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起那个快被账本淹没了的龚岚,她不禁又有些良心发现。
罢了,那些江湖人不是很喜欢玄铁吗?到时候送他一块,随便他拿去打什么好了。
昨天整理库房,发现清河公主的嫁妆里居然还有一把很漂亮的短剑,却削铁如泥,过几天叫人送到半月山庄去给顾星霜,想必那小丫头会很喜欢的。
然后,话题就很自然地转到了秦建云的婚事上来,旁边的小丫头赶紧讨好地笑笑,把大小姐的“孝心”捧下去珍藏起来,以免老太君看着堵心。
秦绾一扭头,却见外面一个碧澜轩的小丫头正在探头探脑的,再看看那母子俩没注意她,正商量得热火朝天,便对边上的大丫鬟说了一声,先退了出去。
“小姐。”小丫头松了口气,低声道,“蝶衣姐姐回来了。”
秦绾倒是一怔,蝶衣回来了,那小丫头如临大敌做什么?
心念一动,她立即加快了脚步,让小丫头几乎都追不上她的速度。
一进房门,只见蝶衣一个人在,而且脸色很难看,她心里也不禁咯噔了一下,沉声道:“出什么事了?”
蝶衣急急地拿出一张字条给她看:“宁州陆熔传信,陆臻失踪了。”
“什么时候的事?”秦绾顿时脸色大变。
雕羽不在了,她已经很对不起陆臻,断然不能再让这个少年出任何意外的。
蝶衣继续写道:“陆熔多日未曾接到陆臻的平安信才发现不对,算算时间,应该是猎宫之事后不久。”
她与雕羽情同姐妹,素来把陆臻当成自己妹夫,当然也着急。
“猎宫之后…”秦绾重复了一句,不由得神色一变。
蝶衣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尽快准备,那件事…必须抓紧时间!”秦绾急促道。
蝶衣显然也想到了什么,用力点点头,出去办事了。
“但愿…结果不会最糟。”秦绾喃喃自语着,眼中杀机凌厉。
☆、第五十七章 欧阳慧还魂
“于是,你要我帮你偷人?”醉白楼的雅间里,南宫廉面无表情地瞪着眼前的女子。
“什么偷人,说得这么难听。”秦绾翻了个白眼。
“好吧,偷一个人出来。”南宫廉感受到两道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满满的杀气,不禁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赶紧改口。
“嗯。”秦绾点点头,“南宫大侠武功天下第一,不过就是偷人罢了,肯定没有问题的是不是?”
南宫廉无语,他该回答有问题还是没问题?这绝对是自己刚刚说她偷人的报复吧!
“拜托了,师侄。”秦绾笑眯眯地说道。
“我能说不吗?”南宫廉无语问苍天。
他家师祖大人为什么要收个这么鬼灵精怪的小徒弟啊?要是师妹还罢了,小师叔…江湖中人最讲究师门辈分了好吗?
秦绾眨了眨眼睛,一脸的无辜。
“我说,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要偷的,是一国太子啊?”南宫廉耐心道。
“我就是借用一晚上,天亮前就还回去。”秦绾道。
“于是你的意思是,我得进出太子府两次?一夜之间?”南宫廉抽了抽嘴角。
嗯个鬼啊!南宫廉简直想骂娘,这丫头当他是神仙吗?太子要是有这么好偷好还,还不早被敌国奸细刺杀了,九条命都不够用的!
“太子府里我有内应,能让他昏过去,绝对不会半途醒过来,地形图守卫换班图我都可以画给你。”秦绾接道。
南宫廉闻言,这才缓和了脸色,至少…要是这样的话,还不算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要不是在庄别离的事上,他又欠了小师叔的人情,才不陪她干这么疯狂的事啊!你说你把太子偷出来干嘛,看他不顺眼的话,揍他一顿甚至砍死他也使得,偷出来一晚上,还再送回去?
几个意思啊?
看看秦绾,再看看坐在她身边放冷气的李暄,南宫廉简直哭笑不得,宁亲王不是皇族吗?有人要偷太子,他不但不阻止,还帮忙?不用想都知道,地形图和守卫换班图都是出自这位之手,毕竟秦绾大概连太子府都没逛过。
不过,这回他是猜错了,李暄对太子府的了解可远没有秦绾多,毕竟…秦绾可是在那里住了好几年的,守卫的路线都是她制定的,现在也不过是稍有修改,骨子里并没有改变。
在李钰看来,知道守卫巡逻路线的人都死了,也没什么不安全的,本来这也是一套极佳的方案,就此废弃未免可惜,所以只是让虞清秋略微修改便罢了。
“所以,行不行?”秦绾敲敲桌子,又道,“以后醉白楼的酒免费随便你喝!”
“成交。”南宫廉立即道。
“…”秦绾无语,早知道她从王府里多搬几坛好酒来就搞定了啊。
“我还有个建议。”南宫廉道。
“什么建议?”秦绾随口问道。
“醉白楼的酒菜真不错,不如在外地多开几家分店吧。”南宫廉一脸正色道。
“滚!”秦绾笑骂道。
“行行,我滚我滚,什么时间通知一声。”南宫廉顺势从窗口跳了下去,当然,没忘了桌上的两坛酒。
“唉…”秦绾一声哀叹。
“放心吧,有南宫廉出马,没有办不成的。”李暄安抚道。
虽说暗卫营训练出来的人各个不弱,也各有所长,但真要找绝顶高手或是某一方面强大到顶点的人才,他还是不如秦绾。
站在门口守门的朔夜很郁闷。
原来这就是小姐说的不指望他啊…好吧,有南宫廉帮忙,确实比较靠谱。
“屋子布置好了吗?”秦绾回头问道。
“都好了,虽然不是一模一样,但黑夜里,太子心情紧张之下,应该不会发现差别。”朔夜答道。
“那就好。”秦绾满意地点头。
“什么时候动手?”李暄问道。
“赶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吧。”秦绾当机立断。
“是,那属下再去检视一遍。”朔夜凝重道。
“嗯。”秦绾虽然一直是用开玩笑的口吻在和南宫廉说话,但心里的重视程度只有更高。只有一次机会,必须要成功!
“走走?”李暄提议道。
“好。”秦绾想想也没别的安排,就答应了。
“对了,听说张家把清河公主的嫁妆送回来了?”李暄一遍逛街,一遍随口问道。
“你倒是耳朵灵。”秦绾偷笑。这种事,不管是秦家还是张家都捂得严严实实,毕竟,秦家的主母、张家的女儿贪了原配夫人的嫁妆补贴娘家,这种事传扬出去,两府都是脸上无关。
张尚书如今已经放弃张氏这个女儿了,张家已经没落,张尚书也即将离任,说是高升,其实就是养老了,但张家还是有儿子的,尤其是两个孙子读书都上进,已经定下要参加明年的恩科了,这时候可不能被他们姑姑给连累了。
就算以后结不成亲家了,至少两府也守望相助那么多年了,早就分不清楚,有没有张氏也无关紧要了。何况,张家本支虽然没有了女儿,但分家还是有两个的,虽说是庶女,可送去侯府做妾也算合适。
“张家的两个孙子还算可以,就是不怎么会教女儿。”李暄道。
秦绾也深以为然,张氏那做派,哪像是名门贵女的手段,分明是商门的那种小家子气。
不过,张氏也是被自己给作的,夫家娘家都放弃她了,下辈子就只能在小院里凄惨度日了。
其实,要是张家有心,非要把“疯了”的闺女接回去照顾,打着不碍新夫人的眼的招牌,秦建云也不好强行留人。不过张家显然是没这个意思,在张尚书看来,为了一个已经被彻底厌弃的女儿,放弃安国侯府的助力,不值得。
“小姐,王爷。”就在这时,一个安国侯府的侍卫迎面走过来,恭敬地行礼。
“怎么,父亲有事找我?”秦绾好奇道。
今天出门她只带了朔夜一人,如果是碧澜轩的事,应该是蝶衣来找她的。
“侯府来了一位姓顾的公子,说有急事要找小姐,因为是外男,侯爷吩咐来问问小姐认不认得。”侍卫说着,还偷偷看了李暄一眼。
“顾宁?”秦绾有些惊讶,随即又有些凝重起来。顾宁来京城找她,难道是因为云州的事情有什么变化?
“先回去吧。”李暄显然也想到了。
侍卫也不意外宁王一起去,毕竟来找小姐的是个年轻公子嘛。
回到安国侯府,果然见到顾宁牵着马,正在侯府门口打转,见到他们,大喜地迎上来:“王爷,郡主。”
“顾公子怎么来了?”秦绾笑道。
看顾宁的脸色,应该不是什么坏事,她的心情顿时也好了不少。
“我半月山庄也准备了一批药材送到青岩,我不放心沈世叔,就自己跟过去了,刚好碰上第一个染了瘟疫的村民已经痊愈了。”顾宁喜道。
“真的?”秦绾眼睛一亮。
“当然是真的。”顾宁眉飞色舞道,“这会儿,瘟疫已经被控制住了,大约再过一两个月,那些染病的人,除了几个实在太重的,连药都灌不进去了的除外,都可以康复了,苏神医说,他处理完死者的尸体就会回来。”
“太好了。”秦绾一击掌,又道,“对了,又不是火烧眉毛,你赶这么着急做什么?”
连王府的传信都没到,顾宁倒是跑到京城了,这究竟是怎么赶路的啊,至于吗?
“苏神医说,把这个消息尽快传回来,越快越好,否则怕是要出大事。”顾宁也有些茫然。
不过,这少年虽然不理解,但总算是听话,还真是不眠不休地跑死了两匹马,愣是比信鸽来得还快。
秦绾和李暄对望了一眼。
“苏神医,不止是医术好,眼光也不差。”李暄若有所指道。
根据青岩的冲突,就能判断朝廷会派兵过来,所以一定要赶在那之前将瘟疫可以治愈的消息传回京城。
“本王马上进宫求见。”李暄当机立断。
不能等明天早朝了,万一这半天里有什么变化,未免对不起苏青崖和眼前这个一脸疲倦的少年。
“好。”秦绾点头,又对顾宁道,“你也累坏了吧,我带你找个地方去休息。”
“谢谢郡主。”顾宁也不是不知道他不方便留宿安国侯府,很顺从地跟着走了。
对秦绾来说,安置顾宁也很简单,苏宅空着呢,可以住上回沈醉疏住过的地方,只要不乱闯苏青崖的房间,应该还是安全的。
顾宁也是真累了,道了声谢,直接就去休息了。
秦绾笑笑,回府先去书房找了秦建云说了这回事。
明天的早朝上,皇帝陛下肯定要做出处置的,那些叫嚣着要杀光染了瘟疫的村民的官员,虽然陛下不会拿他们怎么样,但心里肯定是不高兴的。
秦建云心领神会,反正,赞同宁亲王的意见就对了。
果然,第二天一早,朝会上皇帝就宣布了任命冷卓然为京畿大营副统领,却没提带兵去云州的事儿。
不过秦绾还是低估了冷卓然的影响力,那些朝臣根本就没纠结陛下怎么突然就不想杀人了,这个走上金殿的将军,在场的武将就有好几个认识他的。虽说年纪大了,那那副容貌完全没有改变,活脱脱就是当年南楚那个据说被皇帝砍了的水神卓然嘛,连名字都只是多加了一个字!要不要这么懒?好歹你也算是个死人,这么嚣张,是欺负南楚那个下旨砍你脑袋的皇帝已经驾崩了吗?
不过,皇帝陛下亲自介绍了,这位是…嗯,卓然的…哥哥。
百官差点崩溃,谁家的两兄弟取名都取一样的,哥哥比弟弟就是多一个姓?何况,这个所谓卓然的“哥哥”,准确无误地叫出好几位将军的名字,明显一副很熟悉的模样,装也装得像一点啊混蛋!
不过,好歹也算是块遮羞布,总算对南楚有个交代。百官在心里暗自安慰着。
撇开这一点,对于这位曾经赫赫有名的水神加入东华,大部分人还是表示赞同的。
最高兴的是特地从京畿大营赶回来参加这次早朝的凌从威。
虽然冷卓然的到来意味着他很快就会回京城,继续过那种无聊的日子,但是能见到一个很敬佩的对手,还能与之切磋数月,总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下午,秦绾拜访了太子府。
当然,打的旗号是探望怀孕的白侧妃,礼物是几张姬夫人亲自开的食谱,说是对孕妇和胎儿极好的。
白莲大喜之下,便吩咐了小厨房当晚就做这几道菜,还一再请秦绾留下一起品尝,顺便指点一下太子府的厨子。
长乐郡主来了,太子自然是要来见见的。
“正好,一起吃吧,这几道菜对殿下也是很有好处的。”秦绾微笑。
“那孤就却之不恭了。”李钰欣然入座。
事实上,他也真是有问题要问秦绾,所说虞清秋和秦绾见过一面,但他始终有所疑虑。
端王府出的那些糟心事,真的和秦绾无关吗?
秦绾对他探究的目光仿佛毫无所觉,一面与白莲低声谈笑。不过,被看得久了,她还是抬头道:“太子殿下有话要说?”
李钰又不傻,当然不敢直接问出口,以免真的和秦绾无关,反而平白得罪人。
迟疑了一下,他还是换了个切入点:“听说,再过几天秦侯就要迎娶孤的小姑母了,孤先恭喜小姐了。”
“恭喜就不必了,我就是有些好奇。”秦绾睁大了眼睛,一副很天真地问道,“要是长公主做了我的继母,明年等我出阁,回门时,王爷要怎么称呼呢?”
“…”李钰顿时被噎住了。这还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
这问题…父皇当然不是没想到,只是,一来实在没有比秦侯更合适长公主的驸马人选了,二来,宁亲王辈分太高,他娶的王妃家里只要跟皇室有那么一点儿关系的,都会有这个问题,总不能因此让宁亲王就往低里选王妃吧!
怎么称呼…这不是还有大半年么?到时候在考虑吧。
于是,到了最后,李钰闷了一肚子话,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何况,边上还有白莲在,虽说是个庶子,不过李钰也是很重视白莲这一胎的,于公,这个孩子有宁王府的血脉,是拉拢宁亲王最好的工具,于私,这也是李钰活到二十五岁第一个孩子,自然是很期待的。
直到李钰亲自送了秦绾出门的时候,才找到机会低声说了一句:“九弟毕竟是小姐的妹夫,还请小姐多担待些。”
“那也要看他对我妹妹如何,太子说,是不是?”秦绾回眸一笑。
李钰无言,端王和端王妃那种相敬如冰,仿佛太阳和月亮永不相见的相处态度,让他实在没法说端王对你妹妹很好…可你和你妹妹关系有这么好吗?
说话间,秦绾已经带着在门口等候的朔夜告辞了。
“小姐,都准备好了。”朔夜低声道。
“嗯。”秦绾抬头看了看天色,微微点头。
跟李钰一起吃了一顿饭,她有无数种方法毒死他,何况只是下点儿迷药,让人晚上睡得沉一些呢。
两人快步走向不远处的小巷,确定了没有人跟踪,就进入了一家院子。
“小姐。”不仅是荆蓝和蝶衣在,连李暄都在。
“时间还早,可以休息一会儿。”李暄道。
“也不早了,我得先换身衣服。”秦绾招招手,蝶衣和荆蓝便跟着进了内室。
“王爷。”莫问背着一大包东西闪身而入,又关上了院门。
“都齐了?”李暄问道。
“齐了,这是最后一批了。”莫问抹了把汗,沉声道,“除了…”
“齐了就行,本王不需要听过程。”李暄挥手制止。
“是。”莫问答应一声,就站到了一边。
能当侍卫统领,自然是李暄的心腹,所以,他虽然不太清楚这些诡异的东西到底是要做什么用的,却能按捺下好奇心,不闻不问,只管做事。
“小姐进去很久了,不会出什么事吧?”朔夜疑惑道。
“无妨。”李暄微微摇头。
夜色下,一身紫衣的青年站在屋檐下,背后是月光如洗,无端地就让人生出一种想要仰望的敬畏。
朔夜不禁有些恍惚。他跟随李暄的时间是最久的,可是,近年来,王爷真的变了好多,是因为…秦大小姐吗?
应该是的吧,毕竟,王爷为了秦大小姐,连绑架太子的事都说干就干了。
“啪!”忽然间,院墙上跳下一个人来。
“谁!”莫问一个转身,立即拔剑。
“无妨,自己人。”李暄淡然道。
莫问闻言,虽然慢慢地收回了剑,但还是很警惕地盯着来人。
“我说,不用这么一惊一乍的吧。”南宫廉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抱怨道。
“偷出来了?”李暄一抬眼。
“嗯。”南宫廉顺手将肩上扛着的一个黑布袋丢到地上,又转头四顾道,“我家小师叔呢?”
“马上就来。”李暄说了一句,又看看那个黑布袋,无言了。
所以说,你就把堂堂太子殿下装袋子里偷出来的?
“不怪我,谁叫他睡觉穿的中衣是白的,太显眼了。”南宫廉一耸肩。
所以说,你到底是为什么会事先带着黑布袋啊!连莫问都想吼他了。
不过,想想这是个可以从太子府里把太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出来的人,还是…算了吧。
“来了?”就在这时,李暄身后的门一开,走出来一个女子。
南宫廉还楞了一下这个是谁,却见朔夜睁大了眼睛,失声道:“欧阳慧?”
“欧阳慧不是死了吗?”南宫廉脱口而出。
莫问也是一脸的震惊,身为李暄的近卫,常年在京城,他和朔夜一样,都是见过欧阳慧几次的。眼前的这个女子,不仅仅是容貌一样,就连一颦一笑之间的神态也像足了十成十的!
“是我。”秦绾揭下脸上的面具,一脸的满意。
虽然她自己也觉得像,不过看到他们的反应,就更有把握了。
“你没事扮成欧阳慧做…”南宫廉话说到一半,忽的一愣,一脸古怪地看看地上的黑布袋。
该不会…这位大小姐是想吓死李钰,给她师姐报仇吧?
这倒真是个好死法,够有创意的!
“我说,他不会闷死吧?”秦绾走上前,踢了踢地上的布袋。
“死不了,留透气孔了。”南宫廉漫不经心道。
“行了,把人放进去。”秦绾瞪了他一眼。
“哦。”南宫廉慢吞吞地解开袋子,把这般折腾都没醒的李钰拖出来,拎进室内,放在床上,还很贴心地将顺手带出来的衣服鞋子都放在拿来的位置。
“就是这样?”秦绾跟了进来,荆蓝紧张地替她重新戴好面具,并在边缘处做了修饰。
南宫廉左右看看,来到桌子旁边,翻开一只茶杯,倒了半杯茶,才道:“差不多了。”
“有个*分像就行。”秦绾点头。
要是太子府的人看见这房间,一定会很震惊的,因为这里和李钰的房间布置得几乎一模一样。
之所以说是“几乎”,而不是“完全”,只是因为太子府里不少东西都是古董或是御赐之物,仅此一件,急切间也无法模仿得一模一样,还有些是太珍贵,比如那张紫檀木的小几,秦绾可没兴趣花大价钱买个一次性用品回来,差不多就行了。反正是夜里,不细看的话,一时也看不出太大的差别。
何况,一会儿李钰也未必有闲情逸致去看房间里的布置。
“行了,你们出去准备吧。”秦绾挥挥手。
“是。”荆蓝等人立即退了出去。
“我也不能走?”南宫廉指指自己。
“南宫大侠来都来了,帮人帮到底吧,谁叫你武功好。”秦绾道。
南宫廉沉默了一下,虽然不想多参合官家的事,不过看着眼前的这张脸,就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以前不知道欧阳慧是师祖的另一个徒弟,竟让她死在京城,让师祖这个年纪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也是不孝了。若是…能在为她报仇这件事上多尽一点力,或许…心里也能好受些吧。
秦绾看着他乖乖地跟出去,不禁有些莫名其妙。
本来还以为要多费些口舌呢…虽然不是没有南宫廉就不行,但多个人多份力量嘛,南宫廉武功高,做起来更方便。
然后么,秦绾关上房门,看看床上还睡死的李钰,微微一笑。
不信鬼神?过了今晚,有本事你再说不信鬼神。李钰是被冻醒过来的。
虽说九月天里,昼夜温差比较大,可也不能冷成这样,简直像是躺在冰块上似的!
慢慢地睁开眼睛,他喊了一声贴身侍女的名字,却发现喉咙有些沙哑。
该不会是着凉了?
李钰抬起沉重的胳膊揉了揉还在发昏的脑袋,慢慢地坐起身来。
窗外黑沉沉的,显然还是半夜,屋内只有外间的一盏灯亮着,隔着纱帘,发出微微的光明。
“春兰!”李钰又叫了一声,语气中已经带了一丝薄怒。
这些日子白莲有孕,江涟漪…反正李钰是不可能再碰她了,所以他都是自己一个人睡的,就算之前招幸了丫头侍寝,完事后也会被送走,不可能留在床上。而半夜里若有什么需要,端茶倒水的,基本都是两个贴身伺候的侍女照顾的。
睡着了?李钰很不高兴,春兰伺候他也有些年头了,居然还会犯这种错误?
不过口渴也是真的,就算再不悦,他也只得自己起身,穿了鞋,顺手拿起搭在一边的外衣披上。
今夜…还真是冷啊。
就在这时,隔着纱帐,他却看见外间的烛火移动起来。
“春兰?”李钰叫了一声,又有些疑惑。
没有脚步声,似乎连气息都没有,在烛火移动之前,他完全没察觉到外间有人在!
也没有应答声。
“搞什么名堂?孤…”李钰愤怒地几步上前扯开纱帘,随即,后半截话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少英,怎么了?”一身浅红色罗衣的女子举着烛台,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做恶梦了吗?”
少英是李钰的字,只是极少有人用字来称呼他。
“对,做恶梦了…”李钰双目僵直,呆呆地说道,“慧儿…”
“我在,怎么了?”欧阳慧歪了歪头看着她。
“我,你…不,不对,这是梦,你死了,不要来找我!”李钰霍然一省,下意识地往后退去,手一松,纱帘垂落,隔断了视线。
是梦!欧阳慧死了,再也不可能出现在自己面前,所以,这是梦!
“少英,你是不是梦魇了?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下一刻,欧阳慧掀开纱帘走进来,盈盈浅笑,脸上还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一如记忆中的模样,连皱起秀眉的那个角度都一模一样!
“没发烧啊。”她又摸了摸李钰的额头,一脸疑惑道。
李钰想躲,却没来得及,可是,被碰到了之后,却更迷惘了。
欧阳慧的手有些凉,可绝对是活人的温度!距离近了,几乎都能感受到她的气息,明显是热的!
难道说…没有做梦?或者说,之前经历的那些才是做梦?当上了太子,对欧阳慧起了杀机,所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就梦见把欧阳慧杀了?
然而,有这么真实的梦境吗?梦中每个人的一言一语,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你…是不是有个师妹叫秦绾?”李钰定了定神问道。
“我都不知道在我之后师父又收徒弟了,你怎么知道的?那个秦绾…你是指安国侯府那个有疯病的大小姐?”欧阳慧惊讶道。
“我…”李钰词穷了,总不能说,我梦见我杀了你,然后你冒出一个师妹来?
不过,他现在对欧阳慧还真没什么杀机了,娶江涟漪…还不如娶欧阳慧呢。
“对了,昨天陆臻说,明天就到京城了。”欧阳慧又笑道。
“怎么可能?陆臻不是还在燕山别…”李钰脱口而出,但话到一半,却又卡壳了。
那也是梦吧?
“小燕山…说起来,小燕山后面就是猎宫呢。”欧阳慧转身将烛台放在小几上,背对着他说道。
“嗯。”李钰很有些不是滋味。猎宫啊…
“其实…我去猎宫找过你呢。”欧阳慧突然说道。
“你去猎宫找我?为什么?”李钰一怔,下意识地问道。
“当然是…报仇啊。”欧阳慧说着,慢慢转身。
“啊!”李钰忍不住一声惊呼,脸色惨白,脚下噔噔噔地往后退去,想去抓墙上的剑,却抓了个空。
只见一转眼的工夫,原本温柔美貌的女子已经变了模样,脸上白得没有一丝活人的血色,却布满了青青紫紫的尸斑,露在外面的纤纤素手也是如此。
“你你你…是人是鬼?”李钰颤声道。
“我当然是人了,你说是不是?少英。”女子虽然面目狰狞,却笑得很是温柔,那种强烈的反差才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不过,她说自己是人…这到底哪里像是个人了?
饶是李钰一向不信鬼神,也不禁直冒寒气,牙关打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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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火重生之鬼医妖后——枼玥
当嗜血帝君遇上冷血鬼医,当妖孽帝君遇上旷世妖女。
他为她,画天下为牢,只为将她留在身边。
“晏苍岚,你放着国事不理,留在天麟国,你到底想怎样?”她无奈的看着他,为何面对他,她越来越无法狠心。
“你比国事重要。”简单的回答,却撼动了她如寒冰般的心。
“若我要颠覆一国呢?”
“我陪你。”
“若我要灭你的国呢?”
“不用灭,我送你。”
“你到底想要怎样?”
“这世间我唯一想要的就只有你的心,仅此而已。”
他的声音很沉,却很温柔,他以为他无心,原来,只因还未遇见她。
☆、第五十八章 吓死不偿命
李钰很胆寒。
要说有人装神弄鬼,可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侵入他的寝殿,闹出如此动静,外面居然没有一个侍卫发现?何况,刚刚的女子,那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绝对都是欧阳慧本人,若是易容,是不可能连一些小细节都学得如此到位的。
比如,欧阳慧在叫他“少英”的时候,最后的余音会微微上翘,听起来格外多情。
“我…我其实没想害死你的,你既然死了,就安心去投胎吧,空远大师已经为你念经超度了。”李钰慌乱道。
欧阳慧——秦绾已经从李钰口中得到了最重要的一句话,自然没必要陪着他演戏,不过,看李钰这般惊慌的模样,她就更想逗逗他了。
应该不会这样吓一吓就吓出毛病吧,顺便,最好让李钰不记得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以免被他察觉到他们的意图。
“可是,下面太冷了啊。”秦绾很委屈地说道。
然后,李钰就觉得更冷了,寒气一阵阵从脚底冒上来,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却没注意到自己已经退到了床沿,脚下一绊,一屁股坐倒在床上。
冷…好冷…这张床,冷得简直就像是冰棺似的,难怪他是被活活冻醒的!
“我的床,躺着感觉不错?”秦绾微笑道。
李钰闻言,像是屁股上着了火似的,几乎是一跃而起。
欧阳慧的床?除了棺材还有哪里?墓穴?怪不得这么冷!不对,欧阳慧不是被秦绾烧成灰了吗?
“对了,殿下还叫人用火烧我。”秦绾歪了歪脑袋,转身举起了烛台,又笑道,“殿下要不要也尝一尝被烧成灰的滋味?”
“不是孤烧你的!是你的师妹…是秦绾!”李钰急道。
“紫曦啊…她居然都不给我报仇。”秦绾道。
“你、你想怎么样?阴阳有别,你、你还是安息吧。”李钰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地往窗口退过去。
要想走大门,必须从这个女子身边经过,欧阳慧活着的时候他就打不过,死了…变成恶鬼就更打不过了吧!
秦绾像是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似的,依旧笑意吟吟,只可惜,配上这么一张脸,再加上烛火明明灭灭的闪烁,更显得阴森恐怖。
“慧儿,是我对不起你,你放过我,我亲自给你念往生咒,保佑你下一世投生富贵人家可好?”李钰软语道。
“说来说去,你不就是嫌弃我出身草莽么?”秦绾一声冷笑,不过,这一句话中的怨气却是真的。她曾经为李钰付出了多少?心血、算计、青春,从十八岁到二十三岁,女子最美丽的时光都耗费了。最终,却抵不上一个出身重要?
“慧儿,你知道,父皇不会同意的。”李钰道。
秦绾看着他,无言。说到底,李钰到现在依旧不明白欧阳慧最看重的是什么。她何尝不知道,以欧阳慧的身份,要做太子妃有多艰难,可是,李钰只知道艰难,却连尝试都没有过。哪怕他能为她争一次,就算失败,她也不会如此失望。
终究,是李钰自己嫌弃她,认为她连那个空有家世的江涟漪都不如罢了。
“慧儿,总之,我们还是不再见为好。”李钰已经退到了窗口,微微松了口气,转身猛地推开窗子就想跳出去。
只要离开这个鬼气森森的房间,总不至于外面的侍卫都死了吧,甚至…只要离开太子府,欧阳慧还有能力把整个京城的人都弄死了?皇宫是天子居所,是有龙气保护的,任何妖邪鬼神都不能靠近。
“呯!”窗子被他大力推开,然而,李钰刚扶着窗棂想要跳出去,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只见夜空中星星点点闪着幽蓝的火焰,一朵朵漂浮在空气中,弥漫出森森鬼气。院子里多出一棵孤零零的桃树,虽是九月里,却满树桃花盛开。而树下的女子,长裙摇曳,浅笑流盼,人面桃花相映红,不是欧阳慧却是哪个?
李钰僵硬地转头,却见身后不远处,依旧是那个尸体一般的欧阳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你…你…”李钰觉得舌头都快僵硬了。
尤其,当他打开窗子的那瞬间,从窗外扑进来的那股刺骨的寒气,绝对不是九月里能有的。
外面,比屋内更冷,鬼火幽幽,可偏偏桃花盛开。
该不会,从这窗子里跳出去,就直接到了幽冥地府吧?鬼不能把整个京城的人弄死,可问题是,现在,他还在京城吗?
“怎么,不走了?”秦绾好笑地看着他。
李钰整个人都像是筛糠般颤抖了,怎么也停不下来。
那种从心底最深处涌上来的恐惧感,无论他怎么暗示自己,这是在做梦,却依旧控制不住肌肉的本能反应。
“那么,殿下永远在这里陪着我,可好?”里外两个欧阳慧同时开口。
连声音都一模一样。
“我…孤是太子…”李钰死死抓着窗棂,脸色灰白。
“呼!”就在这时,一道红影从眼前飘过,虽然看不见脸,但那身打扮,分明是欧阳慧从前的那个侍女,好像叫雕羽的?那侍女死的时候,就穿了一身大红的衣裳,听说是因为欧阳慧同意了将她许人,过几日便让那男子将她接走。
对了,陆臻,刚刚欧阳慧还说,陆臻要来了,难道…陆臻已经死了?
“咯咯咯…”不知道从哪里飘过来一阵女子的笑声。
“慧儿,你…”李钰虽然觉得外面那个欧阳慧看起来不那么恐怖,但始终没胆量跳到窗外去,权衡之下,宁愿在房间里和这个尸体一样的欧阳慧打交道。
“嗯?”秦绾凑过去。
就在李钰被窗外的女鬼吸引了注意力的时候,她还有余暇用红色的颜料在自己眼下、唇边、鼻孔都画了几条红线,多余的颜料,顺手就抹在了衣服上。
当初自己身上哪里中箭,她还是记得的,看起来浅红衣裳上的斑斑点点深红色,分明就是一个个箭孔嘛。
“啊!”李钰也没想到一转头,近在咫尺的地方就是一张不但布满尸斑,还七窍流血的脸,这一晚上,他的精神高度紧张,加上之前的药效没过,秦绾把他弄醒时只给了半份解药,再被这么一吓,顿时就两眼翻白,再次昏死过去。
“结束啦?”桃花树下的“欧阳慧”几步小跑过来,欢快地摘下脸上的面具,赫然是荆蓝。
秦绾跟荆蓝学了几天变声技巧,好在是模仿自己的声音,还算学得不错,而荆蓝原本就擅长变声,两个欧阳慧自然是连声音都一模一样。
“真不经吓。”秦绾摇摇头,又从脸上撕下一张面具,她是戴了两层面具,背对李钰时撕下第一层,下面就是这张尸体一样的脸了,手上的尸斑自然也是贴上去的。
“我说,你们可真是派了个好活计给我!”南宫廉一脸怨念地从屋顶上跳下来,赶紧脱掉身上的红色女装,丢掉假发。很显然,他就是那个女鬼。
原本,这个活儿是属于蝶衣的,可这不是有南宫廉嘛,南宫廉武功高,更能做出很多不可思议的动作,那轻飘飘的在空中毫无规律的转折,可是真正绝顶的轻功配合他深厚的内力才能做出来的,在李钰这种二流高手眼里,可不就是鬼才能如此飘来飘去的嘛。
至于冷气和桃花也很简单。
那张床下面铺了一层冰,躺在上面能不冷么,靠近床边自然也很冷,若非李钰心情太过紧张,是可以看见床下隐隐有水迹流出来的。
当然,秦绾也做好了应对,那冻冰块的水里加了红色颜料,化成水流出来血红血红的,一冲眼看过去,还以为是血呢。所以,秦绾还是有几分遗憾的,做好了布置却没用上,浪费了。
谁叫…号称不信鬼神的太子殿下,居然这么不经吓,他们排练的剧本才刚刚演到一半啊,还有戏子没出场呢…
而窗外的冷气,也是因为窗下放着一大块冰块,虽说只要低头就能看见,可秦绾也料定了,看到桃花树下的“欧阳慧”,李钰的反应绝对不可能是低头往下看。
那些鬼火不过是磷火罢了,就和乱葬岗上偶尔会出现的鬼火一个道理。桃花就更不用说了,全是绢花,反正李钰也没那胆量凑近了去看。
“要不要弄醒了继续?”荆蓝兴致勃勃地问道,还一脸的意犹未尽。
“算了吧。”秦绾一耸肩。
这么不经吓,其实也挺没意思的。
“好吧。”荆蓝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另一边,朔夜面无表情地拿着黑布袋过来,将李钰和其他太子府带过来的东西全部装进去,又交给南宫廉:“拜托了。”
南宫廉刚除掉一身的女鬼装束,一脸菜色地接过了袋子。
“师侄,有借有还,再借不难,所以…千万别搞砸了。”秦绾正色道。
南宫廉翻了个白眼,扛着袋子,施展轻功没入了夜色之中。
“好了,亦晨,麻烦你把这里收拾了,所有的东西都处理掉,不要留下任何痕迹。”秦绾沉声道。
“你现在就去燕山别苑?”李暄走过来。
“嗯,事不宜迟,明天李钰回过神来,一定会赶去燕山别苑看个究竟,如果他发现陆臻‘死’了,就会更坚信这是个梦。”秦绾一边说,一边直接就脱衣服。
当然,那件被颜料染红的长裙下面,直接就是黑色的夜行衣。
“那里不止有陆臻,其他人怎么办?”李暄皱了皱眉。
之前秦绾就和他说过,她有一批下属被李钰抓了,所以秦绾才想出这个装鬼的方法,套出关押地点。提前行动的原因是陆臻没错,可秦绾要救的人绝不只是陆臻一个。
“我不觉得事到如今,所有人都能活着,看具体状况再决定用哪套方案。”秦绾叹了口气。
说话间,荆蓝、蝶衣和朔夜也换好了夜行衣过来。
“不用问帮忙吗?”李暄沉默了一下才道。
“帮我善后吧。”秦绾一耸肩。
“嗯。”李暄点了点头。
既然秦绾有把握,他就信任她,何况,京城里也确实要做好准备,万一出了纰漏,也要有应对的方法。
就是这个院子,要处理掉的东西也很多。也幸亏李钰当初不受宠,英王府的地方也挺偏僻的,受封太子后,为了表示勤俭,还特地上书不用换府邸,只把门口的牌匾给换了。要是在京城最繁华的那一段,院子里的粼粼鬼火早就惊动左邻右舍了。
秦绾带着三人一刻都不停留,和平时期京城城墙上的守卫也不是很严,何况从里面出去可比从外面进来容易得多。
燕山别苑是位于小燕山脚下的一座别苑,是一个官员送给李钰的礼物,因为那块地方刚好有一处天然温泉,所以不少权贵人家都在那里盖的别苑。
秦绾以前也去过几次,都是冬天去度假的,只是她当初一心扑在怎么帮李钰夺权上,嫌弃离开京城消息不灵通,有事也不能及时应对,后来就不去了。
现在想来,李钰和江涟漪应该就是在别苑幽会的吧。
那一带多有天然温泉,所以也有不少权贵人家的别苑,不远处就有一座庄子,是丞相夫人尹氏的陪嫁。
不过,虽然只是来过几次,但位置和大概格局她还是记得的,只是…让她疑惑的是,那个地方,适合关人吗?
别苑是用来度假的,以美观舒适为主,路径四通八达,要看住住在这里的人,需要大量的守卫,何况不远处就有别家的庄子,如果要逼供,也不怕有人听见些什么?这也是秦绾暗中找了不少地方,却没有想到这座别苑的原因。
“小姐,我们直接进去吗?”朔夜问道。
“嗯,在一起目标太大了,分头找吧。”秦绾点点头,犹豫了一下,又道,“朔夜,你跟着蝶衣走,她认识人,荆蓝和我一起。”
蝶衣挥了挥手,两人很有默契地潜入了别苑。
之前在云州,他们两人一起出去办事,独处了好些日子培养出来的默契,现在刚好用上。
“我们也走吧。”秦绾等他们的背影消失,这才带着荆蓝走了另一边方向。
别苑的墙很低,便是不入流的小贼,徒手都能爬进去。当然,也没几个小贼胆敢到太子的别苑里去偷东西的。
秦绾选的进入点是花园,走在陌生又熟悉的小道上,她不禁又有些感慨。
“好静,就像是没有人似的。”荆蓝轻声道。
按照估计,李钰手里应该还有十几个她的人,总不至于全死了?就算其他人都死了,可是听李钰的口气,至少陆臻还是活着的,加上还要有看守的人,这也太安静了。
何况,就算是一切如常,别苑里也应该有留守的侍卫,以及维持花园的工人和平日打扫的侍女仆妇,怎么会…如此死气沉沉的?
很快的,他们就绕了半圈,也没见着半个人影。
“小姐。”朔夜和蝶衣从另一边绕过来。
“下人房倒是有几个仆妇和工人,不过年纪都比较大,没有武功底子,是真正的下人。”朔夜简略地答道。
蝶衣也点点头,表示同意。
“会不会是太子只是信口说了一句?”荆蓝道。
“那种情况下脱口而出的话,不应该有假。”秦绾摇摇头,“若是那样还记得说谎,李钰没那么深的城府。”
“也是。”荆蓝同意道。
“小姐,别苑没有什么地牢之类的地方吗?”朔夜问道。
“这是一个得了实缺外放的官员送给当初英王的礼物,哪会有地牢。”秦绾摇头道,“要是之后再动工,挖地牢那么大的工程,挖出来的土都能堆成一座山,不可能没人发现。”
朔夜闻言,也沉默了。
他是侍卫,只办小姐吩咐的事,这种事…他确实想不出来。
“对了,朔夜你提醒我了。”秦绾皱着的眉忽然松开了。
“属下提醒的?”朔夜一愣。小姐不是说,不可能有地牢吗?
“地牢是没有的,不过,冰窖、酒窖、菜窖,哪个不是在地下的?装个铁门,不就是现成的地牢?”秦绾道。
“小姐说的对!”几人也都是眼睛一亮。
“一个个找。”秦绾断然道。
“是!”朔夜和蝶衣立刻转身往之前找过的厨房而去。酒窖菜窖什么的,总不会距离厨房太远。
“小姐知道冰窖在哪里?”荆蓝好奇道。
她知道蝶衣从前是欧阳慧的侍女,对别苑熟悉是应该的,可是,看起来小姐也很熟嘛。
“嗯。”秦绾带着她往冰窖走,她喜欢吃冰碗,在别苑的时候,经常自己拿着水果做,所以对冰窖还真不陌生。
“轰隆!”拉开地上的暗门,秦绾直接就跳了下去。
之前偷偷摸摸是不想惊动了旁边庄子的人,以免引来麻烦。不过…冰窖这种地方,里面死多少人外面都不会知道的,何况,冰窖开启的声音,里面的人只要不是聋子都能听见了,也没法悄悄来,还不如速战速决了。
“小姐!”荆蓝赶紧跟上。
别苑的冰窖很大,甚至比太子府的都大,从前太子府里夏天冰不够用的时候,就会从别苑运过来。
“好冷。”荆蓝抱着双臂打了个寒颤。
冰窖里也是安安静静的,偶尔有轻微的滴水声,却没有意料之中的喊打喊杀。
“不是冰窖吗?”荆蓝疑惑道。
不过,冰窖的几率确实是最低的,毕竟太冷了,就算是要折磨犯人,可看守的人也是会冷的啊。
“不,没找错。”走在前面的秦绾停下脚步,语气比冰窖更冷。
荆蓝上前一步,也被眼前的景象愣住了。
之间一道深深嵌入冰层内的铁栅栏内,横七竖八地躺着七八个人,有些身上还明显有血迹,甚至身下的冰层都是红的,可是,就没看见一个清醒的,或是疑似守卫的人。
李钰手里,大概还没有忠心到为了看管犯人,自己也吃住睡在冰窖里的手下吧?何况这些犯人看起来根本就没有逃跑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