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老夫人点头,叶华梅心中的喜跃就瞬息消失,她是靖安侯府的当家夫人,不用想也能知道,去宣王府赔不是的人选,非她莫属!
“老大家的,你去库房挑几样珍品带过去,到了宣王府,切记得小心谨慎,万不可冲撞了宣老王妃,知道了吗?”老夫人视线落在叶氏身上,沉声吩咐。
叶华梅僵硬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点头,“母亲放心,儿媳谨记母亲之言。”
凭什么惹祸的是那个小蹄子,却要让她将脸送上去让人打?
虽心中恨不能咆哮出口质问老夫人,可最终亦只能压着满胸的怒气,点头应下。
而一边的赵氏,到了此时还不忘踩上她一脚,幸灾乐祸地道,“大嫂,我听闻宣老王妃的脾气可不怎么好,你可得小心啊。”
------题外话------
晚上八点前还有一更,谢谢一直支持的亲们
124 宣亲王府
宣亲王府,和战北王府一样,自太祖开国便随着太祖打江山的功臣,两府不的是,战北王府是异姓王,而宣亲王,则和太祖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有传当年皇位本该是宣亲王的,但宣亲王爱上了一江湖女子,此女不愿受那朝堂约束,宣亲王为此而心甘情愿的放弃了皇位,而那女子也感念宣亲王之深情,不惜抛开江湖身份,嫁给了宣亲王为妃。
太祖感念其恩,登基称帝后便赐封宣王府世袭罔替的亲王爵位,在赐了三面丹书铁券给宣亲王府的同时,还赐了宣亲王府上打昏君,下打谗臣的金鞭,这样的恩宠,奠定了宣亲王府在西楚不可动摇的根基。
宣亲王府历尽几代,许是因为开国之初杀戮太重,所以宣亲王府的子嗣之路尤为艰难,到了如今这一代,宣亲王夫妇膝下,也只得一子,且这一子,亦是宣亲王妃四十多方才生下。
宣亲王夫妇在独子三岁之时染上时疫撒手归西,教养嫡孙的重任便落在了老宣亲王夫妇的身上,因着老宣亲王夫妇二人的纵宠,小世子被惯得跋扈嚣张,当年可是整惨了上京一群勋贵公子哥,若说混世小魔王,当属宣亲王府的小世子。
宣亲王府的封地远在西北,所以当老宣亲王决定,带着小世子离开上京去西北封地之后,不但上京城的勋贵公子哥们皆松了口气,便是今上心里头,也是舒了口气,无它,皆因宣亲王府代代都子嗣艰难,所以到了至今,按辈份算的话,今上还得尊宣亲王府的小世子一声王叔,让年龄大了小世子几十岁的今上唤小他这么多的小世子王叔,今上心里可不尴尬着,所以老宣亲王带着小世子一同回了西北封地,省了今上的尴尬之情,今上心里如何能不舒畅。
此时的宣亲王府,前院热闹非凡。
靖安侯府的车夫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眼睛直直的盯着前方,他眼珠所盯的方向,有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被人绑着,按在长条板凳上,左右两侧,宣亲王府的护卫将板子举得高高的,尔后落下,打在人肉上发出沉闷的声音,而鲜血,也随着板子的挥起落下溅在了青石板上。
那汉子被打得惨叫不已,他每叫一声,车夫的身子就忍不住抖一下,仿佛那落在汉子臀部上的板子,也一并打在了他身上一般。
季望舒很是淡然地看着这一幕,老王妃侧头,见这小丫头的脸上居然没有一丝畏惧不说,眼里也没因为那被打的人血肉模糊而生出的恻隐,老王妃就不由啧啧称赞。
便是她自个当年像这小丫头这般小时,见了这血肉模糊的场面,也是会怕的,可这小丫头,连个眼神都没闪过,这心性,怕是能跟自家那混世小魔头相媲美了!
“世子,再打下去,只怕——”汉子不再发出惨叫声,护卫探了探鼻息,放下板子走过来禀报。
身着墨色华裳的少年起身,宽大的袖边用金丝滚着的云纹隐隐流转,端的是炫目之极,少年负着手,行至瑟瑟发抖的车夫跟前,眸中带着淡淡笑意,温和地看着车夫,而车夫,被少年这般看着直吓得瘫倒在地,竟是连求饶都不敢求。
见车夫吓成这般模样,少年就嗤了一声,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当主子的靖安侯是个贪生怕死的废物,手下的奴才,亦是贪生怕死的!
抛开车夫,少年直直走向中间,挥了挥手,条凳左侧的护卫由袖中掏出一个瓶子倒出一颗丹丸喂进被打的汉子嘴里,也不知是什么妙药,那原本只吊着一口气的汉子立时就睁开了双眼,惧怕地看着那尊贵无比的少年。
在他成功的将暗器射中靖安侯府大小姐的马之后,看着马发狂他刚想悄无声息的溜走,却没想到才刚出了茶楼,就被宣亲王府的护卫给拦住,随后便被带到了宣亲王府。
他原以为,王府护卫将来他来王府,是想严刑拷打逼问他是受谁人指使,可却没有料到,等护卫们将他押进来见了这少年,这少年竟是一句话都没问他,直接命人先堵了他的嘴开打。
因着嘴被堵上,他便是想求饶也是不能,生生被打晕过去。
“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说出你的主子。”少年漆黑的双眸,很是温和地看着汉子,那眸中,甚至还带了些许的宽抚人心的笑意。
汉子的眼珠转了转,却是没有说话,即便这少年会放了他,他回去亦是死路一条,任务没有完成的人,下场会有多凄惨他不是不知道,更何况,他不过是拿人钱财听命行事罢了,出钱谋害靖安侯府大小姐命的人,他根本无从得知,又如何能回答?
见他这般,少年眸中染了一丝笑意,转头吩咐,“三天之内,查清此人身份。”
护卫知道这便是要用酷刑逼问的意思了,架起条凳上的汉子大步离去。
“丫头,你为什么不怕?”直到汉子被拖走,青石板上只余两条斑驳血迹延伸过去,一直细细观察着季望舒的老王妃略显好奇地问。
季望舒收回视线,反问道,“怕,有用吗?”
老王妃愕然,她想到很多种答案,却唯独没有想到这小丫头,竟然会是这样回答她。
的确,在这样的情况下,怕,又有什么用?既然没用,那又何必怕!
“你这丫头,一点都不像你那个爹。”愕然过后,老王妃发出一声感叹。
季望舒默然不语,她只不过是占了这个身子的一缕异魂,季青城自然不是她的爹,她真正的爹,早在多年前就已死在她的剑下!
“王妃,镇国公夫人和靖安侯夫人递贴求见。”宣亲王府的大管事匆忙而至,恭声禀报。
老王妃淡淡点头,“让她们进来。”
大管事的双眼瞄了瞄青石板上的斑斑血迹,却是没说什么转身离开,少年也折转了身子走向老王妃,亲手搀着老王妃向大厅的方向迈去,看着祖孙二人的身影,季望舒眸光一闪,轻轻跟上。
“两位夫人,请进。”宣亲王府的大管事溢着笑,看着镇国公夫人和靖安侯夫人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孙氏和叶华梅双双交换一个眼神,尔后端着优雅的步子迈进了宣亲王府的大门,随着管事沿着青石板的路向大厅的方向行去,在看清青石板上触目惊心的斑斑血迹后,二人的心不约而同的一阵阵发紧!
进了大厅,二人朝着端坐上首的老王妃福礼,老王妃挥了挥手,“两位夫人前来,可是为了这小丫头?”
说着指了指坐在她右侧的季望舒,两位夫人齐齐点头,叶华梅率先道,“王妃,臣妇听闻马车失控惊了您的马车,不胜惶恐,如今见得王妃安好,臣妇这心里头,才稍稍安心。”
“夫人的意思是,祖母没伤害,靖安侯府便无责任了?”少年突然道。
听这少年唤老王妃为祖母,叶华梅便心知眼前这看上去尊贵无比的少年,便是宣亲王府的世子,少年的眸光带着笑,可那笑却不达眼底,直让她有些心虚,她忙不迭的摇头,“岂敢,世子误会了,区区薄礼不成敬意,权当为王妃压惊。”
少年收回眸光,叶华梅这才觉得舒了口气,看着老王妃还想说上点什么,就见老王妃摇着头道,“老身倒没受什么惊,倒是这小丫头,小小年纪却是受苦了。”
叶华梅嘴角一扯,心中暗恨,不是说宣亲王府的小世子跋扈嚣张吗?怎的却不发落这小蹄子!
虽心中暗恨,面上却是一派温和地附和着道,“王妃说的正是,臣妇也是担心这丫头受了惊,若是王妃允许,臣妇这便带着这丫头回府。”
老王妃看了季望舒一眼却是摇头,叶华梅一怔,却听老王妃又道,“今日之事,是有人蓄意谋害郡主性命,谋害宗亲可是重罪,老身既然撞上了,自是不能不查,等老身查清楚之后,夫人再接郡主回府。”
这话里头居然是在维护季望舒,叶华梅气得直咬牙,怎么都想不明白,怎么连不近人情的宣亲王老王妃,都能对小蹄子一见如故开口相护!
虽心中很是郁闷,可老夫人的叮嘱还在耳畔,她也不敢得罪宣亲王府,当下只好苦着一张脸,“王妃想的周全,是臣妇一时失策,既然如此,那臣妇就先不打扰王妃了。”
老王妃点头,又道,“贵府的家奴,主子有难却弃主而逃,事关皇室宗亲,老身先将人扣下来了,待禀明皇上了,交由皇上发落。”
叶华梅的身子一僵,却不敢说什么,只能苦笑着应下,一边的孙氏心中却是了如明镜,寻常的家奴,岂敢在主子有难时弃主不顾,无非是因为这主子不受重视,家奴才敢这般行事,老王妃此语,意在敲打靖安侯夫人。
倒也真是怪了,这老王妃素来极难结交,今儿怎会处处帮着长安郡主呢?
怀着一肚子的纳闷,两位夫人起了身告退离开。
125 怀璧其罪
夜幕慢慢降临,一弯新月洒下些许的光亮,窗前,树木被凛冽的寒风吹得嘶嘶地响,为寂静的夜空营造出一丝不宁。
“姑娘,大夫人对您一而再再而三的动手,倒不如索性让奴婢一剑了断了她,也省得这么麻烦。”白芍拨拉着碳盆里的银丝碳,一想到白天闹市马车失控,险险伤了自家姑娘,她就忍不住皱眉。
白薇也忍不住朝自家姑娘望了过去,身为江湖中人,她和白芍的想法相差无几,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像叶氏这样的人,姑娘怎的还不让她们动手呢?莫不是姑娘不相信以她和白芍的武功,取不了一个内宅夫人的性命?
见两婢亮晶晶的双眸俱都盯着自己,大有只待她一声令下,二婢便立马提剑去取叶氏项上人头的意思,她不由得抚额,放下手中书卷道,“今日之事,并非叶氏所为,取她性命固然轻而易举,可即便她死了,靖安侯府内院亦不会太平,留着她,尚能牵制许多人,也省了我的麻烦。”
她的解释,白芍和白薇是听得懵懵懂懂,不过二人向来唯命是从,既然姑娘要暂且留着叶氏的项上人头,那就留着,二人心中不明白的是,姑娘怎么就这么肯定今天的事不是叶氏所为呢?
如果不是叶氏所为,那又有谁想要谋害自家姑娘的性命?
叶氏在明,若是她倒好提防,可若还有人藏在暗地里处心积虑的谋害姑娘,她们却一无所知,看来这往后,她们要更加谨慎小心行事,类似今天这样的事情可不能再发生了!
“姑娘,您是不是已经知道是何人所做?”见自家姑娘神色自若无一丝担忧,白薇忍不住问。
季望舒眸光转动,扫了一眼房门的方向又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今日之事,幕后之人却并不是冲着我而来,而是冲着宣亲王府而来。”
这答案委实出乎白芍和白薇所想,二婢不由得睁大了眼,姑娘向来聪慧过人,她二人自是不会怀疑姑娘所言有误,可既然是奔着宣亲王府去的,怎的倒叫自家姑娘受了这无妄之灾?
若说是那刺客暗器射错了方向,本该射向宣亲王府马车的暗器一时失误射到自家姑娘的马车,二婢却又不是不信的,她二人从前,可是七星阁的分阁阁主,即便再不靠谱的刺客,也不会错到这般离谱,连哪府的马车都分不清就贸然动手。
见二婢俱都一脸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季望舒轻轻摇头,起了身径直走向房门的方向,将门打开道,“夜寒风重,世子想问什么不妨进屋,长安一定知无不言。”
门口,系着墨色貂皮大氅的少年负手而立,英挺的剑眉下黑色眼睦像滩浓得化不开的墨,他神色自若地垂眸看着打开房门请他入屋的女孩儿,丝毫没有被人揭穿偷听的尴尬和难堪,倒有一种这里是他的王府,他做什么都没有错的坦然。
“郡主盛情相请,墨却之不恭。”神色自若地说完,他提脚坦然迈了进去。
白芍和白薇二人交换一个眼神,门口有人她二人居然都不曾察觉,还是自家姑娘才发现的,看来她二人还是不够谨慎!
贺兰离墨很是自在地就着碳盆边的椅子坐下,季望舒也大方地坐在他对面,晶亮的双眸含笑看着少年,“世子想知道什么?”
“郡主说今日那刺客是奔着宣亲王府而来,何以见得?”贺兰离墨挑眉,细细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女孩儿,女孩儿清澈如水晶般的瞳孔让他很是惊奇,上京城里居然也养得出这般不拘于世俗礼制的女孩儿!
想到回上京城这一路所听闻的关于这女孩的传闻,贺兰离墨的眼就不由眯了眯,八九岁的小丫头,竟入了长孙逊的眼,这小丫头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坦然由着他打量,季望舒道,“长安不过一介无权无势的闺阁女子,却被燕梁国师称为巫神之女,当日宫中,燕梁国师曾言,燕梁子民很是敬重巫神之女,今日长安的马车若和宣亲王府相撞,长安若有什么不测,这笔账定会算在宣亲王府的头上,那幕后之人,打的无非是以长安一命换取宣亲王府面对燕梁国师的责难,这么浅显的道理,长安不信世子不知。”
她侃侃道来,贺兰离墨初时还漫不经心,到最后却是一脸复杂地看着她,待她说完,他沉默半晌方才赞许地看着她道,“郡主这份心智委实惊人。”
这话他却是说得心服口服的,一个八九岁的小丫头,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将整件事情分析得这么透彻,若非他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当真不敢相信这些话出自一个八九岁的闺阁女子之嘴。
不但他心服口服,白芍和白薇二婢,亦是满脸敬佩地看着自家姑娘,虽然早知道自家姑娘聪慧过人,可现在还是让她们再次震惊,真不知道姑娘那小脑袋瓜,怎么就能将这么复杂的事情都分析得这么明郎!
“世子过奖了,不过是稍加分析得出的答案。”季望舒不以为然的摇头。
见她这般淡然,贺兰离墨忍不住嘴角一扯,略一思量便带了些许的试探又道,“郡主既然这般肯定,可见对那幕后之人的身份,也有了答案?”
季望舒眨了眨眼,“世子心中,不同样也有答案吗?”
好狡猾的小娘子!
贺兰离墨一窒,旋即坦然点头,“诚如郡主所言,墨心中的确知道,只是墨还有一个问题想问郡主。”
“世子请问。”这一次,季望舒是很直爽地看着他。
“既然幕后之人是奔着我宣亲王府而来,以姑娘之见,宣亲王府该如何选择?”贺兰离墨灼灼的双眸紧紧盯着季望舒,不错过她脸上细微的神情。
被他紧紧盯着的季望舒没有丝毫的局促,轻轻摇头回他,“世子这问题,长安却无从回答,长安非王府中人,自是不能站在王府的立场去设身处地。”
无从回答亦或是不愿回答又或是不敢回答?
贺兰离墨心中嗤笑一声,罢了,终不过是个小丫头,即便能将这朝堂局势分析得如此透彻,又能怎样?
自己竟一时油蒙了心,还以为能从这小丫头嘴里听到什么好的建议,端的是可笑之极!
起了身,他掸了掸有些皱了的袍角,居高临下地看着季望舒,淡淡道,“夜已深,墨不打扰郡主休息了,告辞。”
说完他转身大步迈向门口,行至门口刚要推门而出,却听得身后季望舒淡淡的声音传了过来,“世子当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
贺兰离墨伸出去手就停了下来,他缓缓转过身子,深遂的双眸犀利地盯着季望舒,薄唇轻轻勾起,“郡主是想说服本世子,献璧免罪?”
这么多年了,登宣亲王府门的说客多如过江之鲫,可最终,都成了那涛涛河水里的枉死鬼,他不介意,再多添一个冤魂!
那一位,行事愈发上不得台面了,竟连这么个小丫头也支使上了,难不成他以为,宣亲王府会怕了燕梁国师不成?
他神色淡然,眼神却犀利如刀锋,屋中的地龙燃得极旺,却莫名的有一股寒隐隐流转。
在他犀利的眼光中,季望舒莞尔一笑,她的笑声,极为轻浅,像一舀流水,湍漩在石边所发出的温和之音,因为笑,她雪白的双颊映着些微的红潮,长睫对剪下隐隐的翦影。
此时的她,像春花怒绽山涧,端的是美丽惊人,然而她说出来的话,却像一支尖锐无比的利箭,狠狠刺进贺兰离墨的心坎。
她道,“世子竟会以为长安会向世子提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般愚不可及的提议?”
她水灵灵的大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直将贺兰离墨看得俊脸生霞后,她才又道,“今日之事,虽说对方是奔着宣亲王府而来,可到底是想用长安之命来换取他的利益,长安很是惜命,倒和宣亲王府有共同的敌人,长安的诚意,已悉数告知世子,可宣亲王府的诚意,长安还未曾看见,世子不妨回去和老王爷好好商议商议,再行回复长安。”
贺兰离墨心中一动,她这话里头的意思,是想和宣亲王府联手对付那幕后之人,可是,她一个八九岁又无权无势又无倚仗的小丫头,能做得了什么?
他可不认为这小丫头的父亲,靖安侯季青城会听从他这个女儿的话去行事。
他虽不曾将心中所思说出来,季望舒却能从他迟疑的眼神中看出来,淡淡笑道,“若是在世子看来,长安的诚意不足以让世子信服,今日之言,世子就当不曾听过。”
贺兰离墨一怔,心中细细咀嚼她方才所言,方才醒悟过来。
原来这小丫头所说的诚意,是指她的头脑,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小丫头的确聪慧过人不说,更难得的是,她还能将这朝政局势看得如此通透!
深深看了季望舒一眼,他坦言道,“三天之内,会给郡主答复。”
------题外话------
昨晚十一点上传,一直审核中,今早起来发现还没通过审核,就删了重上传
126 路遇刺客
前方已然无路,黑衣刺客看了看脚下的万丈深渊,缓缓转身,看向前方闲庭踱步清冷高贵的少年,正是这少年,带着影卫将他一路逼至这山崖。
风很大,像一记记耳光不停的扫在他脸上,月色映在他脸上,凄惨得像一只走投无路的丧家之虎,他的手紧紧的握着剑柄,因为紧张因为恐惧,以至于用力过度手背青筋暴起,一脸漠然的少年渐渐逼近,刺客握着剑柄的手也隐隐发抖。
此时的他,无比的后悔,他应该打探清楚了再接下这单生意,他错在以为这少年国师即便再厉害,也应该只限于朝堂之上,他错在以为这少年国师身边只带了区区几个影卫不足为惧,他错在以为这少年国师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不足为敌。
正因为这些错误,让他手底下五十来个精心训练的杀手奔赴黄泉,而他自己,也被逼至这山崖之顶,前无进路后无退路,如那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无丝毫生机!
“告诉本国师你的雇主是谁,本国师便可饶你一命。”在离刺客还有五步的距离之时,长孙逊停了脚,淡淡地宛如看一个死物一般的眼神看着刺客。
刺客紧紧揪着的心因为他的话而放松,他张了张嘴,嗓子却有些干涸,他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润喉,觉得嗓子眼不再像冒着火一般了,他才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长孙逊嗤笑一声,“你可以不信,大可以跳下去,还能死个痛快。”
刺客的身子一怔,不由自主地侧过头瞄了瞄身后的万丈深渊,宛如一头张着血盆大嘴的巨兽,在等着他跳落,他不由打了个寒噤,忙转过头迎上少年清冷如天寂一般的眸子,犹豫一会才道,“国师应当明白,像我们这种江湖组织,不过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我有眼无珠接下这单生意,害了堂中兄弟的性命亦无话可说,国师若能一言九鼎,我自是知无不言。”
长孙逊唇角勾出一抹讥笑,这样贪生怕死之辈,竟也敢来取他的命,即便此人不说,那幕后之人他心中亦是有数,这刺客首领若是不求饶,他或许还能看在他有几分胆量的份上饶他一条小命。
“将他剥了皮,连同那五十个人头,一并送去云国公府。”说完他转过身子,拢了拢身上的狐皮大氅,看了看天上那一弯新月,颇有些无奈地想,不知道那丫头,此时可也和他一般想着他?
这念头一闪即逝,他便大步离去,他身后,被剥皮二字给震住的刺客,瞧见他转身,心中恶念顿起,提着手中的长剑就朝长孙逊刺过去,然而他的手才刚扬起,‘咻’的一声,一柄明晃晃的大刀挟着一股威猛之力,将他捅了个对穿,他身子一个踉跄往后栽倒,身后,便是万丈深渊,他不但没有害怕,反倒有一丝庆幸,就这样掉落万丈深渊,也好过落在魔头手中,受那剥皮之苦!
然而让他绝望的是,就在他感觉身子已然下坠的同时,一张不知道用什么织就的牢实无比的细网,将他整个人网住,紧接着细网猛然一收,将他整个人裹得宛如一个巨大无比的粽子一般,尔后身子一空,他已然又回到了山崖顶上,而他面前,站着两个面无表情的影卫,手中各持着一柄看上去形状怪异的刀刃,阴恻恻地打量着他,似是在考究由哪里开始剥比较好。
他心中寒气顿生,嘴唇一动刚想咬舌自尽,左边的影卫双手迅如闪电一般地凌空一点,他的嘴便半张着再也无法合上,更逞论咬舌自尽了。
“敢接下这单生意对国师下手,你就别妄想会死得痛快!”右边的影卫将网收了,手中的利刃轻轻一划。
寂静的山谷,顿时传来惨绝人寰的叫声,声音在山谷间来回震荡,直叫人几欲觉得这是来自地府深处厉鬼的惨嚎!
“武曲,说了你多少次了,公子喜静。”顺伯上前,手起刀落,一截舌头带着血腥落地,而那凄厉的叫声,也顿时嘎然而止。
虽被顺伯斥责,武曲的手却没有丝毫的停顿,快速地翻滚,而他刀下的刺客,已然痛到了极致,地偏偏还不曾晕过去,生生受着这无法形容的痛疼,许久,武曲和文曲看了看手中完整的人皮,又看了看那一具已经不能算是人的肉体,扑鼻而入的血腥味让两人不由自主的皱眉,将整张人皮用药水清洗干净之后,才将整张人皮用布包好放进马背两边的箱子中。
‘哒哒’的马蹄声响,马车飞速地离开,只留下地上那一堆血肉模糊却犹未咽气的肉体。
“公子,前方便是康城了,您要不要在康城歇息一晚?”远远地看着康城的城墙,顺伯扼了马奔向车窗边询问。
这两天因着刺客追杀,公子都不曾好好歇息过,他实在有些担心公子的身体。
“不用。”车厢内,清冷的声音传了出来。
顺伯叹了口气,心知自家公子说一不二的性子,扬鞭策马直奔城门。
康城高高的城墙上,守门的卫兵甲看着车队渐行渐至,不由得双眼一亮,这大半夜的想进城,可得好好敲一大笔银子!
等马队停在城门前后,他伸长脖子探出半个脑袋,叫道,“城下何人?有何事需进城?”
顺伯由袖中掏出腰牌道,“国师回燕京,还不快开城门。”
国师会在这么个偏远的小城出现?还坐着这么不起眼的马车?
当他是三岁奶娃娃好骗么?
卫兵甲哈哈大笑,用手指下去道,“你糊弄谁呢?还国师,我呸,他若是国师,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睡眼惺惺的卫兵队长一脚给踹翻了,“大半夜的你小子嚎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