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七皇子的生母如妃更是气得脸色铁青,看着夏婉怡的目光简直要把人给凌迟了。
如妃出身也不低了,她是已故容太傅的嫡长孙女,虽说容家现在的家主,她的父亲只是在翰林院任了个闲置,但容家也算是桃李满天下的清流,如妃入宫多年,尽管谈不上受宠,因为生下了五皇子和七皇子,得封妃位,在宫里也算有些脸面,如何受得了被一个外邦女子当众嫌弃自己儿子?
周贵妃也很是没趣。
这一代的皇子妃短命的多,不仅是李钰的原配早逝,七皇子谨郡王李铎的发妻去年难产,一尸两命,现在后院也是空置。
周贵妃原本也是想起了肃郡王李君息和南楚南昌公主的婚事,想着依样画葫芦,将一个西秦郡主许给李铎,绝了他的登天之路。毕竟,现在皇子们除了她的两个儿子,就只有谨郡王还能看了。就算性格弱了点,可至少身体健康,又没什么过错不是?
要说如妃坚决反对也罢了,可夏婉怡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是要做给谁看?
夏泽天都说了,*郡主是要和亲的,难不成东华的皇亲贵胄,还任由她挑挑拣拣不成?
再说,她也就是顺口提了一句七皇子与她年貌相当,其他什么都来不及说呢,这夏婉怡就当场给她跪下了!
周贵妃表示,她真的无法理解外邦女子的想法,大约她和东华贵女的大脑构造是不一样的吧?
“有话好好说还不成吗?你先起来。”尹淑妃僵笑了一下,只得打圆场。
不过,她也被吓了一跳好吗,这样的姑娘,送来和亲,镇南王才是脑子有坑了吧。
“是。”夏婉怡在侍女的扶持下,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又偷望了周贵妃一眼,但惊慌如小鹿的模样,让周贵妃更气得内伤。
原本一直纠结江涟漪这个儿媳妇性子太过泼辣,没有太子妃的气度,但如今看来,就算是江涟漪,也比这个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女子强多了!
“坐吧。”周贵妃揉了揉额角,只觉得头疼得厉害。
皇后身体不好,陛下说了,*郡主的婚事让她来看,可有这么一回,她还敢随便做媒吗?
一个如妃已经被气着了,再来几次,人家都能迁怒到她身上来了,这种女子,谁家愿意娶回去当媳妇?
“郡主不肯嫁给七皇子,莫非是有心上人了?”尹淑妃掩着嘴轻笑道,“若是有…郡主不妨说出来,贵妃姐姐帮你做个主,不是皆大欢喜?”
“我…”夏婉怡低下了头,手上捏着自己的袖子,耳根微红,一副羞涩的模样,任谁看见都知道,尹淑妃这是猜对了。
“秦姐姐,我有预感,你有麻烦了。”凌霜华低声道。
秦绾一耸肩,很有兴趣地盯着夏婉怡。
“真是有心上人了吗?”周贵妃微微缓和了口气,挤出一个笑容来,柔声道,“你这孩子,怎么也不早说?本宫差点都乱点鸳鸯谱了,来,告诉本宫,郡主是喜欢上我们东华哪位公子了?”
“婉怡…”夏婉怡脸上露出挣扎的神色,犹豫了许久,终于一咬牙,开口道,“贵妃娘娘,婉怡喜欢宁王殿下,请娘娘成全!”
“什么?”周贵妃愕然。她没有听错吧?
一瞬间,整个明光殿都安静了一下,随即就是嗡嗡的低语声,更有不少目光朝着秦绾这边看过来。
“她还真敢说?”凌霜华睁大了眼睛。
“今天是最好的机会,她当然敢。”秦绾一声轻笑。
“你怎么能这么淡定?”凌霜华气道。
“不是早就说过了,大不了我弄死她。”秦绾平静道。
一边听到她这句话的夫人千金们下意识地都往远处挪了挪。秦家的大小姐…以前是个疯女啊,也不知现在是不是真好了,怎么看起来像是还没好的样子呢?
“你说…你喜欢宁王?”好半晌,周贵妃才艰难地开口道。
“是,请娘娘成全。”夏婉怡既然已经说出口了,那就是打算豁出去了。
“可是,宁王殿下已经定亲了,很快就要迎娶王妃。”尹淑妃微笑道。
“只是定亲,不是还没有成婚吗?”夏婉怡傲然道,“当然,若是那位小姐不肯退亲,我也可以同意让她进门为侧妃。”
周贵妃和尹淑妃互望了一眼,心意相同。早知道就不该接下这差事,分明就是个天大的麻烦!
夏婉怡只说女方不肯退亲,难道就没想过,宁王愿不愿意娶她吗?
明光殿里的夫人千金看着夏婉怡的目光也极为诡异,非我族类,果然…那啥啊。
只有张氏母女是真的高兴,尤其是秦珠,要不是有秦珍压着,怕是要起身欢呼了。
秦绾倒霉,她最开心了!
何况,*郡主身份高贵,东华和西秦是盟国,和亲之事事关国体,秦绾要是识大体,就该乖乖让出正妃的位置。
“呵,如此不要脸的女子还真是史上罕见,看来西秦的文化果然和我东华大相径庭。”凌霜华站起身,大声说道。
她本是嫉恶如仇的性子,偏生碰上秦绾这副像看别人的好戏的模样,她就恨得牙根痒痒的,若是不说些什么,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去。
一个外邦女子,跑到东华的皇宫里来撒野,当满京城的闺秀都不存在吗?
“就是,果然是蛮夷之国。”第一个附和的居然是杜芊儿。就算杜芊儿现在已经放弃了,但李暄毕竟是她曾经迷恋过的男子,若是李暄娶了他自己选中的女子倒也罢了,她顶多是羡慕一下秦绾,但要是李暄被迫娶了这个不知所谓的夏婉怡,她绝对不甘心!
“还没听说过女子自己当众提亲的,果然不知羞耻。”另一边也传来讽刺声。
众人闻之不禁纷纷侧目。要说这话杜芊儿说也还罢了,可安绯瑶…满京城谁不知道追在宁王身后跑,死活不肯说亲的姑娘是哪个?
夏婉怡不是没听见,但她深知不能回嘴,只是头也不回地站在那里,紧抿着嘴唇,一脸委屈却倔强的模样。
“长乐郡主怎么说?”周贵妃也无奈了。
要说连不相干的人都知道出头,你这个正主怎么还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被直接点名了,秦绾也没法继续看戏,哀怨地看了凌霜华一眼,慢吞吞地站起身走上前。
“秦小姐,都是我不好,只是…我西秦女子敢爱敢恨,就算对不起你,我也要说出我的心意。”夏婉怡坦然地面对她跪了下去,正色道,“秦小姐,请你成全我们吧!”
秦绾皱了皱眉,其实她很不喜欢成为目光的焦点,尤其是张氏母女方向传来的那种*裸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更让她有一种直接把人弄死的冲动。
“长乐郡主?”周贵妃见她只是不说话,不由得有些着急。
“贵妃娘娘,小女只是在思考,夏姑娘口中说的‘我们’,究竟是她和谁呢?”秦绾慢慢地开口道。
这句话一出,顿时满殿静默。
隔了好一会儿,不知是谁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随即,零零碎碎的笑声逐渐连成一片。
秦家大小姐果然是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一击毙命。
也是,“我们”啊,夏姑娘你说这话,宁王殿下同意了吗?
周贵妃原本绷着的脸也不禁莞尔。
之前儿子告诉过她,秦绾是他的同盟,心智聪慧,若有为难之处,可以让她帮手,如今看来,儿子的眼光果然不差,这姑娘…若非名声太差,当太子妃都尽够的了。不过这样也好,通过秦绾,可以把一向中立的宁王拉到自己这一边来也不错。只是,眼前这个夏婉怡…
周贵妃的目光落在夏婉怡身上,不觉多了几分凌厉。
威胁到她儿子的太子之位的人,都该死!
“秦小姐,我知道你恨我,可是…”夏婉怡眼泪汪汪地开口。
“等等。”秦绾一抬手,制止了她的话,一脸纳闷地道,“你知道?别那么想当然好吗?你从哪里看出来我恨你了,夏小姐,不得不说,幻想是病,得治!”
“我…”夏婉怡气结,这个女人的反应怎么就这么奇怪呢?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秦小姐果然大度,连要抢自己未婚夫的女子都不恨。”安绯瑶讽刺道。
“一只蚊子在耳边嗡嗡响,虽然很烦人,但也不至于说要恨这么严重,顶多是会想一巴掌拍死她罢了。”秦绾微笑着道,“当然,我也肯定不会恨怡兰郡主你的。”
安绯瑶捏紧了拳头,说不出话来。
这意思是说,她也是那只嗡嗡乱叫的蚊子是吧?
“呵呵…”周贵妃还保持着仪态端庄,尹淑妃却直接笑弯了腰。
自家外甥女虽然老是告状,说秦家大小姐哪儿哪儿不好,但她还是觉得,这姑娘挺可爱的。
尹淑妃进宫前也是爽利的性子,虽然多年的深宫生活磨平了不少棱角,但对于夏婉怡这种女人,说不上同仇敌忾,只是,是个正常女人都不会喜欢。
夏婉怡脸上青青白白的不住变换,跪在那儿也不知道是应该继续跪着,还是起身比较好。
虽然之前在宁王府的时候,她已经领教过秦绾的口舌之毒,可那毕竟是在私底下,并没有被外人看见的。可这里是什么地方?是皇宫,是宫宴,是高位嫔妃和满城贵妇千金的面前!
而秦绾,居然能当众骂她不过是蚊蝇之患,可以直接一巴掌拍死?
这个女人,就不怕别人说她没教养,看不起她吗?
“夏小姐还想说什么?”秦绾轻声细语,很是温柔。
“我…”夏婉怡哑然。
本来她确实还有一肚子话要说的,可碰上个比她还说得出口的秦绾,她反而没词了。
不是说东华和南楚的女子都婉约含蓄吗?怎么有个比北燕和西域女人都豁得出去的秦绾!
“贵妃娘娘,那小女也没话说了。”秦绾笑道。
“本宫是问你,这位夏姑娘要你退亲,你有什么看法。”周贵妃强自板着脸问道。
“启禀娘娘,小女没有看法。”秦绾眨巴着眼睛道。
周贵妃无语了,没有看法,那你是退呢,还是不退呢?
私心里,她当然是不想秦绾退婚的,可夏婉怡毕竟是西秦的郡主,东华如今正对北燕用兵,西秦的态度很重要,她不能肯定皇帝是什么个意见,自然不能立刻就把夏婉怡给回绝了。
“姐姐,这事…问秦家的姑娘也不算吧,不如…问问宁皇叔的意见?”尹淑妃在旁边笑道。
不管退不退亲,也不是秦绾一个姑娘家做得了主的,真正能做主的安国侯和宁王,都在前朝呢,正好,西秦的世子也在,可以当面说清楚。
“说的也是。”周贵妃点点头,招手唤来贴身宫女,吩咐了几句。
夏婉怡咬了咬嘴唇,有些不安,但想起进宫之前哥哥的吩咐,还是定下了心。这种情况,不是早有预料吗?后宅女子只知道爱不爱的,但前朝,当着使节团和文武百官,这种事关国体的事,男人定然不会拒绝的。何况,哥哥也在呢。
“郡主怎么还跪着呢,先起来吧。”周贵妃又道。
“秦小姐若是不原谅,婉怡不敢…”夏婉怡含着泪看着秦绾,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这样啊。”秦绾歪了歪脑袋,状似思考了一阵,随即慨然道,“那你随意。”
夏婉怡一愣,随即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居然就这么回座位上去了。
“唉,这种事,要人家马上原谅你也有些困难呢,郡主还是先起来吧。”尹淑妃说了一句,语气里满满的幸灾乐祸。
夏婉怡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真是进退两难。
起来吧,这一看就是做给人看的,只怕所有人都在暗中嘲笑她了。可要是继续跪着…正主都走了,难道一直跪到宫宴结束吗?何况,就算跪到宫宴结束,一样是被人看了笑话了。
“秦姐姐真厉害。”凌霜华已经笑得直接滚到秦绾怀里去了。
“是对手太渣,还不如我家那个妹妹。”秦绾一耸肩,给自己倒了杯果子酒润润喉,一脸的轻松。
夏婉怡的段数,实在还比不上秦珍,只不过她有个和亲郡主的名头罢了。
“不过,秦小姐就不怕有损自己的名声?”另一边凑过来一个小姑娘。
秦绾怔了怔,有些茫然地看向凌霜华。
这谁?原谅她,满城的名门闺秀,她虽然知道名姓,但能和人对上号的,着实没几个。
“我是太子少傅管斯之女管初雨。”少女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自我介绍道。
“原来是管小姐。”秦绾看得出她是真的好奇,而没有恶意,也笑了笑,又道,“名声么,难道管小姐不知道秦绾…有疯病?”
“…”管初雨顿时被噎住了。
“秦姐姐,你觉得她能跪多久?”凌霜华笑着,手指在桌下指了指夏婉怡。
“起来不合适,跪着…嗯,也不合适。”管初雨道。
“所以,她在等一个台阶下?”凌霜华微微皱眉。
“世子?”管初雨想了想道。
“镇南王世子确实是个人物。”秦绾看了一眼管初雨,目光中闪过一抹赞赏。
是个剔透的姑娘,倒是让她想起了早逝的雕羽,同样是水晶般玲珑的女子,可惜了。
很快的,周贵妃派出去的宫女就回来了,只是脸色紧张得有些发白,怀里还捧着一个长长的布包。
“我怎么感觉要出事?”凌霜华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
“宁王殿下该不会是同意了吧?”管初雨惊讶道。
秦绾盯着那宫女怀里的布包,慢慢的,唇边却勾起一丝笑意。
“宁皇叔怎么说?”周贵妃硬着头皮问道。
她这贴身大宫女也跟了她许多年了,平时见到圣上也不怵,就算宁王答应要娶夏婉怡,都不该让她紧张成这副模样才对啊。
“这个,娘娘…”宫女没敢上前,反而距离周贵妃还有七八步距离就在大殿中间跪了下来,“宁王殿下吩咐将一件东西交给长乐郡主,并且转达一句话。”
“不会是把定亲的信物当众送回来了吧?”安绯瑶笑道,一脸的幸灾乐祸。
“什么东西?”周贵妃却皱起了眉。
真要是把定亲信物送回来,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顶多就是有点对不起秦绾,可就怕…不是。
宫女将怀里的布包放在地上,慢慢解开了上面裹着的缎子。
顿时,满殿哗然。
竟然是一把剑?而且是宁王素不离身的佩剑纯钧。
众人先是一惊一乍的,但很快有人反应过来,纯钧剑,不正是长乐郡主送给宁王的吗?现在宁王把纯钧剑送回来的意思是…
比起周贵妃难看的脸色,夏婉怡却是一阵狂喜。
很显然,纯钧剑的来历,她也是知道的。
“娘娘,请问,小女可以拿吗?”秦绾问道。
毕竟剑是凶器,宁王有带剑入宫的特权,她可没有。
“可以。”周贵妃无奈地点了点头,又有些纳闷。这姑娘也未免太镇定了吧?
秦绾一声轻笑,给了担忧的凌霜华一个安抚的眼神,走上前去,脚尖一勾,利索地挑起纯钧剑,握在手里,又道:“王爷让你转达什么话了?”
“这…”宫女白着脸,吞吞吐吐地说不出口。
“说!”周贵妃一挑眉,不耐烦道。
“请娘娘恕奴婢大不敬之罪。”宫女磕下头去,一脸的惶恐。
周贵妃愕然。大不敬?
“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也大概猜得到。”秦绾一笑,纯钧剑在她手里转了一圈,“铮”的一声出鞘,古朴的剑身散发出阵阵寒气,剑尖直指夏婉怡。
“长乐郡主,还请克制一些。”周贵妃看着她的神色也不禁心惊肉跳。
传说这姑娘十八岁之前是有疯病的,该不会是刺激太大,疯病发作了吧?
“娘娘,宁王殿下说…”那宫女白着一张小脸,冷汗涔涔地喊道,“王爷对长乐郡主说,依照约定,宁王府后宅的女子,郡主可持剑尽诛之。还说…”
“我管杀,他管埋,是不是?”秦绾一挑眉。
“…”宫女几乎整个人都要趴到地上去了,半晌才吐出一个“是”字。
“这不可能!”夏婉怡不禁一声尖叫。
“陛下…怎么说?”周贵妃抽了抽嘴角,又问道。
的确像是那个冷面宁亲王会说的话,可毕竟夏婉怡也是西秦郡主啊。杀了…不合适吧?
“陛下说…”宫女整个人都在打颤了。要说只是宁王这句话,她真不至于吓成这样,无论如何,就算是宁王本人也未必敢真在宫里杀人,更别提是长乐郡主一个女子了,可是…
“尽管说,本宫恕你无罪!”周贵妃喝道。
“陛下说,准奏!”宫女一闭眼,大声道。
顿时,明光殿内一片死寂。
周贵妃和尹淑妃对望了一眼,也不禁傻眼。
虽然,她们也觉得,陛下可能不会同意这婚事,可是居然连宁王要宰了夏婉怡都干脆地同意,这也实在太出人意外了。
“秦绾,遵旨。”秦绾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明亮的笑容,慢慢举起纯钧剑,冰冷的剑锋轻轻贴住了夏婉怡的脸。
皇帝会同意,实在不是什么出乎意料的事。
她是无名阁主,皇帝心知肚明。只要她愿意,皇帝能给她建座庙把她当菩萨供起来。
若说她要杀了夏泽天,也许皇帝还会考虑一下后果,可一个郡主,东华还担得起!
“你…你不能杀我。”夏婉怡只觉得全身瘫软,看着秦绾的眼中满是恐惧。
做梦也没想到,秦绾居然敢在宫里杀了她,而且东华的皇帝,居然同意!
哥哥呢?哥哥为什么不阻止?他是镇南王世子,若是愿意救自己,东华皇帝怎么可能不给哥哥面子?
不过,这回她是冤枉夏泽天了,夏泽天对她虽说没什么兄妹感情,但他也不是有很多妹妹可以消耗,不到必要时候,还是不会轻易舍弃夏婉怡的。事实上,在皇帝说出“准奏”两个字的时候,夏泽天才是最不可置信的那一个。
在他想来,宁王也好,皇帝也好,顶多就是不同意,可以想别的办法。不同于夏婉怡的心高气傲,在夏泽天心里的底线是,让夏婉怡做平妃或者侧妃也可以接受。可是,怎么也没想到,宁王直接就要杀了夏婉怡,而皇帝,居然还同意!
“我为什么不能杀你?”秦绾巧笑嫣然,剑锋慢慢地在夏婉怡脸上移动。
夏婉怡全身寒毛直竖,却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似的,一动都不敢动。
强自镇定了一下,她还是觉得秦绾只是吓唬她,并不敢真正血溅宫廷,缓缓地说道:“秦小姐,你不能杀我,我国与东华是盟国,你担不起破坏同盟的责任。”
“夏小姐是不是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我又不是要杀了世子。”秦绾好笑道,“一个带着西域血统的女人…你以为你重要到能让西秦和东华开战?别说你担不起,就算是世子…也不敢让镇南王府担上挑起两国战争的红颜祸水的名义,懂?”
“红颜祸水的话,难道你不是吗?”夏婉怡道。
“我是啊。”秦绾却坦然地点点头,又笑道,“可是,就算是祸水,本小姐也担得起,不像你这个软骨头,明白?”
“你!”夏婉怡气急。
“你不是说,我不敢杀你吗?”秦绾的表情很温柔,忽的神色一正,握剑的手反手一划。
千古名剑吹毫立断,夏婉怡只觉得脸上的皮肤一凉,直到抹了满手的血,这才感觉到疼痛,不由得一声尖叫。
“霜华,酒。”秦绾转头道。
凌霜华一愣,虽然不知道她要酒干什么,但还是拿起桌上的酒杯,直接当做暗器丢了过去。
秦绾手一伸,纯钧剑平展,酒杯“叮”的一声脆响落在剑身上,连杯中的酒液都没溅出一滴。
“好功夫。”尹淑妃欢乐地拍手。
至于夏婉怡?连镇南王世子都放弃了,还用在乎她的脸面?
“两位不愧是将门虎女。”如妃也笑着点点头。对于夏婉怡这个嫌弃自己儿子的女人,这时候不踩她还要等什么时候踩?
“多谢娘娘赞赏。”凌霜华毫不客气地领受了。毕竟,秦绾接得虽然巧妙,但换成个没有武功底子的女子来掷这杯酒,只怕离手就洒了。
“夏小姐,这杯酒呢,算我敬你的。”秦绾微笑着将酒杯放在夏婉怡面前。
夏婉怡呆了呆,下意识地去看酒杯,随即眼中流露出恐惧的光芒,“啪”的一下将酒杯扔出去老远,碎瓷片洒了一地,然后整个人晃了晃,尖叫了一声就晕了过去。
至于原因,其实之前除了她自己,每个人都看得清楚。
秦绾那一剑虽然看起来只是手腕动了一下,但实际上因为速度太快,无数个动作都仿佛合在了一起,直到她停手,众人才看见,夏婉怡娇媚的右边脸颊上,竟然被划了一个“贱”的血字。
就看那流血量也知道,这绝对是要留疤的了,只怕这位郡主以后就得顶着脸上这个“贱”字出门了,这还不如死了呢…
“胆子真小。”秦绾随手还剑入鞘,冷然道,“我不杀没有反抗能力的人,算你晕得是时候吧。”
众人顿时无语,夏小姐就算醒着,也没有反抗能力好吗?在场的人,除了凌霜华,谁都没那能力。
“秦姐姐威武。”凌霜华拍手道。
“果然是秦侯之女。”周贵妃也赞叹道。
“弄脏了娘娘的明光殿,倒是小女的不是了。”秦绾笑道。
“无妨。”周贵妃示意两个宫女拖走昏迷的夏婉怡,又道,“既然大家都来了,也没得为了个扫兴的人就白来一趟。至于长乐郡主…听说郡主在南楚皇宫一曲剑舞惊艳四座,不如献舞一曲,本宫就不怪你血溅明光殿,如何?”
“娘娘有命,小女自当遵从。”秦绾笑笑,又道,“霜华替我伴奏?”
“好啊。”凌霜华欣然道。
很快的,明光殿的地面就被打扫干净,侍女也捧了古筝上来。
“姐姐要什么曲子?”凌霜华在琴案前坐定。
“那就…将军令吧。”秦绾随口道。
要是普通的曲子,她也不需要凌霜华来弹奏,在场的女子中,也只有凌霜华这个本身自幼习武,又在凌从威军中感受过战士气息的人才能弹奏出几分金戈铁马的意境来。
“好。”凌霜华答应一声,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按上琴弦,拨动出了第一个音节。
秦绾握着纯钧剑,唇边含着笑意。
剑舞,其实她是不会的,只是舞剑嘛,不过就是舞得好看些罢了,那些在实战中没什么用处的花招虚招,仅仅用来表演的话,还真是很漂亮的,再注意一下节奏,让步伐合着曲调。再加上,她是真正会轻功的,霓裳的长裙在空中旋转飞舞,那可不是普通的舞姬能做出来的动作。
一曲终,所有人都愣在当场,久久回不过神来。
这就是秦绾,曾经的疯女?
如此的风华绝代,满座皆惊。
想必,多少年之后,这场剑舞都会被大部分人记在心里的。
这章虐得爽不爽?嘿嘿~
☆、第三十三章 苏神医才是真绝色
宫宴结束,张氏看着秦绾如见鬼魅,带着秦珍和秦珍走得飞快,简直是生怕秦绾追上来也给她脸上划几个字似的。
秦珍和秦珠姐妹更是脸色发白。她们虽然知道秦绾是会武的,但在今晚之前,从来没觉得这一点有什么了不起。会武功,也不能凭武功杀了她们啊。
然而,夏婉怡血淋淋的教训告诉了她们,秦绾是真的敢杀人,甚至就在周贵妃的明光殿中,就让夏婉怡血溅五步。
虽然人没死,可脸上那样的伤势,就算死了还更好受点。
至少秦珍觉得,如果那伤是在自己脸上,她一定是宁愿死了好。
秦绾没有着急出宫,她知道,周贵妃一定还有话想对她说的。
果然,等到所有人退场,连尹淑妃和如妃都各自回宫了,才有周贵妃的宫女过来,请秦绾到内殿说话。
“娘娘。”秦绾直接将纯钧剑挂在自己腰上,却收敛了舞剑时刻意外放的杀气。
“你过来些。”周贵妃坐在软塌上,让宫女给自己卸妆,一边招招手。
那不是怠慢,而是一种不把秦绾当外人看待的亲切。
秦绾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
“太子一直跟本宫说,秦家大小姐文武双全,聪慧绝伦,可惜本宫没有女儿,要是有个像你一样的公主就好了。”周贵妃微笑道。
“娘娘虽然没有女儿,但不是有两个儿媳妇吗?”秦绾道。
“…”周贵妃的脸色僵了僵,半晌才生硬地道,“珍儿确实是个不错的姑娘。”
至于江涟漪,她已经连表面上的夸赞都不想给了。总觉得这辈子最错的一件事,就是选中了江涟漪做儿媳,这个女子,如何担得起太子妃的责任?早知如此,就算是选当初那个出身草莽的欧阳慧,也不比江涟漪这个名门贵女强多了。
“太子妃只是被宠坏了,娘娘多加调教,也就是了。”秦绾道。
“她要是有你一半省心,本宫也就不烦恼了。”周贵妃叹息道,“连尹淑妃这个亲姨母的话,她也是不怎么听的,何况本宫这个婆婆呢。眼看着,十一皇子都大了。”
这话说的前后似乎风马牛不相及,秦绾眼神微闪,迅速了然于心。
尹家有自己的皇子,只怕…周贵妃是怕江辙和尹家不会把全部希望放在太子身上吧。相比起来,安国侯府的态度反而更可靠些。
“十一皇子毕竟才七岁呢,还是贪玩的年纪。”秦绾笑笑。
“若是前任太子妃还在,恐怕本宫的孙儿都能有这般大了。”周贵妃叹息道。
“娘娘想抱孙子还不容易?如今太子妃也有了,太子侧妃…也马上就有了。”秦绾道。
“是啊,白天钦天监才刚刚拿来了日子,本月十五就是黄道吉日,依本宫看,这事就定在这一天吧。”周贵妃道。
要说白莲这事,周贵妃也挺无奈的。宁王府没有女眷,而白莲的生母,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还是个寡妇,她自然不会屈尊降贵去与这种女人商议。好在今晚宁王的表态非常坚定,那么,不如直接跟秦绾商议呢。
“十五,怕是来不及准备嫁妆吧?”秦绾迟疑道。
“你要体谅一下本宫的心情,唉…”周贵妃亲切地抓着手道,“而且,这白小姐万一要是…”
后面的话她并没有说下去,但什么意思彼此心知肚明。
“那么,明日我去催一催莲儿的嫁妆。”秦绾本来也不是要拒绝,甚至她最希望明天就直接把白莲送过去,只是,面子上的事还是要做一下的,不能表现得好像是自己这么着急地要嫁女吧!
“那就这么定了。”周贵妃也很满意。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够上道!
“但凭贵妃娘娘做主。”秦绾抿嘴一笑,倒是很想看看江涟漪的反应。
大婚半月,太子就纳侧妃,希望明天晚上李钰不要上不了太子妃的床就好。
“倒是你自己的事,也该上点心。”周贵妃又道,“本宫听陛下说,你和宁皇叔的婚事,定在了明年开春?”
“是啊。”秦绾点点头,“今年京城这么多喜事,连红布都贵了不少呢,还不如明年清静些。”
周贵妃一愣,还是没忍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好一会儿才指着她道:“你啊…安国侯府难道还买不起几匹布料?要你这般精打细算的。”
“买得起,不代表要当冤大头呀,娘娘也协理六宫,当知管家不易。”秦绾理直气壮道。
“可是,这么一来,珍儿是妹妹,反而赶在姐姐前头出嫁了。”周贵妃道。
“我不在乎这个。”秦绾笑道。
秦珍…算什么妹妹?反正她再拖,也不可能拖得连秦珑都嫁出去了她还没成亲的。
就在这时,一个宫女捧了个精致的小匣子过来。
“本宫见过的剑舞,就属今日的最精彩,自然是要有赏的。”周贵妃示意宫女将小匣子送去给秦绾,一边说道。
“多谢娘娘厚赐。”秦绾一拿到匣子,就知道这份礼轻不了。
东海进贡的千年沉香木,外面用黄金镂空镶嵌的祥云花纹,盒盖上还嵌了一颗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光是这个盒子就已经价值连城,想必周贵妃的身份,也不可能用如此贵重的盒子,却装一支普通的珠钗送给她。
一支剑舞,自然是当不起如此厚赏的。秦绾很清楚,重礼也好,表示亲密也好,都是周贵妃替太子拉拢她的手段而已,所以,不管是什么,她都可以收得心安理得。
“娘娘,宁王殿下遣人来问,秦小姐是否可以出宫了?”一个宫女走进来道。
“哟,这是已经等不及了呢。”周贵妃抿嘴一笑道,“那本宫就不留你了,免得宁皇叔等急了。”
“娘娘取笑了,小女告退。”秦绾道。
“铃儿,送秦小姐出去吧。”周贵妃道。
“是。”宫女脆生生地答道。
秦绾又行了一礼,跟着那叫铃儿的宫女走出内殿,将手里的匣子交给了等候在门口的荆蓝。
“秦小姐真是厉害,明光殿的宫女内侍们都极为佩服的。”铃儿倒是不拘谨,笑吟吟地说道。
秦绾微微扬眉,笑而不语。
大约是没有回应,铃儿也觉得无趣,下意识地住了口,沉默地在前面带路。
出了宫门,铃儿一福身,转身回明光殿。
秦绾抬头看去,却见距离宫门不远的地方,李暄正和夏泽天说着什么,他们两人倒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反而是身后的护卫一个个如临大敌。
李暄只带了一个莫问,不比西秦使节团的人多势众,只是看起来明显淡定得多。
最重要的是,西秦的那位正使大人正在不停地擦汗,看向夏泽天的目光充满了哀怨和恳求。
“王爷和世子这是在聊什么呢?”秦绾带着荆蓝笑眯眯地走过去。
“没什么,在说今天夜色不错。”李暄淡然道。
秦绾一抬头,看见那一抹弯弯的新月,也不觉点点头,表示赞同道:“确实挺不错的样子。”
“秦小姐。”夏泽天打了个招呼。
“世子好。”秦绾依旧笑得如沐春风,一脸诚恳道,“怎么不见夏小姐?”
这话一出,不仅是夏泽天脸色一黑,整个西秦使节团的人都忍不住朝她怒目而视。
你还问?夏婉怡不是被你整得半死不活的吗?她能出现在这里才叫奇怪好吧!
“有劳小姐动问,婉怡身体不适,先行返回使馆休息了。”夏泽天皮笑肉不笑地答道。他直到现在都想不通,就算东华的皇帝重视宁王,可也不至于无条件纵容到这种地步。
找个理由拒绝了婚事也就完了,宁王也不能因为皇帝不让他杀夏婉怡就翻脸吧!
随便要杀盟国的郡主,起因还是那位郡主想嫁给他,这事本身也不占理。
“这样啊,那还请夏小姐多休息,好好找个大夫吧,这样的身体,怎么嫁人呢?”秦绾一脸关切地道。
听到这句话的人都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嫁人?夏婉怡脸上的伤要是治不好,她还有嫁人的一天吗?
“本世子还要回去看看舍妹,告辞。”夏泽天觉得他还能平静地面对李暄,但若是和秦绾多说几句话,一定会打破了自己从来不打女人的原则的。
当然,如果李暄和秦绾能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也很无语。
不打女人?你倒是打打看,秦绾那是普通女人吗?
夏泽天号称战神,马上功夫确实厉害,可下了马的短兵相接,秦绾让他一只手都能打得他满地找牙好不好?
看着西秦使节团风风火火地离开,秦绾不禁莞尔,刚刚,她可是真以为夏泽天会忍不住直接想动她呢。
可惜了,错过了一个能光明正大揍他一顿的机会。
“玩得很开心?”李暄道。
“嗯,挺开心的。”秦绾点点头,亲自动手将纯钧剑挂回他腰上去,又笑道,“这可好,以后这京城想找个肯嫁你的女子都没有了。任谁都知道,王妃善妒,敢爬床的女人,杀!”
“你善妒,挺好的。”李暄认真道。
“当真?”秦绾斜眼看他。
“别的男人接近你,我会想杀了他,以己度人,你也该是如此。”李暄答道。
秦绾愣了一下,随即好奇道:“我见你也没想杀了苏青崖、沈醉疏他们。”
“他们当你是朋友,并非心悦于你,而你也同样当他们是朋友,我并非不分青红皂白就不许你身边出现别的男子。”李暄道。
“嗯…”秦绾想了想道,“说起苏青崖,明天大概还有热闹瞧。”
“关苏青崖什么事?”李暄一怔。
“苏青崖和西秦的关系不错,不论是西秦皇族官府,还是西秦的江湖,都不错。”秦绾解释道,“所以,原本他是打算,替我报了仇,如果还没死,就跑去西秦避难的。”
“苏青崖认识夏泽天?”李暄抓住了她话中的重点。
“应该说,夏泽天认识唐少陵,而苏青崖和唐少陵的关系非常不错。”秦绾道。
“夏泽天去求苏青崖医治夏婉怡的话,苏青崖会不会治?”李暄问道。
“会。”秦绾点点头。
“那你早知道?”李暄很诧异。若是秦绾知道苏青崖会医治夏婉怡,似乎就不应该只给这么一个不轻不重的教训才对。
“就是因为会,所以才有热闹瞧呀。”秦绾眨了眨眼睛。
“…”李暄无言,忽然感觉到,秦绾所说的热闹,似乎和他想象中的那种热闹,很有些差距。
将秦绾送到安国侯府,李暄还是若有所思。
秦绾进了门,让她没想到的是,秦建云的贴身护卫竟然直接等在门口。
无奈之下,她只得让荆蓝先回碧澜轩,自己去了书房。
“那个西秦的郡主究竟怎么回事?”秦建云劈头就问。
“爹爹在前朝不是都看见了嘛?”秦绾笑眯眯地说道。
“所以,你真的…把人杀了?”秦建云道。
“哪儿能呢,就算陛下说准奏,女儿也不能真的血溅宫廷嘛。”秦绾不经意地道,“只是给了点小小的教训罢了。”
“那就好。”秦建云很满意,怒气也消退了不少。
对于镇南王世子这兄妹俩,其实他也是很有意见的,跟他抢女婿?要是真被得逞了,岂不是把他安国侯府的脸面放在地上踩了!不过,对于李暄,他真是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后院有别的女人,随便杀?就算也号称洁身自好的端王,府里还有两个侍妾呢。
“爹爹放心,女儿哪里是会吃亏的人。”秦绾笑道。
“你再精明,也是个姑娘家的,有些事情,女子注定会更吃亏些的。”秦建云叹息道。
只可惜,秦绾是个女儿,若她身为男子,有这等心智本领,又是嫡出,他哪还用担心安国侯府的未来?正如凌从威所说的,秦绾的能力,足以护持一府一世荣耀。
“没事的话,女儿先回去休息了。”秦绾道。
“去吧,明天好好休息。”秦建云道。
“是,爹爹也早些歇着吧。”秦绾关心了一句。这一夜,除了秦绾,整个安国侯府就没几个主子能睡得安稳的。秦珠更是整夜做噩梦,被惊醒了好几次,闭上眼睛就看见秦绾一手提剑,脸上带笑,满身血迹的模样。实在无法,干脆半夜跑去幽兰阁和秦珍挤一张床。
第二天一大早,朔夜匆匆敲响了碧澜轩的房门。
秦绾正起身梳洗,就听朔夜来报,苏宅出事了,不禁无语。
虽然她昨晚就对李暄说有热闹看,但这速度…也未免太快了一点吧?
让夏莲加快速度,换了一身利索的衣裙,随意挽了发髻,插上两枚玉簪,她直接带着朔夜和荆蓝出了门,一边才问道:“怎么回事?”
“镇南王世子一大早就怒气冲冲地闯进了苏宅,门口的侍卫阻拦不住,还被打伤了,只能先回安国侯府报信。”朔夜简略地道。
“这也太嚣张了吧?”荆蓝怒道。
秦绾无奈,苏青崖到底干了什么,居然把那个城府极深的夏泽天气成这副模样?
好在苏宅距离侯府真的不远,一会儿工夫便到,只是,一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的打斗声。
秦绾放慢了脚步,看着蝶衣握着一把剑,硬生生将夏泽天挡在院子里,不由得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真遇上一个高手,侯府的侍卫可不管用,也真就是看门免打扰的作用,有事还是蝶衣更靠谱。
夏泽天长于战场,在这种小巧功夫上确实略有不如,一时间也拿不下蝶衣。
不远处,站着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看身形,应该是夏婉怡。
“是。”朔夜闻声,一个纵身,插入两人之间,连鞘的青冥剑一压,迫退了夏泽天。
“苏青崖!你出来!”夏泽天怒道。
“哟,世子这是怎么了?苏公子哪里得罪你了吗?”秦绾慢悠悠地走过来。
夏泽天一回头,盯着她的眼神很是不善,沉声道:“秦小姐最好不要插手这件事,要不然,虽然本世子没有打女人的习惯,但也不是不能破例一次!”
秦绾莞尔一笑,按下了荆蓝的手,仪态万千地走了过去,一直到夏泽天面前才停下。
夏泽天微微皱眉,也暗自佩服这个女子的胆量,怪不得夏婉怡那个蠢材玩不过她。
“世子,本小姐只是想告诉你…”秦绾话还没说完,猛然出手如电,指尖在夏泽天几处穴道上一点,随即直接将人提起来,重重地往地上一摔,嫣然道,“世子打不打女人本小姐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只是,本小姐从来没有不打男人的习惯。”
夏泽天猝不及防之下,被摔得头晕眼花,穴道传来的酸麻感更是抽空了他的力气,让他挣扎着一时爬不起来。
然而,他眼中却是一片不可置信的神色。
虽然他也听说了昨夜的宫宴上,秦绾表演了一曲剑舞,可剑舞和武功却是不一样的,他相信自己的眼光,这个女子身上完全没有习武留下的痕迹!不像是她身边的两个侍女,一看就武功不弱。
可是,身上的痛感分明告诉他,秦绾不仅是会武,而且还绝对是个高手!
“哥哥!”边上的夏婉怡一声尖叫,赶紧冲了过去。
“滚!”夏泽天一挥手,甩开夏婉怡,自己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脸色一片阴沉。
他堂堂战神,居然…对一个女人看走眼了!
“啊!”夏婉怡被他大力一推,站立不稳地倒在地上,连脸上的面纱也掉了下来。
“噗——”荆蓝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
“啊~”夏婉怡一声尖叫,慌忙用手捂住了脸颊。
可是,在场的人哪个不是高手?就算是在夏泽天手里走不过两招的两个侯府侍卫,至少眼力也比普通人强许多,就这么一会儿工夫,该看见的不该看见的,那是全部看见了。
要说秦绾昨晚在夏婉怡脸上划的伤口虽然深,但纯钧剑锋利无比,切口也很平整,若是用最好的伤药好好治疗,就算留个疤也不会很深,还是有办法可以遮掩的。然而,如今不过是一夜,那伤口顺着切开的地方,肌理泛出一种青黑的颜色,看上去不仅狰狞可怖,而且…简直就跟流放三千里的囚犯刺配那样,脸上碗口大的一个黑色“贱”字。
秦绾眨了眨眼睛,也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由得失笑道:“夏小姐看来是很喜欢这个字啊,竟然不惜用猛药也要把这个字深深刻在脸上。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你要是这么喜欢,本小姐可以帮你在另一边脸上也刻一个的。不如就刻个人字如何?”
“贱人,挺对称的。”荆蓝笑道。
“住口!你住口!”夏婉怡简直快疯了,也顾不得自己一向厉害的哥哥都被打了,头脑一热,就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挥掌就打。
“回来!”夏泽天喝道。
可惜,他喊得还是慢了点,秦绾一挑眉,直接抓住夏婉怡的手往后一扭,顺势一脚,直接把人踢了出去,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几乎滚到了院子门口才停下。
“秦绾!”夏泽天怒道。
就算夏婉怡再蠢,可她名义上也是自己的妹妹,是镇南王府的郡主,秦绾的行为,完全是把镇南王府的脸面都放在地上踩。
“忘了说了,本小姐不仅没有不打男人的习惯,不打女人的习惯也没有。”秦绾一耸肩,凉凉地说了一句。
夏泽天阴沉地盯了她一会儿,忽的提高了声音道:“苏青崖!你一个大男人,却躲在两个女人身后,你还要不要脸!”
“朔夜。”秦绾道。
“小姐有什么吩咐?”朔夜走上前,一边还警惕地盯着夏泽天。
“世子嫌弃我和蝶衣是女子,想必荆蓝也是被嫌弃的,还是你陪世子聊聊吧。”秦绾道。
“聊什么?”朔夜黑线。
“比如,聊聊世子究竟有多恨*郡主这个妹妹?”秦绾笑道。
说实话,夏婉怡自己,就算她想,也没那能耐把自己的脸折腾成这副模样的。
“苏青崖!你滚出来,和本世子把话说清楚!”夏泽天道。
终于,房门一开,一身白衣的苏青崖很不耐烦地走出来:“大半夜来吵还不够,大清早又来,夏泽天,你是不是真觉得,本公子不敢毒死你?”
“苏青崖,本世子和你无冤无仇,甚至还有旧,你把本世子的妹妹弄成这副模样是什么意思?”夏泽天冷声道。
要说他今天来是为夏婉怡讨公道,那倒真不至于。他也只是觉得自己的面子被伤到了,若是不能让苏青崖给个交代,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罢了。
“本公子一根手指都没碰过那个肮脏的女人,关本公子什么事。”苏青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