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容浚看了眼她,随即点了头。
即使她都答应查,那他当然不可能拒绝。
周容浚没再说什么,抬步就要走。
万皇后送了他。
走到门口的时候,万皇后偏头问身边的周容浚,口气仍旧淡然,“如若真查出是我这边的人干的,那你打算怎么办?”
周容浚抬头望了望天,西北三月的天,晴空万里。
从过年到现在,都没下过几场雨,天气干冷无比,她总说等他忙完,就让他带她去他们以前住的昆山去住住,那里天气潮湿,她老得会慢一些。
她并不喜欢西北,但为了他,她愿意呆在这里。
就好像她并不喜欢他的母后,但为了他好,她愿意诚心诚意地伺候她,以她唯尊。
她对他有一丝丝怠慢,他也会勃然大怒,可她再生气,也只会可怜兮兮地先求饶,一边还是在为他日夜煞费苦心…
他又何必糟蹋她的真心。
“您还是我的母后。”周容浚转过头,朝万皇后淡淡地道。
就算是查出是她宫里的人干的,她还是他的母后。
有些人想见到的反目成仇,是见不到了。
他早已不是那个一不顺心,就会涛天大怒的狮王了。

第147章
长殳带人去了万花宫。
皇后从宫女到内侍,再到小随从,一共带了二十六人进西歧。
这二十六人,不算多,但也不算少,每一个都要查清楚,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全府又在彻查,周容浚已经觉得自己够克制了——但很显然,他的克制并不能让他的王妃醒来,用明亮的眼睛充满爱意地看着他,觉得她爱的人比以前更出色。
他的好,她不能亲眼看到。
丽果儿只知传说,不知解法…
他必须等消息。
等京中的消息,等户公公来,再等屈奴王城那边的探子能打听到什么事过来。
除了等,就是等。
**
多等一日,沉睡中的柳贞吉身子就一日胜过一日的冰冷。
这晚周辰安摸着母妃的娘,她凑过脸去亲了亲她,与她父王道,“父王,母妃冷。”
周容浚搂紧了怀中的妻子。
“父王,母妃冷。”周辰安从另一边抱着母亲的手臂,一脸顽固地看着周容浚。
周容浚定定地看着女儿,一会,他起身,抱了女儿过来,“你又看到你母妃了?”
周辰安点点头。
“她在哪?”
“在那,半空中…”周辰安指了指远方,她咬了咬嘴,眼睛慢慢红了起来,“她看不到我,母妃冷,蹲在那发抖,我喊她,她不应我。”
周容浚抬了抬眼,掩下全部感情,再低下头时,脸孔依旧无动于衷,“她一个人吗?”
周辰安点点头。
“没有别的人?”
周辰安看她父王一眼,顿了一下,道,“只母妃一个人,我喊她,她不应。”
说着黯然地低下了头,“她看不见辰安。”
周容浚紧紧地抱住女儿,哑着嗓子道,“等她醒来,就看得见了。”
这时,一直在听他们说话的周裕渝皱着眉头,朝他父王道,“为何妹妹看得见,我看不见?我也想看见母妃。”
周容浚抱过小女儿再放到他身边,越过妻子,伸手把他们的身上的被子掖好,淡道,“妹妹是女娃,所以能看见你们母妃,这事,你要帮妹妹藏好,不要告诉外人。”
“我知道,”这几日每夜都受到叮嘱的周裕渝虎着小脸道,“不告诉那些害母妃的坏人。”
周容浚摸了摸他的小脸,“赶紧睡,明早魏师傅带你去习武。”
周裕渝一听,头就附上了枕头。
等孩子们都睡着,周容浚起了身,去了外殿。
外殿是苏公公在值夜,外面是暗卫副首领虞虎守门。
周容浚出门走了一圈,再回来时,与苏公公道,“那十二高僧后天到?”
“探子来报说,最早的后天到,还有几个,要晚几天。”
“昭宁寺的那几个这两天如何?”
“规规矩矩地念着经。”
“他们可信?”
苏公公犹豫了一下,道,“不熟。”
“那十二个高僧中有我们熟的?”
“有,济宁法师,及善大师的高徒,您还记得吗?”
周容浚点了头。
他记得,是他帮他找到杀他师傅的真凶,他们仅见过一面,他来京本是为他父皇四十大寿祈福,但他在他父皇生辰之前就被赶去了冷宫昆山,所以,及善大师的十二高徒,他仅见到了最快来京的济宁。
“本王来西北,令弟子送过万福灯过来的那位济宁?”
“王爷好记性!”
“我记得他家族中的两位子弟,是我们往屈奴任命的官员…”周容浚也是想起来了,这事经他过的手,只是济宁的名字隐在了公文中,只有他身边的几人知道。
“是,王爷所记丝毫未错。”
“他哪天到?”
“后天。”苏公公很肯定地道,“如若奴婢思忖不假,他应是最想过来为王妃祈福的高僧。”
毕竟,不说旧情,单说他俗家家族的起势,还得依靠他们西北王府。
“他来了,带他单独来见我。”
“是。”
**
宋涛,吕梁从前天听完丽果儿的话后,就回去拼命翻医书,到底是宋涛从一本他从民间搜罗来的医书杂记中翻出了有关于睡罗的这种记载出来,与丽果儿所说的传说不同,记载中,所谓睡罗的名字还有另一个别称,叫毒罗。
它就是一种毒药,所生长之地就是现在的西域边沿佛罗山。
记载中,所谓解药就是佛罗山上的红雪莲花朵上的花液,而这种红雪莲,虽四十年才开花一次…
宋涛已经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查到后,拿着医书就来找周容浚,跪下把事情一说,就等砍头。
周容浚没理会他,摸着医书,从头至尾把那段小小的记载看了好几遍,看罢,未曾看宋涛一眼,对身边的苏公公道,“叫虞虎来。”
“是。”
“王爷。”虞虎飞快赶到。
“过来,”周容浚舍不得放开医书,反让虞虎靠近他书案,指着那几列字问他,“你能找到红雪莲?”
虞虎仔细看过一遍,再一遍后点头道,“属下立马起程西域。”
“你现在几品?”
“四品。”
“嗯,你回来后,巍山那半块地方给你,升二品。”
“属下谢王爷恩典。”虞虎立马领命。
他也知道,这等机会,是大成去了屈奴,才临到他。
他从小兵爬到四品武将,暗卫副首,皆是因他够胆够狠够准。
“你去安排你离开后暗卫营的安排,安排后不用再来见我,直接起程。”
“是。”虞虎也不废话,领命起身就去了。
等死的宋涛突然觉得,也许王妃有望醒来也不一定。
有那么想救她的人在,她就是想死,也怕不好死。
“你起来。”虞虎走后,周容浚终于看向了宋涛,见他面如死灰,他笑了笑,道,“你怕我?”
宋涛汗颜,起身后垂头不语。
王爷以前不是没杀过王府的老奴。
他自诩有些本事,但与误断王妃的病情一比,他不觉得他有那个逃脱责罚的运气。
“外面的人,都指着我把你们一个个都杀了…”周容浚握着医书,卷蜷在手中,淡淡道,“等王妃醒来,我是肯定要罚你的,这个你逃脱不了罪责,但我杀是肯定不会杀你的,不过,你也不用怕我罚,等王妃醒来,她菩萨心肠,你若是能求到她来求我免你的罚,到时候你也不会有事。”
宋涛听了怔住,随后他又跪下地,哑着嗓着道,“老奴知道了,请王爷放心,老奴定会竭力医治王妃。”
“嗯,你既然知道了病情,那就与吕梁一道去看看,王妃这几天身子越来越冷,看喂点什么药,能让她热起来…”周容浚低头又看了医书一遍,把那几列字牢记于心,又把书前后又翻了翻,没翻到他想看的,就把医书给了宋涛,“拿去吧。”
他很是和颜悦色,宋涛看着他憔悴却没有怒火的脸,一时之间,如若不是他身上过于强盛的刃气,他都以为他们王爷换了个人了。
他如此镇定理智,宋涛那不安的心,徒然安稳了大半。
如若此王都不能成大器,要谁才能堪当大器?
**
京城章家,章阁老与章大老爷,章二小姐章婉约一块坐在章家位于水阁上的亭房里,章阁老与章大老爷对奕,章二小姐正在拿着草筐往湖里扔草给鱼吃。
“天冷,风大,别老坐在窗边。”章大老爷看了女儿一眼,嘱附了她一声。
“没事,阿爹,我身上热乎着呢。”章婉约宛尔一笑,道。
她刚扯了鱼草过来,满身的热乎气。
“你病刚好,过来坐吧。”章阁老也开了口。
“是,爷爷。”章婉约这次乖乖应声。
等她在亭中坐下,就倒了祖父与父亲杯中微温的茶,又烫了两杯热茶给他们。
章阁老看着她的举动,抚须微微一笑。
“居润,回头让你媳妇多注意些,与婉约再调理□子,毕竟是快要出嫁的新娘子了。”
“是,父亲。”
章婉约脸稍稍有些红,朝章阁老道,“多谢祖父。”
章居润这时动了步退棋,朝章阁老道,“说来,儿子也想问父亲,这次婉约生病之事,咱们家要如何处置?”
刘阁老家办的花会,女儿在他家失足落的水,如非要怪罪,只能怪得刘阁老和他家那群玩闹之中把他女儿挤下水的女儿孙女儿们身上,那暗中发力的李家女眷,怪也怪不得他们家的头上去。
“狮王事多,这事,也就我们家处置了,”章阁老把儿子下的那步退棋又堵死了,淡然道,“倒是刘阁老把李家的人也请进了门这事,玄得紧啊。”
说着就看向了孙女。
“刘爷爷不是跟您说了,没给李家发帖子,是龚尚书家的夫人半路遇上李大夫人,才带来的吗?”章婉约了会她爷爷示意她接口说话的意,便开口轻声说道。
“你信?”章阁老瞥了她一眼。
章婉约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你往下说…”章阁老提示她。
他能教他这孙女的时日不多了,等到她出嫁后,就她得自己一个人面对难关了。
“门是刘阁老家的,要进刘家的门,刘家的人岂能不知?”章婉约笑道。
“嗯。”章阁老点下头,“不止如此,你再说说。”
章婉约又从头顺了一遍,再道,“龚夫人参加花会那天,就那么巧半路上李夫人?这恐怕不是巧合吧。”
章阁老这次才赞许地点了下头,道,“虽然这世上巧合的事情许多,但咱们这种人家身上,可没几件巧合的事。”
背后想栽赃陷害他们,踩他们上位,夺他们性命的人,可不止是一个两个。
“那爷爷的意思是,这次我们要帮狮王弄清楚刘家到底是真意还是假意?”章婉约小心地看着章阁老。
“你那未婚夫婿,你也看到过,可满意?”章阁老不答反问。
这一问,让章婉约闹了个大红脸。
光看样子,就知道她再满意不过了。
“居润你呢?”章阁老没让孙女为难,转头看向大儿子。
“难得。”章居润点头,“狮王也与儿子明言过,俞将军是他的大将,要替他统守国门的大将。”
“狮王这个人,不是会妄言虚语之辈,飞舟也与我私下谈过,他与王爷的情谊,起码能坚持到他这一辈…”章阁老淡淡道。
“这样就不错了。”章居润很满意,“子孙的前程需子孙谋划,您说是不是?”
章阁老欣然点头,他最喜欢他这大儿子一点的就是眼界够宽,心胸够大,代他接替他们章家,绰绰有余,不会比他在位时逊色。
“这次我们不仅要帮狮王弄清楚刘家的意图,还要送狮王一个大礼才成,就当是你出嫁时的嫁妆…”章阁老朝孙女儿和颜悦色地道。
这话,又让章婉约刚消散了一点的红脸又添了几丝红韵,她害羞一笑,鼓足勇气冒着羞涩朝章阁老道,“多谢爷爷。”
“你明天去见言王爷一趟罢…”章阁老朝章居润温和道,“这段时日,你就多走动一些,就当是为你女儿了。”
“儿子知道,父亲放心。”章居润自从西北一趟回来后,比之以前对狮王的态度,他这次是坚定的狮王党了。
听到西北狮王妃陷入昏迷,面临绝死之态,狮王还是有条有理治下安屈奴的事,京中众多人觉得奇怪,他却不觉得有丝毫奇怪之处——狮王能拿下西北,打下屈奴,不是靠运气,更不是靠脾气,他每一步,走得比他们这些京中人以为的要稳妥得太多。
“言王爷私下约见您之事,”章婉约说到这,朝祖父靠近了些,声音也小了声,“这事要不要知会狮王府那边的人一声?”
章阁老和章居润听她这么一问,两人都看向了他们的这位掌上明珠…
章居润更是当下就叹道,“这人还没嫁过去,就向着那边了。”
章婉约这下可知道自己是问错话了,拿手掩了脸,不敢再看其祖父和父亲。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就二更。
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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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8章
章家此前送到西北王府的章家子弟,两个皆不是章居润的嫡长子,而是章家另两个比他那耿直的大儿子更适合左右逢源的官场的章家子。
章居润得章家各家的尊敬,因他重家族的荣誉,胜过重一己之私…
但这次他从言王那得了东西后,他父亲让他嫡长子去送这一趟东西,章居润感激涕零,当下长跪不已。
“起来吧,定恒的性子,也适合送这一趟。”章阁老扶了大儿子起来,“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得想想,挑些什么样的人跟着定恒走一趟。”
章婉约身为他们这一辈,因嫁与狮王府大将从而第一个得了这个消息,她缓缓退出祖父的书房后,出了祖父的庭院,就加快了步子,速速往母亲那边走去。
章大夫人那边一听,在章家嫡长孙还不知道的情况下,急把他们这一房最厉害的人手调到眼前。
在章居润要挑人跟随儿子走这一趟的时候,他们要挑的人,皆在府中,没有外出办事。
章居润因此当着众仆人的面,感激地看了章夫人一眼。
很快,就在章婉约报信后的两个小时后,临危受命的章定恒带了东西与章家武艺最高超的十人,离开了京城。
**
章阁老做事稳妥不是一日两日,所以比章居润更快的是章家的密探,日行数百里,日夜不停,卞京到西歧最快也要三天的路程,他一天一夜就赶到了西北王府报信。
他座下的名驹也争气,到了西北王府山脚下才倒下。
探子进去王府不久,王府的暗探出动,急往京中方向,其中带领人是西北王周容浚。
王府暗探赶去之时,章家护卫,十人已死了六人,带头上章家的长孙章定恒身上中了一刀,血流不止。
由西北王带领的王府暗探杀伤力自不是章家可比,周容浚没有出手,仅在不远处背手旁观,他们当场把追杀章家之人格杀,给章定恒上了药,而章定恒带的东西,由周容浚拿到手,先行离开。
周容浚仅用半天,就跑回了西北王府。
王府内,宋涛恭候听令。
周容浚把贮在千年寒玉盒中的瓶子给了他。
“言王说这就是雪莲液,但他不知是真是假,是他从废太子那夺来的。”周容浚简言道。
宋涛打开盒子,只看了一眼就关上,看向周容浚,迟疑道,“光看盒子,倒不是凡品…”
但究竟是真是假,他冒不起那个险。
“你先看看…”周容浚慢慢地吐了口气,要笑不笑道,“我已经让人给户公公送消息过去了,想来依我们户公公的本事,定不会让本王失望,本王希望你也别的好。”
宋涛汗颜。
但他知道,王爷只招他来不招吕梁,就足以说明他只信他这个府中人,那位吕圣手,他是不信的。
谁亲谁疏,一目了然。
“言王爷可有说,这雪莲液怎么服用?一瓶还是一滴?还是另一说法?”
“这些他一概不知,”周容浚淡道,“得你来,要不我要你何用?”
宋涛再次汗颜。
他在王府端的这碗饭,着实不容易。
**
户公公是个做事喜爱慢条斯理,手下“伺候”的人好好听他话的人,一旦有人不如他所愿,逼急了他,他觉得他也是有脾气的人。
所以屈奴王不愿意说他喜爱听的话,瞎耽搁他的时辰后,他让他手下手工活最细致的小公公,拿针在屈奴王的□□上圈了根细如针头的铁丝,圈了个圈头,打了个结,圈了根绳,打算让狗拉着他出去散散步,散散心,也许走几圈,屈奴王就能说几句他喜爱听的话了。
可惜屈奴王不是个喜欢散步的人,看到狗拉着绳后,就把户公公想听的话告诉了户公公。
那话户公公爱听,但也还是告诉屈奴王道,“你若是有一字有假,我就把你子孙根子上的肉,一天让狗啃一块吃,把你身上的肉吃到只剩骨头了,我就找你们屈奴的大祭司做法,把骨头熬汤给我的狗儿用了,想来大祭司肯定有法子让我的狗儿替了你的命,世世为人。”
而他嘛,为畜为牲,都是他户公公还算有良心。
户公公的话没说全,但也屈奴王身体不停地抽搐,在户公公快要离开屋子之前,他大叫了一声,“慢着!”
户公公回头看他。
屈奴王把雪莲液的服用禁忌,又说道了出来。
户公公听了后,那惨白的脸上浮起了点笑,笑得他的那一群小公公,胆大的胆一般的,皆退后了几步。
可户公公是真高兴,因此,当晚多赏了碗汤,而不是辣椒水给屈奴王喝。
屈奴王不畏死,可他在几次求死不能之后,求生竟成了解脱,遂当晚在户公公的人喂他吃食的时候,他简直堪称狼吞虎咽。
把王爷要的消息送去西歧后,户公公坐在屋子里,把玩着他随身带着不离身的几件把戏,时不时挑一颗花生米吃着,有说不出的惬意。
他那几件把戏里,有先皇送的,有文帝送的,还有长殳送他的,王爷也有送,王妃见过他后,也是时不时给他送样极像样的东西来,他都放在了他的小箱子里。
户公公的一生,都在他的这个小箱子里,所以他能为他这小箱子里,每一样物件的主人,做到别人都做不到的事。
这是他活着的意思。
**
王府的马最阵死的很快,但西北王觉得不打紧,好马死了,以后再去寻就是,遂他把他的两匹战马也给了他手下的暗卫骑。
西北王的千里挑一,跑得自然要比别的马快些,冻河的消息送到西北王府,往日要差不多两天,现在一天也就够了。
户公公的话送到后,得知手上的雪莲液是真不是假,但为了安全起见,宋涛还是斗胆从昏迷不醒,且身躯冰凉的王妃身上划了一碗血下来。
因此,他没少受西北王的冷眼逼视。
但宋涛已经是破罐想破摔了,王妃若是有事,他自然也逃不了一死,王妃要是活过来,按王妃的性子,他求求她,王爷再想把他撕尸万段,也会看在王妃的面子上,手下留情。
所以就是王妃活,他也能活,王妃死,他也得死。
这时候,王爷的冷眼再咄咄逼人,宋涛也觉得他还是受得住的。
他也没用自己的徒弟,亲自了阵,把王妃的一碗血吞下后,又服用了一滴雪莲液,但在之后,他还是感到了一阵的头昏,宋涛想了一会,就又服了一滴雪莲液,这一次,头昏的症状消失,为了谨慎起见,他还是多等了一会,等无事,才去喂了王妃的药。
喂的时候,他的手是抖的。
床下面,周辰安靠在济宁老和尚的怀里,一动不动地看着床上,好一会,她嘴里轻声地道,“母妃在看我…”
济宁老和尚拍了拍她的头。
他的身上全是香火气,周辰安便靠他靠得近了些,又轻声道,“母妃哭了。”
这时,一直抱着柳贞吉的周容浚朝他们看来。
济宁老和尚抱了小郡主上前,在他身边低声重复了小郡主说的那几句话,又道,“王妃的魂,似是很快就要回归身体里了。”
周容浚一听,低头去看怀中冰冷的身躯,寒星一般的眼睛微微柔和,“承蒙大师吉言,但愿如此。”
“母妃,别走…”小郡主突然从济宁的怀里扑向柳贞吉。
周容浚眼睛急缩,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人,看向女儿,“什么意思?你母妃要去哪?”
他曾好几次在她睡梦中,听到她说她不回去了,生裕渝那一晚,她在梦呓说她有孩子了她不回去了,生辰安那晚也是,那晚,她随他喝多了酒,醉梦中也是这般说。
他从不知道她要回哪去…
也从不敢逼问她。
“母妃说,”小郡主哭了,斗大的眼泪从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掉了出来,“母妃说她家里人在等她回去,她要回去了…”
周容浚眼睛刹那血红一片,他抱着怀里的人,重重朝她吼,“你要去哪?你回来,本王才是你的家里人,裕渝辰安才是你的家里人,柳贞吉,你他妈的给老子回来!”
“柳贞吉!”
“周柳氏!”
周容浚怒目大睁,抱着怀里不为所动,依自沉睡的女人,血红的眼睛里全是惊恐。
他恐惧许久的,终于要来了?
不…
眼看西北王手上的筋骨爆起,那力道快要把他怀中的王妃分为两段,长殳急忙把站在一旁,脸上满是泪的小世子抱到了小郡主的身边,与她同扑在王妃的怀里。
“喊母妃,喊啊…”长殳见小世子只知道哭,不知道喊,急了,顾不上尊卑,重重地拍了下小世子的背。
周裕渝被这一打,拉开嗓子长嚎,“母妃你要回哪,你带我回吧,我听您的话,我比父王听话,我不会吼您,您带我回吧。”
作者有话要说:同学们,柳王妃下章醒啊。
第149章
周裕渝这一嚎,除了周容浚父女不所为动,屋内仆从,便连济宁法师也是愣了一下。
“母后…”周浴渝把眼泪鼻涕都擦到了他母亲的身上,哭得格外伤心。
周容浚这时已经停了嘴里的喊叫,把嘴狠狠地咬上了柳贞吉那没瘦多少肉的脸。
所以,当柳王妃缓缓睁开眼的时候,眼睛里是近在眼前的她的丈夫,另外他的嘴里,还在叨着她的肉。
柳王妃很是不解,眨了一下眼,又眨了一下眼,随即,她想她还是再睡会的好。
想着她就闭上了眼。
“母妃…”在周辰安无声的一声喊叫后,是小世子另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喊,“母妃…”
“贞…贞…”周容浚抱着人,反而傻了,连连张口,却连人的名字也叫不出。
他措手无策地往人堆里找人,从最前面找到长殳,他朝长殳紧张地看去,长殳看得心酸,点头轻声道,“王爷,您没错,王妃刚睁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