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一声令下,官道上的贺兰离墨听见了破空而来的‘嗖嗖’声,他当机立断大手一挥,“有敌来袭。”
押送朝廷赈灾银的人因为一直处于戒备状态所以早有准备,当破空而来的利箭射过来时,官兵们早就拿着手中刀刃挥舞,所以昨箭射来倒并没伤到多少官兵。
只是树林之中,一群身着黑色劲装面上蒙着黑巾的人前仆后继的朝他们涌过来。
这些黑衣人扑过来的速度非常之快,霎时间,人马仰翻,刀剑所到之处都带起了血花飞溅。
贺兰离墨冲着赵副将大声道,“保护好李大人。”
说完他打马上前,所到之处长剑几个起落,就有人头落地。
赵副将看对方人多势众,忍不住皱眉,右相李季方道,“赵副将,你只管上前帮忙杀敌,我能自保。”
赵副将有些担忧地看着他,李右相可是个文官,一个文官,面对这样凶残的劫匪,哪能自保?
李右相看着他爽朗一笑,拉了一匹马翻身上马,然后冲进了人群,赵副将阻拦不及,眼睁睁看着他夺了一名劫匪的兵刃,然后宛如切西瓜一般切了几个人头,这才放下心来,也不去想李右相一介文官,怎么却有一身好本事,只打马也冲了过去加入战斗。
这一打,整整打了一个多时辰也不见消停,押送赈灾银的官兵固然死伤不少,可前来劫银的土匪同样死伤无数,贺兰离墨愈战愈勇,可心中却是无比焦灼。
对方人数之多,远超过他们,再这么打下去,他们绝对撑不住!
正想着,忽地听得一阵马蹄声由后面传来,听得这大片的马蹄声,贺兰离墨脸上忧色更重。
若后面来的也是和这些劫赈灾银的是一伙的,前后夹击,只怕不但赈灾银不保,押送赈灾银的官兵们的性命也会丢在这臾兴山中。
不过须臾的功夫,那马蹄声就已涌了过来,齐整整的几百人,同样蒙面,不过却是穿着蓝色劲装,这些从后面涌过来的人冲入战斗,挥刀斩向身着黑色劲装的劫匪,没一个去伤官兵的。
见突然有人过来帮忙,原本已经力竭的官兵们陡然就又有了力气,一个个奋勇反抗。
眼见本来就要得手,却不知从哪跑出这么一群蓝衣蒙面人坏了他们的好事,为首的黑衣人气得直咬牙,深知今日之事不可能再成,大手一挥,“撤!”
他一声令下,呼啦啦的黑衣人不再恋战,掉头就往树林里奔去。
赵副将正要打马追过去,贺兰离墨道,“赵副将,穷寇勿追。”
树林阴暗,且又不知这些劫匪有没有在树林中设下什么陷阱,他们如今死伤一半,的确不宜再追进去。
赵副将打马奔回他跟前道,“世子,这些蓝衣人是什么人?”
贺兰离墨轻轻摇头,“我也不知。”
就在这时,一个蓝衣蒙面人向他们打马而来,赵副将一脸戒备地看着那人,那人行至他们跟前,朗声道,“我等不过是看不得有那黑心肝的抢朝廷下放的赈灾银,这才出手相助,你等不用惊慌,我等会护送你们出这臾兴山,出了臾兴山前方就是桐江城,进了桐江城就算是安全了。”
“多谢这位壮士出手相救。”
贺兰离墨拱手揖礼,却并没有问这人姓名,因为他知道,即便问了,这人也不会说,就算说了,也定然是个假名。
更何况,他心中对是谁派了这些人来出手相救已隐约有了答案。
就在这时,李右相也打马奔了过来,他的马背上,还放着一具尸体,奔到他们跟前之后,李右相下了马,又将马背上的尸体也拉下马背,然后道,“世子、赵副将,这些劫匪并非普通的匪徒。”
贺兰离墨和赵副将早有这种感觉,听了李右相的话齐齐下马看着那具尸体。
李右相指着尸体的双手道,“你们看这劫匪的手,食指拇指虎口皆有厚茧,想必是长期拉弓握兵器所致。”
贺兰离墨和赵副将细细观察,果然如是,赵副将命士兵又对了几具劫匪的尸体过来查看,查看过后,果然食指拇指虎口皆有厚茧,更有几具尸体,不但食指拇指虎口皆有厚茧,而是整只手掌都布满了厚茧。
“世子,这些劫匪,怕是军中士兵伪装而成。”
检查完几具劫匪的尸体,赵副将一脸忧心忡忡地看着贺兰离墨道。
身为军中副将的他,对于劫匪整只手掌都布满厚茧再熟悉不过,那分明是行伍之人因为长期练习才生出的厚茧!
贺兰离墨转头看向李右相道,“李大人,您觉得呢?”
李右相亦是点头,“赵副将说的没错,这些劫匪定是官兵伪装的,只是这些官兵既然敢伪装成劫匪前来劫银,只怕是也难以追查出他们的身份。”
贺兰离墨和赵副将深以为然,这些人敢这么做,想必就有周全的后路,就算他们将这些尸体运去青州,也查不到什么。
“赵副将,传令下去,将伤了的士兵带上启程。”贺兰离墨转头吩咐。
赵副将策马一路发命,轻伤的士兵自个包好伤口归队,没受伤的士兵则为伤重的士兵包扎伤口,然后又扶着伤重的士兵上马,一番整顿过后,押送赈灾银的车队再次缓缓前行。
而前来相助的蓝衣人,却不紧不慢的跟在车队的后面。
树林里,看着押送赈灾银的车队缓缓启程,又见那群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蓝衣人不紧不慢的跟在车队后面,黑衣人首领就气得咽了一口老血。
他原以为这些蓝衣人和他们一样也是为劫银而来,却没想到,这些蓝衣人并不伤官兵只杀他们的人,这也罢了,他们撤进树林之后,他以为蓝衣要会离开,却没想到,这些蓝衣人竟像是猜透了他的心思,不但没有离开,反倒跟在押送赈灾银的车队后面隐有保护之意。
这让他只能取消心中原本想着等蓝衣人离开之后再对押送赈灾银的车队下手的想法,一想到今日动用了这么多人,不但银没劫成,自已这边反倒死伤不少,回去之后,主子定会责罚,他心里就无比的愤怒。
“将军,咱们还要不要跟过去?”凌风匆忙跑了过来问道。
那将军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跟下去还有什么用?那些蓝衣人训练有素,你以为是乌合之众?再跟下去也不过是白白折了兄弟们的性命,更何况,出了这臾兴山就是桐江城,咱们这些人能进桐江城吗?”
凌风被说的哑口无言,半晌方道,“将军,那些蓝衣人是什么来路?这附近也没听说有这样的悍匪啊?”
“悍匪?”
那将军冷笑出声,不置可否地看着凌风道,“你以为那些人是悍匪?若真是悍匪那就好了,若是悍匪,只要他们劫了赈灾银,贺兰离墨就交不了差,可他们没劫赈灾银,反倒出手帮了贺兰离墨这一行人,这些人的身份,怕是和你我一样。”
凌风愣住了,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道,“将军,您是说,这些人也是官兵伪装而成?”
将军冰冷深邃的双眸透出一股凛冽的寒气,他淡淡点头,“是,只是不知这些蓝衣人,究竟隶属哪个军队。”
“将军,会不会是宣亲王府的府兵?”凌风想了想,探询地问。
将军轻轻摇头,“不会,若是宣亲王府的府兵,早在我们一出去时他们就会上来帮忙,不会等到押送赈灾银的官兵们死了这么多之后才出手相助。”
这话也很有道理,凌风却再也想不出,还能是哪个军队的官兵了,只看着将军道,“将军,那我们如今要不要回去复命?”
将军点头,又吩咐道,“命人出去将那些尸体全烧了。”
凌风应下,一挥手,就有一队黑衣人出了树林上了官道,将官道上的尸体收集在一起之后,然后一把火给烧了。
押送赈灾银的车队行驶得并不是很快,直至天蒙蒙亮,这才堪堪驶出臾兴山,出了臾兴山后,是一片平坦的官道,蓝衣人又护送了一段路程之后,看天色已然明亮起来,这才悄然离开。
经过昨晚的恶斗,官兵们心情有些沉重,只盼着能赶快将赈灾银送至青州,是以上了平坦的官道之后,车队加快了速度,不过行了三个多时辰,就已经抵达桐江城。
进了桐江城后,得到消息的县令亲自迎了过赤,安排着押送赈灾银的官兵休息并吃饭。
“蓝县令,昨晚我们在臾兴山遇袭,损了不少马匹,蓝县令可知卫所在哪?”吃完了饭后,贺兰离墨看着桐江城的县令问道。
蓝县令忙点头,“下官知道,世子若是要去卫所,下官这就给世子带路。”
贺兰离墨起了身,赵副将忙也跟着起身道,“世子,下官随您一起去。”
“不用,赵大人您带人看守赈灾银,李右相大人随我同去。”贺兰离墨转头道。
李右相也就起了身,随那蓝县令往卫所的方向行去。
行了约半个时辰就到了桐江城的卫所,桐江城的卫所不同于青州卫,青州卫是整个青州郡的卫所,是故有五千官兵,桐江卫所只是一个城的卫所,只有两千官兵。
“江指挥使,这两位是奉皇上之命押送赈灾银前往青州的大人,两位大人想要一些马匹,江指挥使这里可有?”进了桐江卫所,蓝县令看着那中年壮汉道。
江起铜铃般的大眼看向贺兰离墨和李右相,在看清二人身上已然干涸的血迹就皱眉道,“两位大人可是遇了袭?”
贺兰离墨和李右相点头,“正是,昨晚在臾兴山时遇上了劫匪,好在劫匪并未得逞。”
江起一听是在臾兴山遇的袭,顿时就讶然道,“臾兴山从前是有过土匪,可是都让俺给剿了啊,怎的又有土匪了?”
看他表情不似作假,贺兰离墨淡淡道,“兴许这些劫匪的点并没设在臾兴山,只不过臾兴山山势凶险好设伏,所以才会在臾兴山埋伏我等吧。”
江起听了暗暗点头,又道,“两位大人,可要下官带人去臾兴山搜索?看还有没有匪徒?”
“不用,他们这会想必早就远走高飞了,江大人若有马匹,还请给我们。”李右相看着他道。
江起忙点头道,“有的,两位大人请随下官来。”
进了军营往左边行了一会,就看见一排排马房,江起道,“两位大人要多少匹马?”
贺兰离墨也知这里最多不过两百匹马,就道,“五十匹可有?”
江起点头,“两位大人请稍候,回头下官就命人将马牵了跟你们走。”
他大步离开,没过一会就有五十个士兵进了马房牵了五十匹马出来,江起道,“两位大人,请吧。”
出了桐江卫所回到桐江城,那五十个士兵将马匹送到之后就回去复命,待这五十士兵离开之后,李右相看着贺兰离墨道,“不会是桐江卫的人假扮的。”
贺兰离墨也点头,他借着要马的名号进桐江卫所军营,的确是想查看桐江卫所有没有异常,进去之后,他便发现,桐江卫所没有一丝的异常,也就是说,那些在臾兴山埋伏袭击押送赈灾银车队的人,不会是桐江卫所的官兵。
离臾兴山最近的就是桐江城,若不是桐江城卫所的官兵伪装而成,又会是谁的下属呢?
“世子,那些蓝衣人,世子当真不知是谁的人吗?”
他正思索着,李右想却一脸探询地看着他问。
贺兰离墨皱眉,淡淡道,“本世子是真不知道,不过不管那些蓝衣人是谁的人,至少他们没打着劫赈灾银的主意,还保护了我们,他们既然不愿说出身份,自是有他们的道理。”
李右相听了只是一笑,却并未再追问下去。
昨晚在臾兴山,若非那些蓝衣蒙面人出手相助,他们只怕早已成了一具尸体,蓝衣人是好意,这他知道,只是——青州境内,竟有两支分别隶属不同军营的军队现身,且都掩盖他们是士兵的身份,这就不得不让他为之心惊!
这天下——还能太平多久?
068 遏制疫情长孙归来
回到赤庄,已是第二天的卯正三刻。
因着在回程的路上季望舒在车上浅寐了一会,所以进了城东以后她并没去休息,带着白芍直接去了药房,师湛命背着药材的士兵将药材送去药房,他则带着剩下的士兵回了营房。
药房里,星云大师和梁大夫正趴在桌面小睡,她惟恐惊动了二人,命士兵们将药材轻轻放下,她则蹑手蹑脚的行至桌面,拿起病薄日志翻阅。
翻到记录张大山的日志,仔细看过之后,她小脸上就绽了一抹舒心的笑意。
日志上写着,张大山昨天不但不再发汗,也不再发冷发热,这样明显好转的症状,足以证明,他喝的那贴药,八九不离十就是能医治疫病的药。
病舍人数众多,用药罐一罐罐煎药太慢,看来得用一个大锅,分批煎药才行。
“郡主,您回来了。”
睡眼惺忪的梁大夫抬起头,一眼看到季望舒,忙起了身。
他这一出声,星云大师也醒了,也看了过来。
“星云大师、梁大夫,张大叔他是不是有所好转?”虽然看过了病薄日志,季望舒还是忍不住问道。
梁大夫欣然点头,“郡主,张大山他已经不再有忽冷忽热的症状了,他喝的那药,应该是有效的。”
星云大师亦是点头赞同,“郡主,今天应该就可以大量煎那种药材给染了疫病的病人喝了。”
“可以,不过用药罐煎太慢了,我想着是不是配好二十人分的药量,然后寻口大锅一锅煎了,这样的话,至少要准备十口这样的大锅才行。”季望舒说出心中的想法。
刚行到药房门口的师湛听到这话,马上迈了进来道,“郡主放心,我去命人寻这样的大锅,郡主,你确定昨天采的药有效吗?”
季望舒含笑点头,将手中的病薄日志递给师湛,“师大人你看,这是张大叔喝了药之后的症状,不出意外的话,张大叔应该已经快要痊愈了。”
师湛接过病薄日志翻到张大山的名字看过这后,脸上也生了淡淡的笑意,“既然如此,我这就去寻郡主要的大锅。”
他匆忙离开,季望舒指着门外的药材道,“星云大师、梁大夫,按我上次开的药方配药吧,不过份量要加多至二十人份的,一份份配好之后单独放开。”
星云大师和梁大夫点头应下,开始配药。
季望舒看白芍一眼道,“白芍,你去休息,顺便喂下七七,这里你暂时也帮不上忙。”
白芍点头应下退出药房。
忙了约大半个时辰之后,师湛带着十来个抬着大锅的士兵到了药房外,命士兵们将大锅放于地下之后,他迈进药房道,“郡主,只寻到五口大锅,灶台就砌在药房外面的空地上如何?”
季望舒点头,“甚好,五口大锅也够用了,头一批煎出来的药,先给病重的人喝,若有多的,再给妇人和小孩。”
“好。”
师湛点头退出药房,又命吴百户去再寻两队士兵过来砌煎药要用的灶台。
没一会吴百户带着两队士兵过来,寻了砌灶台要用上的村料过来后,士兵们就忙碌起来。
待灶台砌好之后,士兵们又去抬了柴火过来放在每个灶台的边上,然后抬着大锅,将大锅放置在灶台上。
季望舒拿着一包配好的药材走了出来,看了看灶台和柴火,又道,“师大人,还要抬几桶水过来,记住,要去城西那边取干净的井水。”
蹲着身子把柴火往灶台里放的吴百户听了这话,忙起了身,叫了六个士兵大步离开。
等了一会,吴百户带着几个抬着水桶的士兵进来,然后将水桶里的水倒进已燃了火的灶台上的大锅的四分之一后,季望舒就叫了停,士兵们放下水桶,季望舒将手中的配好的药材倒进锅中,士兵们很是自觉的放上锅盖。
这时另一个灶台也生好了火,季望舒回了药房将配好的药材拿上,依次放进每个大锅,士兵们也相当配合的倒水放锅盖。
因着锅大药材也多,足足煎了三个多时辰,才算把药给煎好。
将药盛进碗中,放进大托盘后,士兵们端着托盘往病舍行去。
此时病舍中的人早已得知张大山喝了郡主煎的药病情好转的事,这会子见士兵们端着大托盘,而托盘上放着一碗碗浓药,病人们的脸上,纷纷有了欣喜之色。
看着士兵们走进病得最重的病舍,病人们倒也没失望,将药先给病重的人喝,这是应该的,他们病得没那么重,离死还没那么快,可病重的那间病舍,每天都有尸体抬出来,那些人当中,也有他们的亲人和邻舍。
士兵们进了病重的病舍之后,端着一碗碗浓药喂给那些已经起不了起的病人,若是从前,他们或许怕接触这些病人会让他们染上疫病,可如今郡主都寻了能医治疫病的药,他们就没了后顾之忧,自然不用担心染上疫病的。
五口大锅的药材还只够病重的病人喝。
季望舒看看了剩下的药材,也只够再煎三锅了,叹了口气,看着师湛道,“师大人,药材远远不够,我们还要再上山采药才行。”
师湛皱眉,“还要去陵川城吗?”
“不用,陵川和赤庄相隔并不远,按理来说,陵川城的山上能有这样的药材,赤庄的山上应该也有,先派士兵去赤庄附近的山上去寻找吧。”季望舒回他。
师湛点头,又道,“这一次郡主你不用亲自去了,下官带着昨天去采过药的士兵们去就行,郡主留在这里看病人有没有好转吧。”
这一天,直到师湛带着采了药的士兵们回到城东病舍,也没有病人因为疫病死去。
第二天,张大山已经完全好转,星云大师为他把过脉后确认他已经根除,这个消息传出之后,整个赤庄陷入狂欢,而这一天,也没有人死亡。
第三天,病重的那些百姓也有好转,有些身子强壮一些的,已经能够起身。
这一天,季望舒命白芍将行礼收好,然后去寻了师湛,“师大人,赤庄的疫病已经遏制住,我要去源江看看黄大人他们,赤庄这边剩下的事,有太医和梁大夫在,不会再出什么岔子的。”
师湛沉默一会,方道,“郡主,其实源江那边早几天前已经有了消息,源江县并没有瘟疫,黄大人他们在源江住了几天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虽是如此,可到底还是亲自过去看一眼方才能放心。”季望舒压下心中的疑虑,淡淡地道。
陈子昂不可能撒谎,师湛也没理由欺骗她,源江县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见她执意要前往源江,师湛便道,“既然如此,那就由下官护送郡主前往源江吧。”
一行人收拾好行礼之后,和梁大夫以及太医们交待好后续事宜辞了别,一行人就离开了城东。
出了城东之后,街道两边挤满了前来送行的城西的百姓。
在季望舒一行人离开赤庄之后的第二天,一辆很普通的马车缓缓停在了赤庄城外。
虽疫情得到了遏制,但赤庄如今还在封城,郡主说过,等染了疫病的人全部好转,再将病人住过的病舍以及用过的东西以火烧之后方能开城。
骑在马上的护卫下了马,走向城门口看着守城的士兵道,“这位大哥,请问长安郡主还在赤庄吗?”
守城的士兵摇头,“郡主昨天就走了,去了源江县。”
护卫道了声谢,转过身子回到马车旁禀报,“公子,我们来晚了,郡主昨天已经离开赤庄前往源江。”
“启程去源江。”
马车内传来淡淡的声音。
护卫翻身上马,驾车的大叔手中缰绳一挥,马车又很快离开赤庄。
源江县,城门口。
看着城门外的酒楼,和时而由城门口进出的百姓,季望舒皱眉。
陈子昂说青州知府和提辖二人,一把火将源江县烧了个精光,可她眼下看到的,却并不是被火烧过的源江县。
马车缓缓驶进城门,守城的士兵并没有阻拦。
进了城,师湛带路直接去了官衙,纪县令亲自迎了出来。
“这位大人您是?”
下了马车,季望舒淡淡看着纪县令问道。
纪县令忙揖手回道,“回郡主,下官乃源江县令,下官姓纪。”
源江县的县令本应是陈子昂的父亲,如今却换了眼前这一位姓纪的县令。
季望舒眸光一闪,又道,“纪大人,黄都御史和马总旗大人可来了源江县?又在何处?”
“郡主,黄大人和马大人来了许多天了,下官带郡主过去吧。”纪县令笑咪咪地看着她。
赤庄的疫情已经遏制住,据说是这位小郡主的功劳,也不知道这么小的姑娘家,哪来的勇气和胆量来瘟疫爆发的青州郡,来了也罢了,关健是还真让她遏制住疫情,这可不是一般的小姑娘能做到的事情。
季望舒淡淡点头,“有劳纪大人带路了。”
转身回了马车,心中却是对源江县如今的现状有了些许的了然。
街道两边的房舍和商铺,很明显都是新建的,至于行走的百姓,更似完全不像寻常的百姓,前生带兵多年,这一点她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只不过,是谁,这么大的手笔,竟在能短短时日内重建这源江县?
很快就到了黄都御史和马总旗住的院子。
看到她和师湛都来了源江,黄都御史倒有些讶然,一番寒暄过后,黄都御史就问,“郡主,赤庄的疫情如今怎样了?”
季望舒含笑回他,“黄大人放心,赤庄的疫情已经遏制住,黄大人,我看这源江好像并没有疫病爆发的样子?”
黄都御史点头,“郡主说的没错,这源江县根本就没有疫病,我和马总旗正准备明天因青州,没想到郡主却来了。”
“我原是以为这边疫情严重,所以想来看一下。”季望舒浅浅一笑。
在一边听着的纪县令就松了口气,看来这小郡主并没有起什么疑心。
“纪大人,你去忙你的吧,不用在这陪我们。”黄都御史看着纪县令道。
纪县令就拱手告退。
“师大人,我今晚就在源江歇一晚,明天和黄都御史及马总旗一起回青州,师大人您呢?”季望舒掉头看着师湛道。
师湛眸光一闪,“既然郡主明天回青州,下官也随郡主一道,明天回青州吧。”
“赤庄那边还有青州卫的士兵,师大人不用回赤庄一趟吗?”
师湛轻轻摇头,“有吴百户在,下官不用回赤庄。”
“郡主和师指挥使一路奔波,想必还不曾用饭?若是不曾用饭,不如我们一起去客再来?”马总旗问。
季望舒点头应下,师湛自然也不会反对。
客再来一楼大堂,坐了一桌客人,季望舒淡淡瞥了一眼,见那桌人都盯着白芍手中笼子里的七七看得目不转睛就收回了眸光。
上了二楼进了包厢,小二笑着迎了过来,“两位钦差大人,请点菜吧。”
黄都御史胡乱点了几道菜式,又道,“酒还是要昨天的那种。”
没等多久,两个店小二端着菜肴和一坛子酒以及碗筷和酒杯迈了进来。
马总旗看着小小的酒杯不满地道,“小二,这酒杯忒小了些,换碗来。”
小二忙笑着退了出去,没一会就拿了三个大碗过来,将酒倒满之后,小二笑咪咪地道,“大人们慢用,若有什么吩咐,只管叫一声,小的立马来。”
小二退出去后,马总旗就端着酒碗道,“师指挥使,这酒很是爽口,来,干了这一碗。”
看着马总旗将酒一饮而尽,师湛也只得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心中却道了一声好酒。
“怎么样?本官没骗你吧,这酒是不是很好喝?”马总旗得意地望着他。
师湛笑着点头,“马大人说的没错,这酒的确不错。”
黄都御史也端起酒碗道,“师指挥使,本官听郡主说,赤庄疫情能得到控制,师指挥使功不可没,这碗酒,本官敬你。”
说完他也一饮而尽,然后将空了的碗朝师湛一晃。
师湛只好又给自己倒满一碗酒,然后一饮而尽,只是这酒虽好,他一连喝了两大碗,这胃里就有些翻滚,忙夹了一筷子咽下去,这才稍稍压住胃里的翻滚。
季望舒原本只顾着品菜,见了这一幕,心中却暗暗惊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