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合计了一下,光是从他们粗重的呼吸声里,褚年就能听出来,他们已经被“一箱子黄金”的说法迷了心。
“哥,反正也不远,咱们就去拿了,回来让他把箱子打开。”
“回来?”另一个人笑了一下,“回来干嘛,现在就让他把密码交代了,不然捅死他!”
挨了几拳,褚年冷笑:“说不说都是死,我凭什么送你们发财?我告诉你们,没有我的密码,那个箱子你们可一辈子都打不开!”
那两个人把褚年的嘴又封上,就一起去拿金子去了。
褚年松了一口气,心里暗想,现在到处都有人在找“自己”,他们俩去挖墙脚,说不定就被人盯上了。
不管怎么样,他又有了机会。
褚年开始活动腿,刚刚那顿挣扎厮打,他脚上的绳子松了。
就在他脚上绳子快要解开的时候,褚年又听见了一阵脚步声。
好多人!
“就是这儿么?”又是陌生的声音。
“褚经理?”
“褚经理?!”
一群人围了过来,褚年眼睛和嘴上的东西都被撤下。
“总算找到了!快,快打120!”
我…这就得救了?褚年猛眨着有些缺血的眼皮,看见了面前的人里有警察。
一口气松大了,他直接昏了过去。
凌晨,飞机落地,余笑刚下飞机,就看见有人举着她名字的牌子。
“余女士,请走这边VIP通道。”
不用想,也知道是天池帮她这个“受害者家属”准备的。
坐进被专门安排的车里,余笑愣了一下。
“池董事长?”
池董事长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对余笑说:
“我是来表达我们天池的歉意和诚意的,没想到余女士居然认识我。”
池谨文叹了一口气。
“一个半小时之前,褚经理被救出来了,确实是在东林东边废村,不过不是菜窖,是当地人几十年前用来当粮仓的窑洞。说来也是巧,褚经理骗两个犯罪分子从里面出来,正好被去那里的警察和我们的人看见了。至于余女士之前说的那个人,我们也找到了,几乎是跟找到褚经理是同时的,具体情况警方会给你说清楚。”
听见褚年被找到了,余笑整个晚上都绷着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
“谢谢您付出了这么多的人力物力,池董事长。”
“不用谢…”池谨文的语气有些踌躇,“现在褚经理在医院接受检查,所有的费用由天池承担…我要跟您说的是…”
余笑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瘸了?腿断了?脸毁了?
“褚经理好像失忆了,他不认识我,也不认识之前一直合作的江法务、李主任…等等,他过去一年一半的时间都在赭阳,现在来看他的人,他都认不出来。医生给他做了脑补CT检查,认为他可能是后脑受到重击导致的。”
说话的时候,池谨文的表情很凝重,仿佛受伤失忆的人不仅是他的下属,也是他的朋友。
医院到了,余笑下了车。
池谨文看见她把一个黑色的女士包落在了车上,就替她拿了起来,跟着她快步走进了医院。
病床上,褚年半死不活地躺着,看见余笑的一瞬间,他的眼睛亮了。
“余笑!”
风尘仆仆的女人走到病床前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问:
“脸是怎么回事?”
“今天刚挨得揍,新鲜的。”
“还有受别的伤么?”
“肋骨断了,头挨了几下,后背和手臂上说是有擦伤,不过都结痂了。”
看着余笑,褚年忍不住笑了:
“我就知道你能把我给救出来。”
过去一年中,他很多次身处困境的时候一样。
一直是她。
不爱他,应该恨他的她。
余笑确认了一下他身上的伤,终于松了一口气,对褚年说:
“我什么都没做,是警察把你救出来的。”
褚年费力地点点头:“嗯!你说的都对!”
池谨文站在门口,身上挎着一个女士皮包,看着病房里的那对“夫妻”。
江今站在他身后说:“没想到褚经理跟爱人相处的时候是这个样子,好像是在撒娇吧?倒是褚经理的爱人,我明明今天第一次见,看她在前面走的样子,好像有点眼熟。”
池谨文微微地点了点头。
“真是,莫名的熟悉感…莫名的熟悉感。”
一句话他重复了两遍,好像是两种不同的意思。
警察的事情交给警察,法律的事情交给法律,医生的事情叫给医生,褚年累了,虽然很舍不得余笑,可他身上不过是皮外伤,还是让余笑去酒店休息。
看着余笑从病房门口离开的背影,褚年忽然笑了一下。
筋疲力尽的两个人休整了一夜,第二天,他们真正面对的,才是“再次互换”后的残局。
“我失忆了,过去一年的事情我都想不起来了。”
刚走到病房门口,余笑就听见褚年理直气壮地对医生这么说。
不止对医生,面对来看望他的其他人,褚年也这么说。
“可是,可是经理,新港那边,您真的不记得了吗?”
莫北捂着嘴,一脸的震惊。
褚年看着她,表情不屑地说:“什么新港?我还想问呢,这是哪儿?池新的项目怎么做到赭阳来了?我不是还要升职副经理么?怎么就被绑到这了?再说了,你不就是个小文员么?怎么轮到你跟我谈项目了?”
站在一旁的余笑抬起头盯着褚年。
褚年回看她,笑了一下,继续对同事们说:
“我不知道什么项目,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们自己去找记得的人解决吧!”
莫北脸上的难过根本遮掩不住,褚年之于他又何止是上司那么简单?
年轻的姑娘离开了病房,褚年歪头对余笑说:
“你还不快去?”
去干什么?
去,拿回你自己的东西。
两个最了解对方的人眼神交汇,余笑转身也离开了病房。
只剩褚年躺在床上,对着空荡荡的病房顶上说:
“你完了,换回来了你更完蛋了,你还是舍不得霸占一点儿属于她的东西。”
“爱,真他妈不是个好东西。”褚年骂骂咧咧,还因为肋骨的疼呲牙咧嘴。
第103章终了(正文完)
安慰了莫北,又把需要新港项目计划中需要捋顺的地方解决掉, 余笑顶着莫北疑惑的目光往回走。
楼梯间里, 她再次遇到了池谨文。
“池董事长, 谢谢您, 昨天我是真忘了我还有那个包。”
池谨文点点头, 说:“余女士你太客气了。”
一个在楼梯上,一个在楼梯下,余笑微微侧过身子,等池谨文先下去, 池谨文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看着楼梯中间空出来的地方,两个人都笑了。
“池董事长,您先请吧,我不太习惯女士优先。”
高大的男人下了一级台阶,又下了一级台阶,然后停住了。
“余女士, 现在褚经理的状态不好,有些事情只能由你这个家属代劳…根据那些人的交代,他们之所以会绑架褚经理,是因为有人跟他们说是褚经理阻挠了他们要求东林市场商铺重新分配的要求。
出事那天晚上, 一位商铺业主对褚经理说的话也让他们确信了这个消息。不过后来警察调查了一下, 发现那个业主跟褚经理说的完全是另一件事。”
想起了肉饼店女老板对自己喊“事情成了, 以后你来吃饭你不要钱”, 余笑苦笑了一下。
可见她确实是没用吃白食的命啊。
池谨文的话还没说完, 越过余笑的肩膀看向窗外,他说:
“一开始透露给他们消息的人,正是想要跟我们竞争东林另一块地的竞争对手,褚经理之前应该知道他们的老板,姓吴。”
余笑的眉毛挑了一下,手指轻动。
池谨文问她:“这一点信息并不能让警方对那些隐在幕后的人做什么。你说,作为天池的掌舵人,我该怎么为我的得力干将报仇呢?”
空空的医院走廊里,响起了女人清浅柔和的声音:“做一枚十二面的骰子送给那位吴先生,您觉得怎么样。”
“骰子上应该写什么呢?”
“您,不是都知道么?”
轻笑声,像是初出茧的蝶,盘旋在医院的楼梯间里。
病房里,褚年正在跟孩子视频。
“想爸爸了吗?爸爸过两天就回去啦!”
余笑走进病房,在一边坐下,并不想打扰他。
褚年结束了通话,余笑把切成了小块儿的苹果递给他。
“谢谢。”
“不客气。”
房间里一时只剩了赭阳苹果特有的馥郁香气。
苹果吃了一半儿,褚年歪过头去问余笑:
“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余笑抬起头看他:“我知道你是想把我推到天池,虽然不知道你的办法是不是有用,但还是谢谢你。”
褚年眨了眨眼,过了两秒,他又问:
“你就没别的想跟我说了?”
半长的发被洗过了,柔软地披在余笑的肩头,运动服换成了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应该是天池的人为她准备的。
褚年一眼就察觉了她和自己照镜子时候看见的“余笑”有太多的不同,甚至和他从前认识的那个余笑——他的女友、爱人,也有太多的不同。
腰和背是那么的直,脸上是常有的浅笑,却令人觉得那笑容并不意味着柔软和退让。
“余笑,你知道么?经历了这么一场变化之后,我发现你是个绝对不肯回头的人了,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当我发现我每次回头都只会让自己更不堪,我就只能逼着自己一直往前走。”
褚年不喜欢这句话,这让他觉得余笑什么都知道,但是,就是要把一切都舍下。
余笑没理会褚年的脸色,慢慢把自己的话说完:
“有时候也会觉得,只要自己拿出了头破血流都不放弃的决心,面前的路也就没有自己想象中难走了。”
褚年听完,哼哼着笑了一声说:“你这话可以写进课本里了。”
余笑一想,也笑了。
自己也知道,这样的心态让她的性格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沉默成了包裹岩浆的山石,所有的“爆发”都是突然的,在那之前,她仿佛已经懒得表现情感的起伏。
可这有什么关系呢?
从崩塌到反思到重建,她的路得一步一步走完。
过去,她靠着闭上眼睛捂住耳朵封掉喉咙活着,以后她会靠着属于自己的力量活着。
不管她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总会有人不喜欢的,那不重要,只要她的声音能被人听见,只要她能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
她曾经很想讨全世界喜欢,并因此惧怕这个世界。
“褚年,等你伤好了,我们就正式离婚吧。”
男人怪叫了一声:“我还是个伤员,你这是干什么?病床前面逼丈夫离婚吗?”
余笑表情平静:“没办法,我太了解你了,再拖几天你又会找别的理由拖下去,所以,还是直截了当比较好。”
褚年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他说:
“好。”
这次惊讶的人轮到了余笑。
褚年看着她,眼睛里是如旧的精明:“我算了一笔账,我要是不答应离婚,咱们俩的感情也就是这么回事儿了,就是你不见我,我见不着你,干耗着,谁都赢不了。我答应离婚,你也得答应我的条件。”
余笑露出了微笑,这才是她熟悉的褚年。
“第一,孩子归你,但是孩子还小,我估计你以后会到处跑,孩子总不能一直跟着,你爸那边我不放心,所以孩子得我们两个一起养,直到她上幼儿园。每个月至少十天,我可以去看她,也可以照顾她。”
“可以。”
余笑答应了,至少现在,她相信褚年是真心想成为一个好父亲,也会往这个方向努力。
“第二,财产分配别的都好说,牛姐工作室的股份你得给我。”
余笑看着褚年:“你是立志要在家装设计行业生根了?”
褚年叹了一口气:“毕竟好的职位好找,好的老板不好找啊,我在池新呆了三年,谁会听见我家人一出事就给我十万块钱么?”
牛姐、韩大姐和她家的小姑娘,还有傻乎乎的小玉,想起她们,褚年就又想叹气了。
这些队友不太好带啊。
“好,我也答应你,我不光答应你,之前我有两笔奖金,连着我们从前的换房资金我都给你。”
“给我?”
“让你拿去投牛姐的工作室。”
“算是对我离开了天池的补偿?”
余笑没说话,褚年觉得有两个意思,一个是默认了,一个是觉得他的问题傻到不需要回答。
他慢慢坐了起来。
“还有第三个条件。”
男人的目光看着女人的脸庞,片刻都不愿意离开。
“三年,三年后你要是觉得我这个人还行,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重新追你?”
余笑也回视褚年的眼睛,在那双眼睛里,她此刻什么都能看得清。
比如她自己平静的目光。
“褚年,没有人知道自己三年后是什么样子的,我没办法替未来的自己答应你。”
就像她,也不可能替过去的自己原谅他。
男人脸上的笑容有瞬间的僵硬。
然后,他还是在笑着的。
“那就算了,就当这一条没有吧,反正我已经学乖了,知道和你僵持下去,最后还是我妥协。”
余笑轻声说:“谢谢你。”
放松身体,整个人躺回到了床上,肋骨的痛让褚年有片刻的窒息,可他强忍了下来。
“这样,我们就谈妥了。”他语气轻快地对余笑说。
余笑点了点头。
褚年仰起头,看着天花板:
“余笑,七年前,我喜欢你,是真情实意的。”
“我信。”可是真情实意来去如风,他没守住,她也没守住。
“那时候我跟你求婚,我说我这辈子想到最浪漫的事情是每天醒过来,都能看见枕边有你,我也是真心实意的。”
“我信。”只是誓言从来只有达成和打破两条路,生活中却有太多的选择,它们统统通向后者。
“要是搁一年多前,我也不会想到我能这么心平气和地跟你离婚。”
“可见这一年里,我们都变了很多。”
褚年沉默。
余笑的声音回响在单人病房里:
“褚年,七年前我喜欢你,三年前,我还是喜欢你,一年前,在交换之前,扪心自问,我可能没那么喜欢你了,但是每到那个时候,我就会闭上眼睛睡一觉,假装那份爱还在。
我曾经以为一个游戏能让我找回我的婚姻里失去的味道,可后来我找到了太多东西,唯独,把自我欺骗的能力丢了。”
手机响了,是警方联系余笑。
女人转身走出了病房。
褚年一直仰着头,又过了一会儿,一个护工走了进来。
“褚先生,您夫人已经走了,我看着她走的。”
褚年动也不动,声音很轻地问:
“你看见了么?”
护工茫然。
褚年又重复了一遍:“我让你在外面呆着,不就是让你看她离开的时候什么表情么?你看见她的表情了么?”
“我看见了。”
护工大概第一次赚这种外快,声音干巴巴地说:
“她离开了病房,脸上是笑着的。”
一定是那样的,步履沉稳,眉目带笑,让男人一想就知道,和她的名字一样。
“是吗?是笑的呀?”
男人费力地抬起一条手臂,慢慢挡住了眼睛了,仿佛医院天花板的白刺痛了那里。
“我学会了!我明明学会了!我怎么还是输了?!”
奇怪的质问,到了最后,成了两声无解的呜咽。
第104章 番外:赞美的星星(一)
(第一幕)
变故发生的时候,萧清荷女士正在叠衣服,一眨眼,手里的衣服就换成了报纸。
《天池集团成功拿下远山城整体建筑优化项目,几十年来首次入蜀》
萧女士眨了眨眼睛,衣服上有字儿了?
不,是人变了。
卧室里传来了一声大喊“我这是怎么了?”
萧清荷站起来,看见自己的身体从里屋冲了出来。
她的身体问她:“…你是谁?!”
萧清荷比对方冷静多了,只问:“老余?”
结婚三十五年的老夫老妻了,也不知道是干了啥,就经历了这么一遭,俩人身体互换了。
身材瘦高微微驼背,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五十八岁余尚敬,和个子娇小,衣着整齐,一头齐耳短发的五十七岁萧清荷互换了身体。
客厅里的茶几上多了一个小巧的玻璃瓶,下面压着一张说明书:
“欢迎参加增进夫妻感情的小游戏,只要夫妻二人能够对对方的赞美装满这个许愿瓶,就可以换回身体。”
老两口研究了一下这张说明书,余尚敬先开口说:
“那个,你干活真干净。”
玻璃瓶里多了一枚仿佛水晶似的星星。
唉?居然真的可以装进去“赞美”么?
余尚敬的眼前一亮,又说:“你、你洗衣服真干净。”
说完,他就盯着玻璃瓶,好一会儿,里面都没有变化。
萧清荷翻了个白眼儿,慢悠悠地说:
“要是真这么简单,你把我这些年做过的菜一个一个数着夸过来,咱们俩今天就能换回来。”
余尚敬还真试了试,结果并没有变化。
他抬头,看着自己的“身体”在打哈欠。
他说:“那个,你是不是也该夸夸我了?”
萧清荷笑了,看自己的“丈夫”,说:“我夸你啥啊?你有什么好夸的?”
“唉?你夸我做菜好吃呀!”
“你一共才做了几次饭?我早不记得了。”
“唉?你怎么能这样?你不能这样啊,你得把积极性调动起来,老伴儿?老萧?清荷?”
萧清荷不理他,走进了卧室,照了照镜子。
“这一把老骨头,他还挺稀罕!”
说完,她笑了。
(第二幕)
自己的妻子一直说自己有点儿老花了,之前余尚敬并不放在心上,现在老花的人变成了他自己,他在床头摸了一圈儿,真的没找到老花镜,忍不住对萧清荷说:
“你眼睛看不清楚你不知道么?怎么连副眼镜都不配?”
萧清荷不理他,属于“余尚敬”的电话响了,她接了起来。
“老余啊,今天出来钓鱼啊!老莫弄了些新饵,丰成湖里咱试试去?”
一旁的余尚敬顾不上抱怨了,连忙说:
“干嘛?你要出门?”
萧清荷走到房门口从鞋柜上面拿出余尚敬的钓鱼设备。
他老公用她的身体跟在后面:“唉唉唉,不行啊,你怎么能走呢,咱俩得赶紧想办法换回来,还有,你到底配没配老花镜啊,你这样我看报纸可真费劲。”
萧清荷转过身,不耐烦地看着余尚敬,说:
“现在,你是萧清荷,每天扫地做饭洗衣服,我,是余尚敬,出门钓鱼下棋看报纸,知道了么?我就一副七十块钱的老花镜,让我放我上课的办公室了,你就用放大镜看报纸呗,之前谁来了你不都是像模像样地拿着你那个紫檀边儿的放大镜在报纸上比划?”
余尚敬不干,拉着萧清荷的手臂不让她走:
“你别闹了,你会钓鱼么?你拿东西出去再给我折了鱼竿怎么办?清荷啊,咱俩赶紧换回来,你听我的,咱们现在这个状态是不对的,不正常的,知道么?”
萧清荷的回答是抓起了装鱼竿的袋子:“你爱知道什么知道去吧,我得走了。”
“不能走!”
看着对方和自己在这儿纠缠,萧清荷掏出属于余尚敬的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
“喂,老姜,我家那口子不让我出去…要不你跟她说说?”
自己的手机被放在自己的耳边,余尚敬听见里面自己的多年老伙计说:
“嫂子,你就别闹我哥了,我们就是出去钓个鱼,也就是个爱好,您也别管得太紧了!”
我我我?
你你你?
余尚敬听着手机里的声音,看着萧清荷用口型对他说:“要不你告诉他,你是谁。”
抓着的手到底松开了。
看着萧清荷用自己的身体关门走了,余尚敬站在玄关处,一阵儿的气闷。
过了几分钟,他走到茶几旁边拿起了那个玻璃瓶。
“萧清荷做事儿很仔细。”
瓶子里又多了一颗星星。
“萧清荷做事儿很认真!”
瓶子里的星星没变化。
“她年轻的时候长得还挺好看。”
瓶子里的星星依然没变化。
怎么?还得我夸她现在好看才行?
站在客厅里的中年“女人”面无表情地运气。
(第三幕)
萧清荷女士因为常年在讲台上工作,腿部有严重的静脉曲张,站得久了,腿就会格外的酸。
尤其是是左腿。
后来伤过脚踝,问题就更重了。
扶着发酸的腿慢慢坐在窗台的摇椅上,余尚敬先生发现本来很舒适的位置对他现在来说实在有些大了。
五分钟后,他又费劲儿地从摇椅里面挣扎出来,坐在了客厅沙发上。
瓶子里的小星星已经有了十几颗,他也是实在想不出更多了。
“你到底是怎么一个东西呢?什么游戏啊?什么设计原理啊?你这个设计不行,知道么?太差了!”
玻璃瓶一直沉默。
批判了一会儿这个游戏的“设计缺陷”余尚敬活动了一下腰。
“她身体是真不好啊,天天那个广场舞也不知道跳了个什么,不科学,不健康,不养生。”
电话突然响了,余尚敬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那是属于“他老伴儿”的手机。
“喂?”
“嫂子,今天我家那口子不会来,我就上你家蹭饭吃去了啊。”是老姜的声音。
余尚敬打了个哆嗦,从前老姜这么跟他老婆说话,他觉得是自己的兄弟不把自己当外人,现在他成了被人通知了一句就拉倒的,余尚敬觉得自己这个兄弟可能在为人处世上是缺了一点儿。
这是啥态度啊?让他来了吗?
“你多做两个菜,我在这儿买了虾,回去炸炸就是一个菜了,你在家再做两个肉菜,炒个小白菜,再拌个凉菜。”
做菜?我还得给你做菜?你不想着换回来在外面胡闹了一圈儿,现在还胡闹到家里来了?!
电话那边的人又说:“嫂子,今天我哥还夸你贤惠呢!”
余尚敬一只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拿着已经被挂断的手机。
一分钟后,他走进了厨房,戴起了围裙。
“贤惠是吧?!”
整条街最有厨艺天赋的男人发现家里没有黄瓜,就开始扒起了白菜心。
白菜心拌海蜇就是一个菜,炒小白菜就不做了,厚油菜和香菇一起做个香菇扒油菜。
至于两个肉菜,余尚敬蒸了个鸡,又开始切肉片想做个回锅肉。
萧清荷带着余尚敬的老哥们儿回来,一进屋就闻到了饭菜的香。
餐桌上已经摆了三个菜了,一看就色香味俱全。
“唉?余老哥,我看嫂子今天是不想咱们喝酒了,连炒菜都先上桌了。”
萧清荷放好了鱼竿,又把买来的河虾送到厨房。
看着余尚敬起了油锅要炒肉,她说:
“你学我也学的太不像了,人还没回来,菜先炒好了,我以前做饭是这个样子么?”
以前的萧清荷做饭待客是什么样的呢?先准备好冷盘,再备了热菜的原料,等客人们都入座了,再一样一样地该炒的炒该烧的烧,等萧清荷忙完了,人家的饭也就吃完了。
这当然不叫“女人不上桌儿”,这可不是什么陋习,不过是勤劳能干的女人们有了一个尽情展示自己的机会罢了。
余尚敬回头看了萧清荷一眼,皱着眉头说:
“你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