声,一个个转了头有些不敢置信地望了过来。
长孙逊负着双手,长腿一迈,在众人灼热的目光中行至厅中,朗声道,“今闻云老夫人六十大寿,本国师特备上厚礼祝寿。”
说完他一挥手,身后挑着箱子的护卫们就放下箱子打开箱盖,一股血腥味顿时弥漫整个大厅,众人定睛望过去,却见那五个箱笼中,齐整整地摆满了人头,有那胆小的,顿时就吓得尖叫起来,有那胆大的,捂着嘴尽量将那股子想要呕吐的念头压下去。
这可是云国公府老封君的寿宴,若在寿宴上呕吐出来,得罪云国公府是小事,可关健是这人头寿礼是国师大人亲自送过来的,当着国师的面呕吐,岂不是不给国师面子从而得罪国师!
这云国公府也不知道做了什么事,竟惹得国师大人在寿宴当日送上这么多人头为贺礼!
云老夫人脸上的笑意在箱笼揭开之际已然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沉,她沉着脸看着厅中那清冷傲然的少年,嘴唇嚅了嚅,却没有说什么,只将头转向老国公。
老国公亦是满脸阴暗地盯着长孙逊,心中无比的气恼,太后娘娘和皇上乘着长孙逊不在京中,强行将云七赐婚给长孙逊,他原本是反对的,可奈何太后娘娘和皇上一意孤行,身为人臣他亦反抗不得,他虽早就料想到长孙逊回京之后会对此事进行报复,却没料到长孙逊竟会以这样的方式来报复国公府。
“国师大人,这是何意?”
即便长孙逊再不满这桩婚事,他大可以将七丫头送回云国公府,他云国公府又不是养不起一个被夫家嫌弃不要的丫头,而箱笼中的这些人头,他一眼望去,却是眼生得很,不是他云国公府的下人亦不是他云国公府的死士,将这些人头送来云国公府,又是为何?
压下心中的愤然和不解,云老国公沉声道。
长孙逊清冷的眸光似一柄无形的得刃一般缓缓扫了一圈,视线所到之处,无不垂头不敢直视,扫了一圈之后,长孙逊方才嗤笑一声,“本国师回京途中,有那不长眼的刺客一路追杀本国师,本国师便将这些刺客的人头做为云老夫人的贺寿礼,老国公可是不满本国师送上的贺礼?”
他虽并没直言这些刺客是云国公府所派,但云老国公官海沉浮几十载,焉能听不出他话中之意,心中一惊,他转头看向大儿子云国公,却见大儿子亦是一脸震惊之色,他便明白,这些刺客并非这个儿子所为,当下便将视线扫向几个嫡孙,云念之和云起之目光闪烁不敢相迎,他心中便有了数。
虽气恼这两个嫡孙不经商量便擅作主张做下如此之事,当着这满屋的宾客之面,他自是不能斥责,当下只好咽着一口老血道,“国师亲自前来贺寿,老夫岂有不满之理,来人,将国师所送的寿礼抬下去。”
便有云国公府的护卫们上前,将箱笼掩上,迅速地抬了下去。
而满屋的宾客,则一脸复杂地看向云老国公,毕竟不是什么人,在这样的境况下还能保持镇静不说,还能泰然自若地收下这种贺寿之礼的!
箱笼抬下去后,那一股子令人欲呕的血腥味虽消退了泰半,可大厅的主宾们,却并没有因此而放松,一个个噤若寒蝉的看着厅中的少年,明明看着宛若芝兰玉树一般,可在他们心中却如同一只食人的猛兽一般,叫人看了就心惊胆战。
“国师请。”云老国公压着满心的恨意,僵着一张老脸看向长孙逊。
即便心中再恨长孙逊将大好的喜宴闹成这般,可到底还是得忌惮长孙逊的实力,不得不忍气吞声,唯愿嚣张跋扈的少年能看在他这般隐忍的份上,不再闹腾下去。
长孙逊眸光流转,却是摇头,“本国师此次前来,一则是为云老夫人送上寿礼,二则是为了将云七姑娘送回你们云府。”
云老国公脸色再次阴暗下去,他这才注意到,站立在门口惨白着一张脸的云若瑶,即便知道这桩亲事不会得到长孙逊的承认,可毕竟是太后娘娘和皇上亲自下的旨赐的婚,若是容长孙逊这般无原无故的将人送回云府,而云府却什么都不做就同意,他云国公府的脸面也就丢尽了。
深深吸了一口长气,阴着老脸看着长孙逊问,“敢问国师大人,七丫头可是犯了七出的哪一出?”
对自家的嫡孙女,云老国公还是很有信心的,七丫头虽不像九丫头那般聪慧过人,可也算是云府里头拨尖的,定不会愚笨到做出足以让长孙逊毫无理由将她弃之的事情。
只要她没犯七出之条,长孙逊即便不肯认下这桩亲事,也好歹能全了云国公府的脸面!
他信心十足,长孙逊却回以讥诮一笑,转头淡漠地看向云若瑶,“犯了哪一出,云七姑娘你自己说吧。”
云若瑶身子一颤,抬起头缓缓看向主席位,在看清席中某人若无其事的样子后,她心中的恨意便再也压制不住,一步一步行至厅中,挺直了腰杆跪下,“孙女不孝,犯了七出之中的淫戒,可是这一切,并非孙女自愿,孙女是为人所害,还请祖父为孙女做主。”
她此语一出,满屋宾客怀着各样的心思,打量着她。
一个女子失了清白,且是她自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这往后怕也是青灯古佛过一生了,可寻常女子,遇上这样的事,要么就一根白绫了结自个,也省得给家中族人们丢脸,她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坦承,若非心中藏着滔天仇恨,焉能如此行事!
而云老国公的一张老脸,颜色变了几变之后,终是斥道,“孽障,不管是不是你所愿,既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为何不一头撞死,还有脸面活着回来?”
他恨恨地瞪着云若瑶,可是眼光能杀人,相信云若瑶已被他凌迟。
三房的柳氏,在老国公斥责过后便立时行了出来,跪在云若瑶的身边嗑头道,“父亲,您就算要处置瑶姐儿,也得——”
“还不将你们夫人拉下去。”不等柳氏将话说完,云老国公勃然出声,指着三房的丫鬟的怒斥。
便有丫鬟吓得马上奔了过来,强行搀扶起柳氏就往后退了出去,柳氏原想奋力挣扎,却被老国公投过来的满是愤怒的一眼给震住,嫁进云国公府这么多年,她深知若是惹恼了老老国公会有何下场,当下便不敢再挣扎,只能悲苦地望着云若瑶,尔后由着丫鬟将她搀扶退出了大厅。
丫鬟们扶着柳氏退了了去后,云老国公又指着云若瑶道,“将这丢人现眼的丫头带下去。”
129 不准离开
云老国公发了话,立马就有几个粗使婆子上前准备架起云起瑶,然不等粗使婆子们近身,云若瑶突然拨下发间的碧绿发簪,用尖锐的发簪顶着脖颈,抬起头直直的迎上云老国公愤怒的双眸,凄厉地道,“祖父若是宁可让孙女命丧于此,只管让婆子们过来,孙女今儿便是拼了这一条命,也要求个公道。”
谁都没有想到往日里看上去温柔端庄的云七小姐居然会豁出这条命,一时间满屋的宾客们皆都瞪大了眼,而粗使婆子们,自然也顾忌不前,倒不是害怕七小姐真会舍了这条命,而是因为今天到底是老夫人的六十寿辰,寿辰见血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云老国公自也没有料想到这个向来温和的嫡孙女居然会用命来要挟他,一时间只气得瞪大了双眼狠狠盯着云若瑶,而云若瑶却无所畏惧地挺直了腰杆,不闪不避的,若是平时,她或许就会因为云老国公仿佛吃人一般的眼光而畏惧,可事到如今,她已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因为无所失自然也就无所惧,如今的她,已然被愤怒所主宰,一心只想要为她自己讨个公道,让那个害她沦落于此地步的人也身败名裂。
因为太过委屈太过愤怒,所以此时的她,完全不会去在乎她这样会给整个云国公府带来怎样的后果。
“瑶姐儿,当着这屋宾客的面,你这样成何体统,你且先下去好好梳洗,有什么委屈,回头告诉祖母,祖母一定帮你讨回公道。”见老国公气得说不出话,云老夫人便皱着眉,略带不满地看着云若瑶说道。
好好的寿辰闹成这般,云老夫人心里说不出的膈应和失望,这个七孙女,她也是看着长大的,原本以为是个知事的,却原来这般糊涂,和她那个娘亲一般上不得台面!
虽然云老夫人说的很是郑重,也允诺了会帮她讨回公道,可是云若瑶却并没有因此而动摇,她转眸看着云老夫人轻轻摇头,凄声道,“孙女的脸面,早就被至亲之人一手摧毁,如今拼着舍了这条命,也要求个公道,祖母,孙女不孝,亦是无法,孙女不敢奢求祖母能原谅孙女,只求来生,孙女不要再生在云府。”
她这一袭话一出,云老国公和云老夫人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云老夫人刚想劝阻,就听云若瑶凄声道,“云若珠,太后娘娘下旨将我赐婚于国师大人,你一心爱慕国师大人妒恨于我,邀请我和你同去赏花之时,你却在我的茶水之中下了药,又找人毁我清白,如此歹毒的你,有何脸面坐在这席位上?”
她说得又急又快,云老夫人根本来不及阻止,满厅宾客的眼光,皆不约而同地看向坐在主席位的云八小姐,心中却是同样一个念头,这云八小姐,因为一个男人,不惜这般残害自己的堂姐,小小年纪心肠就这般歹毒,当真是少见!
而云老夫人也不由皱着眉看向云若珠,在她的印象中,八孙女最是乖巧孝顺,比九丫头更得她心,她一直知道九丫头心仪国师,可万万没有想到,八丫头居然也存了这样的心思,是这个孙女掩藏得太好?竟连她这个老太婆都瞒住了?
被老夫人森冷的一记眼光看得浑身寒凉的云若珠心中一凛,不能,她绝对不能承认,一旦承认,她的下场,不会比云若瑶好!
“七姐姐,若珠不过是去年百花会上侥幸赢了七姐姐你,你就要记恨于心,这般来污蔑若珠吗?”她起了身,凄苦地看着云若瑶说完之后又转过身,流着泪看着云老夫人道,“祖母,若珠若曾起过毒害七姐姐的心思,定叫老天五雷轰顶,还请祖母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