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孟言飞快放开了她:“不好意思。”
钟采蓝:“…不好意思。”
迷之尴尬。
许久,钟采蓝清了清嗓子:“你…要去厕所吗?”
“…不用了。”
见到他这样,钟采蓝不知为何心起来,或许糗事就是如此,莫名其妙就能化解尴尬和拉近距离,她好像接触到了周孟言更鲜活真实的另一面:“其实没关系的,这很正常。”
周孟言也感觉到刚才凝滞的气氛松弛了下来,摸了摸鼻子:“真的…不用了。”
“噢,那晚安。”钟采蓝忍着笑,一本正经道,“谢谢你,我心情好多了。”
周孟言:“…不客气。”
两人各自睡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临睡前的囧事,周孟言一直睡不踏实,前两日都一直奔波寻找线索,回来沾枕就睡着了,可今天迷糊了半天,不是觉得温度太高就是觉得地板太硬,翻了好几个身,总算睡着了。
等第二天醒来,天光已经大亮,半边窗帘拉开着,开了窗,有风吹进来,带来丝丝凉意,十分惬意,周孟言一时贪眠,居然没有立即起来。
“你醒了?”钟采蓝从卫生间里出来,已经换好了衣裳,“我看你昨天睡得不太好,是不是地板太硬了,不然你去床上睡一会儿,反正我马上就要出去了。”
周孟言困意未消,手臂撑着坐起来:“唔…不用了。”
“再睡一会儿吧。”钟采蓝从床头柜的化妆盒里取出香水喷了喷,“你这两天太辛苦了。”
周孟言昨天睡得格外得累,撑着头看着她,声音沙哑:“你的香水味道真怪。”
“不是我香水的味道。”钟采蓝瞥了他一眼,视线在他毯子搭着的地方停顿片刻,“可能是外面什么花开了吧。”
“啊?”周孟言罕见地反应迟钝,“那把窗关上吧。”
钟采蓝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好半天才道:“我先出门了,你一会儿自己来图书馆吧,到了给我发个消息。”
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了停,提醒他,“衣服洗了晾阳台上吧,烘干机一直有人在用,你还是别出去了。”
说着,轻轻掩上了门。
周孟言一直到她离开之后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飞快撩起毯子看了一眼…好吧,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窗是开着的了。
钟采蓝刚在图书馆坐下就收到了温柔的微信:[要死了,我要被晒成人干了!]
[你居然那么早就起床了??]
不怪钟采蓝讶异,温柔是个死宅修仙党,夜里不到凌晨不睡觉,早上不到中午不起床,现在不过九点钟,她居然就起来了?!
[学车啊,我六点钟就起来了,刚学完,你在哪儿呢?约饭不?]
钟采蓝犹豫了一下,还是回道:[我在图书馆复习,你要来吗?]
[来!我来看小说!]
温柔说到就到,不出半个小时她就和钟采蓝顺利会师,见面第一句话就是:“你看我晒黑了没有?”
“还好。”钟采蓝认认真真打量了她一会儿才道,“稍微黑了一点,不过你本来就白。”
温柔长吁短叹:“我用的可是SPF50的防晒霜啊,晒也就算了,教练骂起来我都觉得自己不是人。”
“学车就是这样的。”钟采蓝安慰道,“拿到驾照就好了。”
“希望是这样吧。对了,你的脸怎么了?”温柔近视归近视,也不至于看不见她脸上的淤青,“你不是回家吗?”
钟采蓝摸了摸脸,虽然已经尽力用粉底遮盖,但破损的伤口不会马上愈合:“没什么,和狗玩不小心摔了一跤。”
温柔十分震惊:“你那是什么狗,哈士奇吗?”
“土狗。”钟采蓝把黄妞的照片给她看,“就是这只。”
温柔的注意力却不在黄妞上,而在她用来作为屏保的手绘图上:“哎哟,做屏保了啊。”
“那是,这可是我家温柔画的。”
温柔心里美滋滋的:“不枉费我抓秃了脑袋给你画,对了,这周…咦,等等?”
钟采蓝的心都提了起来,脸上还要满是迷惑:“嗯?”
“是叫周孟言吧,你让画的这个。”温柔打开手机浏览器搜索,“我刚坐地铁的时候看到的新闻,杀了高素娥的那个人也叫这个名,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钟采蓝佯装惊讶:“什么?”
“你还不知道?就是高素娥的那个案子啊!”温柔把照片点开来给他看,“你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钟采蓝微微垂下眼睑,避重就轻:“我不认识…不过长得好帅啊,这样的人居然要去杀人?”
温柔被她带偏了主题,连声附和:“就是,长那么好看干什么不能成功?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谁知道呢。”钟采蓝不动声色,“还是单身保平安,你看今天的朋友圈了没有?”
在七夕,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能引起一个单身狗的共鸣了,温柔顿时把周孟言忘到了脑后,同仇敌忾:“看什么看,眼睛都要瞎了!晒礼物晒礼物还是晒礼物,欺负我们这种单身狗。”
钟采蓝顺势道:“那我们晚上也一起吃饭,你搜搜看附近有没有评价好的餐厅。”
“好好好。”温柔拿起手机点开了大众点评,“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都行,你慢慢看吧,不急。”钟采蓝见她低头苦刷,心里悄悄松了口气,这一关算是过了,不过,她还是给周孟言发了一条信息。
不远处,周孟言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钟采蓝发来的消息是:[不要来C区,我朋友可能认识你,也不要去二楼的电子阅读室,那里人多,去顶楼的资料查询室。]
[知道了]
周孟言把信息发出去,心里其实偷偷松了口气,早上的事他到现在还在尴尬,能不见她最好。
遥遥看了她一眼,他转身上楼。
正如钟采蓝所说,资料查询室很冷清,管理员是个老头,正慢悠悠泡着茶,周孟言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打开电脑连上了硬盘。
硬盘里的照片都以明星的名字分了类,周孟言直接找到了高银月的文件夹点了进去,从时间上看,最早可以追溯到去年,最近的是今年6月份。
他从头开始看起。
吕光拍摄的第一张照片是2016年8月,那个时候她出演的一部都市偶像剧火遍网络,本身就很有话题度,加上她饰演的角色十分讨喜,说是冉冉升起的新星也不为过。
更重要的是,那会儿他们刚刚在一起,感情事业两得意,照片里的高银月看起来神采飞扬,光彩熠熠。
周孟言见到这样的她,不禁露出了些许微笑。
过了八九月这个时间段,照片就断了,毕竟那时的高银月不具备太高的话题度,直至今年1月份,上综艺节目和孔原传出绯闻,照片又迅速多了起来。
有拍到高银月和孔原在片场聊天说笑的,也有拍到他们一起等电梯的,看起来的确有些暧昧,可周孟言知道这些都是炒作,为此,高银月还向他抱怨过。
他倒是不介意,入一行有一行的规矩,一些无关痛痒的绯闻不过是为了借人气炒作,等时机合适便会出来澄清“都是朋友”,真要说起来,公司能用正当红的孔原和她炒,是想捧她的意思。
可谁也没有想到孔原的粉丝会如此夸张,一开始只是微博下面有谩骂与讽刺,可等到两人同时接了《拯救玛丽莲》的电影,事态就不可控制了。
有传言称孔原是为了她说服了导演换了女主角,这引起了粉丝大规模的抗议与不满。要知道,眼睛里只有偶像的小女生是这个世界上最天不怕地不怕的生物,管你什么来头,照怼不误!
有人给她寄狗屎,在她的车上喷“bitch”,她上的任何一个节目都会被从头喷到尾,重重压力之下,高银月开始失眠,情绪极度不稳定,狂掉头发,无缘无故对他发脾气。
他不是不心疼的,想要劝她退出,可她又不肯,说电影开拍了就好,与世隔绝,也碍不着她什么,话是不假,可玛丽莲这个角色太具有挑战性,导演又极其追求完美,她入戏之后出不来,抑郁了很久。
今年的5月-6月,高银月身上有电影、绯闻和抑郁症的多重话题,吕光当然不会错过,跟拍了不少。
只是所有的照片里,高银月的状态都很糟糕,浓妆都遮不住憔悴的脸色。
周孟言把照片逐张放大,一一辨认是否有吴凡提及的痕迹。
这有点难度,比如5月3日有一张身上似乎有淤青,但那时她刚杀青,很有可能是拍玛丽莲的时候留下的…最重要的是,如果是普通的痕迹,吴凡不至于会记那么清楚,还特地和警方提起。
那痕迹一定有特别的地方,会是什么呢?
第36章 真假
周孟言揉了揉眉心, 头痛极了呃,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还得去找吴凡一次,问题是吴凡绝对不会配合他, 上次的手段再来一次也不灵了。
要不然还是从白桃那里下手?她是警察, 应该比他好套话,不过要用她的话, 那块玉佩显然是不够的,但是…他有的并不仅仅是玉佩,不是吗?
还是值得冒险的,周孟言整理着脑中纷乱的念头,竟然也没耽误手上的动作,依旧维持着几秒钟一张的速度检查着照片。
但这一张除外。
那是吕光偷拍的他们在一起的照片,就是后来解除高银月危机的那一张。
照片里,他的样子很模糊, 只看得清他揽着她的肩膀, 两个人亲密地走在街上,就好比所有普通的情侣。
周孟言久久凝视着照片中的人,他们看起来是如此相爱, 可是这样的爱,是真的吗?
他真的爱高银月, 高银月又真的爱他吗?那些让他痛彻心扉的感情,那些回忆起来忍不住微笑的经历,都是真实存在的吗?
“嗡——”, 手机震了一下,周孟言顿时回过神,那是钟采蓝发过来的一条消息:[一切都顺利吗?有没有我可以帮你的?]
他不答,半晌,问道:[我对银月的感情,是真的吗?]
那一边,过了很久才有回答:[对过去的你来说,是真的,对现在的你来说,半真半假,但对于未来的你,就看你自己了]
[我不明白]
[过去的你是故事里的人,故事里的一切当然是真的]
[现在的你活了过来,却依然沿着我最初的开头往下走,所以还有一半是真的]
[等到案子告破,故事也就有了结局,从那时起,你就真的自由了,你可以选你爱的人,选你想做的事,过去的种种,你希望是真就是真,你希望是假就是假。]
钟采蓝删删减减,终于把回复发了出去,心中一阵怅然,等到案件结束,故事有了结局,周孟言也就得到了真正的自由。
只不过,那也是她真正失去他的时候吧。
也不知道是该希望早点抓到凶手,还是希望他能够停留得久一些。
“你这表情…”正埋头看小说的温柔一抬头就看见朋友复杂的神情,顿时好奇起来,“难道有人和你表白了?”
钟采蓝伪装的功夫一流,立即露出笑来:“你在想什么呢,这可能吗?”
“也不是没有可能,你主要是太…不解风情了一点。”温柔客观地下了评语。
钟采蓝的外在条件还是很过关的,也不乏大献殷勤的男生,可她要么装作听不懂,要么直接拒绝,原本也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人,被拒了几次,男生脸上也不好看,自然就罢休了。
对此,钟采蓝纠正道:“我不是不解,我是不想接。”顿了顿,又道,“我又不想谈,吊着人家鞍前马后伺候我也没有意思吧。”
温柔对她的这种行为表示夸奖:“给你一张好人卡,但是,你真的不想谈吗?”
“我看起来像骗你?”
温柔摸了摸下巴,暂且合上了小说,一本正经地说:“你要是说没看上,我信,你要是说你喜欢女的,我也信,但不想谈就很没说服力了,你没听过吗?每个不想谈恋爱的人心里,都藏着一个不可能的人。”
钟采蓝:“…”
温柔越说越起劲:“什么不想谈,其实就是看不上,要是有一个长得好身材好脾气好家世也好对我无限好的男人,我立马脱单!被烧死也万死不辞!”
钟采蓝转了转笔,低头做题:“那你去吧,这七夕我就不和你过了。”
“哎呀开个玩笑。”温柔做了个鬼脸,“这是美好的梦想,现实是我们都是单身狗。”
钟采蓝面无表情地说:“好了,不用再强调这一点了。”为了不让温柔继续七夕这个虐狗的话题,她建议道,“快十二点了,我们去吃饭吧。”
一听去吃饭,温柔立即来了精神:“好好,这附近好像有家西式简餐做得不错,我们去试试。”
“走吧。”钟采蓝走出图书馆的时候不禁往楼上看了一眼,忍不住想,她刚才的话是不是太直接了,他不会…很难过吧?
白桃觉得今天倒霉透了。
一大早,她就被局长叫到了办公室,公布了两个噩耗:汪令飞被捅了一刀,现在还在医院待着,组织上很看好她的能力,准备把高银月的案子交给她办。
白桃:“…”一定是在玩她!
趁着午休去医院探望了汪令飞:“小舅舅,你有没有觉得现在的情况很不科学,局长居然叫我跟这个案子,我?一个才入行的菜鸟?”
汪令飞捂着伤口坐起来,试图隐瞒:“嗯,话是那么说,但是你是你外公一手带大的,要知道,你外公当年可是…”
“我知道,当年全国都有名的神探嘛,就为了这个让我负责这么要紧的案子?”白桃叉着腰,“说吧,是不是我爸那边打过招呼了?”
汪令飞无奈地看着她,不好承认也不好否认。
白桃冷笑道:“当年抛弃我们母女的时候不见得那么关心我这个女儿,现在儿子死了想起我来了?没门!”
汪令飞劝道:“小桃,你爸现在就你一个孩子,当警察也实在是太危险了,你看看我…”
“我是不会认他的。”白桃斩钉截铁地说,“我妈病死的时候不见他,以后他也不用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当警察有什么不好的,我外公是警察,舅舅是警察,我继承家业,有什么问题?小舅舅,你再劝我就让外公骂死你。”
汪令飞:“…”他姐早逝,他爸把这外孙女看得和眼珠子似的,真要告一状,他吃不了兜着走。
“那你接不接?”汪令飞一针见血,“真觉得不行,我就和局长说你担不了大任,换个人就是了。”
白桃一仰头:“有什么不敢的,我可是名门之后…不过,小舅舅,你觉得周孟言真的是凶手吗?”
汪令飞平静道:“不好说。”
“我让人又分析了一下那个录音。”白桃在水果篮抓了个大苹果,“不像是直接录下来的,如果是这样,看来是有人要嫁祸给他啊。”
汪令飞道:“太多线索指向周孟言,偏偏又没有直接证据,这案子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
“那还通缉他?”
“他还是最大的嫌疑人。”汪令飞意味深长地说,“他是凶手,要抓他,他不是凶手…也可以让真正的凶手放松警惕。”
白桃咔嚓咔嚓啃着苹果,眨巴着眼睛:“小舅舅,你有什么想法和我说说呗?”
“别,你既然要挑大梁,就别像小孩子一样。”汪令飞往枕头上一靠,“自己查去。”
白桃气呼呼地把核丢进垃圾桶:“自己查就自己查,等我破案给你看!”
汪令飞看她风风火火出去的样子,喜忧参半,喜的是家里后继有人,忧的是这一行太苦,怕她一个女孩子吃不消。
而且这个案子,的确比原想的要复杂很多,不知道她能不能应付得来。
白桃是有一点抓瞎,原本是跟在汪令飞后面刷经验,现在却变成了自己扛boss,虽然从小耳濡目染,可听人家破案和自己亲身上阵那是完全不一样的。
看似线索很多,但细究起来都是问题,白桃在本子上写写画画,整理头绪。
首先是录音,录音是被转过一次的,那第一次录是什么时候?谁能拿到这样的录音?高银月叫的是周孟言,那这是他们做爱时录下的?那能拿到这个录音的,一定是很亲密的人才对。
然后是死因,死于窒息没什么好说的,但有一点也让法医很奇怪,那就是高银月在死前有过性行为,可在阴道却没有找到精液,也没有润滑剂残留,可其他人体分泌物还在,不像是被清洗过,所以,最大的可能是用了某种工具。
捆绑,勒脖子,用工具,不是高银月有受虐的癖好,就是凶手有施虐的倾向,要么就像是老法医说的,不举…等等,记得没错的话,spring就是治疗这方面的疾病的药物,当时在询问林河时也提及了这一点,他也确认了周孟言的确有这种药物。
所以周孟言是不行?也不对啊,她记得之前搜查周孟言家里的时候,他家里并没有类似的药品。
这是一个讲不通的地方。白桃咬了咬笔杆,在本子上记下这一点。
但如果不是周孟言的话,凶手和高银月会是什么关系?没有关系…不太可能,如果是临时起意杀害这位女明星,还能有她的录音伪装?
情人?高银月只是个普通的女明星,她要是能瞒过经纪人、助理有个秘密情人已经很了不得了,有可能在警方的盘查下还找不到蛛丝马迹吗?
或许周孟言说得对,高银月是被强迫的,而这个人,肯定在她身边隐藏得很好,以至于所有人都没有起疑。
看来需要再次筛选一遍高银月的通讯信息了。
白桃想着,重新将高银月这几个月的通话记录翻出来,正打算今天加把劲啃一遍,手机突然响了。
她顺手接了起来:“喂?”
“白警官,我是林河。”
白桃很奇怪:“林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
“关于spring,我这边有了些线索。”林河对白桃说了些spring的线索。
白桃越听神情越凝重:“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林先生,非常感谢你提供这样宝贵的线索。”
“不客气,我和银月也算是朋友,希望能够略尽绵力。”林河迟疑了一会儿,才道,“对了,关于周孟言…”
白桃把耳朵高高竖起:“嗯?”
“之前我说他那里有spring,不过我现在了解到他早就把东西送人了,自己手上并没有。”林河说到这里,像是觉得太刻意了,又补充道,“不过他自己私下里有没有购买我就不知道了,我就是想把这个情况反应一下。”
白桃在笔记本上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林先生,我想冒昧问个问题。”
“你说。”
“您为什么要给周孟言寄spring呢?”
林河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咳嗽了一声:“是他一直在为一个老教授寻找治疗精神疾病的药物,不仅是spring,这些年我也陆陆续续为他找过别的。”
“噢,原来是这样,那方便给一下那位教授的联系方式吗?我们需要核实一下。”
林河便报了陈教授的联系方式。
白桃立即联系了陈教授,接电话的依然是助理,小助手的说辞和上次林河来问的时候一模一样。
“好吧。”挂了电话,白桃把本子上周孟言的名字划了几道杠,自言自语,“他的嫌疑又少了一分。”
第37章 想要
钟采蓝在公园里找了好一会儿都没找到周孟言, 只能打电话给他:“你在哪儿呢?”
“怎么了?”周孟言有些意外, “出什么事了?”
钟采蓝没好意思说自己担心他的状态:“没事, 就问你在哪儿?我给你买了点东西。”
“你不是和同学在一起?”
“温柔去看漫展了, 晚上我们再一起吃饭。”钟采蓝觉得在40°高温天气下顶着大太阳乱走的自己真的像是个神经病,“不说算了, 我回图书馆了。”
周孟言发了个定位过来。
钟采蓝转悠了半天, 终于在一个小池塘旁边的石凳上找到了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火辣的阳光穿透密密麻麻的树叶之后就变得温柔起来, 化为金色的蝴蝶,恋恋不舍地栖息在他的身上。
就好像梦一样。
但…现实生活,一般帅不过三秒, 池塘里的水长着不知名的绿色藻类,看起来像是一只巨大的癞蛤蟆,石凳很烫, 蚊虫很多, 就算有树荫都不能隔绝这可怕的高温。
钟采蓝坐到他身边, 差点崩溃:“图书馆有空调你不待,在这里干嘛?”
“闷。”周孟言看她被透下来的一束阳光照得睁不开眼睛,抬手替她遮住, “你找我?”
钟采蓝瞥了一眼他挡在半空中的手, 顿时觉得真没有那么热了:“午饭啊,那家店的金枪鱼三明治挺好吃的,我就给你带了一份。”
周孟言接过三明治和一杯堆了半杯冰块的可乐:“谢谢。”
“没事, 不过这是什么?”钟采蓝一团纸巾里发现了几个烟头,不可置信地问,“你抽烟?”
周孟言一只胳膊抬着没放下来,只有一只手拿着三明治,吃得脸埋进纸袋里,只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钟采蓝:“…”
周孟言一抬头就发现一向能克制情绪的钟采蓝变了脸色,他好笑极了,三两口吃干净了三明治,忍着笑说:“不是吧,这么难接受吗?”
“我心情有点复杂。”
“抽个烟而已。”周孟言把包装纸揉成一团塞进袋子里,揶揄道,“你以后还会发现我居然站着上厕所,偶尔还会拉肚子,说不定睡觉还会磨牙打呼噜…”
不等他说完,钟采蓝冷冷道:“对,还会梦遗。”
被说破了,周孟言反倒不尴尬了:“这是正常的。”
“我有说不正常吗?”钟采蓝翻了翻白眼,扭过头不看他。
周孟言捧着可乐慢悠悠地喝:“真想知道你有哪些不喜欢的事,我好一一做一遍。”
“这样就显得你是个自由的人了?”
“不,就像是一个活着的人了。”周孟言道,“人无完人,你把我写的太好了,连一个缺点都没有,就不像是真的,有缺点的人才是真实的。”
钟采蓝偏偏要和他抬杠:“在我眼里,缺点都是优点,怎么办?”
周孟言哑然,半天才说:“不会吧。”
“当然不会。”钟采蓝微笑着嘲讽他,“哄你你都信?”
周孟言:“…”
两个人都不说话,空气也安静不下来,蝉鸣一声接着一声,歇斯底里,吵得不行。周孟言本来贪个清净,这会儿也觉得热了起来,不由扭头看着身边的人。
她也热,额角有细细的汗珠,鬓边的头发潮潮的,他掀开饮料的盖子,拔掉吸管:“喝吗?”
钟采蓝也不和他客气,接过来闷了一大口,那半杯冰块不是白放,一口冷气冲进胃里,暑气顿消。
“我要和你道个歉。”周孟言把冰块丢进嘴里,嘎啦嘎啦嚼得响极了。
钟采蓝问:“什么?”
“香水还是挺好闻的。”周孟言看着她,“真的。”
钟采蓝清了清嗓子:“你还是很有眼光的。”
“感觉你是在夸自己。”
“会不会说话,能不能做朋友了?”
周孟言笑了起来:“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好吧,朋友。”钟采蓝并不感动,朋友两个字说来容易,可周孟言对她的感情,永远比不上她对他的。
他以为她安排了他的人生便是赢家,过去或许是,现在她才是彻头彻尾的输家,输得连底裤都快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