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神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就尽管使出来,就算我是个小女子,也不会怕你!”兰桑郡主怒道。
“说得好像我不是个小女子似的。”秦绾一耸肩,她们俩,算不上是欺负吧?
不过,闵行远和叶云飞的脸色却有点怪异。
确实,兰桑郡主只是个女子,真要对付一个女人的手段是很多的。可是…他们是堂堂的刑部啊!
“放心,本郡主是不会把你丢进男监,或者送进窑子,也不会给你找两条发春的狗之类的。”秦绾微笑道。这些事,暗卫营可以做,刑部不可以做,毕竟是官府,一旦某条线被越过,就会乱了秩序。
然而,虽然她说的都是“不会”,但兰桑郡主只听着那一个个可能的选项,就不禁白了脸色,色厉内荏地吼道:“你敢!”
“怎么会呢?本郡主可是…最遵纪守法的良民了。”秦绾笑道。
闵行远能当这么多年的尚书,自然是人老成精了,听得出来她的意思是只在律法之内行事,便放下了心,只等着看戏。
“你准备怎么办?”李暄开口道。
“嗯…那就先打板子吧。”秦绾随意道。
“什么?”众人都愣住。
打板子?不是不可以,只是…是不是太简单了?打板子就行了吗?
“愣着干什么?打啊!还是本郡主的话不好使?”秦绾挑眉道。
两个公人这才如梦初醒,一个将兰桑郡主压着趴在冰冷的地上,一个举起了板子。
“对了,轻点打,打重她又该晕了,麻烦。”秦绾提醒道。
“是。”负责打板子的公人应了一声,却满心郁闷。确实,打重了犯人会晕,可打轻了…有用吗?
“啪!”不轻不重的一记板子落在兰桑郡主大腿后面。
“秦绾!别以为这样就会让我屈服!”兰桑郡主从地上仰起头来,目光中满是狠意。虽然她是郡主,可为了学武,她也不是没吃过苦的,就这样打,打一百下她也不会有感觉的。
“慢着。”秦绾道。
“郡主?”那公人举着板子叫了一声。
“我说你们,平时打板子都是这么打的吗?”秦绾问道。
“啊?”众人全都茫然了。
不这么打,怎么打?打板子…难道还能打出朵花来不成?
“本郡主的意思是,现在让你们打宇文靖二十大板,你们也这样打?”秦绾毫不客气地一指宇文靖。
“这个…”两个公人面面相觑不已,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道,“可是,犯人是个女子…”
打板子,当然是要脱了裤子打的,要不然大冬天的犯人穿个棉裤什么的,岂不是作弊吗?毕竟,犯人也不全是从牢里提出来的,还有当场过堂的。可兰桑郡主是个女人,他们动板子之前,谁也没想到女人也要脱裤子啊?想想就要流鼻血了…
“你敢这样羞辱我?”兰桑郡主的反应显然也不慢,这一个多月来,她看别的犯人被打板子可不是一回两回。
“没人羞辱你好吗?不过依法办事罢了。”秦绾漫声道,“以民告官要先打二十杀威棒,也没哪条律法规定了是女子来告就不用打了是不是?所以,我东华的律法,对男女一向是平等的。女子犯法,与男子同罪。”
意思就是,没哪条律法规定了女子在打板子的时候要受优待,那凭什么男人要脱裤子,女人就不用脱?
太不公平了!
兰桑郡主当然不是第一个在公堂上被打板子的女犯人,可之前那是没人深究这个问题,仿佛形成了一个默认的潜规则,可真有人像秦绾这般较真的话…这个,真的有点无言以对。
“还不动手?刑部的官差,连打板子都不会了?”李暄一声冷哼。
“是,摄政王殿下。”两个公人如梦初醒,晕乎乎地去扒兰桑郡主的裤子。
也由不得他们不晕,活了几十年,都没想过有一天居然在公堂上众目睽睽之下脱女人的裤子呀,而且是个金枝玉叶的郡主,长得又漂亮!这是做梦呢?
“不要!不要碰我!放开我!”兰桑郡主尖叫着,拼命挣扎。
“咆哮公堂,多打十板子。”秦绾无动于衷。
兰桑郡主怕的只是“脱裤子打”这件事本身,又不怕多打几下,反正又不敢打重,怕把人又打晕过去几天不醒。
兰桑郡主现在只恨为什么不能更痛一点,直接晕过去算了,可她那个技能也没这么神奇,身体的痛苦没有达到一定的程度,那是绝对晕不了的,这两个公人关她一个多月了,对下手的轻重拿捏得很有分寸。
何况,每个专职打板子的人对于拿捏力道都是个中好手,要不然也不能同样的打法,有人被打死,有人依旧活蹦乱跳了。
“我说!你们想知道什么,我全都告诉你们!住手!”兰桑郡主大喊道。
两个公人闻言,一下子停住了动作,等着秦绾的指示。
现在刑部上下以闵行远为首都佩服死秦绾了,这么难搞的女人,就几句话的功夫就服软了?不过还是摄政王最厉害,如此凶悍的女人都敢娶回去当王妃,就不怕夫纲不正?
凌子霄站在李暄身侧,抬头去研究刑部大堂上的匾额。他姐姐已经够凶悍了,再和长乐郡主混在一起…凌家很对不起未来女婿啊。
“你一个小丫头能知道什么,打了再说。”秦绾却满不在乎道。
兰桑郡主呆了呆,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尖,感觉到身后的人又要继续,顿时也顾不得这么多,赶紧道:“我们就是来刺杀皇帝的!只要杀了他,东华的朝廷就会乱了!”
“就这些?小孩子都知道好吗?”秦绾叹了口气。
“那你想知道什么?你问啊!”兰桑郡主简直要疯了。
“可是…本郡主还没想到能问你什么啊。”秦绾一脸无奈地摊手。
“…”兰桑郡主石化了。
“还不打?”李暄提醒道。
“啊,是!”两个公人赶紧应道。
“宇文雄才是主谋!”兰桑郡主尖叫道,“他身上还带着…”
“闭嘴!”原本气息奄奄的宇文靖闻言,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中爆出凶光,厉声道,“你是宇文家的女儿!”
“不是说他已经逃回北燕了吗?那我说出来有什么不可以的!反正已经没有用了!”兰桑郡主反驳道。
“我叫你闭嘴!”宇文靖厉声喝道。
兰桑郡主不知道,但他却是知道的。
宇文雄的易容是他做的,他当然能认出来,虽说在去被用刑的途中经过一间牢房看见宇文雄的时候他也很意外,不明白宇文雄怎么会不在奉天府而在刑部,不过总算结果还好,新年大赦天下,宇文雄出去了。尽管当中有个小插曲,可最终还是回归了原本的计划。
然而,算算时间,现在这个时候,宇文雄还没走出京城,要是说出来,风险实在太大了!要是东华的人认为宇文雄有可能把东西藏在京城,自己逃回北燕了,来个封城搜查怎么办?再把宇文雄困在京城就全完了!
“看起来,是新任的留城候身上有什么东西了?”秦绾慢慢地笑了起来。
宇文靖顿时有恢复了之前死气沉沉的模样,一言不发。
兰桑郡主脸色变幻不定,却闭紧了嘴巴。
“既然如此,不如我们自己问问留城候吧?”秦绾笑道。
宇文靖楞了一下,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
“带上来吧。”李暄淡淡地道。
停了一会儿,门外又传来脚步声。
“小姐,人带来了。”荆蓝的声音很愉悦。
抓住宇文雄,她是最大的功臣,若非她看着熟悉,谁会去注意一个刚刚放出来的,瘸了腿的囚犯?
宇文雄从头到脚都是湿透的,依然是那一身囚衣,只是给他洗掉易容的人不太温柔,脸上也多了几道刀痕。
宇文靖瞬间变了脸色,他虽然不懂易容,但给宇文靖使用的是北燕第一易容大师制作的一次性面具,没有特殊手法,绝不可能摘下面具而没有毁掉面具背后的那张脸的!
宇文雄刚刚出狱,立刻就遇见一个东华的易容高手?到底是什么样的狗屎运才能巧合到这种地步!
“小姐,这面具做得真好,我用了好几种方法才剥下来的,这个赏我研究好不好?”荆蓝的眼睛亮闪闪的。
“嗯,你是有功之臣,这个就赏你了。”秦绾不在意。
虽说这面具属于物证,不过宇文雄本人在这里,刑部留一张面具干什么?
“谢谢小姐。”荆蓝心满意足。
宇文靖冷冷地盯着她,就是这个小姑娘吗?是长乐郡主身边的人。可为什么今天长乐郡主会来刑部?提审他们应该是一时兴起。毕竟,已经一个多月过去了,长乐郡主就是想提审,也不至于单挑刑部大赦犯人的这一天。
当然,他是绝对想不到原因的,因为…罪魁祸首的赵文正,那真是和他八竿子都打不着边的人物。
“你…你怎么在这里?”兰桑郡主小脸苍白,这才惊觉自己到底惹了什么大祸。
宇文雄并不是刚刚才来,而是在门外等了一会儿,只是一直被点着穴道,不能说话不能动而已,此刻更是愤怒地盯着兰桑郡主,狠狠地道,“就说女人都不可靠!”
“你们觉得我不可靠,所以所有的计划都只把我蒙在鼓里,第一个被舍弃的也只有我是不是!”原本还有几分心虚的兰桑郡主听到这句话,反而理直气壮起来,对着宇文靖尖声叫道。
宇文靖闭上眼睛沉默不语。
宇文雄做好了进大牢的准备,自然不会把东西带在身上,而计算时间,他还没来得及去取就落在东华手里了,那么只要东华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在偌大的京城寻找一件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无异于大海捞针,可以说,根本不可能!
反正,兰桑郡主知道是什么,却不知道那东西现在是什么模样。
“留城候,你也不想说吗?”秦绾笑道。
宇文雄冷笑着扭过头去,不屑道:“我已经把东西藏好,除非你们能永远封闭京城不让人进出,否则总有我北燕的子民会将之运回国的。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李暄喝道。
“我…”兰桑郡主竟是被他看得瑟缩了一下,嘴唇动了动,偷眼看着宇文雄,呐呐无言,看起来,她怕宇文雄甚至更胜过宇文靖。
“都到这地步了,你以为不说,他们会念着你的好?”李暄冷笑道。
“我…”兰桑郡主几次张口,又咽了回去。
之前她敢和宇文靖对着吼,但在宇文雄面前,却乖得跟只小猫似的。
“既然如此,那就继续打,打完了再说。”闵行远干咳了一声。
兰桑郡主咬着嘴唇,忽的以头撞地——只听“砰”的一声,居然把自己撞晕过去。
“这…”闵行远不禁目瞪口呆。
用额头撞青石板地面,虽然不至于撞死,但痛觉是足够了,于是…她把自己给弄晕了?
“王爷恕罪,郡主恕罪。”两个公人也吓了一跳,赶紧跪下来请罪。
“紫曦,你觉得呢?”李暄皱了皱眉,低声道。
“我觉得那件东西很重要,而且…”秦绾迟疑了一下才道,“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不太好。”
“分开审吧。”李暄沉默了一下才道。
就看明明已经松口的兰桑郡主见到宇文雄,居然宁愿把自己撞晕也不肯说话了就知道,把宇文雄带过来真是一个败笔!
不过,兰桑郡主显然没有宇文雄和宇文靖的那种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狠劲,还算是比较好攻破的,显然,北燕也是看得出这一点,才训练了她这么一个用刑就晕倒的技巧作为弥补。
“把那个女人带回去,我来。”秦绾道。
兰桑郡主的审问不能用武力,只能在精神上打击,这确实是秦绾最擅长的。
“至于这两个…”李暄站起身,看着死人一样的宇文靖和一脸不屑的宇文雄,又微微皱眉。
这两人的嘴,可就不容易撬开了啊。
妻在上之盛宠嫡妃文/蒋湘
她是太傅府上尊贵的嫡长女,一道抄家圣旨下来,偌大的太傅府轰然倒塌,那天恰逢她大婚。
未来婆婆立即翻脸,罪臣之女,怎配为正妻,着即降为妾。
她傲然冷笑:手一扬,大红盖头飞向空中,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夫家大门,婚礼未完,她便还是太傅府的人,纵使回府等待她的是被编入教坊司沦为官妓的命运,她也不惧,更不悔。
五年后,太傅府东山再起,风光更盛从来,她被赎出教坊司,接回府中,可此时此刻,她已声名尽毁,成了京中贵妇们口中的笑料,更被自家亲人视为耻辱。
当所有人都以为她此生就算屈身为人妾也不会有人家要,上门提亲之人却差点把太傅府的大门踏破,最后就连皇上也亲临太傅府了…
☆、第二十章 十里红妆
事实上,秦绾虽然觉得被宇文雄藏起来的东西很重要,但现实却是,她实在没时间去管这事了!
二月十二的婚期,不足一月,作为准新娘,秦绾要忙的事实在太多太多了。
于是,宇文雄和宇文靖也被丢给了执剑,而兰桑郡主则是被秦绾带回了摄政王府,软禁在一所单独的院子里。
秦绾是真的没有虐待她,院子里什么都有,甚至有个单独的小厨房,里面放着的米粮足够吃一年的,堆着的柴火也有一人高,虽然还没劈,不过旁边有把斧子,兰桑郡主是习武之人,显然不会劈不动柴的。
至于菜,院子里有果树有蔬菜,还放养着鸡鸭,灶台上有油盐酱醋,只不过…从挖菜到杀鸡,全部没人帮忙罢了。
院子里有口井,有干净的水源,不管是洗菜洗澡洗衣服都够用。
什么?你说不会?那就赃着、饿着吧…
因为,院子里只有兰桑郡主一个人!如果她想出门,只要一踏出院门,四周就是白茫茫地一片,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摸索着走了好半天,赫然发现又回到了院子里,试过几次后她也死心了。
她也尝试过砸碎餐具、毁掉菜地,然而,依旧没有人来理会她,甚至也没人进来收拾或者给她添置新的用具。就好像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她一个人似的。
为了不让自己真的会饿死,她只能停下了这种手段。
可是,现实的问题才刚开始。
做饭、劈柴、生火、种菜、养鸡、洗衣服…这些在农家人人会做的杂事,她一个娇养大的千金小姐会做几件?就算在牢里,至少牢饭也是熟的,刑部还不想饿死她。
但现在,她把自己从头到脚都弄成黑炭,也没成功地把火烧起来。这几天她都是靠一棵果树活的,可果树上的苹果也快没有了…不能生火,总不能生吃大米?
“可是,小姐不怕她真把自己作死了?”荆蓝一边帮着秦绾打理用来陪嫁的绸缎布匹裘皮,一边好奇地问道。
“什么都不缺,不过就是要自己动手罢了,这还能把自己作死,得是多白痴?”秦绾毫不在意地看着自己的嫁妆单子,上回外祖父和舅舅给的那些,她还一直没有整理呢。
荆蓝想想,也不管了。反正,就算真不行,生吃大米蔬菜的也能撑好些日子的。不过,好歹是个学武之人,连个火都生不起来,简直没有更白痴的了!
秦绾只是笑笑,怎么活下去还在其次,最重要的问题是,天地之间只有自己一个人的那种孤僻,每天只能坐在小院里看着同样的景物,正常人都能被逼疯。而兰桑郡主的精神绝对不算强大。
“小姐小姐,你看哪一块好?”秦姝左右手各举着一块缎子,兴致勃勃地问道。
“左边的。”秦绾给面子地抬头扫了一眼,随口道。
“好歹是小姐的嫁妆,您也上点心呀。”秦姝道。
“你家小姐还缺这些吗?”秦绾不禁好笑。能送来让她选的东西,随便哪一件拿出去都不会丢面子,至于款式花样…她觉得,自己就算一天换两套衣服,也穿不完这些绫罗绸缎的,到了第二年,再时新的花样也过时了。
所以,差不多随便挑挑就行了。
“看着你们自己喜欢的挑吧。”秦绾又补充了一句。
“小姐,这是你的嫁妆…”秦姝无力道。
“那就选那匹蓝色的、深紫的、还有边上那匹绣金线的。”秦绾叹了口气,指道。
“是!”秦姝高高兴兴地把她指的那几匹收起来。
真是个好懂的丫头…秦绾轻笑着摇摇头,继续看单子。
因为路途遥远不方便携带,外祖父和舅舅给的都是金银珠宝,田庄产业之类的东西都换成了银票,可秦绾觉得,这么大数额的银票抓在手里也没什么用处,还不如拿一部分出去置业呢。
尹家灭门之后,辉耀阁迅速衰败下去,毕竟,高档的首饰店铺要靠口碑、资金和后台,辉耀阁开起来不到一年,还来不及建立口碑,尹家一灭,资金顿时短缺,也没有了后台。
秦绾考虑着,可以将辉耀阁也买下来,这样就彻底垄断了珠宝首饰行业的高端市场了。
“小姐您看这可以吗?”夏莲走过来,恭谨地递上一张单子。
因为秦绾身边的丫鬟只有她是安国侯府的家生子,熟悉府内的下人,所以秦绾直接把陪嫁人员的名单交给她去安排。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天大的诱惑,而秦绾确实也想考验一下夏莲是否挡得住诱惑。
如今的侯府,哪个下人不想把自己塞进大小姐的陪嫁名单里的?这几天别说是夏莲了,就是夏莲的父母兄弟那里都人来人往,极为热闹。
夏莲本名姓吴,吴家两老原本在侯府地位不高,要不然当初张氏也不会把她送去给疯了的大小姐,现在三十年风水轮流转,那些同僚们阿谀奉承的词一套套的,又都是捧着真金白银来的,两老根本反应不过来,倒是他们的儿子吴水心动了,想着反正妹妹是大小姐身边的红人,这些人巴结自己家也是应该的。
最终还是夏莲回家哭了一场,又和哥哥大吵了一架,直骂哥哥是不想她好的。还是吴水怕了,毕竟现在妹妹比他得脸多了,这才把东西都送了回去。
这些事秦绾当然是知道的,至于送上来的名单,她也会让荆蓝再去查一遍,若是确实没有问题,那夏莲就算是通过考验,真正是她的自己人了。
“你哥哥怎么不在名单上?”秦绾只扫了一眼单子,不由得有些惊诧。
就算夏莲要避嫌,也不需要做到这种地步的,而且陪嫁的下人很少会有拆开一家人的,若只有夏莲一个还说得过去,毕竟她是陪嫁丫头,可明明吴家两老都在名单上,却漏掉吴水算是什么意思。她没那么小心眼,因为吴水想收点好处就容不得他吧?
“小姐出嫁后,不需要有个报信的人吗?”夏莲歪歪头,一本正经地说道。
“噗——”秦绾忍不住喷笑了,“你这是玩无间道还玩到自己家来了?”
“不需要吗?”夏莲眨眨眼睛,脸红了。
“罢了。”秦绾又笑道,“王府不缺人,跟着我也未必有前程,让他去给大哥使唤吧。”
“多谢小姐。”夏莲喜道。
王府当然不是不缺人,只是以吴水的能力,大事他也干不了,还不如跟着秦枫呢。反正小姐和大公子感情好,大公子温柔,也不苛待下人。
“单子我一会儿仔细看看,碧澜轩这里也要留人看守,人都挑好了?”秦绾放下单子,又问道。
“是,选了二等丫头兰草,她也愿意。”夏莲道。
秦绾点点头,记得那丫头只有一个姐姐相依为命,嫁了侯府的管家之子,难怪不愿意离开。
既然在府里有管家当靠山,显然是撑得住碧澜轩的,她也放心了。
“小姐,外面有客人来了。”门外又传来小丫头的声音。
“什么客人?”荆蓝扬声问道。
“来人正在主厅和老爷叙话,自称是小姐的师父派来的。”小丫头答道。
荆蓝一愣,小姐的师父,那是无名阁的人?难怪秦建云都要亲自接待。
“我马上去!”秦绾直接站了起来。
阮婆婆虽然说师父不会来,但总有别人会来的,不知道是谁呢!
“小姐等等啊!”荆蓝赶紧丢下手里的绸缎跟上去。
“剩下的,姝儿和夏莲决定吧!”秦绾远远丢下一句话。
“啊?”秦姝和夏莲不禁面面相觑。
剩下的…剩下的?小姐根本只挑了一点点,其他全部剩着呢!
秦绾几乎是小跑着前进的,倒让路过的下人目瞪口呆,好像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家大小姐如此急躁的模样啊。
来到客厅门口,秦绾反而停下了脚步。
“小姐?”荆蓝终于追了上来。
“没事,进去吧。”秦绾微微一笑,整了整衣裙,大大方方地敲了敲门走进去。
“绾儿来了。”秦建云满脸笑容。
之前只知道女儿师承圣山,可今天还是让他吓到了。
无名阁主,怪不得太上皇当初都如此看重!
秦建云更觉得自己眼光好了,立秦绾为世子,只要她能生出两个儿子,至少能保安国侯府三代不倒,再进一步变成国公府也不是不可能。
秦绾目光一扫,却见不止是秦建云,连大长公主都在。不过,看见客人,她就知道为什么连公主都在了。
无名阁来的人是司碧涵,是女客,秦建云单独见客显然是不妥的。
“哟,大半年不见,小丫头又漂亮了。”司碧涵笑眯眯地捏捏秦绾的脸蛋。
“碧姨,我早就不是小丫头了!”秦绾抗议。要论心理年龄,开了年她都二十五了!
“没成亲的都是小丫头。”司碧涵换手,很淡定地在她另一边脸上也捏了一把,捏到两边一样红才罢休。
“至少我马上就嫁了!”秦绾揉着脸颊翻了个白眼。
无名阁的几位长老中,年纪最轻的是楚迦南,然后就是司碧涵了,这位匠宗的前任宗主性子可不怎么好,外人看着冷冰冰的,但实际上很喜欢欺负人。当然,能被她欺负了,至少说明她当你是自己人。
至少,当初李暄就觉得司碧涵很高冷。
“夫人这几天是住在府上吗?”大长公主问道。
“不必麻烦了,我去盛世和木莲叙叙旧。”司碧涵一摆手。
大长公主微笑着点头。出来之前她就得过秦建云嘱咐,对于圣山的人,不要逆着就行。
“对了,你师父怕你住得不习惯,除了给你准备的嫁妆,把你在阁里用惯的东西也送过来了。”司碧涵道。
秦建云闻言,脸色很有些不自在。
这话分明是在暗指他连女儿根本就不在家都不知道,虽然司碧涵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而在无名阁的,也确实不是“秦绾”。
“师父是不让我回去住了吗?”秦绾睁大了眼睛。
“你以后还能回去住多久?”司碧涵一撇嘴,拉着她的手道,“来看看我们给你准备的嫁妆。”
“哦…”秦绾早就看见了客厅角落堆着的几个大箱子,不禁抽了抽嘴角,无奈道,“荆蓝,去叫几个仔细些的丫头过来。”
“是。”荆蓝楞了一下才出去叫人。
然后,打开箱盖,连秦建云和大长公主都麻木了。
书画、书籍、文具,花瓶、茶具、碗碟,各种摆件。
看起来倒是都挺旧的…
无名阁肯定不会把不值钱的旧货千里迢迢运过来的,而秦建云早年征战,战争财本就是最容易发的,见过的好东西不少,更别提被娇宠大的汝阳大长公主了。
所以说…你妹的!谁见过有人把古董当成旧货一箱一箱装的?这里的东西随便拿一件出来就价值连城,可这么多堆在一起,已经完全无法让人有赞叹的*了,只想吐槽,幸好刚刚那两个帮忙搬东西的门房小厮手脚不重,这要是不小心磕坏了一件两件的,真心赔不起!
秦绾倒是丝毫不觉得意外。
无名阁传承千年,别说当初那些前辈珍藏的在当时就属于古董珍宝的宝物,就算一个最普通的茶杯,只要能不被打碎保存至今,本身就是古董了。
她从小用的茶杯、碗筷全部都是古董,睡的床是历经千年的沉香木,无价之宝,可当时她还拉着照顾自己的小丫头在床上蹦跳呢,就连睡的玉枕,听说也是前朝公主用过的。
所以,要打动秦绾,捧着真金白银来才是最实在的,古董珍宝…已经激不起她半点惊喜了。
但是,不管秦绾喜不喜欢,可事实上,无名阁出的这份嫁妆才是最贵重的,连当初清河公主的十里红妆都差远了。
秦建云扶额,东华…不,整个大陆,这根本没人娶得起他女儿吧!
更不用说,江辙派人送了个盒子来,说是给义女准备的嫁妆。秦建云原本也没在意,只是随手交给了大长公主,和安国侯府公中准备的嫁妆一起打理,直到大长公主打开盒子,吓得手都抖了一下。
盒子里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银票,整整五十万两。
要是多,那真不是特别多,安国侯府也是出得起的,但江辙并不是世家出身,也不是秦建云那样从战场上下来的,二十年前他不过就是个贫寒学子,而和尹家有关的一切都被封存在了那座旧的丞相府里。这样还能拿出五十万两来,真不是个小数目了。
不过,京城权贵人家嫁嫡女的一般费用也就在三万两银子左右,当初江涟漪出嫁,浩浩荡荡的嫁妆,算起来几乎有十万两了,当真羡煞满京城的名门闺秀。可现在轮到秦绾…好吧,江相对江涟漪真的不怎么宠。
于是秦建云也无奈,江辙送过来五十万两银票,他要是按照惯例给女儿办嫁妆,那真是要让人笑掉大牙了。
当然,这时候再去采办也来不及了,秦建云一咬牙,干脆效仿江辙,直接给银票!反正安国侯府以后是秦绾的儿子的,也是自己外孙的,给出去多少东西,这不还是自家的嘛?连大长公主都放进去不少从自己嫁妆里挑出来的好东西。
父亲和兄长在位的时候,她是最受宠的公主,可现在当政的是摄政王,她也需要更交好秦绾。
等到了二月十一,晒妆的那一天,整个京城才见识了什么叫真正的十里红妆。
要是半年前举办婚礼,宁王府还要避讳这太子妃的一百二十八抬嫁妆不能超越,这些东西根本带不了,只能过后悄悄再运过去,可现在太子妃算什么?当然是有多少送多少。
秦江两家的、清河公主的、南楚的、无名阁的,加上秦绾自己的小金库,虽然最多的银票看不出来,但所有的东西满满当当地还是塞了一百六十八抬,这还是精简再精简之后的。像是绫罗绸缎这类会过时的消耗品,会过日子的秦大小姐表示,乱花钱不是好习惯。被褥蚊帐之类的,难道用坏了不是做新的,而是用十年前的陪嫁品?各种玉梳木梳象牙梳还每种好几把的,大小姐认为自己只有一个脑袋用不了那么多梳子,搞不懂置办嫁妆为什么要花钱办那么多没用的废物,于是小手一挥——精简!
然而,这么一简,看起来却是…更值钱了!
一大早,第一抬嫁妆出门,路过的街道都被看热闹的百姓给夹道欢迎了,一个个伸长了脖子——这种盛况,几辈子也未必能看到一回,以后老了还能跟儿孙辈吹吹牛呢。
秦绾闺房里的人不多,凌霜华、柳湘君、顾星霜、白荷、贺晚书,还有沉默了许多的秦珠,外加秦珑小包子一枚。
说起来,也只有凌霜华和柳湘君算是手帕交了,秦绾倒是邀请过李悦,不过却被她以望门寡不祥为由拒绝了。
秦绾实在很想笑,她明白李悦的好意,不过…李悦当初不就应了江涟漪的邀请去给她添妆嘛?如今看起来,李悦当初也没多看重江涟漪,至少不会觉得会让江涟漪“不祥”…好吧,那场婚礼确实是挺不祥的,不过原因不在李悦,在她啊。
李悦都拒绝了,交情还差一点的李惜更加不敢来了,其他权贵家的嫡出小姐倒是想争取,可秦绾也不想自己成个亲还要应付,最终也就只邀请了凌霜华和柳湘君。
贺晚书,是她给贺家的面子,表明她的态度。
秦珠和安谨言的婚事已经定下了,婚期放在五月,最近秦珠的态度不错,大长公主帮着秦绾打理嫁妆的时候,也没介意顺带教一教她,姐妹俩的关系反而好了不少,虽说做不到正常的姐妹那样亲密,但至少秦珠看秦绾已经不像是在看仇人的样子了,送上的添妆礼是一方绣帕,显然是下了功夫的,也算有心,就是不知道能保持多久了。
秦绾也没想让她对自己感激涕零,也许秦珠和安谨言婚后过得不好又会转头怨恨她,不过,终归是安国侯府的脸面,秦珠要是还没蠢到家,让她顺手拉一把也不是不可以。
“秦姐姐真好看。”柳湘君抱着秦珑感慨。
秦绾难得地穿了一身大红色的衣裙,少了几分清丽,更多些艳丽妩媚,闻言只是笑笑。
她这具身体二十岁了,正是一个女人最绽放美丽的年华,而这些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身段都没长开呢,一比之下,自然就显得青涩了。
“我姐姐当然好看。”秦珑咬着手指,脆生生地插了一句,想了想,又道,“最好看!”
“哎,珑儿也是小美女啊,以后不知道便宜了谁家。”柳湘君搂着她直乐。
“嗯…所以姐姐是便宜了摄政王吗?”秦珑疑惑道。
“噗——哈哈哈…”隔了一会儿后,大家都笑得前仰后合,连开始觉得自己的存在尴尬的秦珠也笑开了。说到底,也就是个小女孩罢了。
“不,是摄政王一把年纪了没有人敢要,最后便宜了姐姐我。”秦绾点点秦珑的小脑袋,一本正经地说着,表情很淡定。
“哈哈哈…”顿时,众人笑得更厉害了。
不过想想也是,以李暄的年岁,没娶正妃也罢了,府里一个侍妾、甚至连通房都没有的男人,也算是奇葩了。
或许,冥冥之中,他就是为了等待秦绾的?
“对了,我来的时候在府门外看见秦瑶了。”笑过之后,贺晚书忽然说了一句。
“她来干什么?”连秦珠对这个堂妹也没有任何好感。
“随她,二房什么时候死心过了?”秦绾不在意地道。现在就连老太君都彻底放弃二房了,秦瑶还想作什么死呢。
“就是!理她呢!”柳湘君放开秦珑,又拉着顾星霜笑道,“霜儿的添妆礼还没拿出来呢,我要看!是不是什么武功秘籍?”
“哪有这么多武功秘籍。”顾星霜哭笑不得,更何况,高手榜第一的秦紫曦还需要武功秘籍?
“那霜儿送的是什么?快拿出来瞧瞧!”凌霜华也起哄。
最近她们三个相处得不错,顾夫人也是出自书香世家,顾星霜家教礼仪都不差,和她们这些名门闺秀相处起来也融洽,尤其她去过的地方多,总有说不完的奇闻异事能逗人一乐。
顾星霜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原本她是想第一个来,先把礼物送了的,可没想到贺晚书和白莲来得更早,就一直没拿出来,不过现在一被起哄,也不好再藏着掖着,只能拿出一个木盒子。
盒子倒是挺普通的,看不出什么特殊,秦绾好奇地打开,但看到里面的东西也想扶额哀叹了。
精致可爱,珠光宝气,真是好漂亮的一条…鞭子啊!
谁给人添妆礼送鞭子呢?谁?
“这是我亲手编的,秦姐姐不喜欢吗?”顾星霜眨巴着眼睛道。
秦绾很无语地虚空挥了一鞭,尖锐的破空声就能让人想象得到,打在人身上一定很疼。
这鞭子的尺寸比平常用做武器的软鞭不太一样,小巧了许多,更适合贴身携带,尤其银色的鞭身,手柄上缠绕着金线,用宝石点缀,看起来更像是一件艺术品。
“这个,是用来打秦姐夫的吗?”柳湘君愣愣地说道。
“我娘说,男人都是要驯的!”顾星霜理直气壮道。
秦绾抽了抽嘴角。于是说顾月白就是被顾夫人驯出来的?用鞭子?
好吧,其实这鞭子的材料是一种极具韧性的藤蔓,轻巧精致,她还是很喜欢的。抽人…想想其实也挺带感的!
而与此同时,摄政王府的李暄不禁打了个寒颤。
比起秦绾这边,摄政王府的客人更多。
李暄现在是摄政王了,总不能像是当年那样从不给人好脸色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的婚事,真的不止是私事。
帝王无家事。
不过,大部分的来客只需要由李少游应付即可,毕竟今天只是晒妆,按理来的应该只是亲朋好友,明日才是正日。那些年纪一把的大臣自然不好意思来凑这个热闹,都是派了家中得力的子侄过来,也算是在摄政王面前为自己的继承人混个脸熟。
能够进入后院被李暄亲自招待的人真不多。
萧无痕、苏青崖、沈醉疏,押送嫁妆过来的陆臻和顾宁,然后就是凌子霄和已经成为偏将的朔夜。最后还有一个被强请过来的龚岚。
李暄也不管他们,桃林里安静得很,气候又温暖,枝条上甚至已经开出零星几朵真正的桃花。
石桌上摆了清茶水果点心,前院传来的丝竹之声到了这里也隐隐约约的,其实除了萧无痕,所有人心情都挺不错的。
要说萧无痕心情不好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就看桌面上摊着的笔墨纸砚就知道了。
李暄不擅长写诗作词,让诗词大家的萧无痕代笔写几首催妆诗备用是很正常的事,可是…李暄要求的是:先写个百八十首吧。
萧无痕想掀桌。百八十首?还“先”?
他不是不会写诗,但一个题材让他写几十首,还不许敷衍了事…真当他是诗仙不成!
“喂,你该不会是江郎才尽了?”陆臻嘲笑。
这两人从梅花节开始结下的梁子,平时不见面也罢了,一见面非吵起来不可。
萧无痕是咬牙切齿的特别想走个后门,最好在会试时就直接把这小子刷下去!乡试的成绩下来,这小子已经得了一个解元了,年纪轻轻,做人不能太得意啊!
“你行,你写一半比一比!”萧无痕怒视他。
“这么低级的激将法,太看不起我了吧?”陆臻翻了个白眼,一声嘲笑,伸手拿了块糕点叼在嘴里,施施然走了。
萧无痕推卸任务的计划失败,气得真想把毛笔往那颗越看越气人的后脑勺上丢。
“好了,你跟个孩子计较什么。”李暄走过来顺了顺毛。
“孩子?”萧无痕一声冷哼,“说不定今年就要同朝为官,还孩子呢。”
“啊,在那之前,先把本王的诗写完了。”李暄道。
“…”萧无痕泪奔。
人性呢?还能不能愉快地做朋友了!
“我说…”好半晌,萧无痕才苦着脸道,“我觉得,没有新娘子会让你做百八十首催妆诗的,秦大小姐更不会,她八成就是随便说说耍你玩的。”
“那是本王乐意给她耍。”李暄面无表情道。
“…”萧无痕再次被噎住,许久,终于以摔笔,怒道,“那为什么最后被耍的那个人好像是我啊!”
“嗯…大神打架,小鬼遭殃?”李暄想了想,一脸诚恳地说道。
“滚滚滚!”萧无痕自暴自弃地挥手。
不就是写诗吗?大不了就是写到吐,以后再也不写了!
李暄笑笑,还真负手走开了,看样子是定要他写完这百八十首的。
明天应该也是个好天气。
☆、第二十一章 大婚
第二天一大早,确实是个好天气。
天色还没亮,秦绾就被人从床上挖了起来,像是一尊移动的珠宝展示台一般被打扮起来。
几日之前,姬木莲就已经把嫁衣送了过来,这一展开,连见惯了好东西的大长公主都震惊了。
并不是说这件嫁衣有什么问题,也不是用了什么特别珍贵难寻的衣料,事实上,谁也看不出来这嫁衣是用什么料子做的了。因为…居然是满绣啊!
大红底色,五彩凤凰展翅欲飞,微微一动便金光闪烁,仔细看才看得出来,那彩线中还夹杂着细得肉眼几乎看不清楚的金线,先不说那绣工,如此细密的金线本身就是极其繁琐的工艺了,更别提,如此一碰即断的线,如何才能用来绣花?
裙摆上盛开的大朵富丽堂皇的牡丹,同样也是掺杂了金线的,而作为底色的红,也不仅仅是绣满了便算,一缕缕地勾勒出祥云的暗纹。因为刺绣用的丝线都比一般丝线细得多,即便整件嫁衣都是绣出来的,也依旧柔软飘逸。
“姬夫人的手艺真好。”凌霜华摸着嫁衣简直爱不释手。
“对了,凌姐姐也在绣嫁衣啊。”顾星霜笑眯眯地说道。
“晚书和珠儿也是呀。”凌霜华落落大方地答道,“说起来,没定亲的姑娘里,还是你年纪最大,我看下一个就是你了。”
“我才不着急。”这点话顾星霜可不怕羞,依旧笑道,“放心,添妆礼人人有份。”
“不要鞭子。”凌霜华立即道。
“同上,不要鞭子。”贺晚书接了一句。
“鞭子有什么不好嘛。”顾星霜噘嘴。
“嗯,挺好的。”秦绾顺口答了一句。
“还是秦姐姐好。”顾星霜顿时眉开眼笑。
“好了,你们动作快点,摄政王那边已经快要出发了。”大长公主推门进来,同行的还有姬木莲和司碧涵。
“母亲,夫人,碧姨。”秦绾笑着笑了一声。
“不急不急,到吉时的时间还很宽裕,肯定来得及。”凌霜华眨眨眼睛,得意道,“要是摄政王殿下来得太早,我们负责拦住!”
“别闹过分了。”大长公主不禁笑道,“本宫都听说无痕公子发话从今以后再也不写诗了,怕是不少姑娘都要哭了。”
秦绾的手僵硬了一下,不禁汗颜,他…该不会把上回的玩笑当真了吧?
姬木莲走过来,拿起梳子在她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坐好。”
“哦。”秦绾赶紧正襟危坐。
姬木莲亲自给她梳起妇人的盘发,眼神中闪过一丝惆怅。
当女儿一样从小看到大的姑娘,这就要被野男人给叼走了,想想就不爽。
“夫人也别恼了,摄政王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大长公主轻声道,“反正夫人如今也长住京城,什么时候都能看着她过得好不好的。”
“公主深有体会。”姬木莲叹了口气。
“本宫出阁的时候,父皇母后也是板着一张脸,还让人以为他们对亲自挑选的驸马有多不满意呢。”大长公主掩嘴轻笑。
“可怜天下父母心。”姬木莲插好最后一根衔珠金凤步摇。
“紫曦,来。”司碧涵走过来,珍重地从怀里取出一块用红线穿着的白玉长命锁,挂到秦绾脖子上,轻声道,“你师父给你刻的,好好戴着。”
秦绾拉起玉锁观察着,这是块上好的羊脂白玉,只是…上面雕刻的图案却很怪异,并不是普通长命锁的龙凤祥云图样或是富贵长安之类的字,特别简单,正面刻了个苹果,反面刻了个酒壶。
“这个锁…好特别啊。”凌霜华道。
秦绾却“噗”的一声笑了:“平平安安、长长久久?”
“所以我就跟他说了,好好刻不行嘛?你师父也是年纪越大越幼稚了。”司碧涵一摊手。
“我觉得挺好的。”秦绾顺手将这个和嫁衣不太般配的长命锁塞进衣服里面,贴肉戴着,又笑道,“以后我留给我女儿。”
“哎呀,那表嫂可要努力了。”白荷道。
“努力什么?”顾星霜疑惑道。
“努力生呀。”白荷大笑,“我表哥肯定需要继承人的,安国候还想要小世子呢,表嫂还想生个小公主,不努力怎么行呢!”
“臭丫头,改明儿我就找个人把你嫁出去!”一片哄笑中,秦绾顺手抓起桌上用来垫饥的花生扔过去。
“哎呀!”白荷捂着被砸出一点红的脑门眼泪汪汪。
“叫你嘴快,活该!”凌霜华幸灾乐祸,随即朝着她挤挤眼睛,又一本正经道,“这种事,我们心里清楚就好了,何必要说出来呢。”
顿时,屋里一阵笑声,连有些伤感的几个长辈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小姐。”荆蓝敲了敲门,走进来。
“出什么事了?”秦绾微一皱眉。
荆蓝跟了她这么久,今天的大喜之日,脸色实在有点不对劲。
“王府那边出了点小事。”荆蓝迟疑了一下,上前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秦绾面无表情,好一会儿才点点头,说了句“知道了”。
“怎么回事?”凌霜华有些不安地问道。
“白莲小产了。”秦绾答道。
“啊?”所有人都愣住了。
“对不起…”白荷下意识地道。
“又不是你干的,关你什么事?”凌霜华揉了一把她的头发,又怒道,“那个白莲绝对是故意的吧?秦姐姐大喜的日子出这种幺蛾子,真晦气!”
“就是!”柳湘君一脸怒气道。
要说这是巧合,谁也不会信的,怎么早不小产晚不小产就挑了这一天了?
“王爷是怎么处置的?”大长公主镇定地问道。
“王爷没处置…”荆蓝擦了把汗。
“没处置是什么意思?”众人都是一愣。
“就是…没管的意思。”荆蓝道。
“自生自灭?”大长公主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
“院子里有侍女,也有年纪大的嬷嬷,只要没人想害死她,她就算自己想死也死不了的。”荆蓝一摊手。
“活着就行!”大长公主咬牙。
有个死婴已经够晦气的了,要是连白莲都死了,今天的日子简直就是霉运当头!
“表嫂,你没生气吧?”白莲有些不安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