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摆酒当天,卿予还是吃惊不小,来了这么多人,比起大婚当日还要热闹许多。公孙夜负手立于一侧,眼中是鲜有的笑意:“晋州今非昔比,再有两三年,来的人怕是更多。”
卿予恍然想起从前在四海阁,爹爹大寿时武林中人趋之若鹜,四海阁热闹非凡。可惜她那时不懂事,只会给爹爹添乱,但各个世伯掌门都惯着她,爹爹也拿她无法。
遭殃的便是逸之,既有事情做还要看着她,苦不堪言。
从小到大,她坑逸之比坑他的爹爹还要多,思及此处,唇瓣浮上一丝清浅笑意。
“卿予。”商允柔和唤了一声,她迎了上去。“带上葡萄,我们去招呼客人。”“好。”她温婉应声。
四海阁已不复往昔,但她还有商允。
永宁府内人影绰绰,衣香鬓影,商允在前,她抱着商洛在后,一一应对其乐融融。
期间最起哄的自然还是宋隐,卿予就替小葡萄要了份厚礼,狠狠敲诈宋隐一笔,宋隐这个义父却当得甚是欢喜。众人皆乐,借着宋隐的噱头,百日礼收了满满一大堆。
来的都是商允的熟识,却唯独两人出乎意料。
一人是陆锦然,一人却是苏复。
陆锦然能来,宋隐顿时弃了酒杯,商允就有些尴尬看向卿予。虽然陆锦然从前便来过一次,但商允迄今心有戚戚。
“锦然是专程来贺小世子百日的,小世子可否让锦然看看?”语笑嫣然,令人不忍婉拒。“好。”旧识的朋友没有几个,小时候虽然吵吵闹闹,卿予却还是希望锦然与小葡萄亲近的。
小葡萄到了陆锦然手中竟然不哭。
一旁的苏复目不转睛看她,卿予也才抬眸。两人相视一笑,却又各自摇头,甚是默契。
比之陆锦然,苏复性子更冷,难得一笑也甚是别扭,所幸敛了笑意恢复往常的神色淡然。“我就说,祸害千年在,哪那么容易死,如今果然便还活着,孩子都百日了。”诚然这番话是好意,从苏复口中说出多少让人哭笑不得。
陆锦然便剜了他一眼,他亦一眼剜回,锱铢必较。卿予忍俊不禁,外人看来却是亲密了。
“我陪夫人去院里走走?”陆锦然孩子交还到她手中,恐怕是有话要与她说。卿予应声好,向远处商允点头打了声招呼,就和陆锦然一同往西苑走去。
宋隐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才刚露面就走了,他连上场的机会都没有。而且留下一个甚是可疑的苏复,宋隐推推商允肩膀:“你要小心了,我看那人不怀好意,和嫂夫人甚是亲近。”其实是觉他和陆锦然亲近。
商允应声抬头,正好瞥到苏复目光,不冷不热,不关心。“会会他!”不待商允反应,宋隐拖上他胳膊便走。
葡萄百日,来的多是王侯贵族,苏复一袭素袍算是少见。他容颜俊美,又不苟言笑,放在人群中甚是眨眼。宋隐就略有敌意问起,苏复瞥了一眼商允,依稀记得先前语青是和他打的招呼,他该是语青夫君。便没有搭理宋隐,手持折扇,冷冷朝商允道了句:“入水苏家,苏复。”
苏复?
商允蓦地记起卿予说过,苏复喜欢男子是不会和风渐越争伍晓月的,当下知晓宋隐这干醋吃得没有由来。却迟了一步没有拦住,宋隐当即冷哼:“苏公子从南顺远道西秦,我西秦岂能招呼不周?”
拎了酒壶一副气势汹汹模样,咄咄逼人。
苏复瞥他一眼,又一个王侯贵族的纨绔子弟,他素来倨傲又哪里上心。“借过。”绕开他便走。
宋隐气急,奈何永宁侯府中不想给商允添乱子才没有上去揍他。他走到何处,宋隐便跟到何处,苏复知晓不挫挫眼前纨绔子弟的锐气,他是落不得清静的。是以方才的眼角眉梢杀气,演变为两人拼酒。
商允几次想同宋隐提起实情,宋隐却在兴头上,全然不理会。两人拼酒,就有人围观,商允啼笑皆非,只得由着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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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宁侯府正厅人声鼎沸,漫步苑中却是别有一番悠然清静。闲话几许,聊得都是和葡萄相关的话题,算是亲近。踱步多时,怀中的葡萄沉沉睡了,卿予让翠儿抱回房去,周围再无旁人。
陆锦然才从腰带上解下一枚玉佩递于卿予手中:“夫人,这是我给小葡萄的百日礼。”
卿予怔住,只是愣愣望她。
陆锦然莞尔:“你认得这块玉佩,又会用伞,还和语青长得相似,天下间哪有这么巧合的事。语青,我知道是你。”
“锦然…”
陆锦然将她手合拢,就算玉佩她收下了。“我们小时候总是争来争去,却是最好的玩伴。你死之后我哭了许久,如今你还活着,商允待你又好,还有了小葡萄,我不知道多高兴。早前同苏兄说起,他便也执意要来看你。”
“锦然。”两人相拥,眼中都隐隐浮上几许氤氲之气。“对了,小葡萄得认我做干娘,你可一定要答应。”卿予看着手中玉佩,破涕为笑:“这枚玉佩我们争了这么久,最后倒是便宜葡萄了。”
陆锦然也笑:“那是葡萄有福气,总归日后得叫我声干娘的,我怎么好意思怠慢?”
轻声笑语间,言谈甚欢。走了些时候,就在西苑临着茶花的凉亭中坐下歇脚。
“语青,其实我来还有一事要告诉你。前些时候我在并州见到一位故人,虽然看得不太真切,但觉得应该不会有错。她自小跟在你身后气我,我对她的举止神态也就放在心中几分。而且她侧脸下颚处有一道伤疤,和小时候一样。”
你是说小娟?卿予先是震惊,继而水汽在眼眶中打转:“锦然,你说的可是真的?”
“十有八/九,我已经派人去寻了,但四海阁出事不排除她会隐姓埋名。不过语青你放心,我这次回去会路过并州,会再去看看。若是小娟,我一定带她来见你。”
要是小娟就果真太好,卿予哽咽:“多谢你,锦然。”
“姐妹之间说这些便生分了,倒是等你恢复之后,我们该好好比划比划,看你还能及得上我几成?”
“几成?”卿予惊诧,“我们一直是半斤八两好吧。”说完自己都心虚。陆锦然倒也不揭穿,只跟着笑起来:“那得是你用伞的时候。我还记得小时候你有一次胜我,用过一把小伞,是洛伯伯特意给你做的吧?”
提起那枚小红伞,脑海中的记忆便纷涌而至。卿予点头一笑:“是爹爹特意送我的,我一直最喜欢,结果家变的时候丢了。”
陆锦然拉起她的手,宽慰道:“语青,洛伯伯虽然不在了,但我见商允对你真的很好,羡煞旁人。”卿予遂也梨涡浅笑,“他是待我很好。”有些话,两人就都没有再提起。
卿予蓦然想起商允送她的伞正好放在西苑,便来了兴致,“锦然,不如今日就来比划比划?”
…
宋隐自诩好酒量,与苏复交锋几番竟隐约有些吃力,却赖不下脸面更咽不下一口恶气,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见他二人对酒,周遭围观和起哄便大有人在。宋隐平素就是个好事之徒,他的事众人自然喜闻乐见。
结果二人一连喝上个把时辰还未喝出所以然,众人的兴致也就渐渐散了。
商允勉强招呼完一圈,过来看宋隐,见他已是樯橹之末,所幸拱手举杯朝苏复道:“苏公子海涵,宋隐兄今日有些上头。”苏复本也不准备继续,商允是主,他开口自己断然没有拂了颜面的道理。
宋隐却晃晃悠悠起身,“商允,你小子不厚道,你帮…”外人二字还未出口,丫鬟急匆匆跑来。见周围只有他们三人,也不避讳:“侯爷,不好了,夫人和陆姑娘在西苑打起来了!”
商允脸色大变,宋隐也酒醒了大半。两人之前就心有戚戚,怕她二人一处会出事,眼下果然打起来了。卿予身子才好!商允转身往西苑跑,宋隐也不落下。
苏复却是淡然得很,洛语青和陆锦然打架从小就不是稀罕事,有何好奇怪的?
匆匆赶到西苑,商允跑得气都喘不上。倒是宋隐先到了许久,便一直怔在那里看。见到商允气喘吁吁,卿予收了伞过来:“商允!”他脸色并不好看,不知他出了何事,担忧便写在脸上。
她二人并未横眉冷对,商允也就有些楞。
一旁的宋隐尴尬开口:“卿予和陆姑娘在比武呢。”而且依先前所见,过去她二人和自己过招时都是有所保留的,宋隐又倍感挫败。
比武,商允心头一块大石才落地。卿予低眉便笑,商允吱唔,没事就好。
…
陆锦然走的时候,宋隐非要送一程,一旁有苏复在他又哪里安心?
宋隐气势汹汹,商允几次想开口都被他打断,这个苏复,我宋某人和他不死不休。结果商允一席话憋在喉间,到他走都没有来记得说出。
百日宴整整忙碌了一日,到晚间才得了空隙。
商允有些累,卿予给他松松肩膀,他便顺势靠在她胸前甚是享受。“陆锦然来你很高兴?”
“嗯。”卿予应得自然。
商允又往她怀里靠了靠,不满道:“之前还吃醋置气,眼下就这般要好,女人家的心思果真是海底针。看来江湖女子也不能免俗。”
“你娶了江湖女子,你更俗。”她一松手他险些栽倒,抬头便是一脸怒意,“是我俗,我来看看江湖女子的心究竟有何不同?”从身后抱起她,许久没有的转圈,两人嬉笑闹作一片,再摔至床榻当中。
“我问过大夫了,说我夫人恢复得很好。”眼底碎盈茫茫,呼吸声便贴在她耳边,“大夫说,我轻些就没有大碍。卿予…”鼻息游走在修颈耳后,声音就沾染了几许情/欲:“我们多久没有亲近过了,你想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嗯?他兀得搂紧腰身,怀中之人一缕嘤咛。
“夫人。”顺手伸进衣襟,柔软温和的触感下,喉结耸动。熟练得褪去衣衫,又似敛着体内的亢/奋,一点点吻在她身上,爱不释手。卿予被他挑逗得奈何,推手翻身而上,也替他卸去衣衫,眼中挂着诱人笑意:“侯爷,我来伺候你如何?”
商允便笑。
她俯身吻他,屋内只余缠绵悱恻…
作者有话要说:照旧还有一更,时间未定。
第四十二章 止戈(加更)
第四十二章止戈(加更)
三月的晋州春意暖人,永宁侯府内茶花早早便开了几株,整个西苑里浸泽着清淡茶花香气。商允最喜,就时有将议事厅的政事拿到西苑中来商议。苑中原有凉亭,置壶新茶一边品评一边议事,也别有一般滋味。
卿予就带了成儿在远处的露台练伞,算不得打搅。
到晋州一年,成儿个子足足拔高了一头。男孩子长得晚,怕是不出几年就要赶上卿予了。
商允不时瞥目看她,偶尔想起近来的趣事,嘴角便露出会心笑意,指尖轻扣着杯沿甚是回味。卿予好似觉察般回头,脸色骤然一红,不知道她刚才又做了什么动作,勾起了他的兴致…
近日来她都不敢在他面前练伞,只是教成儿而已。
他只要见了她练伞的某些动作,便脑补成欢爱的姿势,夜里和她好生探讨。亦或是她撑伞言笑时,他顿觉不必等到夜里,春衫单薄不消褪去也是一翻风情。让她撑伞遮羞,趁她放不开手他为所欲为,尽享欢愉。
好容易消停了两日,刚才一瞥,卿予顿觉又有事端。可她今日根本连伞都没碰过,任何动作都没有练,规规矩矩在苑中赏花。但女人的直觉大多是准的,入夜,便破天荒见他连心爱的茶花都剪了一枝下来。
“夫人,白日里见你俯身赏花,甚是妩媚。”
卿予悻悻看他,他果然拗开她贝齿,让她咬住花枝。暴风骤雨般的亲吻和爱抚落在全身各处,抑制不住的快感溢出喉间。大凡她开口呻/吟,花枝就险些掉落,他覆上吻她修颈,“夫人,含住了别落下来。”
卿予心中微怔,耳畔便又闻得一句,落下也好。
她眸间沾染迷离,他便起身舔舐她嘴唇。本就忍得辛苦,受不了这般挑逗,好似身体中有道道火苗燃烧。口中的花枝微微一颤,商允一笑,转向亲吻她下颚和雪颈。
她略微喘息,他的手指又游离在她双腿内侧隐秘之处,亲吻便顺势由锁骨停顿在粉嫩乳/尖,反复玩弄。“商允…”浑身的快意终是容不得她再缄口,口中含不住的花枝便顺着嘴角滑落,直至落在他手里。
他起身,她心中好似怅然若失,却见他笑眼盈盈:“卿予,茶花有十二瓣。”十二瓣?卿予不知他何意,恍然想起他方才那句落下也好,顿觉不妙。双腿被分开,见他将摘下的花瓣置于她身下。
花蕊处的软绵异样触感,她惊呼出声,他捂住她嘴。拿花瓣反复撩拨她的敏感处,花瓣轻柔似羽毛,每一次亲昵摩挲都引得她娇/嗔喘息,藕断丝连的快意中,她的肌肤缓缓染上一层粉红。身下的蜜液浸出渐渐染湿了花瓣,他才扔到一旁,卿予遂才长舒一口气,动情时眼中点点氤氲望他,楚楚可怜。
她以为他要趁势进入,不想却是俯身亲吻她嘴唇,浅笑道:“夫人,还有十一瓣呢。”
卿予眼中一滞,方才的酥麻感再次袭来,撩拨得颤抖时她紧紧搂住他后颈。“商允!”“唤我什么?”“夫君!”“嗯。”“…”“夫人,怎可浪费我辛苦养的茶花?”
“商允!”“夫人,你夫君自会好好疼爱你!”
翻身而上,早已滚烫的身躯好似抓到救命稻草,只这瞬间身心被他紧紧填满。他稍离,又顿觉失落一空。
十指相扣,唇齿相依。
…
翌日,卿予一觉睡至晌午,浑身散架似的酸痛,双眼一闭又干脆趴到傍晚。自此以后,再也不在他西苑议事时出现。商允好笑,葡萄都有了,他夫人倒是还如此害羞。
想起初见她时,鼻尖微红,应该刚哭过,模样却可爱动容。
忽而一笑,他想在那里和她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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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场秋点兵,到了三月中旬就是第一波考核时节,今年商允决定去操练场看看。“夫人陪我去?”
卿予平日是好武之人,却从未去过心里一直向往。自从怀了葡萄之后,又远离刀剑。若是考核肯定精彩纷呈,商允提议,她自然觉得好。
一路车辇,卿予都兴奋不已,不知操练场点兵是何模样?再者各个封地诸侯有自己的军队并不稀奇,只是商允从未用心操练过,如今倒是有了不同。
“侯爷!”武将握拳问候,自有铿锵气息。“夫人!”这句便轻视了些,自古操练场都是男儿场地,罕见女子踪迹。早又听闻侯爷素来宠爱夫人,如今竟然带来操练场,这般不妥行径连带将卿予看轻,以色事人的狐媚女子。
“夫人,这位是张将军,我晋州兵马第一人。”商允自然知晓张延竟方才何意,他既然带了卿予来也希望得到他尊重。此番语言恭维,意在示好,张延竟自然明白。
“张将军。”卿予倒是高兴认识这般英雄好汉。武将和武林中人大有不同,武林中人凭一己之力,武功造诣可登峰造极,但杀场之中任你武功再高,兵法阵型之下环环相扣,诱敌深入,纵有百般武功也无可奈何,是以卿予从小多有钦佩。
张延竟便顺着台阶而下,“夫人,有礼。”语气好了些许,卿予是几乎没有听出来,商允扶他起身:“延竟,今日操练,我带夫人来看看。你们该作何事继续,不必管我们。”
一语点明,张延竟也不多推辞,点了一副将随行,自己去料理前方事宜。
和张延竟相比,副将罗淳是个多礼圆滑之人,带着二人四下参观时,每到一处便绘声绘色描述一翻。卿予听得起劲,商允倒是不知她今日为何如此开心。
眼下便到了射箭场地。
征兵操练之后半年,会根据专长分出兵种,眼前便是遴选弓箭手的地方。罗淳是个有眼色的人,夫人驻足,他便也驻足,侯爷果然也驻足半分没有多言其他,料想侯爷是宠爱夫人的。
夫人有兴趣,罗淳便多说了一些弓兵的事宜。
卿予兴致勃勃:“能去前面看看吗?”
商允不懂操练场规矩,是以看向罗淳时眼神也是询问的意思,罗淳何等精明:“侯爷,夫人请。”
远处的张延竟倒是瞩目,那女子要闹出什么妖蛾子,罗淳的老毛病又犯了!一营士兵训斥中断,气宇轩昂朝弓兵操练场地走来。
本是新兵没有系统训练过,考核时每人三只箭,三只皆上靶心或是一只正中红心才算过关。
适逢考核接连三人不过,上将咬牙叹息,偏偏侯爷来巡视的时候看到这一幕,甚是丢人,便开口喝道:“把你们晋州男儿的血性都拿出来,莫让侯爷夫人看你们笑话!”
全场顿时来了精神,更有旁的营解散来围观。
强压之下,便有一人过关,顿时士气振作!四围叫好之时,上将稍舒了口气,才敢过来向商允问候,“末将李渊,见过侯爷,夫人。”
免礼,商允依旧温文尔雅。
罗淳见夫人一直盯着箭靶看了好几次,眼色甚是好奇,便自作主张道:“夫人可要试试?”
几人都是一顿。李渊脸色有些难看,就见一脸阴沉的张延竟大步而来,“夫人,刀剑无眼小心伤到,还请一旁休息。”已算是和颜悦色。
罗淳没拦住。
商允本来也觉得不妥,见到卿予被训得怔住模样,心中顿生怜惜。若是连他麾下的将领都对她不敬,他护不好就太对不住她。遂而莞尔开口:“本也不是何大事,让夫人试试也罢。”
张延竟有些气!
罗淳扯扯他的衣袖,反正是尊菩萨,他方才的意思也是送走就好,将军何必与女子置气,惹侯爷不快?!
张延竟就不做声。
李渊只得将弓箭交到卿予手中,卿予看了商允一眼,商允含笑点头。卿予心中宽慰,才又看了李延竟一眼,抬臂张弓煞有其事摆好样子。又有近侍行至商允处,小声道:“武将军提前到了,公孙先生去城门口迎了,武将军说无事不过府,便径直往操练场来了。”
商允眉间一蹙,卿予已一箭射出,脱靶,箭都不知道射到哪里去了。纵使是侯爷夫人,四围都是哄笑。儿戏!儿戏!张延竟气得青筋暴起,拿这里当闺房之乐了吗?
既然武将军来了,不好再胡闹,正欲开口阻止,卿予脸上甚是尴尬扭头看他:“许久没用过箭了,手生了,我再试两只?”好似讨好,明眸青睐在四围的血气方刚中显得尤其娇弱。
像是触及心中软处,自己最宠爱的女子,她若喜欢便由得去吧,不过两箭哪里算什么大事。遂而点头,半分没有言及其他。
卿予乐得眼睛弯成了月牙,甚是娇媚,四围都是一怔。便见张延竟险些没有气出血来,还好有罗淳拉住。
卿予嘴角笑颜隐去,目光一聚会挽弯弓如满月。张延竟湛眸一紧,便见弓弦饱满,羽箭鱼贯而出,好似利刃,牢牢插在靶上红心正中处。张延竟楞得合不拢嘴,罗淳也呆在一侧。
全场倒吸一口凉气,唯有卿予长舒口气,还好手生得并不严重,转头去看商允。商允也怔在一旁,周围静默之时,闻得一声苍劲有力之声:“好!永宁侯夫人好箭术!”
商允闻声回头,便见公孙夜立于一侧。
一身戎装,鹤发童颜,又尽显武将威严之色。不待公孙夜开口,商允已拱手相迎:“见过武将军!”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二更来了,码前半部分的时候打雷下雨。
打着打着就跳闸了,顿时心惊,这个节奏好像不对。。。
所以。。。
码完第二部分,突然觉得昏君都是有苦衷的。
讨媳妇儿开心好像不是什么坏事,是吧,额。。世界观崩塌了
第四十三章 为武
第四十三章为武
眼前的便是西秦家喻户晓的功臣,大将军武通?
卿予难免多看两眼,面色黝黑泛红是常年征战杀场的标志,鬓角微微拢起,立于人群中的威严气势轻易便可分辨出来。
即便身在朝野,江湖上的威望亦高,爹爹从来钦佩他。
武通一手执在佩刀一侧,一手自然叉腰,是典型的将帅作风。并未上前扶起商允,只大声道了句永宁侯客气,老夫今日只是路过晋州随意看看。见公孙夜点头,商允才收手起身。
武通素来豁达,却爱憎分明,这样的人好相处也不相处。
他要是同你对路,再鲁莽冲动都是血气方刚,他若心存疑虑,再隐忍谦让也是处心积虑。公孙夜从前便提过,商允不想惹他生厌就没有多言,只是静候他要作何。
武通却是看向卿予,语气中甚是爽利:“夫人!自古操练场选兵三箭,你只射了两箭,还有一箭岂可半途而废?!来人,取老夫的箭来!”
张延竟一惊,武将军竟然赞同夫人乱来?
而且不是默许,是鼓励!
武通在西秦士兵心中是何形象,不言而喻,他一句话便没有人再反驳。不待罗淳动作,武通的副将已取了一枚箭双手递上。卿予却是大方接过,若是爹爹知晓有一日武将军会看她射箭,小时候还会不会说她不务正业?
心中却是高兴的。
卿予回眸望向商允,见到商允浅笑颔首后,心中微微安宁。这一箭,定是要与先前的一箭不同。武将军善骑射,自然看重她这一箭,卿予莞尔,摆好的姿势突然收起,周围一片惊骇。
“武将军,卿予斗胆再管您要一支箭。”脸上笑意并无半分害羞之色,反是自信满满。
“好!”武通大气通融,副将再将箭递于她,众人便见她将两箭同时拉弓上弦。弓弦紧绷好似弯月,箭锋离弓,两道弧度快得看不清,再凝神一看的时候两个箭靶红心竟是各中一箭!
张延竟眼中惊骇,分裂箭?一个深闺女子竟然可以使出分裂箭!
惊骇尚未散去,武通已朗声笑开:“夫人的两仪箭用得果然好,老夫今日算在晋州大开眼界!”小计量被识破,卿予只得福身认错:“武将军眼前班门弄斧,卿予冒犯。”
不是分裂箭?张延竟掠过一丝错愕。
商允自然也没有看懂,只知道武通心情极好:“夫人若是单挑这校场上的士兵,能对付几个?”
卿予稍付思存:“五六十个,但前提是士兵不懂阵法。”
五六十个张延竟倒吸一口凉气,放到他自己都不敢这般说。武通更乐:“夫人连阵法都知晓?”
卿予如实作答:“只知道兵法阵型之下环环相扣,任凭武功造诣登峰造极,也敌不过连环术。”
“看到没,看到没,又来一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不懂装懂的丫头!”这席话是对身后的老将说的,眉间的喜色却是溢于言表:“那夫人可善骑马?”
武将军善骑射,射箭上她可以取巧博他一笑,骑术就免了。“卿予只是能骑马,骑术却完全不懂。”
武通这回是按在佩刀上的都手抬起,自在捋着胡须,得意对身后的老将道:“夫人比起我家三闺女还是差了些,哈哈哈哈!不过晋州还有这般女子,老夫也算刮目相看!”
原来是稀罕自家女儿,卿予便是蛰伏:“卿予如何能与将门之女相提并论?能得将军夸赞一句两仪箭便是幸事了。”伸手不打笑脸人,特别是拍马屁的笑脸人。卿予自小处处比不过陆锦然,却更得各门各派师叔伯喜欢,便是此间道理。
武通笑得更欢,心情一好自然诸事都好,“永宁侯,既然到了晋州,可否领老夫参观下校场?”
商允大喜,拱手道了句:“自然。”公孙夜也是点头,张延竟收到商允眼色,便一道陪同,校场之事他最熟悉。
商允回眸望她,她随意摆摆手意思是无需管她,商允心底却是装下了繁花似锦。
“末将领夫人去一旁休息?”经过刚才的一幕,罗淳对她不似先前阿谀谄媚,倒是多了几分佩服,语气也更真实真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