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康…是我知道的那个吴康吗?”秦绾疑惑道。
尽管这个名字很普通,不过,她还真知道一个叫吴康的人,是北燕的将领,以前深得宇文忠信任,不过江州战事后听说犯了大错被宇文忠处置了。
“应该是吧。”唐少陵一耸肩,轻描淡写道,“上次去嘉平关的时候,顺便揍了一顿。”
“要不是因为你,将军怎么会被猜忌,落到这个地步!”那护卫终于忍不住怒斥道,连眼眶都红了。
当初,是将军将唐少陵引荐给了皇太子,所以,后来证实是唐少陵给牧场的牲畜下的毒,皇太子盛怒之下,将军根本百口莫辩。
“别逗了,你家将军会被宇文忠猜忌,根本原因只在于他是西秦人好吗?”唐少陵嘲讽道,“什么知遇之恩,哪有一个皇族能无条件信任一个敌国出身的将军的。”
否则,明明他和风衍烈也是认识的,怎么没见宇文忠在江阳换俘之后对风衍烈有什么处置?何况,宇文忠也未必不知道吴康冤枉,只不过堂堂皇太子被摆了一道,丢了个大人,恼羞成怒了想找人出气,而吴康这个既不是心腹亲信,又刚好看了他笑话的倒霉鬼就被迁怒了。
“你!”那护卫咬了咬牙,怒道,“唐少陵,你别忘了你也是西秦人,你以为你这么帮着东华,人家就是真心信任你吗?”
“哦。”唐少陵耸耸肩,不置可否。
“…”那护卫想抓狂。一个两个的,“哦”是万能回复吗?
“所以,是北燕的那位想要插手南疆?”秦绾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来。
比起暧昧不明的形势,证实了背后是北燕在搞鬼,反而更明朗些。
“吴康人呢?”唐少陵直接问道。
以宇文忠的为人,不可能派几个亲兵来做这种事,八成是让吴康“戴罪立功”,而吴康出身江湖,来做这个也算是人尽其才。
那护卫只恨恨地盯着他,一脸的恨意不说话。
“倒是有几分忠心。”唐少陵点点头,慢慢地走过去。
护卫一仰头,显然对这个评价很骄傲。
然而,下一刻,他就觉得脸上一阵剧痛,整个人都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而还没等他爬起来,一只脚踩上他的胸口,又把他踩了回去。
“本公子,最讨厌忠心耿耿的人了。”唐少陵踩着他,微微低头,唇边露出一抹甜腻的笑容。
那护卫张了张口,却喷出一口血来,还夹杂着好几枚牙齿和暗红色的肉块,却不知道是哪里的肉。
“忠心这东西呢,只要绾绾有就可以了,给别人的,很碍眼呢。”唐少陵一脸的理所当然。
“…”连秦绾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哥哥每天都在犯二,今天犯得特别严重!
“你…”那护卫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唐少陵。
他原本是吴康的记名弟子,一直跟着他,后来也顺理成章做了亲兵。吴康一直很崇拜这位少庄主,他们这些亲兵实在没少听唐少陵的“英雄事迹”,所以,他虽然恨这人害了自己的将军,可心里的那份敬仰始终没有减少。
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将军口中仿佛举世无双的唐少主,居然是真的对一个已嫁为人妻的女子如此忠诚得近乎偏执吗?
“吴康在哪里?本公子一向没什么耐心。”唐少陵不耐烦道。
“@%¥!¥!”那护卫张口想说什么,但语句却模糊得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说人话。”唐少陵用力踩了两脚。
那护卫恶狠狠地盯着他,目光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但却闭紧了嘴巴不肯再说。
“不说?这么有骨气?”唐少陵诧异道。
“你把他的舌头都打碎了,想说也说不了吧?”秦绾扶额,终于看不下去了。
之前那人合着血一起喷出来的肉块,分明就是断了的舌头。
“哦,本公子忘记了。”唐少陵恍然大悟道。
不过…好吧,唐公子时不时的犯抽,这里的人都已经很习惯了,尤其孟寒曾经和他同赴嘉平关,同行多日,了解得更深刻。
“你们中原的名门正派,都是如此狠毒的吗?”孟狰忍不住道。
一个放蛇,一个下毒,一个完全视人命如草芥,简直比盛传的南疆妖孽还像是妖孽!
“谁告诉你我们是名门正派?”唐少陵奇道。
孟狰一愣,想说就算别人不是,难道你唐少庄主也不是吗?
秦绾摸了摸下巴,也在暗自考虑,这个孟狰,不像是当初给宇文雄培育雪音蛊的人,李暄身上的同命蛊应该也不是出自他的手的。虽然兰桑郡主那里还没有消息传过来,无法证明那个蛊师是不是真的死了,但宇文忠不可能让那样一个人千里迢迢来到他鞭长莫及的南疆。
不过,如果宇文忠的那个蛊师真死了,那么,他派人来南疆联络到孟狰,想重新招揽一个蛊师,倒是说得过去的理由。
“孟寒,你们的那个血祭,总不会是随便找个祭品就扔上去放血的吧?”秦绾忽然道。
“一般来说,祭品是从小以身饲蛊的处女。”孟寒不明白她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答道。
“一定要处女?”秦绾的脸色很古怪。
“是的。”孟寒肯定道,“尤其那些复旧派,最遵循古礼,祭品必须是处女。”
“我去!蛇姬是处女?蔺长林该不会是不行吧?”唐少陵脱口道。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一把年纪的老处女,不知道那个所谓的蛊神是不是消受得起?
“非得要处女嘛?”秦绾有些遗憾地道,“处男行不行?”
“什么?”孟寒呆住。
“我说,你们那个蛊神是不是偶尔也换换口味比较好。”秦绾一脸认真地建议道,“反正他连老处女都能消受了,还怕要个男人?”
没等她说完,孟寒的脸就黑透了。
尽管,他也反感拿活人血祭,但毕竟是南疆尊崇的神祇,他还没神经大条到随便用自幼信仰的神祇来开玩笑的地步。
倒是苏青崖第一个反应过来,看看孟狰,一脸嫌弃道,“用他血祭,你确定…他没碰过女人?”
“那有什么相干?”秦绾无所谓道,“你们男人对‘处’这个字的定义,不是没被男人碰过吗?”
“…”苏青崖也被噎住了。
这是能这么算的吗?要这么说的话,这世上的男人,除了南风馆的小倌和某些有特殊癖好的变态,岂不是全是老处男!
不止是秦姝,连一向冷漠的秦诀都震惊又佩服地看着秦绾。
这个,果真是相爷的女儿啊,亲生的!
“这主意不错!”唐少陵笑眯眯地道,“不知道那个什么神吃不吃得消?要不然,多送几个过去好了,还能挑一挑。”
一边说,他脚下还用力踩了踩,让那护卫又多吐了几口血。
秦诀抽了抽嘴角,好吧,这个也是相爷亲生的!
“呜呜呜…”那护卫猛烈挣扎起来。在南疆这些日子,他怎么能不知道血祭是怎么回事,绝不是放血那么简单,远比那残忍得多!
血祭的祭品…还不如立刻死了呢。
“你会吗?”秦绾问道,“你不是说,祭品要种蛊,以免血液凝固什么的。”
“会。”孟寒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看着她的眼神有点疑惑。
虽然他的合作者从来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好人,但她分明很厌恶血祭那种方式,肯定有别的目的的,那他也不妨配合一下。
☆、第十一章 咬他!
“要我看,干脆全送过去算了。”苏青崖抱着双臂,一声冷笑道,“何况,要血液一直往外流不凝结,也无需用蛊虫,下点药就行了。”
“说的也是,这两个护卫倒还长得壮实些,想必那个神会更中意。”秦绾欣然点点头。
“不!不要!”另一个护卫显然没有被唐少陵踩在脚下的那个来得忠心和大胆,闻言浑身像是筛糠似的,颤抖个不停。
“这个你见过吗?”秦绾问道。
“不记得了。”唐少陵一耸肩。他平时倒真不会在意一个小兵的相貌,只不过当初吴康指了这人给他收拾屋子,进进出出准备物品,怎么说也在一个屋子里同处了两刻钟,还算能有点印象,其他人就真的记不得了。
“我、我也是吴将军的亲卫,当初…在嘉平关见过少庄主。”那护卫颤声道。
“是嘛。那你就应该知道,本公子脾气不好,耐心更不好。”唐少陵一边说着,一边还踩啊踩的,让脚下的人又多吐了两口血。
“吴将军,将军已经、先行一步了。”护卫诺诺地道。
“先行一步?”唐少陵一挑眉,疑惑道,“死了?”
“…”秦绾黑线,谁告诉你先行一步的意思就是死了?
“将军去了俪影山。”那护卫可不敢笑,慌忙补充道。
秦绾和孟寒对望了一眼,都有些疑惑。
俪影山里若是有什么,那就是天湖禁地了,可是按照孟寒所说,天湖禁地一是用来举行血祭的地方,可祭坛已经荒废许久了,二就是那座据说珍藏了南疆典籍的洞府,但是那些东西也就对南疆人有用,宇文忠要它干嘛?
秦绾觉得,蛊师,若非像孟寒那样经历过生死患难的,而只是普通招揽为己用的话,她宁愿要十个一般的,也好过一个顶尖的。若是宇文忠想要利用天湖禁地培养出一个绝顶的蛊师,难道不怕以后被反噬吗?自己不能完全掌控的力量,是危险的。这个道理就算宇文忠不懂,冉秋心也应该教他懂,否则便枉为智宗继承人了。
“夫人,我们怎么办?”秦姝问道。
“加快行程吧。”秦绾没有多犹豫便道,“不管宇文忠想要什么,不让他得逞就行了。”
“来不及了。”孟狰冷笑道。
“你说我吃里扒外,自己还不是勾结北燕?”孟寒道。
“这怎么能一样?”一句话异口同声,说话的人一个是孟狰,另一个,居然是秦绾。
“当然不一样,我和北燕不过是各取所需,何况,你以为完事后他们能走得出南疆?”孟狰不屑道。
“你要毁约?”那护卫怒道。
孟狰只是一声冷笑,嘲讽地看了他一眼。
另一边,秦绾也一脸认真地教育孟寒:“这怎么能一样?你勾结我,的确是勾结中原吃里扒外狼狈为奸了,但是他——北燕又不算中原,顶多就算是勾结几个野蛮人罢了,算得什么事。”
孟寒抽了抽嘴角,很无语地看着她。会有人说自己是吃里扒外狼狈为奸的吗?
唐少陵忽的一脚将踩着的人踢飞。
“呯!”那人重重地砸塌了一座木桥,和一堆碎木头一起摔下来,双目圆瞪,变成了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一个黑色的圆筒状物体骨碌碌地滚开来,被唐少陵弯腰捡了起来。
“你…”另一个护卫见状,一屁股坐倒在地。
“本公子最讨厌有人在眼皮底下玩花样了。”唐少陵一声冷哼,掂了掂那个圆筒,顺手抛给了秦绾。
“干什么的?”秦绾好奇道。
那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要拿出来的东西,不是能传讯,就是很厉害的偷袭武器,她觉得更像是后者。
“唐门的暴雨梨花针,虽然是个仿制品,但仿得还不错,就是只能用一次。”唐少陵道。
“哦。”秦绾挑挑眉,就算只能用一次,这也是个好东西,关键时刻能救命,而最重要的是,这个东西只要有手就能用,不需要任何功夫。想了想,她却转手抛给了孟寒。
“给我干嘛?”孟寒莫名其妙。
“谁叫你最弱。”秦绾一脸的嫌弃。
“…”孟寒气结。
秦姝和蝶衣在后面窃笑不已。不过,王妃明明就是好心给这里唯一一个不会武功的孟公子多点被人近身后的自保手段,偏偏一张嘴能气死人。毕竟,就算是苏青崖,也有一身堪称绝顶的轻功呢。
“不,不关我的事!”看着唐少陵的目光扫过来,另一个护卫赶紧撇清自己,“他是将军的弟子,我只是个普通士兵,不关我的事!”
“你们到南疆来的任务是什么?”秦诀走上前,冷冷地问道。
“我们…”护卫迟疑了一下,似乎还在考虑要怎么说,说多少,但下一刻,右手一疼,鲜血飞溅之间,让他下意识地一声惨叫。
“任务是什么?”秦诀继续问道。
“是、是…”护卫这次倒不是不想说,而是十指连心,剧烈的疼痛让他一下子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秦诀面无表情,长剑继续一挥。
“啊~”护卫惨叫着,浑身一个激灵,急急忙忙地喊道,“是一个叫做万蛊鼎的东西!”
“问你话,迟疑一下就砍一根手指,手指砍完砍脚趾,明白?”秦诀道。
“明白,明白!”护卫捂着断指的穴口,虽然痛得满脸扭曲,一身大汗,但还是连连点头。
“万蛊鼎?什么东西?”秦绾疑惑道。
孟寒在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脸色就彻底冷了下来。
“原来你们想要的是我们南疆的至宝。”孟狰冷笑道,“不知道是谁告诉了你们的皇太子万蛊鼎的存在,怪不得非要去禁地,不过,你们大概不知道,没有王族的血脉,那些南疆的宝物,根本就不能动用吗?”
“这个…我们只是奉命行事。”护卫冷汗淋漓,勉强道。
“万蛊鼎,是用来练蛊的器皿,也是圣物,只有举行祭祀的时候才会拿出来。”孟寒低声解释道。
“有别的作用吗?”秦绾奇道。
要只是一个练蛊的器皿,宇文忠要这玩意儿干嘛?总不能是他当腻了皇太子,想转行当蛊师了吧!
孟寒迟疑了一下,没有说话。
秦绾心领神会,这意思就是有了,只不过不方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那么就很好猜了。孟寒明知道在场的人都是她的心腹还遮遮掩掩,只能是因为一个理由:轮回蛊。
“吴康走多久了?”秦诀又问道。
“三、三天。”护卫不敢迟疑,生怕晚一秒又少一根手指。
“三天的话,就算连夜赶路,他们也才刚刚进入禁地外围,还早得很。”孟寒道。
秦绾“嗯”了一声,暗自思量,既然是南疆的禁地,肯定是有点儿什么东西的,不可能让外人轻易进入,不然当年太上皇也不会留着一个禁地不毁灭,孟寒也说过,只有王族之血才能开启禁地。
“来得及吗?”秦绾道。
最好的结果,自然是在禁地外面就解决掉,以免里面的东西遭到破坏。
南疆王的遗产理所当然是属于孟寒的,而孟寒是她的人,那遗产自然就是摄政王府的东西!
“你的人带他们去的?”孟寒问道。
“当然。”孟狰冷哼道,“没有人带领,外人一辈子也走不进禁地。”
“你和北燕达成了什么条件?”孟寒道。
“王子虽然无心复国,但我南疆依旧有忠诚之士!”孟狰昂然道。
随着他的话,那张脸上流露出一种狂热和仿佛承担着什么使命的骄傲,一瞬间有些耀眼,然而,也就只是一瞬间,因为下一刻,秦绾淡淡地说了一句:“小绿,咬他。”
“你!”孟狰脸上的表情立即变成了恐惧,他能清楚地感觉到原本在他背上已经趴着不动的蛇又开始了转移,甚至…是朝下面那个不可言说的地方而去的!
“噗哈哈哈…”秦姝终于没忍住笑弯了腰。
实在是这人脸上的表情太好玩了,就像前一刻还是大义凛然坚贞不屈赢得了所有人赞叹的贞洁烈女,下一刻就被地痞流氓摁倒扒光了凌辱的那种差距。
“停下!你还想知道什么,我说就是!”孟狰咬牙切齿道。
“哦。”秦绾笑笑。
孟狰几乎抓狂,这个“哦”是你们中原人的代表吗?一个两个你是第三个了!
不过,他显然是忘记了,孟寒不是中原人,是南疆人。
可是…那条该死的毒蛇,它——还、在、爬!
脑中的念头一闪而过,他猛地想起之前孟寒问过的话,不及思考便道:“北燕皇太子说,东华和西秦同时对南楚用兵,国内空虚,南疆要复国,这就是最好的机会了,他愿意派人帮助我们,只不过,将来北燕出兵南下时,我们要派出蛊师参战。”
“冉秋心。”秦绾却笑了。
该说,不愧是智宗出来的人吗?虽然明知道北燕这会儿无力插手南边的战事,但也不甘心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于是从南疆入手,想让东华后院起火?
孟狰话出口后,就感觉贴在背上的蛇不动了,不由得舒了口气,知道自己赌对了。
“这里埋伏的人,是南疆的人还是北燕的人?”秦绾问道。
“是北燕的军队。”孟狄毫不隐瞒道,“为了避人耳目,北燕来的人不多,只有五百人,是分批潜入的,领头的除了一个姓吴的将军,还有个少年,看起来那个将军反而还听他的。”
“夫人。”秦诀低声禀告道,“属下放倒他们的时候略微看过,那些人身材高大,与北燕人相似,那些手弩也是军中的制式兵器,不是南疆该有的。”
“你卖盟友倒是毫无负担。”秦绾看着孟狰又有些鄙视。
“本来就是互利互惠才叫盟友,若是反而给南疆带来灾祸,自然就不该存在。”孟狰说道,“何况,北燕人既然敢骗我们带他们进入禁地,意图谋取南疆圣物万蛊鼎,那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
“给南疆带来灾祸?你什么时候代表南疆了?你们家的小王子还在这儿呢。”唐少陵走过来,重重地一拍孟寒的肩膀,撇嘴道,“怕死就怕死呗,找什么借口。”
孟狰脸颊上的肌肉动了动,可终究忍了下去。
“怎么,你想说你这个是顾全大局,忍辱负重,为了整个南疆保存实力以图后计?”唐少陵又道。
孟狰还是没说话,但眼底也闪过一丝怒色。
他当然是觉得自己忍辱负重,但被这个男人说出来,怎么就听着那么不对味呢?
“醒了,别贫了,带上他,我们立刻上路。”秦绾一指孟狰。
“其他人呢?”唐少陵道。
“阿诀留下善后。”秦绾道。
“是,夫人。”秦诀应道。
所谓的“善后”,就是杀人灭口了。秦诀本来就最擅长这个。
“要绑起来吗?”唐少陵看看孟狰。
“不用,有小绿呢。”秦绾微笑。
孟狰一怔,随即整张脸都扭曲了。这个女人的意思,难道是到达天湖禁地之前,就让那条毒蛇在他身上做窝了?可是这少说也要赶三四天的路,难道吃饭、睡觉,他都要担心身上的毒蛇会不会凶性大发地咬他一口吗?
“放心吧,只要你乖乖的不起什么歪念头,小绿很乖的,绝对不会随便咬人。”秦绾安慰道。
“我能反对吗?”孟狰不带希望地道,“你可以打晕我,点了我的穴道,把我绑起来,或者给我下毒,都行。”
只求让那条该死的蛇滚蛋!
“不能。”秦绾道。
“为什么?”孟狰气结道,“我不会武功,跑不了,有小王子在,你也不怕蛊,不是吗?”
“不为什么,就是看你不顺眼,所以,你不开心,我就开心了。”秦绾一耸肩,轻描淡写地道。
“…”孟狰崩溃。
于是,秦诀去小树林把马车赶过来,秦绾留下一匹马给他,让他善后完毕后再顺着标记追上来,随后就把马缰丢给了孟狰。
“我?赶车?”孟狰睁大了眼睛。
“不是你是谁?”秦绾奇道,“你看我们谁像是会赶车的样子,再说,你一个南疆人,给你们的王子驾车,你还委屈了?”
“我…”孟狰只觉得一口血哽在喉咙口,咽不下去,吐不出来的难受。他是俘虏好吗?俘虏!这世上有谁会让俘虏去赶车的?
“走错路的话,小绿会咬你哦。”秦绾嫣然一笑,跳上了马车。
“…”孟狰无语问苍天,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我们要抓紧时间了。”一路走,孟寒难得主动地从蝶衣手里接过纸笔画起来,一边说道,“我不知道北燕人要万蛊鼎做什么,不过,这东西若是落在心术不正的蛊师手里,是会酿成灾难的。”
“这是什么?”秦绾看着他笔下渐渐成形的图,犹豫了一下才道,“阵图?”
“没人能找到天湖禁地,因为那外围是一座迷踪阵,不知道正确路径的人,永远也走不进去。”孟寒道。
“阵势?”秦绾皱了皱眉,不解道,“当年大军攻入俪影山,一座阵势,怎么可能挡得住,东华并非没有能人。”
何况,当初蛇姬既然在军中,她至少能看得出有阵势,随意去请几位遁宗的前辈来也能破了去。
“因为,那座阵势并不是谁布下的,而是完全天然形成,是神的奇迹。”孟寒肃容道。
“完全自然形成?”秦绾震惊了。她向阮飞星学过奇门遁甲,所以更知道气门数术之学的精妙复杂,可阵势居然天然而成,那得是多少的巧合碰在一起才能形成的奇迹!
“进出的路有两条,一条是王庭高层都知道的大路,另一条…是父王把我送走之前才告诉我的,是王和继承人才能知道的捷径。”孟寒画完图,把纸丢了过去,淡然道,“你放心,我们一定能赶在前面到达天湖。”
冉姑娘其实挺倒霉的,每次想干点儿什么的时候就碰到绾绾了╮(╯_╰)╭
☆、第十二章 大家都来洗刷刷
“夫人,到了。”孟狰有气无力地说道。
不过短短两三天,他整个人都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两眼青黑,一脸憔悴。当然,这并不是说秦绾虐待他了,任谁被一条毒蛇在身上做窝,都不可能照常吃饭睡觉的。尤其是睡觉,万一睡着了翻个身不小心把蛇压到了,被咬一口怎么办?
所以说,三天没睡,他还没架着马车撞到树上去,就已经是奇迹了。或者,是秦绾的威胁太有用了。
尤其,那天秦诀从后面追上来的时候,浑身掩饰不住的血腥与煞气,让他身上的蛊虫都蠢蠢欲动起来,可见留在那个村寨里的几十人无一活口了。
在秦绾看来,不管那些是北燕人还是南疆人,既然敢做下虐杀百姓这种事,就该杀!
“从这里要步行入山了。”孟寒眯了眯眼睛,遥望着不远处云雾飘渺的山脉。
秦绾仔细打量着周围的景物。
或者是这些年来越发人迹罕至的缘故,树木更加茂盛,树冠几乎遮天蔽日,其中原本似乎有一条小路,也被半人多高的灌木杂草遮掩了大半,更显得幽静,只是,却看不出阵势的迹象。
“可以稍稍开一下路吗?”秦诀问道。
毕竟,那些灌木不少都生有倒刺,很容易勾破衣衫,可不方便王妃行走。
“可以。”孟寒点点头,仿佛根本不怕有人会循着他们开辟的道路追上来。
不过,既然他都说可以了,秦诀也没想太多,拔出长剑就在前面开路。
“我们要走多久?”秦绾随口问道。
“顺利的话,今晚就能到。”孟寒说着,指了指前方一半隐没在云雾中的山峰道,“我们要去那座山上。”
“天湖禁地,应该有个湖吧?”秦姝问道。
“嗯,天湖是南疆最美丽的地方。”孟寒点点头。
“可湖怎么会在山上呢?”秦姝好奇道。
“因为在山顶上,所以才叫天湖。”孟寒答道。
“啊?”秦姝目瞪口呆,实在很难想象如此险峻的山顶上,居然有个宽阔的湖泊是个什么景象。
“既然是在山顶上,为什么别人会找不到呢?”秦绾奇道。
“你看见就知道了。”孟寒道。
秦绾笑笑,也按捺下好奇心,抓紧时间赶路。
小路弯弯曲曲,明明山峰就在笔直的前方,可小路却不是笔直的,有时还会绕上好大一个圈子。有些地方灌木特别茂盛,秦诀花好大功夫才开辟出一条能让人通过的小道,但有些地方却非常开阔,甚至出现不少岔道,有些地方连孟寒都要停下来仔细思考过后,才指出正确的道路。
他们的干粮在最后几天赶路的时候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不过孟寒说过俪影山里不愁食物倒也没错,从不见生人的野兔野鸡呆呆笨笨的,随便就抓了好几只,又肥又嫩,中午就找了个宽敞又有一条小溪经过的地方生火烧烤,除了吃掉的,其他都收起来做了干粮。
“可是,晚上能到吗?”秦姝咬着油滋滋的烤兔肉,疑惑道,“我们都走了一上午了,可那座山好像还在老地方,一点儿都没有接近呢。”
“这样的距离——”唐少陵本来就在江湖上走惯了,很快就估算出距离,“虽然看着不远,但这个距离,真要像早上那样的走法走过去,起码两三天才能走到山脚下。”
“晚上能到。”孟寒道。
秦绾耸耸肩,不去争辩这个问题,顺手丢了两块鸡肉给孟狰,免得俘虏饿昏过去。
“…”孟狰脑门上迸出一条条青筋,差点儿把烤肉扔回去。
明明多得吃不完,干嘛非要给他鸡头和鸡屁股?绝对是故意的吧!不过,他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按捺了下去。先填饱肚子才有筹谋脱身的力气,他敢肯定,若是自己扔回去,那女人绝对会趁机继续饿着他。
“原来你喜欢鸡屁股?呐,这里还有,都给你吧。”唐少陵顺手将另一只烤鸡的那部分也砸过去。
“!”孟狰几乎耗尽了全身力气才让自己没立刻发作。
忍,成大事者,必须忍人所不能忍!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一边想,他一边把手里的鸡屁股当成那个可恶的女人的肉一样,狠狠地咬下去。
用过简单的午饭,又把水囊重新灌满清水,一行人继续上路。
然而,让人震惊的是,就在他们走出树林的那一瞬间,前一刻仿佛还遥不可及的山峰,居然一下子近在眼前!
“这是怎么回事?山…长脚了?自己跑过来了?”秦姝目瞪口呆道。
“原来如此。”唐少陵看看眼前的山峰,又看看身后的树林,不觉笑了起来。
“看出什么门道来了?”秦绾凑了过去。她知道论奇门遁甲之学,唐少陵比她更高明,既然有答案了,就更懒得自己去想了。
“不过是个简单的障眼法罢了。”唐少陵笑眯眯地道,“其实这片树林就在山脚下,看起来很远,只是你的眼睛骗了你,而你之所以没有察觉到自己陷入了阵势之中,只是因为这是天然形成的阵势,不带一丝人工的痕迹。果然是鬼斧神工啊!如果没人带领,恐怕会一辈子在那片林子里迷路还不知道为什么。”
“唐公子好见识。”孟寒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而且,这片林子,随着时辰的不同,阳光照射的角度,晨夕雾气的遮掩,正确的道路也随时都会变化,我所记得的,也就这么一条路。”
秦绾立即恍然,怪不得孟寒昨天不到天黑就要求他们休息,今天一早才入林,而且也不在乎秦诀开辟道路,要是有人之后顺着痕迹进来,除非和他们进入的时辰分毫不差,否则越跟越倒霉…也不对,阵势是随时在变化的,那就要求,不止是入林的时间要一样,之后每一步的速度都要几乎不差才行,这根本不可能有人做到。
“听说,当年的东华大军搜索过这片树林,不管怎么走,最终都会回到入口处,后来领军的将军怕了,就撤兵了。”孟寒说着,在前面带路,走上了上山的小道。
“看不出你们的蛊神还挺仁慈的,居然让他们回去就算?”秦绾道。
“迷踪林,若不是按照正确的走法,无论怎么走,都只会走回头路。”孟寒道。
“明明有这么一座山峰做引导,居然连走了回头路都没发现,确实让人毛骨悚然。”秦姝搓着手臂道,“还以为是遇上鬼打墙了呢。”
“那些北燕人不知道到了没有。”秦绾道。
“应该没有。”孟寒想了想道,“他们走的那条路要绕个大圈子,从另一边上山,我们应该能赶在前面。”
晚饭是中午剩下的烤肉,虽然凉了之后有些硬,难以入口,但既然连秦绾都没抱怨,别人就更不会说什么了。山路陡峭,幸好这里倒是没有阵势没有障眼法,只有一条上山的路也不会走错,唐少陵嫌麻烦,干脆背着孟寒施展轻功。不过,另一个不会武功的孟狰就没这么好待遇了,被秦诀当成行李一样拎在手里。
忍、我忍…忍个屁啊忍!我呕…
一落地,孟狰就弯下腰,大吐特吐。
“真没用。”秦绾嫌弃地一撇嘴,打量山顶的风景。
让人震惊的是,脚下云雾缭绕,而眼前,波光粼粼,倒映着满天星辰,时不时有一两只鸟儿飞过。湖边鲜花盛开,偶尔有毛茸茸的野兔探头探脑,甚至她还看见了两只梅花鹿!
实在让人很难想象,如此美丽的风光,竟然是一座几乎寸草不生的山顶上!
“禁地在哪里?”秦绾很快就从美景中回过神来。
山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视线一览无余,绝对没有什么能住人的建筑。
“上次形势紧迫,我把上官珏送进禁地后,就从外面把入口封死了。”孟寒顿了顿才道。
“你该不会是想说,进不去了吧?”秦绾脱口而出。
“禁地一共有三道门。”孟寒解释道,“一道只进不出,被我封死了,一道只出不进,可是上官珏现在应该还没有能力打开那道门,还有一道出入皆可,是王室继承人代代相传的,但是…当年父王只说到一半,乱军就攻入了王宫,我并没有听全,只知道入口在天湖底下。”
“你要是早说,我一定把沈醉疏带过来!”秦绾瞪着他咬牙切齿。
湖底下?这是多大的范围!他们几个水性虽然也不错,但绝对没有在湖底寻找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密道入口的本事!何况,吴康带领的北燕人马上就到了,按照那个亲兵的说法,就算减去之前在村寨里杀掉的,保守估计也有四百人以上,而他们顶多只有一晚上时间了。
孟寒耸了耸肩,表示很无辜:“你没问过。”
秦绾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需要问吗?她从来就没想过,有孟寒在,居然会无法进入禁地!
“夫人,我们怎么办?”秦诀低声问道。
“看看地形再说。”秦绾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
孟狰低下头,掩去一脸的幸灾乐祸。
一行人沿着湖岸走了大半圈,也没看见哪里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倒是孟寒指了指另一条上山的小路。
“恐怕,我们连一夜的时间都没有了。”秦绾沉声道。
山脚下,穿透云雾,隐约可见火光点点。
吴康带着这么多人连夜上山,不可能不点火把,在上面看来,简直就是明晃晃的标志。
“大不了全杀了。”唐少陵满不在乎道。
“站着不动让你杀也累。”秦绾没好气道。
何况,人太多了!
这山峰虽然陡峭,但接近山顶的部分地势反而平坦了,并不适合防守,而他们这里还有不会武功的人,再加上…手弩的射程并不近,有个几百具的话,也够他们喝一壶的。
现在他们唯一的优势是,吴康并不知道山顶已经有了先行者。
“夫人,要先退一退吗?”秦诀问道。
比起禁地,战争,或是别的什么,他最关心的只有秦绾的安全。
“幸好早有准备。”秦绾却微微勾起了唇角,露出一个带着邪气的笑容。
而此刻,山脚下,吴康可不知道等待他的会是一场怎么样的灾难。
“将军,这山势陡峭,走夜路怕是不太妥当,是不是在山脚下先歇一晚?”一个亲卫建议道。
“我们有向导,无妨。”吴康挥了挥手,转向身边的一个少年,“是吧?”
“我就是个带路的,三叔说听你的,你说赶夜路就赶夜路。”少年一摊手,状似很无可奈何。
月光下,可以看出他的头发不是纯粹的黑,而是灰色夹杂着灰白。
“都安静点,加快速度!”吴康喝道。
好在这些人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亲兵,几个小队长还是他从军前的弟子,忠诚度极高,见他有了决定,也没人抱怨,各自举着火把闷头赶路。
不过,正如那少年所说,走过一段陡坡后,山路反而好走起来。
“都仔细些,到山顶后还能休息半夜。”吴康喝道。
“轰~”就在这时,头顶上隐隐响起一声闷雷。
“这天气,不像是要下雨吧?”亲兵惊讶地喊道。
“你们这是触怒了蛊神,还不赶紧跪下请罪!”带路的少年脸上早已没有了笑容,直接在山路上跪了下去,一脸虔诚地磕头,嘴里用谁也听不懂的语言不住地念叨着。
吴康停下脚步,微微皱眉。
虽然夜雾缭绕,但依旧可见夜空明净,繁星闪耀。
晴天霹雳?总不至于真是什么蛊神发怒了吧!
“轰!轰!”又是两声晴空霹雳。
南疆在这些士兵心里本来就是神秘又恐惧的地方,有胆子小的士兵腿一软,跟着就跪了下去,而恐惧这种情绪是会传染的,很快的,原本整齐有序的队伍就乱成一片。
“将军,这…怎么办?”能当吴康的近身亲卫的,胆子也比常人大些,只是脸色有些发白,但还算镇定。
“上去…”吴康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觉得脑门微微一痛,被什么东西砸中了,伸手接住,却愣住了。
一块小石子…从哪里来的?这个力道,并不像是被人刻意砸过来的,倒像是从哪里掉下来的。
“哎呀!”
“什么东西?”
人群中也传来此起彼落的惊叫声。
慢慢的,轰鸣之声却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集了。
“是水声!”吴康惊觉道。
“水声?”亲卫惊讶道,“可是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水声?”
然而,还没等他发表完意见,一条白练般的水线已经出现在头顶。
“快!快跑啊!”不知道是谁尖叫起来。
可是,他们都已经爬到半山腰的位置了,就算要退下山去,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功夫,何况,就算在平地上,人也跑不过洪水的速度,更别说在这样陡峭的山上了。
吴康惊恐地看着那匹练一般的洪水像是一道巨大的瀑布,无情地冲下来,宛如末日天灾。
“蛊神…蛊神饶命啊!”那带路的少年整个人匍匐在地上,颤抖着喊道。
“什么蛊神,赶紧逃命要紧!”吴康喝令道,可拉了他一把没拉起来,一跺脚,自己施展轻功往山脚下飞掠而去。
不过那些士兵就没有他的速度了,再加上这么多人挤在山道上,争先恐后,更加拖慢了速度,大部分人还没跑几步,就被水流吞没。
那从山顶奔流之下的洪水带着强大无比的冲击力,所过之处,寸草不留,任何能移动的人或物体,全部被吞没其中,甚至有几棵孤零零的大树都被连根拔起,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狠狠地砸向跑在前面的人。
吴康百忙中回头看了一眼,也不禁吓得心胆俱裂。
而那些普通的士卒,在面对那些宛如天怒的灾难前,哭爹喊娘,甚至有不少是被吓傻的,直接就被洪水卷走。
回家发现居然没发出来…/(ㄒoㄒ)/~
ps:跟绾绾抢东西是没有好下场滴。
☆、第十三章 凶兽
山顶的一块高地上,秦绾笑眯眯地看着下面的人在滔天的洪水中挣扎,眼底却是一片冰冷,毫无动容之色。
“想不到就这么点儿黑火药,效果竟然这么好。”唐少陵感叹道。
“那也要看怎么用,让你来炸,顶多炸死几条小鱼小虾。”秦绾一耸肩,也不知道她说的鱼虾,只得是天湖里的那些,还是如今在洪水中扑腾的那些。
“可是…禁地…”秦姝喏喏地提醒道。
王妃炸开了湖岸的土层,引天湖之水倾泻而下,确实不费吹灰之力就灭掉了吴康带来的人,但这个禁地不是也被毁了吗?亏得原本如此美丽的地方,也不知道那些受惊的兔子小鹿都躲到哪里去了。
“禁地,应该是在我们脚下的山腹之中,冲不坏的。”秦绾看了孟寒一眼,“我说的对吗?”
“嗯。”孟寒点点头。
“正好,原本还要考虑怎么从湖底寻找暗道,这不,把湖水抽干了再慢慢找吧。”秦绾笑道,“一举两得,不是吗?”
“…”众人无语。王妃你管这个叫“抽干湖水”?
“这个女人如此亵渎我南疆圣地,你身为王子,竟然无动于衷吗?”一边的孟狰快疯了。
天湖禁地,那是南疆最崇高无上的所在,所有的南疆人,无不以能进入圣地为荣,而这座仿佛是南疆象征的圣峰,不知道曾经接受了多少南疆族民的朝拜。可如今,居然有人旁若无人地拿出大量的黑火药,把圣地…炸了?
这简直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蛊神会震怒的,会降下天灾的!
“快了。”秦诀一直在盯着天湖的水位变化。
秦绾也算通晓建筑与地理,知道在什么地方爆破能引发的效果最好,就像是当日江辙让白河支脉的河水倒灌入皇陵,那可不是黑火药够多就能成的,位置,用量,爆炸的方向,一概都不能错。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天湖的水位就已经降下去了一大截,不过想要放干,还是需要一些时间的。正好如今南疆地界无人居住,要不然秦绾也不能如此人为制造洪灾,实在有干天和。
这次出京的时候,她顺手就带了一包黑火药出来,还是从晋国公府抄家的时候搜出来的证物,正好用用上了。
“夫人,下面的人怎么办?”秦姝问了一句,“还用灭口吗?”
“鬼知道被冲到哪里去,太麻烦了。”秦绾伸了个懒腰,不在意地挥挥手。
被这样的大水从山上冲下去,摔死的砸死的就要超过七成,剩下的才能轮到淹死的,能逃出性命的,顶多也就吴康和他的几个徒弟,已经不会成为她的绊脚石了。
别的不说,就说吴康捡回一条命之后,如何再从被大水冲得面目全非的山路上爬上来都会是个问题。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水流终于小了下来,不复是之前的声势浩大。不过,若有人远远望来,还是会看见圣峰西面多了一条千丈瀑布,壮观至极。
“夫人且先稍后。”秦诀道。
“嗯,仔细些。”秦绾点点头,又示意秦姝将辟邪珠交给秦诀,以免这密道入口还有什么不好的东西。
虽说炸开缺口,但一湖的水,真要完全放干,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秦绾也等不了这么久。
天湖的水已经接近干涸,湖底原本的浅滩露出了大片的淤泥和乱石,还有无数没有被冲走的鱼虾蟹类在石头缝里不住地扑腾,水深处还残留着约半人深的水。这显然不可能让主子自己下去摸爬滚打找机关,原本孟寒倒是更熟悉些,只是南疆闷热,高山上却风寒霜冷,他们都没带上厚重衣物,让孟寒这么个体质的人下水去,最轻也要病一场。
“我去帮帮他,这要找到什么时候去。”唐少陵说着,直接跳了下去。
秦绾也没有阻止,只盯着湖底,暗自思考,如果是她,会把密道的入口放在什么地方呢?
南疆人进入禁地,肯定不可能像她一样把天湖水都抽干,那么,比起入口在哪里,是不是要先考虑一下,打开入口后,怎么样才能不让天湖水倒灌入禁地?
“哎呀!”不远处传来唐少陵的一声低呼。
“怎么了?”秦绾一惊。
“没事没事,就是没想到这湖里还有这东西!”唐少陵摆摆手,脚尖一踢,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给踢上了岸边。
“这是鱼吗?好丑,居然还有脚!”秦姝惊呼道。
秦绾看了一眼那明显已经骨骼碎裂,死得透透的怪鱼,笑道,“那是鳄鱼,生性凶残,喜食血肉,生活在南方湿热之处…在南疆出现倒是不奇怪,只是没想到这么漂亮的地方居然养着如此凶残的东西。”
圣峰顶上的气候不适合鳄鱼生存,所以,这里的鳄鱼定然是被人从别处运来的。
“这里也有!”随着秦诀的声音,他手起剑落,直接将一条鳄鱼砍成了两截。
“你们小心些,别下水!这东西能上岸,就算没有了水,一时也不会死!”秦绾喊道。
“为什么要养这些东西在湖里啊。”秦姝拍了拍胸口。
“幸好沈醉疏不在。”苏青崖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咳咳。”秦绾忍不住干咳了两声。
这些鳄鱼很明显,就是养着看门守户的,若是沈醉疏在,恐怕秦绾的第一反应绝对不会是把湖水放干,无论水性多好的人,在水下被几十条凶猛的鳄鱼围攻都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不过,现在天湖接近干涸,鳄鱼虽然凶残,可在陆地上也算不得什么,很快就被唐少陵和秦诀杀了个干净。只是,一些比较宽阔的深水区就不敢随意进入了,万一这水坑里躲藏着一条也难办。
“那里!”秦绾一直在上面看着,忽的目光一亮,捡起一块石头,朝着目标扔过去,一边道,“那些鳄鱼似乎不愿意走远,一直围绕在那附近,你们好好找找!”
“有了!”唐少陵转了半圈,就有了发现,立即喊了秦诀过来。
原本,入口已经设置在了湖底,就不会特别隐蔽,南疆出入的人也不是个个水性极佳的。想必是有人经常从这里喂食鳄鱼,所以那些鳄鱼才会围绕不去,就好像是特地守卫在那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