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逊满意的点头,又道,“皇上,本国师已遵循神谕完事,即刻但要启程回燕梁,它日等神女愿意,本国师再来接神女回燕梁,本国师先送神女回府,先行告辞。”
建元帝自是巴不得他早日返回燕梁,点头道,“国师既然急着回燕梁,朕就不留国师了,来人,送国师和长安郡主出宫。”
长孙逊转身牵起季望舒的手,在内侍的带领下缓缓离去。
“大师,燕梁国师所言,可属实?他当真只是为寻找巫神之女而来?”看着长孙逊的身影退出殿外之后,建元帝收回目光,肃穆地看向星云大师。
星云心中怅然一叹,却是点头,“皇上,燕梁国师所言不虚,燕梁国的确把巫神之女看得极重,巫神之女的地位堪比皇室。”
建元帝不置可否的摇头,一个信奉巫师信奉巫神之女的国家,也难怪燕梁皇室会被架空成为燕梁国师的傀儡,不过既然燕梁国看重巫神之女,这于他西楚而言却是好事。
都说燕梁国师狼子野心有着吞并天下的壮志,如今神女既然是他西楚国的子民,只要他安抚好季望舒,想来燕梁国的铁蹄不会踏足西楚国域!
“大师,可是从前,为何从不曾听闻燕梁国有神女之说?”按下心中的思绪,建元帝又略带狐疑地问。
星云双掌合什回道,“皇上,燕梁国的神女,并不是每朝都有,千百年来,加上如今这位,也不过出了三位神女而已,所以才不为世人熟知。”
“哦,那大师可否知道,前两位神女,可是何人?”建元帝忍不住有些好奇地问。
星云眉眼不动,继续道,“第一位神女,乃重建北漠国的海兰珠公主,第二位神女,乃秦古天承女帝。”
建元帝一怔,星云大师所说的这两位女子,可都是名动天下的巾帼不让须眉之女中豪杰,竟想不到,在表面的身份下,竟还有着燕梁神女的身份!
可季望舒又焉能和这两位女中豪杰相提并论?
“大师,你确定季家姑娘当真是巫神之女?”建元帝很是怀疑地看向星云。
星云念了声阿弥陀佛后道,“皇上,贫僧信不信不重要,皇上信不信亦不重要,重要的是,燕梁国师他认定了季施主是,那她便是,皇上,时辰不早,贫僧先行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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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 公然威胁
“齐亲王那边,是你安排的?”出了皇宫上了马车之后,季望舒看着长孙逊,很是肯定地问。
长孙逊点头,轻轻握住她的手,齐亲王和季海棠以及叶品言,的确是他安排的,齐亲王当初敢打绾绾的念头,就活该有此下场,至于季海棠和叶品言,身为叶家的子孙,活该有此一劫,只让这三人身败名裂没取了这三人的性命,则是因为像这种勋贵世家,人死——反倒是一种解脱,身败名裂才是对整个府邸以入一个人最大的折磨。
想到绾绾跳舞之时的专注,他不由带了些期冀地问:“绾绾,你可有想起什么?”
他不惜弹奏巫神曲,引她跳出巫神舞,自是希望她能借此回想起往事。
季望舒轻轻摇头,虽然她如今可以肯定脑海闪过的画面的白袍少年便是长孙逊,可是关于前生她和长孙逊的过往,她仍是一点印象都无。
见她摇头,长孙逊虽有一点失望,却并未放在心上,因为他相信,终有一天,绾绾会想起来所有一切。
“师傅他老人家,可还安好?”重生一年多,她不是没想办法寻找师傅的下落,可是不管她怎么搜寻,都不曾有一丝关于师傅的消息。
长孙逊摇头,“自从五年前昆仑山一别之后,天机老人便遁入混沌古地修行,再不见踪影。”
季望舒默然,前生,她最愧对的便是师傅,师傅隐世修行,怕也是对这红尘俗世再无留恋,既然这是师傅的选择,或许,她不应该再去打扰师傅,才是对师傅他老人家最好的回报!
马车徐徐停下,长孙逊牵着她的手一同迈下马车向靖安侯府紧闭的院门缓缓前行。
守在门口的小厮偷偷晃了一眼,虽心中无比讶然大小姐为何会由着一个陌生少年牵着她的手,却也不敢多议,却也不敢放陌生人进府,小心冀冀地迎上去问:“大小姐,这位是?”
还不等季望舒回他,紧闭的院门‘吱呀’一声打开,李大管事迈了出来,在看清季望舒和长孙逊二人牵着的双手之后略微一愣,旋即道:“大小姐,老夫人和侯爷正在福安堂等大小姐您。”
季望舒微微点头,侧头看着长孙逊道,“望舒已然到家,国师可是要启程回燕梁?”
国师?回燕梁?
李大管事心中一凛,不由自地的就朝长孙逊望过去,眼前这个看上去清贵无比的少年,难不成便是那名动五国的燕梁国师?
长孙逊微微浅笑,看着李大管事道,“本国师既然到了这里,正好拜访一下侯爷,劳烦管事通报一声。”
李大管事忙不迭的点头,“国师请进,小的这就去禀报侯爷。”
将一行人送进前院大厅后,李大管事匆忙直奔福安堂。
福安堂里,老夫人听完叶华梅的述说,一张脸已然沉了下来,两个嫡孙女,一个被燕梁国师认定是巫神之女,虽说看上去似乎好听,可是这里是西楚国又不是燕梁国,再是巫神之女,那也只是信奉巫神的燕梁国才会敬重,西楚国并不信奉巫神,好端端的大家闺秀被人说成是巫神之女,这往后相要联姻,岂不是还得看燕梁国师肯不肯?
至于另一个嫡孙女季海棠,老夫人原本也甚为看重,可如今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别说联姻了,留着还会玷污季府的清名,因为她,只怕府上几个嫡女嫡孙的亲事都不好议!
“青城,还有老大家的,棠丫头,你准备怎么安排?”老夫人板着一张脸问。
季青城的脸色也很阴沉,好端端的女儿被人糟蹋毁了名声,他心中焉能不气,可是再气他又能怎样?
别说皇上已经废了齐亲王的亲王封号贬为废人,就算没废,齐亲王比他还大那么几岁不说,且正妃侧妃妾室满堂,他堂堂靖安侯兵部尚书的嫡女,难不成还送进一个没实权的亲王府中为妾不成?
一想到女儿原本可以成为太子娘娣,如今却落了空,季青城的脑门就突突地跳,对于自个老娘的隐晦的问题,他心中不是不清楚,勋贵世家之女被玷污了清白,即便是受害的,可为着府中别的孩子设想,都应该将棠丫头送去庵堂渡过余生,可是到底是他放在手掌心疼了多年的嫡女,他心中多少还是有丝不忍,便垂了头不语。
他不说话,叶华梅心中稍稍安定,用丝帕抹了抹眼泪,哽噎着道,“母亲,棠丫头出了这样的事,最伤心的便是她自己,求母亲怜在棠儿她向来孝顺懂事的份上,不要将她送去庵堂,她如今还小,等再过个几年的时间,这事便也渐渐淡了,母亲,咱们家大业大,养她一辈子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您放棠丫头一条生路好不好?”
“大嫂这话我可不同意,出了这样丢脸的事,当时就该一头撞死还能让人赞一声贞烈,大嫂若要将棠丫头留在府上,那别的孩子,还要不要议亲的?”赵氏一听顿时就不乐意了,也不顾老夫人还没发话,率先叫嚷起来。
这府上可又不止长房一家,还有二房和四房呢,长房将那没脸没皮的丫头留在府中,那她的几个孩子,不也要受影响吗?
凭啥长房做的孽,要她二房承担?
赵氏满脸不乐意的神情,叶华梅原本就伤心不止的心,因为她的话,伤口再次被撕开,顿时也气得不管不顾地叫道,“二弟妹这话可真是狠心,棠丫头往日对你还不尊敬吗?你就非要逼死棠丫头才肯甘心?你也为人母的,要是三丫头出了这样的事,你是不是也能这般狠心无情?”
一听叶氏诅咒自己的女儿,赵氏愈发来火,跳起来指着叶华梅道,“呸,我的莲儿可不像那没脸没皮的,大嫂这是心疼自己女儿没了清白,还要扯上咱们二房不成?四弟妹,你别只把委屈压在心里不说出来,我就不信,三弟妹你会同意大嫂将棠丫头留在府中。”
叶华梅哀求的眼光就落在四房的方氏身上,方氏被她的眸光看得有些心软,可是一想到自己几个孩子将来的前程,便又咬了咬牙,呐呐地道,“大嫂,棠丫头的事是瞒不住的,要不就把棠丫头先送到庵堂过个几年,几年过后这事就像大嫂您说的淡了后,再把棠丫头接回来也不迟。”
方氏也明确地表了态,赵氏的气焰就愈发上涨,挺直了腰杆看着老夫人道,“母亲,棠丫头的事,可不仅仅关系到她一个人,咱们府上这么多孩子,可都还不曾议亲,您可不能因为心疼棠丫头,就不顾这些孩子的前程了。”
“母亲,儿媳嫁进季府以来,一直任劳任怨不敢有半丝懈怠也不敢有一丝委屈,可今天这事,儿媳不同意,谁要把棠丫头送去庵堂,儿媳唯有自请下堂,将来若是有什么不利侯府清名的消息传了出去,您可不能怨责儿媳。”眼看老夫人张嘴就要发话,叶华梅心头一凛,再也顾不得什么,起了身直直地跪在老夫人前面。
老夫人原本想要说的话,就这么给噎了回去,瞪着跪在她面前的叶华梅,她又是气又是恼,这个儿媳,竟然敢威胁她!
好,好得很!
老夫人又气又怒,拿起桌边的茶盏就砸过去,叶华梅也不闪让,由着茶盏砸在她额头,殷红的鲜花顺着额头流下,她也不呼痛,仍直直的挺着腰杆跪在那里。
赵氏虽是被老夫人的动作唬得一跳,继尔却又幸灾乐祸地看着叶华梅,作威作福了这么久,她叶氏原来会沦落到这么一天!
方氏则是吓得整个身子都缩进了椅子里,虽心里亦有些解气,可是却将头垂得低低的不敢让人瞧见她脸上解气的表情,她可不像赵氏那么有底气,赵氏嫁的二房老爷,虽没承袭候爵,可到底也是老夫人亲生的,和长房侯爷一母同胞,她嫁的四老爷只是庶子,还得依附着老夫人和长房过活,可不能将长房得罪得太狠,毕竟一旦老夫人两腿一伸走了,整个侯府可就是长房的天下了!
叶华梅不闪不让,老夫人却也没觉得解气,可是不管心中再怎么怨恨这个儿媳妇,一想到这个儿媳妇手中握着当年往事的真相,老夫人又不得不顾忌一二,可强势了一辈子的老夫人,又如何能甘心就这么让儿媳妇给钳制,所以在砸茶盏之后,老夫人一时间也没说话,只喘着粗气拿双眼恨恨瞪着叶华梅。
“大哥,你就由着大嫂气娘?”二老爷季青峰一边忙不迭的上去替老夫人顺气,一边鼓着眼看向季青城。
季青城这才回过神来,起了身上前去拉叶华梅,一边道,“叶氏,还不给娘道歉。”一边又转头看着还在喘着粗气的老夫人道,“娘,叶氏也是因为心疼棠儿,一时气急了才口不遮言,娘您可别生气,您要打要罚都随您,只别气坏了自个的身体。”
被季青城瞪着的叶华梅只得嗑头道,“母亲,儿媳一时情急顶撞了您,是儿媳的错,您要打要罚,儿媳不敢有怨言,只求母亲您能看在棠丫头她素来孝顺您的份上,不要将她送去庵堂。”
到了此时她还是不肯死心,老夫人就气得直哆嗦,伸了手颤颤地指向她道,“我老了,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你也是当娘的,你心疼棠丫头,可你有没有想过蓉丫头,还有松长和柏儿,这三个也是你生的,你只顾着棠丫头,可有没有想过这三个孩子将来会因为棠丫头受多少影响?还是说,在你心里头,只有棠丫头才是最重的?这三个不重要?”
叶华梅听得心中就是一紧,又是委屈又是难受,跪在地上哭道,“母亲这话却是不公,都是妾身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妾身如何不疼惜?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在回府的路上棠丫头就吵嚷着要死了干净,还不容易将她安抚住了,若再把她送去庵堂,妾身如何能放得下心?松儿柏儿是男子,即便会受影响,那也极其微小,蓉丫头她如今也还小,且今日之事,本就是咱们受了委屈,几个孩子的亲事,不是还有宫中娘娘在吗?”
她执迷不悟,老夫人也不愿再多说什么,闭了闭眼道,“你既然横了心下要留棠丫头,我老婆子也不愿做那恶人,只要你往后,可别后悔。”
老夫人一松口,叶华梅紧紧揪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嗑头道,“母亲慈悲,儿媳谢谢母亲。”
赵氏却不乐意了,站了起来刚想说话,就被老夫人扫过来的冷冷一眼给震住了,扁了扁嘴,很是不甘的退了回去,见她退了回去,老夫人才道,“老三家的和老四家的,你俩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赵氏闷闷地道,“但凭母亲做主。”
赵氏都同意了,方氏自然不会反对,敢紧跟着道,“一却都听母亲您的。”
老夫人点头,冷冷地道,“既然你们都不反对,那就依你们大嫂吧。”
房中众人心思各异,却还是都点了头,季青城正要宽抚众人,就听得李大管事的声音传了进来,“侯爷,燕梁国师拜访侯爷。”
116 不经吓的
燕梁国师登门拜访?
季青城稍稍一愣,旋即起身,不管长孙逊为何而来,现在的燕梁国为五国之首,论国力,西楚远远不如燕梁,身为燕梁国师的长孙逊既然登了他季府的大门,他就得恭迎之!
进了大厅,他迎过去道,“国师大驾光临,本侯有失远迎,不知国师此来,却为何事?”
长孙逊回了一揖,笑道,“侯爷无需多礼,本国师前来贵府,实为神女而来,本国师即将启程回国,委实放心不下神女的安危,是以特来相见侯爷,还望侯爷能护佑神女周全。”
季青城瞥了一眼神色自若的季望舒一眼,当即点头,“国师放心,她是本侯嫡女,即便国师不说,本侯亦自会护她安全。”
他说的理所当然,没有丝毫的心虚,长孙逊便深深望着他,他深邃的双瞳让季青城有些不自在地垂头,见他垂了头不敢直视,长孙逊方淡淡地道,“侯爷或许不知,在我燕梁,神女的地位在国师之上,神女若有什么不测,本国师亦不敢保证我燕梁子民听闻之后,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为了燕梁西楚两国的和平,侯爷也应当用心保护神女的安危。”
他这话一出,季青城不由得抬头迎上他的眸光,心中却在揣测着他这话有几分真,在看清长孙逊眼底森凉寒薄的杀气之后,他心中便是了然,长孙逊这番话并非虚张声势,倘若他这个嫡长女真有什么不测,燕梁国的铁蹄定然会踏足西楚!
他这个女儿,竟然为燕梁国师这般看重?!
心中无比震憾的季青城,转头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季望舒,见她依然神色坦然的坐在那里,恍似并没听见他和长孙逊的对话一般,他浓眉一挑,收回视线迎向长孙逊,“国师好心提醒,本侯承情。”
“天色不早,本国师告辞。”长孙逊揖拳。
一直被长孙逊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压震慑着的季青城闻言舒了一口长气,挥手道,“本侯祝国师一路顺风。”
长孙逊看向季望舒,忽尔仰天一啸,随着他的啸声,一只威猛无比的雄鹰展冀飞了进来,在大厅上方盘旋几下之后停驻在长孙逊的肩膀上。
季青城愕然地看着停驻在长孙逊肩膀上的雄鹰,仔细看过之后心中愈发凛然,这分明是鹰中之王的海冬青,竟然也能被长孙逊驯服,燕梁国师,果然名不虚传!
“侯爷,这只海冬青乃我燕梁神鸟,专司守护神女之职,如今神女既在贵府,本国师便将这神鸟留下,保护神女,侯爷可否同意?”长孙逊冷然望着季青城道。
他虽是询问,可是态度之间却是不容拒绝的傲然,季青城苦笑点头,“国师请放心,”
长孙逊满意地点头,朝肩膀上的七七道,“从今往后,你便替本国师好好保护神女。”
季青城无语地看着这一幕,心中却是不以为然,在他看来,海冬青即便是鹰中之王,可终究也不过是只扁毛畜生而已,如何能听得懂人语!
心中正嘲笑着,忽就见那雄猛的海冬青圆溜溜的小眼珠朝他望了过来,而更让他觉得惊奇的是,那海冬青的眼眸里,竟然含着对他的鄙夷之色,。他不由得一窒,一只扁毛畜生,竟然也会嘲讽人?
他定了定心神仔细看过去,却见海冬青忽尔全身的毛都炸开来,冲着他发出凶狠的唳声,他不由惊得倒退了一大步,再定眼看过去,就见海冬青已然拍着翅膀飞向季望舒,尔后停在了季望舒的肩膀上,很是温驯地用小脑袋瓜顶着季望舒的脖颈。
似是察觉到他望过来的眸光,海冬青将小脑袋瓜转向他,这一次,他可以肯定,这只海冬青看着他的眼珠子,的确有着不加掩饰的鄙夷!
一只扁毛畜生,竟然能跟人一样!
心中再次被震惊,季青城不敢再盯着海冬青,颇有些狼狈的收回视线,转向长孙逊道,“国师请。”
长孙逊迈开长腿向门口的方向行去,季青城默然地陪在一侧,行至门口,长孙逊又停了下来,看着他道,“侯爷,本国师还有一事却是忘了交待侯爷。”
季青城嘴角抽抽,长孙逊用的交待二字,分明是上司对下属的态度,此刻他也不愿计较这些了,只木着一张脸道,“国师请说。”
“我燕梁国神女地位极为尊贵,所以神女的婚嫁之事,皆遵循神谕所示由神女自己定夺,这一点,还望侯爷谨记于心。”长孙逊不容拒绝的看着季青城。
季青城气得一哽,儿女亲事,向来是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长孙逊此语,分明是警告他不得对季望舒的亲事擅作主张,这天底下,还有这等可笑之事吗?为人父母的,居然连自个女儿的亲事都做不得主!
因为太过气愤,季青城一时间也忘了从前听闻的关于燕梁国师狠辣无情的手段,沉声道,“国师此语,恕本侯不能认同,自古以来,儿女亲事皆是听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国师此语,实在违逆人伦纲常,即便小女乃贵国神女,可她同时亦是本侯的嫡长女,本侯身为人父,若是对子女听之任之,岂不是会沦为天下一笑话。”
他语气激昂,大有破釜沉舟之意,长孙逊却只是凉凉地看着他,直到他被看得心惊胆战垂下了头,长孙逊方面无表情地道,“听侯爷之意,可是定要逆天一意孤行之?若真是如此,想必侯爷亦不怕本国师带着燕梁三十万铁骑踏破边疆?侯爷若敢承下这重责,本国师自当奉陪到底!”
这般赤果果的威胁!
季青城的身子不由一顿,不敢置信地看向长孙逊,他——是不是疯了?
即便他是燕梁国师,即便他权倾燕梁,即便他手握燕梁兵权,可如今,他可是站在西楚帝都,站在他靖安侯兵部尚书府!
在别人的地盘上,他哪来的勇气和底气这般嚣张?
他难道就大胆到以为自己不敢动他了不成?
心中杀机刚起,就听耳畔长孙逊森凉寒薄的声音响起,“本国师奉劝侯爷莫要轻举妄动,若非念在侯爷乃神女之父,就冲侯爷刚刚对本国师的杀意,本国师就可以要了侯爷这条命。”
五脏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紧紧拽住扭成一团,痛疼一点点向四肢蔓延,而眼前,那白玉少年却宛若无事一般自若,可是由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凛冽寒气,却一点一点的渗透他的身体,而他,却一点抵抗能力都没有!
这是怎样深不可测的功力!
因为恐慌和害怕,他不由得艰难的地点头,嗓子却发不出一句话,只能哀求地看着眼前那淡漠狠戾的少年。
“侯爷可是听明白了本国师的意思?”收到他哀求的眸光,长孙逊挑眉问。
季青城再次艰难的点头,即便这样简单的动作,却也要耗尽他所剩无几的力气方能做到。
长孙逊收回一点威压,冷然地看向季青城,“侯爷,本国师刚刚所言,侯爷可否能做到?”
感觉得到痛楚消散了一点的季青城忙不迭的点头,“国师放心,本侯向国师保证,绝不插手神女亲事。”
得到他的承诺,长孙逊这才将所有内力收回,负手向厅外行去,边行边道,“侯爷可得好好记住今日之诺,若敢毁诺,那后果是侯爷你所承担不起的!”
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才回来的季青城虽心中不甘,却亦不敢反驳,只能咽下屈辱道,“国师放心,本侯既然承诺了,自是不会毁诺。”
出了侯府大门,长孙逊缓缓转身,凝眸看着季望舒,眸中道不尽的千言万语换为一句。
绾绾,等我回来!
等我亲手为你打造一个盛世天下,再来接你!
季望舒浅浅而笑,回望着他。
等我,等我颠覆这腐朽不堪的西楚皇室,再去寻你!
长孙逊毅然转身,上了马车,放下车帘,隔绝心中的依依不舍,沉声道,“启程。”
马车驶得很快,不过转眼就已然消失在街尽头。
看着远去的马车,季青城眸光阴暗的扫了一眼季望舒,今日他所受的耻辱,皆是因为这个女儿,若不是因为她,他又何至于对一个燕梁国师卑躬屈膝!
什么巫神之女,燕梁信奉这些所谓的巫神,西楚可不信奉,燕梁国师已回燕梁,天高皇帝远,他要怎么对自己的女儿,谁能管得着?
“舒丫头,燕梁国师之话,你可不能放在心上,你是本侯的女儿,便得听从本侯的,知道了吗?”甩了甩袖袍,他阴翳的眸光紧紧盯着季望舒,大有她若敢忤逆,他这个父亲就敢处置这个忤逆不孝之女的意思,全没有了长孙逊在时的胆小懦弱。
看着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季青城,季望舒回以淡淡一眼,“侯爷若是能承担所有后果,望舒自然不会有异议。”
被她这么一噎,季青城顿时大怒,手一扬就向她挥过去,“逆女,竟然敢忤逆为父!”
然而他的手快,停在季望舒肩膀上的七七作更快,在他的手扬起之际,七七便展冀高飞,以迅雷不及的雷霆之势狠狠抓向他扬起的胳膊,季青城唬得忙不迭的缩回手,饶是他缩得这般快速,胳膊上的衣袖已然被七七锋利的双爪给撕破,且胳膊上还被七七锋利的双爪抓了几道不算深却也不算浅的伤口。
肌肤被生生撕裂的痛楚让季青城忍不住惨叫一声,看了看胳膊上的伤口,愤怒之下他指着在高空盘旋的七七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本侯将这只遍毛畜生打下来。”
几个护卫面面相觑,那鹰飞得那般高,他们手中没持弓箭,即便会轻功,又如何能飞得过苍鹰?
“拿箭来,把本侯的弓箭拿过来。”见众护卫不动,季青城恼怒之极的提脚踹向离他最近的护卫,怒斥道。
被踹了一脚的护卫不敢呼痛,一溜烟的往放着兵器的炼功房奔去。
季望舒缓缓转身,冷冷看着季青城,她不担心七七会被季青城射伤,她也不会让季青城伤了她的七七,只是,长孙逊才刚离去,季青城就翻脸不认,这样的人,竟然身为一品靖安侯掌管兵部尚书,简直就是可耻之极!
“侯爷确定要射伤燕梁神鸟?”她鄙夷地看着季青城,森然问。
她眼中的鄙夷那么明显,让季青城想到了之前被一只遍毛畜生鄙视的眼神,愤怒和从长孙逊那感受到的了辱让他毫不犹豫的点头,“逆女,别以为有燕梁国师给你撑腰,为父就拿你无可奈何,这里是本侯的府邸,本侯要做什么,他燕梁国师管不着!”
不管长孙逊刚刚对他施了什么压,不管长孙逊此人有多可怕,他就不信,为了一只扁毛畜生,长孙逊真敢带着燕梁三十万铁骑踏破两国的边疆!
而且,即便他敢,他手中不是还有季望舒吗?
长孙逊既然这般看重季望舒这所谓的神女,只要自己将季望舒控在手心,这可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最佳筹码!
很快,护卫便拿着弓箭而至,季青城接过弓箭,刚搭好利箭,守门的小厮跌跌撞撞的奔过来,“侯爷,宫里来人了,说是有旨要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