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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孟夆寒想了片刻,才举起了一手,伸出了三根手指,回道:“三。”
“哦?三件是吗?”锦罗什挑眉道。
“非也。”不料,孟夆寒纠正道,“是三成。”
“什么?”锦罗什都惊了,“你是说每十件里面你要拿走三件?”
“正是。”孟夆寒回道。
“哈!哈哈哈哈…”短暂的惊讶后,锦罗什大笑出声,“好!好好好…”他点点头,横举一臂,冲孟夆寒做了个“请”的动作,“那就请吧。”
他话音落时,孟夆寒已是毫不客气地推开草庐的那扇木门、进屋去了。
孟夆寒前脚刚进去,锦罗什后脚便横插过来,挡在了四凶的面前:“抱歉,只能他一个人进去。”
他这话才说一半,其身后的那扇门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自动关上。
见这阵势,方相奇冷哼一声,笑道:“我说…他要是死在里面了,我们应该能知道吧?我可不想在这儿浪费时间哦。”
“放心,他若死了,顶上的烟囱会冒烟。”锦罗什说着,头也不回地抬手指了指后面的屋顶。
闻言,四凶之中最有智谋的帝慝又开口试探道:“反正他也已经进去了,你能否告诉我们,方才的‘问题’,究竟有几种答法、每种答法又有什么样的结果呢?”
“告诉你们也无妨。”没想到,锦罗什完全没有藏着掖着,只是不紧不慢地回道,“首先,回答问题的人若说了假话,比如…想要求法宝的,却说自己是求道…那他进去以后找到的东西也都会是假的,他会拿着那些虚假的东西,走出一扇虚假的门,去到一个虚假的世界,经历过一整段虚假的、被安排好的一生,最后在‘临死前’突然梦醒一般回到这个草庐里,两手空空地从真正的门走出来。”
“呵…难怪是‘告诉我们也无妨’了…”听到这儿,蚩鸮笑道,“就算我们把你这些问题和答案都泄露出去,知道的人也只能跟你说真话。”
“然也。”锦罗什道,他又停顿了几秒,接着方才的话道,“其次嘛…说了要‘宝’的人,就得问他要几件…究竟‘几件’合适,其实并没有定数,得看这个人的‘心’和‘器量’,能容得下几件;有些人拿一百件也不算多,还有些人拿两件也算是僭越。
“要多了的呢…就是‘贪’,贪者,拿完了东西,会走不出来,只会觉得身上背得法宝沉重无比,从草庐里屋到门口那几步路,他走上一辈子也走不完,必须舍掉自己多贪的数量,才能走得动。
“而要少了的…是‘怯’,怯者,可以拿着法宝出来,但法宝到了其手上发挥不出十成的效力,除非哪天他能舍去了自己的‘怯’。”
他说到这儿,方相奇干笑一声:“哈!那不用说了,姓孟的绝对是贪啊,就他那器量,还‘拿三成’?我看能拿出三五件来就不错了。”
嘎吱——
方相奇话刚说完,草庐的门居然就从内部打开了。
孟夆寒看起来啥都没拿,两手空空就出来了。
“不会吧…”方相奇看着他,“虽然我不是很看得起你,但你不至于一件都拿不出来吧?”
“说什么呢?”孟夆寒好像没明白他的话,“什么一件都拿不出来?我三成都拿好了啊。”
“啊?”方相奇一脸疑惑,又将其上下打量一番,接道,“东西呢?”
孟夆寒当即翻手一变,宛如魔术一般将一个小锦囊变到了手中:“当然是收进这个如意乾坤袋里了啊,难道你让我背出来啊?有好几百件呢,河马都背不动啊。”
他理直气壮地说完,便转过身,用很有社会气息的动作拍了拍站在其旁边呆若木鸡的锦罗什的肩膀:“锦护法,有劳你再带一次路,送我们出去呗。”

直到将孟夆寒他们送到了最初与自己相遇的地方,并重新开启了出去的通道,锦罗什也还没从那种“被洗劫了”的感觉中回过味儿来。
不过,规矩就是规矩,当年天师也说过这些法宝是有能者得之,既然孟夆寒能“拿得出来”,那锦罗什也是服气的。
双方别过之后,孟夆寒便带着四凶踏上了归途。
走在那条狭长的出洞通道中时,小孟的心情已是相当愉悦、也很放松,毕竟组织交付的任务已经完成,且过程也不算太费力。
方相奇那几位兄弟姐妹自然也都没什么不满的,自己完全没出手,轻轻松松就帮了“传述者”这个忙,这是好事儿啊。
只是,帝慝的心中,隐隐产生了一些疑惑,在快要走出山洞时,她终于是忍不住,趁着聊天的氛围不错,话锋一转,来了一句:“就是有件事儿我还不太明白。”
“哦?什么事啊?”方相奇接道。
“传述者的布局和算计我是有所耳闻的,他通常不会做无意义的布置…”帝慝若有所思地回道,“但你们看今日之行,假设是孟小道他一个人来,尽管不能说是十拿九稳吧,至少也不会有性命之虞,最多就是在锦罗什那关被拦下、无功而返…再退一步讲,逆十字本来也已经派了三哥你来做后盾了,还有什么必要把我们三个也牵涉进来呢?”
“嗯…有道理啊。”方相奇还没接话,孟夆寒就先沉吟道,“已经有一重保险了,为什么还要加三重?”
他们说话之际,刚好走出了洞口。
就在这一刻,突然!
黑夜之中,霞光万丈,道气纵横,鸣动轰然。
待他们五位反应过来之时,已然被困在了一个“天绝地烈金光落魂阵”中。
“唉…这就是人生啊。”方相奇见状,还在吐槽,“人生中所有的疑惑终将在一次次‘遭重’后得到解答。”
他这边槽声未尽,周围山林中已现出至少三十道人影,且每一个身上都很明显地透出灵力来。
其中,气场最强的一人,站得离他们也最近,那不是旁人,就是他们此前在景区遇到的那位看门老大爷,或者说——龙虎山天师府现任掌事单翰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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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一触即发
晚,十一点三十分,由东北侧突入纳尔维克城区的那支登陆小队,基本上也被全灭了。
只有极少数的士兵活着逃回了海岸附近,但由于他们是通过潜水登陆的,此时已无法撤回潜艇上,他们只能在那漆寒的黑夜中寻找无人的建筑进行躲藏,并祈祷在援军到来前自己不会被发现。
但那…无疑也是一种奢求。
反抗军的余党们对于地形的熟悉程度远超这些初来乍到的联邦军,再加上在人数和气势上两边的关系早已逆转,前者全歼后者也仅仅是时间问题了。
而小鲍曼那边,则是早就把这些登陆的士兵当作弃卒看待;他是不会冒险指挥舰队登陆去救援岸上的那些人的,他只是躲藏在冰海下那安全的指挥舰内,等待着…金狮郡的巡洋舰队,以及“那个男人”的到来。
那个男人,名叫“纳坎沃”,奇怪的名字,没有姓氏,出处也不明。
不过,名字这东西,其本身从来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其背后所代表的意义;纳坎沃这三个字所代表的意义便是——联邦最高战力、最强护卫官、EAS官方认定的最强变种人…没有之一。
尽管EAS认为纳坎沃对异能的掌控和体术方面都只是“凶”级水准,但这并不影响他“最强”的地位。
理由有二:其一,他的能力是堪称BUG的“能量操控”;其二,他是一个欧米茄级别的变种人。
这种变种人有多强…参照史三问就知道了。
不过,现在的纳坎沃,比起史三问还是不如的,因为他还很“年轻”;纳坎沃今年是四十五岁,就普通人看来他已是个中年人了,但以高位变种人的角度去看,他的人生路可还长着呢…前提是没有死于非命。
在绝大多数时候,纳坎沃都待在自己位于冰岛的住处,那里,有一整个联邦特意为他建造的豪华住宅区。
这整个区域里唯一的“住户”只有他一人,其他人全部都是他的“仆人”。
在那个住宅区里,纳坎沃就是“帝王”一般的存在,无论衣食住行,只要是他想要的,联邦就给,价格从来都不是问题;另外,纳坎沃还可以任意使唤别人去做任何事——他可以让男人们跪在他面前磕头直到活活磕死,也可以让女人们在任何时间和地点陪他睡觉。
这些负责伺候他的人,都是联邦通过各种非常规手段弄来、专门供纳坎沃当奴隶去驱使的;而这些人到最后通常只有一种结果,就是死。
但在那之前…正所谓好死不如赖活着,人都有求生意志,会选择直接自我了断的毕竟是少数,大部分人会适应眼前的生活,哪怕是当个奴隶。
让他们感到庆幸的是,纳坎沃也并不是什么施虐狂或者变态,在欲望这方面,他比较普通。
他喜欢高档的料理,喜欢年轻漂亮的姑娘,喜欢考究舒适的衣服,喜欢宽敞安逸的环境…总之,都是些正常人的喜好,只不过不是每个人都有条件去实现而已。
他也没有因为各方面的需求都能长期得到满足就开始追求些扭曲病态的刺激,比如吃猎奇的东西、对未成年人下手、故意让别人受苦之类的。
他唯一的问题,或者说看起来像是心理疾病的行为就是…他无法与人建立起情感联系。
一旦纳坎沃觉得自己和某个人有了交情、成了朋友、或是产生了类似爱情或亲情的感觉,他就会忍不住把对方给杀了。
这并不是他的选择,而是一种类似本能的冲动,他自己也无法解释。
这也是为什么来伺候他的人最后必然是一死…
基于这点,负责给他提供物资和仆人的联邦机构也都会事先跟那些准备输送过去的仆人们说明白,千万不要去想着去“拍主子马屁”,做好自己的本分、把自己当成一件工具,才能活得更久。
当然了,享受着那么多联邦给予的、堪称荒谬的特权的纳坎沃,也是要付出相应代价的——当联邦需要用他的时候,他也得出任务。
关于任务这块,纳坎沃也有自己的原则,他与联邦约定,自己“只参与对抗一名或多名一般护卫官无法对抗的能力者的行动,且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介入‘战争’”,也就是说,如果联邦让他去正面战场上展开大面积屠杀,他可以、并有很高几率会拒绝这事儿。除非联邦表示“你再不出手我们整个政权就要歇菜了”,那他才会考虑破戒。
而今天,“援助‘铲油漆行动’,剿灭逆十字成员”这一任务,无疑是符合其原则的,他没有理由拒绝。
所以,在接到通知以后,他就简单收拾了一下,待来接他的船靠岸,他就登船出发了。

午夜,即将到来,按照耶夫格尼的计算,他申请的援军按理说也该到了。
但是,没到。
金狮郡的舰队没到。
负责去接纳坎沃的船…也没到。
不但是人没来,就连通讯都没有回复,这种异常,让耶夫格尼这样沉稳的谋士都陷入了疑惑和慌乱中。

同一时刻,挪威海,法罗群岛以东海域。
由联邦爱丁堡海军基地驶出的、有着“世界最强海军舰队”之称的爱丁堡联合舰队,正停留在海面上、静静地等待着。
早在一个小时前他们就抵达这片海域了,但舰队的指挥官盖文将军却在那时突然下令全舰停止航行、原地待命。
这一个小时里,海军基地那边联系过盖文,询问他突然停止前进的原因,他以“侦测到不明目标、疑似敌军侦察机”为由进行了回复;而从小鲍曼那边发来的通讯请求,皆被盖文给拒接了。
小鲍曼见对方不理自己,相当恼火,又绕过他,直接联系了爱丁堡海军基地,海军基地就转述了盖文的回复,再去联系盖文时,盖文又是一样的口风,且依然拒绝和小鲍曼直接通话。
这诡异的僵持,在旁人看来好像是盖文故意不想去支援小鲍曼,但奇怪的是,在舰队出发以前,明明是盖文主动要求担任这支援军的指挥官的。
这其中的隐情,至少现在,联邦这边,还没有人明白…

另一方面,拉斯维加斯。
“你这儿的料理可真好吃,我都有点吃上瘾了。”榊一边说着,一边往嘴里送了口纳豆拌饭。
此时,他正和索利德一起坐在雅子的餐厅里,接受着对方的盛情款待。
由于在这天凌晨的赌局中右手受了伤,榊暂时只能用左手来吃饭了,不过,对他来说这也无妨,因为他这个级别的赌徒是不存在“惯用手”这一说的,筷子也好鼠标也罢,都可以左右开弓。
“你该不会是想顺着这话钓我上钩,然后顺势提出要留在我这儿吧?”坐在榊对面的雅子单手托腮,一脸不爽地看着他问道。
“这都被你发现了啊?”榊笑着应道。
“那么这是你临时起意的呢,还是你们的那位子临老大事先就安排好的呢?”雅子这么问的时候,其实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哈哈…事到如今还分什么‘你们’‘我们’啊,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嘛。”榊也知道对方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所以打个哈哈敷衍了过去。
“明白…”雅子接道,“留个人在我身边监视我嘛,无所谓…这种小事我不会在意的,反正于我而言,既然已经确定要跟你们合作了,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话至此处,她将视线移到了榊那缠着绷带的右手上,“相比那种事,我到现在还是没想明白…你的能力到底是个什么奇葩设定,可以让枪刚好在你要自毙之际炸膛的。”
榊闻言,朝四周扫视一圈,再道:“这儿人多眼杂,要不改天我悄悄告诉你?”
“你不想说也好…”雅子也吃了口菜,摆出一副不置可否的神态,“既然你可以看穿我的能力,那我没理由看不穿你的;你留在我这儿,我正好可以更多地观察你…”她顿了顿,“另外,你可记住了,我并没有‘输给你’,你我之间身为赌徒的这场胜负,只是暂且保留,我终有一天会跟你分出个高下的。”
“行~”榊耸肩笑道,“雅子姐您怎么说就怎么办…”他又吃了口饭,随即将话锋一转,问了句正事儿,“对了,我也有件事挺好奇的…你究竟是怎么让盖文将军照着你的意思去办的呢?延误军机可是大罪啊,要是后果严重的话,军事法庭没准儿会判他无期乃至死刑的…他不至于为了点钱就…”
“今天凌晨…”雅子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接道,“当你我在玩猜词轮盘的时候,就在我们隔壁的那个地下赌场里,盖文将军的两个儿子在一场豪赌中输掉了一些他们根本无法赔付的筹码。
“虽然他们自以为凭着家里的势力可以耍赖走人,但很显然他们还不够资格在我这里撒野。
“长话短说,人…现在还扣在我这里,盖文将军想保自己的儿子安然无恙,自然就得听从我们的安排。”
听到这儿,索利德忽然接道:“你所做的…应该不仅仅是这样而已吧?”在体制内待过、也上过军事法庭的他,对那套玩意儿还是挺熟悉的,而且他也很清楚这些联邦高级将领的尿性,故而疑道,“像这种培养出了两个二世祖的家伙,本身也绝对不是什么好鸟,依我看他未必会冒着被判死刑的风险来保全他的儿子们。”
“呵…不愧是‘老兵’,有见地。”雅子微笑着应道,“你猜得没错,除了用那两个小兔崽子的命去要挟他以外,我还给他留了条后路…”她喝了口桌上的饮料,娓娓接道,“此刻,盖文所在的那片海域附近,有一个无人的海上气象观测站;这类观测站在北极圈附近很常见,全部由一家靠着裙带关系赢得竞标的民营企业承包管理。
“每年,这家公司只需要放一些无人机出去,按程序随便飞一飞,再上传一些可有可无的观测数据,就能骗到一大笔来自政府的拨款。
“像这样的公司,如今遍布在各个领域,它们的老板多半都是拉斯维加斯的常客…我只要随便设个局,就可以让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变成我们神武会的狗。
“我这次呢,就是调用了其中一个观测站的几架无人机,到盖文那支舰队的航行路线上晃了几圈,好歹在对方的侦测雷达上留了点记录…
“这样一来,盖文就有了脱罪的借口,他可以说自己是戒备着敌袭所以才停止前进的,舰上的数据也能表明他并不是信口开河,至于最后真相查下来如何那就不重要了,反正就当时当地的情况来讲,你无法判定他是在故意延误军机…事后法庭就算要判他,也不会是死罪。”
她说完这段,优雅地切了一小块牛排放进嘴里,又呡了口酒。
这几秒间,索利德也消化完了这段话里的信息,沉声接道:“果然是可靠的盟友呢,亲王殿下的算计…在下佩服。”
“还好吧,和你们‘那位’相比,我怕是小巫见大巫了。”雅子冷笑,也不知是真的有点醉了还是假借酒意在揶揄什么,“我可不认为盖文的两个儿子和你们俩在同一天出现在我的地盘,会是一个‘巧合’,你们那位的那种‘算计’,我才是学不来呢…”

同一时刻,挪威海,冰岛以东约三百海里处。
“阿嚏…”子临“站”在海面上,打了个喷嚏,自言自语道,“呼…又有女人在背后说我坏话了吧。”
“你是单纯冷到了吧。”一秒后,另一个人的说话声响起。
那个人,正是纳坎沃。
和子临一样,纳坎沃此时也“站”在海面上,几秒前,他还不在那里的,但现在他已稳稳立于距离子临五米左右的地方。
“载你的船怎么停在了那么远的地方啊?”子临并没有感到什么意外,只是微笑着冲对方说道。
“载你的潜艇不也停得很远吗?”纳坎沃接道。
“呵…看来我们至少在某一点上是有共识的。”子临笑道。
“是啊…”纳坎沃道,“和你交手,在这种方圆几公里内都没有旁人的地方是最合适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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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诛心
“前辈,这是何意啊?”虽然眼前的情势已经颇为明朗,但被困于阵中的孟夆寒还是打算先套上几句词,毕竟战前情报这种东西不会嫌多。
“哼…居然还问我是何意?”此刻的单翰松,已然换上了另一副嘴脸,和先前那唯唯诺诺的样子判若两人,“你以为自己在和谁说话?”
“哦?”孟夆寒听出对方话中有话,故而接道,“难道…您刚才骗了我?其实您并不是这儿的道门掌事?”
“我的确是这里的掌事。”单翰松应道,“但同时…我也是联邦驻龙虎山特别行动部队‘OPA’(occult_phenomenon_Administration),即超自然现象管理局的局长。”
此言一出,孟夆寒倒是愣了,因为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机构的名称,而且在出任务之前子临也完全没有提醒过他此地的道士们已经被联邦给招安成公务员了。
按理说,子临是不可能不知道这个组织的存在的,所以他不说的原因大致也就两个:一,他觉得没必要;二,他另有算计。
从子临特意安排“四凶”与孟夆寒同行这点来看,显然是后者的概率比较大。
“呵…”孟夆寒稍加思索后,冷笑一声,朗声喝道,“身为道门传人,既不思修身养性、传承道统,亦不施侠义之为、入世救苦,反而跑去给这种腐败不堪的朝廷当狗,不觉得自己可耻吗?”
这道貌岸然的一套,孟夆寒玩儿得贼溜,不熟悉他的人根本看不出半分破绽,经他这么一吼,周围那些同道中还真有数人面露愧色。
“废话!”可单翰松却是不吃这套,大声喝道,“你跟我谈道统?哼…我们这些道士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时候,道在哪里?你让我入世救苦…那我自己在世间受苦时又有谁来救过我?”
单翰松说的,也没有错。
自从两百多年前维特斯托克帝国将宗教从地球上清除了之后,道门也跟着一并没落,仅存的传人全都转入了“地下”;由于没有了道观和山门,收徒这种事变成了基本靠“缘分”,于是传人也越来越少。
这两百年来,经历了帝国覆灭、联邦崛起,虽然道观现在又有了,但已成了旅游景点。像他们这样的“真道士”,反倒没了正式的身份和实业,多半都过得很清苦。
他们这批人,几乎都是从小学艺,无法像正常人一样接受太多的文化教育或者升学,别的不说…就说孟夆寒吧,在被逆十字征召前,他是靠开出租谋生的,那可不是什么轻松又钱多的工作。
单翰松也是一样,自幼就是孤儿,被道士收留,长大后自然而然就成了道士,可这并不是他自己的人生选择。
会道法又怎样?辈分高又怎样?终日挣扎在贫困线上,一件衣服穿了五年还在穿,道袍上的补丁都快比原本的布料多了也还在用…都活成这德行了,师父还让他“济世为怀”,要不求回报地用道术去帮人。
单翰松年轻时帮过的人并不少,可得到的回报大部分都是冷眼和脏话,他被人误会、不信任、被当成神经病、或是在玩“大冒险”…
纵然有人信了他,感恩也只是一时的,一转身,又是形同陌路。
单翰松也不怪那些人,因为他理解他们。
当下这个世道,不能用简单的“好人多”还是“坏人多”来总结,只能说,当一个社会的环境使其底线变得相当低时,所有人都被逼着变坏了;你要是选择当好人的话,就可能就会被坏人坑,且站在旁边围观的人还会说被坑是因为你自己傻。
当一个社会本身的制度保护不了“好人”时,人们只能做出选择——要么就是为自己的正直和善良付出相应的成本,当然这个成本不是所有人都负担得起的;要么就是在一定程度上进行妥协…
单翰松最终还是妥协了,而他妥协的契机叫做——“秋正一”。
当年,秋青平“借尸还魂”成“秋正一”并投靠联邦后,以“能力者”的身份平步青云,很快就在联邦立稳脚跟、身居高位;此时的他,便又重拾起了最初那个“将宗门并入联邦,依托政府的力量成立一个特殊部门”的计划。
秋正一倒也不是想要借此来传承道统什么的,他只是还没有放弃自己的野心,同时,也是有些心虚…
毕竟他师出道门,又干出了弑师灭门这种事情,尽管已经用“借尸还魂”之法换了身份,但他还是怕有朝一日会有正一道的传人来找自己算账。
因此,秋正一就想到了这个计划——首先,他通过自己的地位和一点点贿赂,在联邦内部走动关系,让“OPA”这个机构的构想被提上日程;接着,他就去接洽那些有意被“招安”的门派掌事…结果,他和单翰松一拍即合。
几年后,OPA正式成立,总部就设在龙虎山,至于人手嘛…愿意跟着单翰松干的道士也是不少的。
本来那些人多半就是看大门儿的、颠大勺的、开小卖部的…背地里再担着一个道士的身份,现在只是要求他们在原有基础上加一个公务员编制,就能多领一份比他们本职工作还高的工资;而且,除了每月开两次例会以外,基本也没有额外的事务要他们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