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孟夆寒好像是得到了确切的结论,他迅速收起了自己的“法宝”,将右手摆到了桌上,道了一句,“有罪。”
见状,兰斯当即冲着他笑道:“兄弟,既然你是用这种方式来做决定的,那为什么前几轮投票的时候你不这么玩儿…非要等到现在呢?”
“当然是出于对自身安全的考虑咯。”孟夆寒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回道。
“哦…”兰斯念道,“也就是说…你特意等到有超过一半的人表了态,且这些人在表态后的一轮之内都没有遭遇什么不测,才采取行动是吗?”
“也不尽然。”孟夆寒回道,“因为我最终要遵循的东西还是卦象,而不是单纯的从众心理。”
“哦?”闻言,十号方相奇忽地插嘴道,“你好像对算卦挺有自信的嘛。”
“小朋友,对大人讲话要有礼貌,要叫哥哥或者叔叔知道吗?不可以说‘你你’的。”孟夆寒应道。
“你帮我算一卦,我就换个称呼叫你。”方相奇接道。
“哈!”孟夆寒笑道,“小鬼…”说话之间,他已站起身来,探出一手,用手指沾了几滴不久前方相奇滴落在桌上的鼻血,然后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黄纸,将血抹了些在上面,随即再拿出打火机将黄纸一点、一抛。
呼——
孟夆寒刚把黄纸抛出手去,那纸就在半空瞬间燃尽,并绽出一小团青烟。
若仔细观瞧,会发现那团烟在极端的瞬间凝成了某种异兽的影像,紧接着便消散不见。
“这…”孟夆寒的视线在烟散之处停了几秒,方才皱眉言道,“小朋友…你的命相合‘天神’、‘异兽’、‘恶人’三相为一体,乃是大凶大恶之相,依我看…你最好还是趁早自杀,脱离苦海…”
“哈哈哈哈…”他话还没说完,坐在十一号位的厉小帆就大笑出声,“好!好好好…兄弟你可以的,反正我信了!”
或许是穿越者特有的直觉让厉小帆察觉了些什么,他心中隐隐感到这位算卦的仁兄并非在说谎、而且是真有些本事的,因此,笑意未消之际,厉小帆便将自己的右手也摆到了桌上。
“哼…臭道士,眼力倒还不错。”几秒后,方相奇也给出了这样的评价,“那我也信你一回。”说罢,他也把手放了手上来,跟投了“有罪”;至于他对孟夆寒的称呼,也确实从“你”改成了“臭道士”。
至此,这一桌人当中,只有一号和十三号还没有投票了。
榊不投票的理由是:作为一个赌徒,在尚未找到切实的“下注依据”前,不管承受怎样的压力、不管周围的人如何引导或煽动,他都不会贸然行动的。
而一号陪审员,也就是假扮成燕无伤的“模仿者”——隋变,则有着十分明确的、无法投票的理由。
在同伙潜入书店、与他会合之前,他必须在这里拖延这场“审判”,因为他也不知道这场审判结束后在座的十三人会被如何安排。
叮铃铃铃铃——
就在这气氛颇为微妙的时刻,桌上的那部老式电话…又响了。
化身为影织的暗水十分自然地将电话机从车戊辰的面前移到了自己面前,并接了起来。
他没有说“喂?”或者“你好”,只是拿起听筒,一言不发地默默听着。
“十三号。”片刻后,他忽然看向榊,开口道,“‘他’说要跟你赌一把。”
“哦?”听到了“赌”这个字,榊立刻露出了微笑,“赌什么?”
“赌局的相关信息就在你的I—PEN里,解锁屏幕的密码就是你用来藏自己毕生积蓄的那个保险柜的密码。”暗水回道。
榊的笑容来得快、去得也快,一听这句,他就故意摆出了一副怀疑的嘴脸:“喂喂…这是什么套路?想诓我的密码?”
他的思路并没有什么问题,不能排除电话那头的人明明不知道他的密码但以此忽悠他自己把密码输一遍的可能。
“‘他’说,‘早就知道你会这么回答了’,所以让我顺便提一下…”暗水接着道,“‘他’很清楚,你的钱就藏在花月町的神社里,具体位置是捐款箱正下方的一个地下密室中;为了以防万一,你在这个密室里还设了一个假的保险柜,在其中放了40%的现金和真假各占一半的珠宝古董,而真正的保险柜位于这个密室的…”
“可以了!”榊赶紧喝止了对方,“我懂‘他’的意思了!”
不止是榊懂了,在座的绝大多数人也都瞬间就听明白了——电话那头的那位其实就是想说:“我要是想抢你的钱,有没有密码都一样。”
数秒后,榊遮遮掩掩地用一个六位数的密码解锁了手中的I—PEN,然后打开了那个位于最显眼位置的文档。
看了大约一分钟后,他放下了I—PEN,紧接着,面带一副被逗乐了的表情,将其余十二人扫视了一遍,继而开口道:“嗯…呵,我就直说了吧…”也不知道是什么这么好笑,让榊边说还边乐,“‘他’想跟我赌的是,如果在座的十三个人突然展开混战,在最后只能活一个的前提下…谁会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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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推理
榊的话音未落,兰斯便笑着接道:“呵…有意思,我对这个赌局的结果也是颇感兴趣呢。”
“但是…”车戊辰这时说道,“要验证这个结果…唯一的方法就是将其假设的情况变为现实。”
“喂喂…”厉小帆闻言,赶紧高声插嘴道,“我可不打算为了这么个假设就去拼命啊。”
“谁也没这个打算。”榊笑道,“不过…推演一下总没关系吧?”
“这种事靠推演是很难得出准确答案的。”车戊辰又道,“‘混战’涉及到的因素太多了…每个人的策略、习惯、反应、异能、甚至是座位的排列、以及运气…都有可能对最终的结果产生影响。”
“不不,不用那么复杂。”榊说道,“你说的那种‘推演’是立于第三方视角的客观分析,那的确需要大量的数据支持才能展开;而我的想法是…我们每个人仅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去推测自己能否在这个‘假设的情景’中活下来。”
“无聊。”隋变瘫在椅背上,“说到底这是‘他’和你的赌局,我们为什么要为了配合你而去掺和这么一件莫名其妙的事?”
“怎么你很忙吗?”榊反问道,“我们坐在这里本来也是在讨论一件莫名其妙的事啊。”
“哈!说得好!”兰斯这时突然笑着抢道,“小哥,有前途,我看好你哦。”
“过奖。”榊回应得很敷衍,很显然,这会儿他并没有明白兰斯这句话背后的另一层意思。
“我说…我坐在这儿是不是有点多余了啊?”位于榊和兰斯中间的隋变用嘲讽的语气吐槽道,“你俩干脆去开个房聊吧。”
“呵…你坐在这儿是否多余,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兰斯冷笑着回道,“至于开房什么的,真要开的话,我也不会找他啊…”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搭上了隋变座椅的椅背,“…找你多好啊。”
他这话一出口,在座的人里有半数以上露出了异样的神色。
当然了,并不是嫌弃或者厌恶的神色,而是类似于“哦~懂了”的那种表情。
“你离我远点儿行吗?”一秒后,隋变就斜眼瞪着兰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来。
“开个玩笑嘛。”兰斯这人也是没脸没皮,演了这么一出之后仍能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那么…言归正传,我先说吧。”他舔了下嘴唇,正色道,“如果在座的十三人打起来,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反正我…绝,对,不,会,死。”
他一字一顿地将这句话讲完,旁边的隋变一听,当即冷哼道:“哼,你还挺有自信的嘛。”其语气中透出的不屑昭然若揭。
“‘不会死’是吗…”而杰克则是从这话里听出了一些别的讯息,“能做到这点的‘异能’,其实也是蛮难缠的。”
“唉…你就好啦。”数秒后,孟夆寒接道,“我呢…不用算也知道一旦打起来自己是必死无疑的。”他说着,还指了指自己左手边的杰克,“而且我估计我很有可能会在开打后的五秒内就被这位大叔秒杀。”
“杀你可用不了五秒。”杰克偏过头,看着孟夆寒,用他那种“平静地陈述事实”的口吻接道,“当然了,在‘突然爆发混战’的情境中,我存活的时间也不会比你久很多的。”他微顿半秒,再道,“保守估计,在座的诸位当中,至少有两位具备着在遭遇战中屠杀我们其他所有人的实力,还有好几位可以依靠能力从这里稳妥地脱身…总之,如果那个假设成立,最后活下来的人,肯定不会是我。”
“那应该也不会是我了。”车戊辰这时接道,“混战中我没有什么优势可言的。”
他说完,就轮到暗水了。
“我会先杀死一号、三号、五号、十号、十一号、十二号,然后依次杀掉九号、四号,二号和十三号。”暗水的发言,显然是以其自身真实实力为基准来说的,和他所假扮的影织的实力无关,“杀完这十个人之后,房间里应该也不会有其他人了。”
他这番话里,忽略两个人。
忽略七号的原因大家都能明白,因为七号可以通过时间回溯避免卷入战斗、并直接消失于大家的记忆中。
而他忽略八号的原因…其原因本身也被大家所忽略了。
“我就不多说了吧。”暗水说完后,薛叔便接道,“对你们来说是‘假设’的事,对我来说只是一种‘选择’而已,而我做出选择之后,原本的假设也就不存在了。”
他话音落后,八号没接话,九号方相奇直接接过了话头:“虽然我觉得这个话题很无聊,但我得承认…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既然六号觉得她能杀我,那我就当是真的好了,所以我应该也不是活到最后的那个。”
他话音落地,众人很自然地就把视线移到了十号的身上。
“都看着我看嘛?”鼻青脸肿的富兰克林博士瞪大了眼睛,边握拳敲桌子边嚷道,“把我惹毛了我就毁!灭!地!球!”
“行,你毁灭地球前通知我一声,我试试能不能靠摸电门穿越到别的世界去。”厉小帆借坡下驴,接了句玩笑般的话语,算是在示弱了。
“我和四号观点一致。”索利德也接道,“如果给我足够的情报和时间,去制定计划、做好准备,也许我能把你们一个一个都干掉,但若是突发的混战…我应该也是活不到最后的。”
“嗯…”待索利德的话说完,榊点头沉吟了一声,然后思索了片刻,才念道,“除了‘不想配合我’的一号之外,各位的观点我都记住了,谢谢你们提供的信息…”
榊也忽略了八号什么都没说的事实。
“慢着。”一息过后,隋变突然用质问的语气对榊说道,“你自己好像也什么都没说吧?”
“我没有必要说啊。”榊耸肩应道。
“为什么?”隋变追问道,并在一秒后又补了一句,“凭什么?”
榊笑了,他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已经被他折起来的那支I—PEN,应道:“因为‘他’想跟我赌的,根本就不是‘在座的十三人展开混战后谁会活下来’这件事…”
此言一出,隋变就心中一惊,一种“被算计了”的感觉也隐隐升腾。
数秒后,他开始后知后觉地想到了一些问题…
首先,方才兰斯对榊的夸奖,很可能并不是随便说说而已;兰斯或许从一开始就看穿了榊的谎言,所以才会笑着说出那句话来。
其次,兰斯对隋变说的那段“你坐在这儿是否多余,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还有“要开房的话,找你多好”的言论,此刻再去细琢磨,则更像是一种恶意的、猥琐的暗示…暗示他已经识破了隋变的身份和能力。
还有更关键的——从解锁I—PEN、到用十分轻松的态度说出误导信息,榊总共也只花了一分钟而已,这一分钟里他究竟想到了何种计策?他从I—PEN里到底看到了什么?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又是真是假?会不会又是新一轮的试探?
这些疑问,让隋变的心绪愈发的混乱和焦急…
做贼心虚也好、城府不足也罢,就算是早已把卧底任务当成日常生活的“模仿者”,也是头一回遇到如此凶险和莫测的局面。
这一桌人,每一个人的“智”或“武”,都让隋变感到不安、感到迷茫…这种感觉,甚至比直接被人揭穿更让他透不过气来。
就在隋变犹疑之际,榊的后半句话出口了:“他真正想跟我赌的是…”似乎是为了避免众人的怀疑,榊一边说着,一边已重新拿起了I—PEN,将刚才自己所看的文档展示在了众人面前。
那上面写着——【在座的十三名陪审员中,有一个人是某组织派来的卧底,如果你能在十分钟内将其找出来,就算你赌赢了;届时,我会亲自来见你,并将本次审判的目的告诉你】
“原来如此…”厉小帆看完那段文字,当即言道,“为了找出卧底,你便想出了用虚假信息来试探我们的主意。”他朝前坐了坐,转头看向榊,“话说…你的脑子转得还挺快嘛,几乎没怎么思考就编了个挺有效果的瞎话出来。”
“说谎这种事肯定是越快才越自然,想得越久越容易引起怀疑。”榊接道。
“那你现在把真相告诉我们,是否表明了…”索利德这时接道,“…你已经有了结论呢?”
“我就按照号码顺序一个一个来说明吧。”榊说着,就转头看向了身旁的索利德,“就从大叔你开始好了…”他抬起一手,朝着对方做了个介绍的手势,“平心而论,你从头到脚都透出一股子老兵油子的气息,无论坐姿还是手上的老茧都显示你在联邦军队服役过很多年,再加上你那张仿佛老派动作片演员的脸…谁要是选了你这种特征鲜明、让人一眼难忘的人当卧底,那真是瞎了眼了。”
吐槽完了索利德,榊就把手肘撑到桌上,倾斜身子,将视线投向了厉小帆:“再说十一号这位兄弟,你的问题和十二号大叔类似,你在不说话或少说话的情况下或许不算是个很扎眼的人,可你那白种人长相加上异常地道的龙郡口音着实让人无法忽视…你是卧底发概率的确有、但我认为不高。”
“小哥,我稍微打断一下你…”此时,厉小帆忽然笑道,“你怎么知道文档所说的、或者说‘他’所传达的信息…一定、且‘全部’都是真的呢?”
“呵…你说呢?”榊把问题抛了回去。
“因为你是‘文档中描述过的人’对吧?”厉小帆明白榊的回应是一种试探和博弈,他也不介意把话挑明,“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榊无幻。”
“正是。”榊也没打算隐瞒,因为他知道这件事大部分人应该都已经猜到了。
“榊君,如果我告诉你…”厉小帆又道,“关于‘他’给出的信息,我发现了不对的地方呢?”
“哦?比如…”榊示意对方接着往下讲。
“比如说…二号根本不是判官。”厉小帆回道。
此言一出,众人又一次露出了各异的神色;冷静的、冷笑的、茫然的、不置可否的…
随着讨论的深入,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
陪审员们无法断定“他”的话是否确切,也无法断定厉小帆的话又是真是假,即便有着缜密的逻辑和过人的魄力,也很难在这种信息缺失的情况下做出确凿的判断。
“这么说来…你认识真正的判官?”榊继续试探着。
“不认识。”被调整过记忆的厉小帆自是不认得“坐在这里的这个兰斯”的,记忆的偏差让他产生了另一种认知,“但我知道真判官的下落…他根本就不在龙郡,而是在美洲。”
“哦!”听到这话,孟夆寒也是反应了过来,“所以在我读完‘第三份(实际是第四份)文档’、四号宣告二号的身份时,你特意问了一句‘是不是那个干掉了FCPS欧洲总部部长的判官’。”
“我问是问了的…”厉小帆接话时,将目光投向了暗水,“但他本人还没有回应,六号就好似要给他打掩护一般…顺势把话题带到了‘复仇保险’上;然后,七号一看气氛不对,为了阻止杀人事件的发生,突然就跳出来投了‘有罪’票。”
“呵…”兰斯笑了,“那你说我不是判官,又有什么证据呢?”他摊开双手,歪头看着厉小帆道,“要我说,你现在的行为,完全可以解释为‘卧底为了洗清嫌疑而混淆视听’…假设你的描述成立,‘他’的话即失去了公信力,我们也就失去了目前为止唯一一条还算可靠的信息准绳…一旦走到那种局面,‘有没有卧底’这件事就已不重要了,因为我们所讨论的一切话题都将失去意义。”
“OK~OK~”厉小帆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手势,“那我不说了…免得加大自己的嫌疑,我们继续听榊君的分析吧。”
被他打断了这么一段后,众人之间的不信任进一步加深了,榊的身份也被挑明了;可以说,除了隋变之外,并没有人觉得厉小帆干了件好事。
“那我就接着说了…”榊的视线继续朝前推进,“嗯…十号和九号不是卧底的理由我就不提了,我没有歧视的意思,富兰克林博士你别这么看着我…”他赶紧把目光和话题一块儿移走,“然后,七号…”
榊很自然地把八号也给跳过去了,且没有人表示任何的异议。
“你是最先被我排除的人之一,因为你的能力太强了…至少在我这个赌徒看来简直逆天。”榊望着薛叔说道,“如果你是卧底,那我们现在根本就不应该在讨论谁是卧底这个话题。”
榊又看向了六号:“至于这位姐姐,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有多强,但你描述的那个杀人顺序已经说明了很多事…”他的语气变得很严肃,眼神也认真起来,“我要是没猜错…你的杀人顺序是建立在‘知道在座所有人的异能’这一基础上去排的,所以我被排在了最后一个,而七号压根儿就没被提起。
“尽管我也相信‘一个好的女特工能够发挥的能量,要超过男特工十倍、甚至百倍(——戴笠)’这个理论,但我依然认为你是卧底的概率极低。
“真正的卧底,是不会对我给出的假命题做出你那种回应的——既不虚张声势也不浑水摸鱼,这不符合欺诈者的逻辑。”
榊那套在赌博世界中磨练出的、分析人心的本领,在其他的地方确实也适用。
就连兰斯也对其露出了颇为欣赏的神情,可以说兰斯的确是越来越“看好”榊了。
“接下来是车探员。”榊停顿了几秒,便看向了车戊辰,“明面上看,你的嫌疑无疑是最大的,文档里已经曝光了你FCPS探员的身份,十号也证实了这点,而且你本身就有卧底的历史…但正因如此,我觉得你并不是‘他’所提出的这场赌局的‘正确答案’,最多…就是个障眼法吧。”
“可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在利用你的这种逆向思维故意给你下套?”车戊辰问道。
“当然,我也考虑了这种可能。”榊接道,“但我随即就回想起了…在身份被公布后,二号所说的那句关于‘卧底’的话,以及你在听到那句话后的反应。
“想到这儿…我便有九成的把握可以认定,第一份文档里提到的、你参与过的那项卧底任务,就是在判官的身边潜伏,并且,你的身份早已被判官给识破了,只是当时的你还不知道罢了。”
“哦?”车戊辰仍是面无表情,对榊说道,“我怎么不记得自己在听到那句话后有任何的反应呢?”
车探员的心理素质极其过硬,他可不会被对方诈出什么来。
“是啊,没有反应,恰恰就是你的可疑之处啊…”榊回道,“那个时候…二号的身份刚刚被揭露,他立刻就冒了句明显意有所指的台词,还特意补了半句‘你也不用太在意了’,好似就是说给在场的某个人听的,这种时候…任谁都会朝他看一眼,确认一下他在看谁;唯有你,完全避开了与他的视线接触,且脸上也是毫无表情,就像什么都没听到似的。”
接下来,是五秒左右的沉默。
“唉…”五秒后,车戊辰发出了一声叹息。
他明白,这回真是被抓了破绽,也是心服口服:“不愧是职业赌徒,观察和分析能力地让人刮目相看啊。”
“巡查官大人…客气了。”榊对联邦的探员没什么好感,在这儿用个尊称明显是在讽刺,“那么…再来说四号这位大叔…”一秒后,他还没等车探员还嘴,就赶紧把话揭了过去,看向杰克道,“要是七号没有骗人的话…在另一条时间线上,你已经搞定了一场谋杀和一次谋杀未遂…而据我所知、或者说众所周知,干卧底这行的,一般都是在结束潜伏时才杀人、而不是在开始潜伏时就动手,所以你也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下一秒,榊还没开口呢,仅仅是眼神一对,孟夆寒就自己抢道,“我是重点怀疑对象没跑了。”
“对,你这家伙超可疑的,没有理由…”榊像是讲段子抖包袱一般回了这么一句,然后耸耸肩,真的“不说”他了,而是直接转向兰斯道,“至于你嘛…”他虚起眼,用怪怪的语气接道,“卧底你倒是不像,反而有点像是这个所谓‘审判’的幕后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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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共识”
“哦?何以见得呢?”兰斯这是明知故问,不过他表面还是一副神秘兮兮的神色,让人难以捉摸。
“截至目前为止…”榊则是有条有理地回道,“你对那些未发生之事的预测基本全都应验了,并且还在数次的议程进展中起到了推动作用,虽然你的这些行为不是用玩笑的态度加以掩饰了、就是以及旁敲侧击的形式实施的…但在我这个赌徒的眼里,这种程度的花招根本掩盖不了本质。
“事实上,在本次‘审判’中,你们每个人所说的每一句话、还有发言时周围其他所有人的反应…从表情、微表情,到语言、肢体语言,乃至习惯性的小动作等等,这一切的细枝末节我全都观察到并记下来了。
“就算我刚才提到的、关于你的那两点异常可以解释为…你的推理能力出众,且‘带节奏’的能力也很强;那另外还有很关键的一点,即‘你每次说的那些、听起来像是垃圾话、但实际上意有所指的言论,实际上全都真的指向了某种事实’这件事,这你又该怎么解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