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得太久,钟采蓝注意到了:“你看着我干什么?”
“在看你是不是不高兴。”
钟采蓝一脸冷淡:“莫名其妙。”
周孟言道:“你才是,不高兴就说出来好了,说要做朋友,你连个机会都不给,单方面否决,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好啊。”钟采蓝问,“你说我是朋友嘛,算哪一级的朋友?”
这倒是难住了周孟言,要说是普通朋友,他们之间肯定不止如此,可要说是亲密朋友,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可再仔细想想,遇到这样的事,林河会怀疑他,可钟采蓝恐怕不会,这又怎么说呢?
“答不上来了吧。”钟采蓝也没兴趣为难他,主动转移了话题,“照片看得怎么样了,有线索了吗?”
周孟言摇了摇头:“没什么发现。”
钟采蓝说:“晚上回去我帮你看。”
“晚上不是和人约了吃饭?”
钟采蓝兴致不高:“吃饭能吃多久?”说完,反应过来了,“噢,不想我看?”
周孟言很无奈地说:“当然不是,只是难得和朋友出去玩就尽兴,照片什么时候看都行。”
钟采蓝大概是信了,点点头,又问:“你有什么安排?”
带着某种恶作剧的心思,周孟言道:“我去找白桃。”
钟采蓝果然吓了一跳,眉毛往上跳,脱口就问:“七夕去找白桃?”
周孟言忍笑忍得很辛苦,偏偏还要装作惊讶的样子问:“查案还要看黄历?”
“祝你顺利。”钟采蓝扭头背起包,“再见,我去吹空调了。”
周孟言没拦她,掏出烟盒衔了支烟,唇角微微弯起。
白桃接到周孟言电话的时候心里一点也不意外,但嘴上还要大义凛然说两句:“怎么,你终于想清楚打算投案自首了?”
“看来白警官有了新线索,我的嫌疑好像小了不少。”周孟言悠悠道。
白桃冷笑一声:“别想太多,你的嫌疑最大。”
“你有很多问题想找我核实吧?我也有事想问你。”周孟言看了一眼手表,“晚上八点,天地公园见,我会联系你的。”
白桃“喂喂”两声,那边只剩下嘟嘟嘟的声音,她把号码找出来一查,好嘛,果然是公用电话。
在要不要派人提前埋伏和自己偷偷摸摸去之间犹豫了一会儿,白桃还是决定先看看他耍什么花招。
另一头,周孟言挂了电话,站在窗前仔细观察地形,天地公园就在图书馆边上,也就是他中午去的地方,大中午跑去那里当然不是真的为了散步,而是为了提前勘测地形,选定会面地点和撤离路线。
虽说他至少有一半的把握白桃不会叫人来,但凡事无绝对,还是小心的好。
天很快就黑了,市立图书馆不比学校,只开到七点钟就准备下班了,周孟言是最后一波离开的,在路边逛了逛,在一个看起来就不干净的小摊位上买了两个萝卜丝饼,站在街角就吃了个干净。
说起来,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口味挺奇怪,小时候放学回家,同学们对路边摊不屑一顾,觉得又脏又难吃,他倒是很感兴趣,鸡蛋饼、油炸臭豆腐、关东煮、肉夹馍、烤红薯都吃过,口味很杂,现在想想明白了。
那都是钟采蓝爱吃的,在跟江静到郭家之前家里苦,攒几天零花钱才能吃上一次,故而对他这个“朋友”很好,让他尝了个遍。
因为她记忆里这些很好吃,所以,他也是。
那一刹那,周孟言从这两个热腾腾的萝卜丝饼里感觉到了一点点的爱意和温情,他忍不住想,如果他们真的是同学,那么放学回家路上,他一定会请她吃个萝卜丝饼的。
不过,或许她早就已经幻想过了,只可惜…从来不是真的。
他到底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呢?因为银月的死,还是…因为她?可人这一生,怎么能只为一个人存在?
故事里的人也是人,故事里的主角,也想为自己而活。
他想要自由的灵魂。
周孟言掏出烟盒轻轻一送,便将香烟含在了唇间,火柴擦过红磷,噗嗤一下燃起了一小团光,他把烟凑过去点燃,尼古丁进入血液带来的满足感暂且击退了他心里的负面情绪,他渐渐平静下来。
七点半,他随着众多人流走进了天地公园,今天这里有七夕活动,挤满了小情侣,为了防止出现踩踏事故,也安排了民警在现场维护秩序。
他踩了踩点,心中稍稍放心,看来白桃的确没有派人埋伏在这里,她是有点诚意的。
这是一个好的开头,或许他们真的能够交换一些线索。
七点三刻,白桃到了。
一下地铁就看到了无数人头,她拍拍胸口,暗叹自己英明,这么多人,就算埋伏了又怎么样,周孟言随随便便搞点事就能弄出踩踏事故来,到时候上上下下所有人都要吃挂落。
白桃在公园门口张望了一会儿,正想着周孟言要怎么联系她,就感觉到肩膀被人拍了拍,回头一看,可不就是正主:“你…”
“跟我来。”周孟言低声说完,转身挤进了人群。
第38章 七夕
钟采蓝回家时不算太晚, 九点多, 和温柔吃过饭又去清吧坐了会儿, 但隔壁一直有人抽烟, 她们俩受不了那浓郁的烟味,赶紧撤了。
但…还不错吧, 至少不是一个人孤零零在公寓里叫外卖。
钟采蓝醉醺醺地想着, 一开门发现是一片漆黑, 下意识地去摁灯的开关,摁了一下没亮, 正发愣,突然被人撞了个正着,她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 幸亏周孟言早就适应了这黑暗的环境,一把把她捞住:“当心。”
“你搞什么?”钟采蓝摔是没摔,但膝盖着地, 本来已经开始消散的淤青又加重了, 痛得她站不直, “黑灯瞎火的不开灯。”
“停电了。”周孟言搀着她的胳膊想把她扶去床上坐,谁知道钟采蓝刚走了一步,砰一声, 又撞到了鞋柜, “你是不是喝醉了?”
钟采蓝承认了:“最后急着走喝急了,有点晕。”
周孟言手臂穿过她膝窝,直接把她抱了起来, 钟采蓝晕了一下,等回过神来人已经在床上了:“我鞋还没脱!”
“别动。”周孟言摸到她的脚踝,去给她解凉鞋的扣子,黑灯瞎火的看不清,摸了好半天才找到地方。
钟采蓝倒吸了口冷气,怕他听出异样,硬生生憋了回去。
周孟言一无所觉,替她脱了两只鞋再放回鞋柜里:“热水器里还有一点热水,你要不然先去洗澡,电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来。”
钟采蓝偷偷松了口气,应了一声,拿了睡衣进去洗澡洗头,洗到一半水就已经凉了,不过好在天气热,反而更清爽。
电还是没有来,周孟言开了窗,坐在地板托着腮发呆。
钟采蓝盘腿坐到他身边:“和白桃聊得怎么样?”
“挺好。”
这次和白桃的会面,的确可以称得上是很有收获了,白桃向他确认了录音的事,在得知他确定那不是他们录下之后还露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
而白桃也给他瞄了一眼尸检报告,并且也承诺会去找吴凡和助理问问。
两个人的谈话持续不过半个小时,但非常值得。
不过周孟言还是神色复杂地补充了一句:“如果她最后没有问我林河给我的spring用到哪里去了的话,的确能算得上是愉快。”
钟采蓝:“…你用到哪里去了?”
“你不知道?”周孟言又意外了。
钟采蓝当然摇头。
周孟言道:“给我父亲的朋友了,我以为你知道。”
钟采蓝言简意赅:“想太多。”
周孟言看看她,突然笑了起来,也是,寥寥几张纸,怎能写尽他的一生?有太多的事他真正经历过,而她并不知晓。
“笑什么。”
“没什么。”周孟言仰头望着窗外,燕台大学附近没有高楼建筑,竟然能看见一片星空,“有星星。”
钟采蓝不禁抬起头,脑中蓦地闪过那背诵了千百遍的旧诗: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
此时晚风悠悠,吹进屋里,周孟言在窗边点着一盘蚊香,袅袅白烟被吹散,平添几分雅致,外面因为停电,一丝光亮也无,只在远处远远能看见灯火,仿佛是银河那头的事…她被牵动情绪,问道:“牛郎织女星在哪里?”
周孟言瞥她一眼:“你这种高度近视应该看不清。”
钟采蓝:“…”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文艺不过三秒钟,满肚子诗情画意就已经被破坏殆尽,钟采蓝悻悻地拿起手机刷了一波朋友圈,发现除了秀恩爱之外,还有人发了自己和右手的照片,配文“我和五姑娘”,还有人发段子,今天你陪我过七夕,明年陪你过父亲节。
她正看得有趣,突然发现多了一条消息提示,点开来一看,竟然是聂之文在她之前发的和温柔的聚餐照片下面回了一条评论:[不要忘了还欠我一顿饭呢]
钟采蓝当然没忘记,欠了人家那么大一个人情,总是要还的,她赶紧发消息过去:[聂先生在吗?]
聂之文回得很快:[在]
钟采蓝道:[您18号晚上有空吗?我想请您吃饭。]
[我是开玩笑的,不着急,你的伤怎么样了?]
[只是些皮外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18号是周五吧,我有空]
[那18号晚上小熊餐厅,我请您吃饭,您有什么忌口的吗?]
[没有,我都吃]
钟采蓝很快就和聂之文敲定了晚饭时间,又开始愁要给人家准备什么礼物,太贵重的她买不起,对方也不一定看得上眼,可要说不送也不行,救命之恩欠的还不够多吗?她最不想的就是欠人人情。
周孟言看她皱眉苦恼的样子,道:“他不仅是救了你,也救了你妹妹,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钟采蓝一怔:“啊?”
“感谢是应该的,但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周孟言平静道,“让你母亲或者继父出面更合适,你没有必要把自己和郭家划分的如此清楚。”
钟采蓝顿了好一会儿才道:“他毕竟是救了我,吃顿饭感谢一下也是应该的。”
周孟言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钟采蓝明显想转移话题:“照片呢?反正现在也没事做,给我看看。”
周孟言便把存储卡给她,钟采蓝装到读卡器里,靠在床头捧着ipad慢慢看。
电一直没有来,外头也是黑漆漆一片,周孟言坐了一会儿便觉困倦,不知不觉倒头睡着了。
周孟言第二天是被踢醒的,对,没错,被踢醒。
钟采蓝一开始还很客气地用脚背碰碰他的胳膊,他没睁眼,她就很不客气地一脚把他踹醒了:“起床!太阳晒屁股了!”
周孟言只能无奈地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她捧着一杯豆浆和鸡蛋饼在吃,满屋子都是鸡蛋饼的香气:“好香…”
“刷牙洗脸吃早饭,我有事和你说。”
他用了五分钟刷牙洗脸,迫不及待拿起一杯豆浆喝一口:“你起那么早?”
“我还没睡。”钟采蓝揉了揉眼睛,“所以你别浪费时间了,过来看。”
她把电脑和ipad同时开着,平板上放的是他从吕光那里要来的照片,而电脑显示的页面却是高银月的微博。
“看什么?”
钟采蓝翻到5月20日的一张照片:“看这张。”
周孟言又把那张照片看了一遍,那是偷拍的高银月参加朋友生日聚会的照片,穿了一身鹅黄色的小礼服,衣袂飘飘,仙气十足:“有什么问题?”
“看她戴的手表。”钟采蓝眯着眼,“不觉得不搭吗?唉算了我来说吧。”
她点开高银月微博里的一张照片,那是她出席一个活动时所拍,也是礼服高跟鞋,但是手上搭配的腕表又细又好看,衬得她的手腕格外漂亮:“高银月的腕饰有很多,手镯、手链、手表都有不少,她要搭配这身裙子有很多选择,就算是想要戴表,也可以选这一款,但是这里她戴的手表看起来太休闲,和这身礼服一点都不配。”
“唔,所以…?”
“所以,要么她这一天突然审美不对了,要么就有非它不可的理由。”钟采蓝按着屏幕,将照片放大,“你觉得这款手表有什么特别的?”
周孟言被她一点拨,迅速想到了重点:“表带特别粗?”
“BINGO。”钟采蓝咬着吸管道,“还有一张,我不能确定。”
她把照片翻到了6月27日,那也是被偷拍到的,高银月穿着T恤热裤,打扮得很低调,可脖子上偏偏系了一条丝巾。
“这是偷拍到的,不是街拍没有必要凹造型,6、7月份的天气,脖子上系丝巾是不是有点奇怪?”钟采蓝说着,老毛病又犯了,底气不足,“不过也只是怀疑,因为搭配这种事不太好说,有的时候我也会为了好看大夏天穿几层的那种裙子…所以只是怀疑。”
周孟言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钟采蓝又道:“不过,我翻了一下高银月的自拍街拍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照片,她好像不是很喜欢搭丝巾,在包上倒是系过,大冬天也不戴的,你是她男朋友,你说呢?”
周孟言迟疑了一下:“好像是吧。”
“反正也就这两张有点奇怪。”钟采蓝把鸡蛋饼吃了个干净,“好了,我要刷牙睡觉了,你忙去吧。”说着,哈欠连天地去刷了牙,一出来就直扑床上。
周孟言还想和她道个谢,谁知道她脑袋一倒就睡熟了,半条腿还悬空着,他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走过去把她挪到枕头上去。
钟采蓝悬空的脖颈有了衬垫,舒服地翻了个身,脸颊恰巧贴在了他的手心里。
周孟言本来想及时抽开,谁知她唇角还有没有洗干净的牙膏沫,他暗暗笑了起来,钟采蓝不算特别讲究的姑娘,但也还算注意形象,像这样牙膏都没有洗干净就睡着还是头一回,看来是真的累极了。
一念及此,他便觉心软,越是相处,他对钟采蓝越是恨不起来,他因为一个善良的灵魂而诞生,因为一个孤独寂寞的小女孩想要一个朋友而成型,他身上寄托的,全是最美好的事物。
人生哪有十全十美,他已经比绝大多数人圆满很多。
周孟言想着,将毯子轻轻盖在她身上,然后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我们一定会成为好朋友的。”
第39章 痕迹
周孟言今天的任务是去高银月的公寓, 看看是否能找到线索, 高银月的香闺里已经落了一层灰, 不复往日的光鲜亮丽。
因为早上钟采蓝的事, 他第一时间就先去看了她的梳妆台,在抽屉里发现了满满一盒的首饰, 几万块钱的首饰在她看来无需保养爱护, 仿佛是不值钱的塑料品似的随意丢在那里。
他随手翻了翻, 就找到了不少更搭配那件裙子的腕饰,但除了手表之外, 镯子或是手链都太细,如果是为了遮挡某种痕迹…难道真的在此之前就有过类似的遭遇?
周孟言心中忧虑更甚,他把高银月的药盒翻了一遍, 除了常规的药物,并没有其他,又在床头柜里找了找, 只找到了一瓶治疗抑郁症的药物, 上面贴着的标签是市立医院精神科。
他又进卫生间寻找, 高银月的瓶瓶罐罐比钟采蓝多得多,他一时分不清保湿水精华水化妆水之间到底有什么区别,干脆拍了照拿回去给钟采蓝看看。
有的时候必须得承认, 女人看女人, 比男人看女人要精准很多。
周孟言一边思索一边翻捡,连垃圾桶也不例外,可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
不过, 有一点让周孟言奇怪的是,他在高银月书房的抽屉里找到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盒子上是告白口红那个牌子的烫金logo,他把盒子里的衬垫拿开,果然在下面发现了一根数据线。
以周孟言对高银月的了解,她不像是会把这种礼物慎重其事地放在书房抽屉里的人,更可能随手一扔,她放在这里…是有什么用吗?
周孟言想着,暗暗记下了疑点。
检查完公寓,周孟言打开了自己的手机,之前为了不被定位,他手机都关机好久了,高银月这里的笔记本、平板全都被警方带走,但无线网还在,他开了路由器,连上了网。
邮件弹出提示有未读内容,他点进去一看,果然是林河发来的,由于spring刚出现,对它的所知还甚少,只有两个比较明显的特征:一是虽然服用spring之后可以大大提升性欲,可是一旦停用,就会失去性致,具有极强的依赖性,二是由于spring具有致幻效果,所以会出现耳鸣头痛的症状。
周孟言略一思索,给白桃打了个电话,白桃正要去找吴凡,接到他的电话还很意外:“还有什么没有交代的?”
“我突然想起来,之前吴凡好像和我提起过,觉得银月的状态不太对劲,我觉得这可能是条线索。”
白桃闻言挑了挑眉:“你怀疑她很早就已经服用了spring?”
“是。”周孟言话还没有说完,白桃就连珠炮似的发问:“我倒是想问你了,spring有明显的助兴效果,你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周孟言顿了顿,道:“没有。”
白桃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你确定?”
“我确定。”周孟言语气平淡,“她那段时间身体不太好,有什么问题?”
白桃道:“没有,我就是问问,还有什么事吗?”
“没了。”周孟言问,“我多久能联系你?”
白桃一听,冷冷道:“通缉犯就有点通缉犯的自觉,别以为我现在不抓你你就能上天,等我联系你,最近这几天不要离开本市。”说完,啪一下就把电话掐断了,心里一阵暗爽。
周孟言给她添了那么多堵,总算能报复回来了,真是大快人心!
她几乎是哼着小曲儿去见了吴凡,作为警察,她寒暄两句就能直接进入正题:“吴先生,我想问一下高银月生前有没有什么异常的状况?在身体方面的。”
吴凡叹了口气,眼窝深陷,神情憔悴:“白警官,我已经说过了,银月那段时间情况很不好,拍玛丽莲的时候有一场落水戏,在水里泡了一天一夜,当天就发了高烧,就算打了退烧针,可一直不能休息好,病情反反复复,就没能好过。”
“拍完戏之后呢?”
“杀青以后,她…”吴凡迟疑了一下才道,“她还没能立刻走出来,还以为自己在戏里,差点自杀,后来去看了医生吃了药,这才慢慢好起来,不过白警官你也知道,那个时候外面的舆论不好听,失眠头痛掉头发。”
白桃不住点头,又问:“除了失眠头痛之外,有耳鸣幻听吗?”
“好像是有的吧。”吴凡不太敢确定,“这你要问问小美,哦,就是她的助理。”
白桃点点头:“吴先生,我记得很早以前你提过,似乎在高银月身上看到过不同寻常的痕迹?”
吴凡一下子顿住了。
“吴先生,为什么你当时会那么说呢?”白桃耐心地问,“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吧。”
好一会儿,吴凡才说道:“我是见过银月的…尸体的,她身上的痕迹,我也看见了,当时我的确不觉得奇怪,也以为她真的是自杀的。”
白桃面露讶异之色:“你的意思是…高银月之前尝试过自杀?”
“我不确定。”吴凡无奈道,“有一次,我看到她脖子上面有淤青,虽然她用丝巾遮住了,不过离得近还是能看见,你想想啊白警官,脖子上这样一圈痕迹,是谁都会想到自杀的吧?我吓坏了,也不敢刺激她,幸好吃了药她慢慢好起来了,绯闻也没了,本来以为丢了的角色又归了她,明明一切都往好的方向走…”
他说着哽咽了起来,只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吴凡红着眼睛,把泪意硬生生逼了回去:“白警官,这都一周多了,你们到底什么时候抓到凶手?”
白桃严肃道:“吴先生,高银月的案子我们所有人都非常关心,也很想立刻破案,但是还有些地方需要调查,一定会尽快给你们一个结果的。对了,这痕迹大概是出现在什么时候?”
吴凡想了想,只能模糊地记得一个时间段:“6月底吧,她那个时候状态最差,我最担心。”
白桃微微颔首,在笔记本上记下:“那助理在哪里?我还有话想要问问她。”
“在外面等着。”
助理小美是个初出茅庐的毕业生,还带着青涩,看见白桃很是紧张:“白、白警官…”
“不用紧张,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白桃道,“高银月在出事之前,身体状况如何?”
小美老老实实地说:“不太好,高姐让我买过安眠药,她睡不好,经常头痛。”
“还有吗?”
小美想了一会儿才说道:“那段时间她情绪特别不好,尤其是看完微博,特别容易发脾气,有一次明明没有人说话,她还骂我们说‘嗡嗡嗡’吵死人了…不过我们也能理解,那个时候骂得太难听了,高姐平时人还是挺好的。”
“嗯,说起来,你作为她的助理,应该有很多事要安排吧,有没有什么日程本?”
小美愣了愣才道:“有是有,我用来记行程安排的。”
白桃问:“能不能给我看看?”
小美从包里递出自己的记事本:“就是我随便记记的。”
白桃翻了两页,发现小美记得虽然简单,但要紧的行程都记下了:“这个能不能暂时放我这里?”
“白警官需要就拿去吧。”小美像是有些不自在的说,“公司安排我跟另一个人,所以…也没什么用了。”
白桃了然,对于逝者,或许只有亲密的人才会想起来就伤心,于旁人而言,伤感一瞬已经是情分,之后的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谁会一辈子为某个人而停留呢?
钟采蓝一觉睡醒已经是下午,眼看再去图书馆看书已经是痴人说梦,她只好拾掇拾掇出门吃了个饭,又为聂之文买了一份礼物。
给男人挑礼物比给女孩子挑麻烦多了,她是为了表示谢意,所以分寸要拿捏好,不能太廉价,不能太引人误会,最好昂贵又不实用,一看就有距离感。
钟采蓝腿都逛断了才找到合适的礼物,又赶紧和聂之文确定了一下时间,约好了明天晚上五点钟在小熊餐厅见面。
做完这一切,她才有闲心问问周孟言今天是个什么情况,谁知道他一点也没客气:“在房间里,你回来早的话给我带份饭吧。”
钟采蓝:“…你还真不客气。”
“朋友之间,不用那么计较吧。”周孟言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我想吃龙虾盖饭。”
钟采蓝默默挂了电话,抬头看了一眼原本打算进去的餐馆,假装自己只是路过,头也不回奔着地铁站去了——龙虾盖饭,还是学校旁边那家店做得好吃!
等她大包小包提着东西回去时,周孟言正在看录像,她凑过去看了一眼:“这是什么?”
“银月车上的行车记录仪。”周孟言今天检查完高银月的公寓,顺手就去车库把行车记录仪拆了。
钟采蓝整理桌子把打包回来的饭菜拿出来:“不是说丢了吗?”
周孟言看了看她,语重心长地说:“她又不止一辆车。”
钟采蓝:“…那有什么结果吗?”
“看不出来什么,等白桃那边给我传了日程本,我再对比看看。”周孟言看她直接掰开一次性筷子就要下筷,赶紧夺过,磨去了木刺才还给她,“你傻啊,有木刺。”
可钟采蓝的注意力不在这里:“白桃?你们这么熟了?”
“熟也算不上吧,汪令飞住院了,她现在负责这个案子,年轻人嘛,比较会变通。”周孟言随口道,“现在算是彼此合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