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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雉吼了出来。
刘邦被她磅礴的情绪一震,竟然垂下眼睛去,可是旋即,他又恢复了那种无赖的笑,叫道:“好,你跟我和离——咱们太子妃有对和离的父母,好光彩么!”
“父亲做了阶下囚,她却做着太子妃——好风光么!”
他看透了,吕雉这是要与他断绝关系,保住一对儿女。
所以,他绝对不能让他们走脱。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你——!你…”吕雉气得按住胸口。
胡亥示意左右扶住吕雉,开口道:“刘邦,朕敬你一世英雄——死法由你自己选。你若不选,朕便赐你毒酒。”
刘邦面如死灰,浑身发颤。
胡亥召太尉司马欣等人进殿。
“汉王勾结韩王信、匈奴,企图谋反之事,交给你去查办。”
“喏。”
胡亥虽然是皇帝,却也不能动用私刑,所以该走的程度还是要走的。
当然,这也只是做做样子,实际上,封建帝制,皇帝叫你三更死,别说五更,你连四更都活不到。
一旁的吕嬃早已吓傻了。
“姐姐…姐姐…”吕嬃左看右看,又跪着来到胡亥面前,吓得哭了,道:“陛下,我姐夫就是被坏狐狸精迷住了…他、他怎么会谋反呢?”
刘邦冲着吕雉,怨毒道:“蠢妇人!异日,这便也是你的下场!”
吕雉静立不动,垂眸不看他。
消息传开后,胡亥没料到,竟然还真有人来给刘邦求情。
而且这个人还是他的儿子,太子泩。
“是太子妃求你来的?”胡亥沉声问道。
“不,是儿臣自己要来!”太子泩一挺小胸脯,说话倒是铿锵有力。
胡亥却更失望了,他宁愿是太子妃要求的。
“这么说,是你主动要为那罪人刘邦求情?”
太子泩道:“是的,太子妃还劝儿臣不要来。”
“你应该听太子妃的。”
太子泩道:“就算刘邦是罪人,却到底是太子妃的父亲。儿臣娶了他的女儿,却要杀了他——岂不是不顾人伦?”又道:“况且刘邦已入咸阳,释兵权,就算有大罪,高墙圈禁便是了,又何必要杀呢?”
胡亥翻着案头舆图,冷漠道:“传旨,叫叔孙通去自领三十板子——这就是他教导的好太子。”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明天见!!(充满着二更后的自豪与荡漾)
第 164 章
叔孙通人在家中坐, 锅从天上来。
太子泩一开始还想为老师求情,道:“这都是儿臣的想法, 纵有错处, 却也并非老师指使…”
“你还给他求情?”胡亥一面写着批示逮捕刘邦手下的密诏, 一面冷漠道:“你刚刚这句话,又给叔孙通加了三十板子。”
于是叔孙通大半夜被从被窝里请出来, 活活挨了六十板子。
当然, 这种打板子,打的是小板子, 隔着棉衣落在屁股上, 惩戒意味更重。
叔孙通涕泗横流,抱着使者大腿,“这到底为什么哇!”
使者也很无奈,事涉太子, 多的话不敢说,打完板子就回去复命了。
叔孙通四处打听, 至下午便探明了原由,不禁欲哭无泪。
坦白来说, 帝王心术,也是纸上得来终觉浅的。
太子泩幼时独自养在仆人之手,五岁之前压根没见过父亲, 初见胡亥的时候压根似个自闭儿,逼急了还会咬人。等到秦末纷乱,他小小年纪被立为皇帝, 旋即大秦就亡了。随后寄养在农人张伯家,虽然充作农人孩子,到底被区别对待,无法彻底融入;倒是见了些父慈子孝,很是羡慕。
太子泩从小到大,没几个亲近的人。唯有阿南与张芽,因是幼时玩伴,有几分真挚情谊。可随着他回到咸阳,被立为太子,与臣下之间尊卑有别,情谊中也多了隔阂。他又始终缺少来自女性的照拂关爱。
忽然大婚,有了能与他平起平坐的妻子,况且是他并不讨厌的鲁元姐姐。
太子泩想要护着自己的人,也是人之常情。
他没有错。
错的是这个位子。
这本就是容不下人之常情的位子。
太子泩没料到自己一句话给师父又加了三十板子,看父皇冷漠无情的样子,分明毫无商讨空间,顿时一张脸憋得通红,有心继续为岳父和老师求情,却又怕招致更大的祸患。
胡亥道:“回去想明白你今日错处,再来见朕。”
太子泩道:“儿臣遵命。”因为努力克制愤怒委屈的情绪而声音颤抖。
胡亥此时没空教导太子泩。
形势紧迫。
下令逮捕刘邦重要余党十名的同时,胡亥下旨,册封刘盈继任为汉王。
这一下,彻底稳定住了如吕泽、樊哙等于吕后沾边的人员,同时也给了刘邦手下大部分人新的指望。这与兵法是一致的,永远不要把你的敌人逼到绝境,因为当他们拼死一搏,总能拉几个垫背的。最好是给他们留一条向你投降的路。
而新汉王刘盈,就是胡亥给刘邦余党留的天路。
至于刘邦,他已是活不成了。
漆黑地牢中,一杯毒酒草草结束了他的传奇一生。
胡亥甚至吝惜于最后见他一面。
刘邦死后数日,司马欣的案子才办完,罗列了刘邦十大罪状。
当初刘邦起兵背叛项羽之时,曾经广发天下项羽的十大罪状,其中一多半都是诬告。
如今刘邦自己也尝了一回滋味,可惜人已死,也无法为自己辩驳了。
更何况,刘邦谋反之罪,乃是钉实了的。
张良陈平等都被关押在地牢中,每人单独囚禁。
胡亥此时也顾不上他们。
这些人跟随——甚至是怂恿刘邦谋反,要他们即刻忠心为大秦,就算他们能做到,胡亥也不愿用这么高风险的人物。
以后即便要用,也要有自己人牵制才成。
若实在用不得,虽然胡亥惜才,却也抵不过某些人不惜命。
比如项羽。
匈奴破境,攻占边界马邑,眼看就要南下太原郡。
胡亥已再度让夏临渊去通知项羽,告知形势,并项氏诸人都得封侯爵的消息。
“回陛下,那项羽…”夏临渊犹豫道:“只是冷笑。”
“冷笑?”
夏临渊道:“是啊,小臣照着您吩咐的,都跟他说了——小臣跟他说‘您的叔父从兄都接受了大秦的封爵,您死了,他们可是一样做了侯爵,心安理得。您想想,连您的亲人都归顺了朝廷,您还坚持些什么呢?’可是他只是冷笑,一句话也不说。”
“朕知道了。”胡亥搁下墨笔,伏案垂头,以拇指骨节顶着发胀的眼窝,闷声道:“下去继续看好他——叫李斯、冯劫、李由等人速来见朕,若是冯右相身子骨能得住,也一并请来…”
“喏。”
胡亥起身,走到殿外,在夜空月牙的清辉下,垂头思索。
只是匈奴南下,就已经足够危急了。
他现在担心的是…
这韩王信究竟是借势投降,还是受了刘邦的指示,又或是张良的蛊惑,勾结匈奴,里应外合,要吃下中原。
如此一来,当初韩王信主动要求把王都更改,定在马邑,就是处心积虑了。
胡亥长叹一声。
不管中原如何各国纷争,在他潜意识里,总觉得这是华夏子孙内部矛盾,一旦面对外辱,定然能尽弃前嫌,勠力同心。
殊不知在同时代的诸侯眼中,只有利益,并无大一统这根深蒂固的想法,必要时刻,便是引匈奴南下,让中原大地生灵涂炭,也是在所不惜的。
刘邦之死,刘盈新立,都只在一夜之间。
待明日的太阳升起来,消息传开,又不知会有怎样的腥风血雨。
而李斯等重臣已披星戴月赶来章台殿。
其实像李斯和冯劫,从刘邦出事儿,就压根没离开咸阳宫,已经跟着熬了大半日,得了胡亥恩典去侧殿歇息。
臣子尚能歇息,胡亥却只能连轴转。
冯去疾年老病中,一开始并没有告知,直到此刻,胡亥才让夏临渊去请的人。
李斯、冯劫与李由等人先到,只冯去疾还在路上。
胡亥语气沉重道:“匈奴南下之事,你们都该知道了。朝廷是打,是和。若是打,派谁领兵。这便是朕今夜召集你们来议的两桩事。”
打么?真实历史上,以刘邦不错的军事素养,亲率三十万大军,结果被困平城,依靠陈平的计策才得逃脱——而陈平所献的计策,从来不为史书记载,只说计策甚密,世莫能知。于是后世衍生出各种版本,如贿赂单于枕边人这等故事。可是照胡亥看来,这计策一定是很丑陋的,丑陋到不能见光。
和吗?不打一仗,匈奴会愿意谈判吗?汉家和亲,赠送财物,实为耻辱。
这实在是生死存亡的选择。
胡亥环顾重臣,问道:“你们怎么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横塘渡、 跃然、witzelsucht、小Y、 看!好大一只青蛙五位小天使的地雷!群抱!
晚安,明天见!
第 165 章
历来战争, 总有主战派,主和派。
面对匈奴南下进犯,有人看到危险,有人却看到机遇。
在座人士,除了重臣, 便是胡亥心腹。
李甲眼中放光, 最跃跃欲试。
胡亥点头, 笑道:“让咱们的少年英雄先说。”
李甲谢恩, 也笑道:“陛下,匈奴来犯,正是树立皇威的好时机。只要咱们打出个漂亮的大胜仗来,底下的诸侯王们谁还敢有二心?叫他们都瞧瞧厉害!当初蒙恬将军在时, 匈奴连退七百里不敢下马——怕他作甚?”
他是在座最年轻的,尚不足二十五岁,年少锐气未消。
胡亥沉静听着, 没说好, 也没说不好, 只看向李斯, 道:“老丞相以为如何?”
李斯欠身, 道:“犬子乃是初生牛犊, 只凭一股血勇之气。老臣看来, 与匈奴作战,却有三不可。”
“愿闻其详。”
李斯道:“一不可,乃是无法速战速决, 必然招致境内纷乱。匈奴本就擅长侵扰作战,咱们大军北上,能赢一场两场,可是却无法深入漠北腹地,彻底消灭匈奴有生力量,如此一来,就会陷入消耗。一旦咱们被匈奴托住,那众诸侯必然会有异动。”
“二不可,乃是天下战乱已久,民生凋敝,若再兴兵戈,赋税兵役超过了黔首们所能承担的程度,必然会再度引发与七年前相似的动乱,揭竿而起之事,尚为民间津津热道。陛下不可不察。”
“三不可,即便是战争顺利,黔首勉力支撑下来了——朝廷占领了匈奴的地方,又该怎么处置呢?匈奴所居住的漠北,不同于中原,夏热冬寒而又土壤贫瘠,极难开垦耕作——这些都是当初蒙恬大将军击退匈奴后,为了平定北境民政,老臣从旁协助时,所实际遇到的问题。”
李斯不愧是几十年的大秦丞相,这三不可一条一条说来,条理清晰,有理有据。
一时间章台殿上的人都陷入了沉思。
就连最开始兴奋激动的李甲也皱起了眉头。
胡亥不语,垂头踱步,边听边思量。
冯劫起身道:“陛下,臣与老丞相意见一致,也认为这一仗不可打。”
李甲没忍住,道:“可就算咱们不打,匈奴也已经南下,逼近太原郡了——到时候他们占了咱们的地盘,可没什么‘三不可’的说法。”
李由低声道:“不得无礼。”
李甲不怎么怕父亲李斯,却是很怕这个严厉的长兄,虽然心中嘀咕,却只能咬唇住嘴。
胡亥走到门边,呆着脸望向夜空——夜空之上,仿佛还有一弧漆黑穹顶,沉沉压下,叫人喘不上气来。
众臣都齐齐望着他黑袍加身的背影。
静了一瞬,胡亥回过身来,已经是调整过情绪,沉静道:“李甲是少年锐气,热血报国;老丞相是深思熟虑,老成谋国——说得都有道理。”
“这一仗是非打不可的。”胡亥抹了一把脸,叹道:“就是李甲说的这话——匈奴早已虎视眈眈,就盯着咱们中原,已经撕开了口子,岂有放过的道理?”
他不等李斯或是冯劫开口,继续道:“可这打,是手段,不是目的。”
“大秦如今民生凋敝,众诸侯各怀心思。这一仗,只要不输,就是赢。”胡亥笃定道:“给朕十年时间,有能臣如众卿,到时候再与匈奴一争高下,便必胜无疑。”
不管心里究竟怎么想,此时的话却是一定要说满的。
这已经相当于是对臣子的战前动员了,自然不能灭了自己威风。
皇帝拍板,定了主战,那么若再跳出来坚持主和,就颇不合时宜了。
然而天下大势摆在那里——冯劫还想谏言,李斯却听出皇帝还有下文。
果然,胡亥又道:“关键是,这一仗怎么打?”他环顾众臣,沉声道:“具体战役怎么打,自有将军去判断。朕只给一则方针。”
他说了四个字:
“以战促和。”
打不是目的,而是手段——是把匈奴拖到谈判桌前的手段。
以此为大秦的再度崛起赢来宝贵的时间。
冯劫的谏言落回了腹中。
李斯抚须沉吟,良久微微点头。
李甲叫道:“那就还是要打呗!陛下——臣请出战!”
臣下踊跃出战,皇帝自然没有不高兴的。
胡亥微笑道:“好!朕就圆了你这么多年来的夙愿。”
“真的?这可是君无戏言!”
李由又低声斥道:“不得无礼。”
李甲瞥了一眼长兄,收敛了些。
他们这些曾经跟随皇帝海外流浪归来的人,与皇帝相处时,一旦情绪激动,总不自觉就会流露出几分从前在金子岛又或是南越时“哥俩好”的氛围。
胡亥并不在意,笑道:“君无戏言。”他很快做了决断,道:“主将人选,朕也已经想好了——李由,你可愿往?”
李由本就是一员大将。昔日吴广率领十万反贼围城,李由坚守荥阳城半年,最终与章邯汇合,大破吴广军队。后来,荥阳城在项羽与刘邦合围下被破,李由曾经要殉城,被胡亥派去的夏临渊与李甲救下。从那以后,李由消沉了一段时日。再后来,胡亥复归,李由在咸阳,领兵荡平周边,进行过多次小规模战役,有勇有谋,而又沉稳有度,堪为主将。
而胡亥看中李由的,便是他经过一次生死后的稳健。
这次与匈奴作战,最不需要的便是贪功冒进。
李由闻言,心头一颤,不敢置信地望向皇帝。
在他心中,荥阳城破,一直是心底过不去的坎儿。万万没想到,皇帝愿意以此大战,再给他机会。
“臣…谢陛下!”李由声音微颤,竭力镇定。
胡亥看向李斯,微笑道:“老丞相不怪朕就好,长子幼子都给朕送上了战场。”
父母之爱子女,则为之计深远。
李斯不是那等捧着儿女怕磕坏的民间慈父,知道这是皇帝的恩典,也是李氏的机会,离席顿首道:“陛下隆恩,老臣必严教犬子,不辱使命。”
李由领兵十万,北上汇集原本戍边的离散士卒,最终以二十万大军之数,逼近太原郡。
韩王信得到消息,得知刘邦已经被杀,而张良不见踪迹,恐怕也遭毒手,颇为惊恐。他原本会如此轻易投降匈奴,一来是因为信任张良、与刘邦有私下约定;可是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不想与匈奴作战,损耗掉自己的人马。
这时候的人都还是“忠于吾王”的思想,黔首对待所在土地的诸侯王爵,就像是汉唐之后的百姓对待皇帝一样。
同样的,韩王信自然也把封地黔首士卒都当成自己的私有物。
所以韩王信会拱手把马邑送给胡人,投降了匈奴,反过头来出兵攻打太原。
李由率领大军抵达,在铜千打败了韩王信,杀死了他的将领王喜。
韩王信狼狈逃窜,直接逃到了匈奴境内。
同时,韩王信的部将曼丘臣、王黄找了不知道哪里一个叫赵利的,声称是赵国的后裔,推他做了王,又勾结韩王信、冒顿,合谋攻秦。
冒顿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问题严重性,只派左右贤王率领一万多骑兵和王黄等驻扎在广武南边,到晋阳同秦兵作战。
没想到左右贤王与王黄被秦军大败,一直逃到离石。
匈奴又聚集军队,驻扎在娄烦西北。
李由马上派战车战马前去攻打,屡次获胜,乘胜北击。
这个时候,冒顿意识到不对了。
他本就是很精明,又很能隐忍的人。
冒顿开始有计划地回撤兵马,酝酿着更大的圈套。
一时间,大秦与匈奴的战争捷报连传。
咸阳人心振奋。
大约是太过振奋了,渐渐有文官上奏,建议皇帝御驾亲征。
他们奏章里写的内容,大约十个皇帝看了,会有九个都心动不已。
“如今匈奴的单于冒顿亲自到了战争最前线的代谷,而我们大军正是节节胜利之时,陛下若是能亲临晋阳,一举击溃匈奴,把塞外草原纳入大秦版图,那么不仅可以永久解决边患,您的功劳便是与先帝相比,也能毫不逊色了。”
坦白来说,如果不是胡亥知道历史上刘邦被困白登山的窘境,只怕也会被煽动得热血沸腾一下。
他很怀疑,真实历史上,刘邦就是这么被鼓动,亲临前线去了。
听叔孙通声情并茂朗诵完几名文士的奏章,都是请求皇帝御驾亲征的。
“写得不错。”
胡亥淡淡点评道。
哪个男儿心中没有建功立业的英雄梦呢?
这几份奏章写得颇具煽动性。
叔孙通小心问道:“陛下,您的意思是…?”
“写得不错。”胡亥眉眼不动,淡漠道:“把这几个上奏章的摸清楚,都是谁的人。”
“喏。”
与此同时,韩信平定了临江王叛乱,班师回了楚地。
而有关于楚王韩信的流言,又在咸阳传播开来。
“韩信自封楚之后,夺民田以葬父母。”
“布列兵马,侵扰郡县!”
这两条倒也罢了。
最后却有一条狠的:
“楚王韩信藏匿了楚亡将钟离眛,久怀异志,实欲谋叛!”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29445821大佬的手榴弹,感谢我有一只猫的地雷!么么哒!
晚安,明天见!
第 166 章
可惜遇上胡亥这么个皇帝,背后的流言制造者是注定要失望的。
韩信藏个钟离昧算什么?那钟离昧也不过就是从前跟着项羽的将军么。
项羽本人都被胡亥藏着呢。
胡亥虽然不信流言, 却不得不警惕流言。
毕竟流言杀人, 从古而今, 都有活生生的例子。
很快, 怂恿皇帝御驾亲征的文士与针对韩信的这波流言背后之人,便都查清楚了。
为首之人乃是燕王臧荼,而众诸侯闻风而动, 使留咸阳子弟暗中宣扬。
也就是说, 第一个做坏事的是燕王臧荼, 其它诸侯听说之后,让留在咸阳城中的子弟臣子纷纷效仿,于是才造就了谣言四起的局面。
这臧荼乃是燕国从前的将领, 早在陈胜吴广起义那会儿, 一开始陈胜派武臣去打赵地。后来在张耳陈余鼓动下, 这武臣反出陈胜, 自己做了赵王,又采纳了蒯彻的建议,不费一兵一卒, 把燕地也拿下了。
武臣拿下赵地之后,就派了手下的将军韩广去安抚燕地。
结果韩广有样学样,去了就反出武臣, 自己做了燕王。
等到章邯发兵攻打武臣的时候,燕王韩广派了一位叫臧荼的将军率兵救赵。
当时的反秦总盟主是项羽。
后来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
反秦大军大获成功。
然后就来到了刘邦项羽入关, 项羽分封诸侯的时候。
前文说过了,项羽分封诸侯的时候,很是费了一番心思,务必在众诸侯之间留下矛盾,好让他拿捏整治天下。
于是在燕国,项羽也玩了这么一手。
他把人家原本的燕王韩广给发配到苦寒的辽东去了,叫他做辽东王。而立了韩广手下的将军臧荼做新的燕王。
韩广肯定不服气啊,不肯搬迁,结果就被臧荼带兵击破,兵败自杀了。
这下好了,连辽东地区都是臧荼的地盘了。
臧荼新燕王的位置就这么坐稳了。
等到胡亥归来,韩信出关中第一战,就大破陈余,生擒李左车。随后,韩信向李左车问策,如何破燕。在李左车的建议下,韩信派使者送信给臧荼。
臧荼识时务为俊杰,归顺韩信,投降了秦汉联军。但这臧荼原是将军出身,与同样身为将军却又年轻恃才的韩信有点微妙的不合,倒是与刘邦走得更近些。
于是天下大定后封赏,胡亥仍是让臧荼做了燕王。
如今汉王刘邦谋反被杀,韩王信逃入匈奴地界,众诸侯都心有异动。
这臧荼原本与韩信不睦、与刘邦亲近,见刘邦已死,恐怕皇帝清算刘邦亲近之人,不禁心生惧意。他散播流言,怂恿胡亥御驾亲征,既是自保,也是看准了形势,所谓“天下大乱,形势大好”。
众诸侯巴不得秦中央陷入与匈奴的长线作战,无暇牵制他们,见有人动手了,于是便纷纷跟上。
胡亥虽不信流言,不听文士御驾亲征的进言,但是却不得不防备众诸侯联合反叛。
此时与匈奴大战未见分晓,更不可主动在国内再兴兵事。
要用什么办法,才能叫众诸侯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呢?
这成了目前压在胡亥心头最沉重的一桩事。
与此同时,北地再传捷报,投降匈奴的韩王信兵败被杀!
当初李由领兵北上,胡亥曾有指示,若能劝韩王信归顺,则好过兵戈相见。
也算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所以当李由领兵去攻打时,到了韩王信与匈奴骑兵驻扎的参合县,先派人给韩王信送了劝降信。
信中说道:“陛下向来宽厚,乃是仁主。当初刘邦项羽入关,众臣虽然有背叛的,但是归附后,陛下都免除了他们的罪过,恢复了过去的官职封号。这些天下人都是知道的。你是因为匈奴大军压境,兵败才投降,这也不算什么太大的罪过。如果你愿意归顺,陛下定能宽宥。”
其实韩王信投降的时候,匈奴大军还没到呢。
但是劝降嘛,总要给点台阶下。
可是韩王信却并不相信,连汉王刘邦都被杀了,更何况是他呢?
他回信,信的内容很伤感,也很理智。
韩王信道:“如今我逃到荒蛮之所,日夜向胡人乞讨过活。我没有一刻不想回家!然而事已至此,形势已经不允许我归顺了,为之奈何?”
他罗列了自己三大罪状,道:“当初荥阳会战,我兵败投降了项羽,这是我的第一桩大罪;胡人攻打马邑,我没能坚守战死,而是投降了匈奴,这是我的第二桩大罪;如今陛下命令你领兵前来,我没有立时归顺,反而领兵与你周旋作战,这是我的第三桩大罪。我有这三条大罪过还想着陛下能宽宥我,就好比当年伍子胥见罪于夫差却不知逃离,最终死在吴国。”
事已至此,李由也便不再劝降。
于是双方交战。
李甲为先锋将领,带兵洗劫了参合县,杀死了韩王信。
消息传回咸阳,众臣振奋。
胡亥大悦。
借着这一则捷报带来的威势,他可以腾出手来整治众诸侯了。
胡亥借口巡游天下,召集众诸侯于云梦泽相见。
前文说过云梦泽乃是春秋战国时候楚国王室的围猎场,湖泊相连,草木丰茂,珍禽走兽无数。
如今的云梦泽,属于楚王韩信的封地。
皇帝要驾临云梦泽的消息传来,韩信心中不安。
他在咸阳也有自己的人,自然也知道前段时间咸阳城中关于自己的流言。
从前传他要反叛,倒也罢了,无凭无据。
可是这一次,他却是真的藏匿了故楚亡将钟离昧。
随着御驾越来越接近云梦泽,韩信的睡眠质量直线下降。
他反复思考该拿钟离昧怎么办。
钟离昧道:“这皇帝嘴上说是来巡游,召见众诸侯,可是摆明了就是要来抓你的。到时候他召见你,你是去还是不去?你若是去了,便一定会被抓被杀。你若是不去,便是公然反叛,一样逃不过被杀的命运。你若不想死,就听我的,早早调集兵马,等皇帝一入楚地,便先下手为强。到时候凭你的兵法人马,在这乱世总能雄踞一方,也不必像如今这般仰人鼻息、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