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沙子的速度是不是变慢了?”忽然间,有人叫了一声。
通道里一片漆黑,好一会儿,才有人惊讶地接口道:“水,有水!”
好困,又一个通宵没睡,撑不住,起来再写,下一章应该能结束这段了,然后进入第五卷。
☆、第一百二十一章 终局
一缕缕细细的水流从沙子的缝隙里渗透出来,越来越多,渐渐汇成了溪流。
“怎么回事?哪里来的水?”李柽惊讶道。
要知道,陵墓中为了保持干燥,可是把石壁修建得非常坚固,绝不可能让地下水渗透,何况,如今几乎整个皇陵都被流沙填满了,可这里还能渗出水来,那得是多大的水量?
“沙子、沙子停下来了!”后面有人一声惊叫。
“这是自然的。”李暄淡淡地说道,“沙子轻而松散,才能流动,若是浸透了水,变得沉重且黏合在一起,自然是流动不起来了。”
“摄政王是说,整个陵墓的沙子都被…”李柽震惊。
“大约是吧。”李暄轻抚着土墙,语气中带着一丝愉悦,“陷阱停止了,估计是吸饱水的沙子把机关卡死了。”
“这不可能!”李键愣了好一会儿才大吼道。
要说这些沙子是建造皇陵的时候就预先安排好的陷阱,那这么大的水量又是从哪里来的?
“是那条白河的地下支流?”沈醉疏迟疑道。
他也看过地图,虽然在里面还分不清东南西北,可至少看地图,距离皇陵最近的地下水,只有那一支。
“应该。”李暄点头道,“你进来的那个地方距离这个出口不远,若是白河水倒灌,这里是最快被淹的墓室。”
“那条地下河挺稳定的。”沈醉疏道。
地下河虽然水流急,但多少年都这样流淌而过,怎么可能就一下子就发狂到倒灌皇陵的地步?钦天监多得是精通水文天象的人才,如果那条地下河会有这样的隐患,绝不可能把皇陵修建在这边上。
“是外力。”李暄肯定道。
沈醉疏不由得咋舌。什么样的外力如此恐怖?
水流声越来越大,虽然因为沙子的关系,不会酿成洪水,但顺着那一人多高的洞口往下流,也形成了一个小型的瀑布。
“本妃突然想起一件事。”秦绾看着李键,一脸认真地问道:“你说在这溶洞里到处都涂了毒,那么不知道…这毒防不防水?”
“…”李键抽了抽嘴角,无言可答。
又不是漆料,这世上根本没有能防水的毒,要是当初欧阳慧和阴山老魔决斗之前下一场雨,苏青崖布置的剧毒一样会失效,如今还有没有秦绾这个人都不好说。
李键布置在钟乳石、石壁上的毒小心点就可以不碰到,至于地面上的…被水流一冲刷,估计也就不剩什么了。
尤其,因为水的关系,流沙陷阱停止了,里面的人完全不着急逃命,可以安稳在里面呆着,等秦绾出去找救兵。
“噗哈哈哈——”虽然对自己中毒有点不安,但看到李键的脸色,叶随风还是没忍住笑得前仰后合。
“看来,是不防水的了。”秦绾还笑眯眯地说了一句,煞有其事般的点点头。
李键脸一黑,手一扬,撒出一把药粉。
秦绾没动,别说她不怕毒,就算怕,反正已经中毒了,还怕多一些?
“你那是什么东西?”出人意料的是,第一个有反应的居然是李铮。却见他脸上浮现起一层青灰色,捂着喉咙,表情极为痛苦,看着李键的脸色更像是要把人千刀万剐一般。
“催化剂…”李键愣愣地看着毫不动容的秦绾。
“王妃,这个范围有点大。”叶随风道。
“退开点。”秦绾沉声道。
“没用的,这个催化剂扩散极快,只针对洞中的毒,即便是…”李键说着,看向水潭那边的人,不觉愣住了,“李镶…”
李镶是完全不会武功的,又是个孩子,体质柔弱,按理来说,应该是第一个发作的人,可是…李镶却安安静静地趴在唐少陵怀里,似乎有些茫然不解地看着这个八哥。
“瞻前不顾后,你哪里有一点能作为帝王的资质。”秦绾摇头道,“难道你一直没有注意到,陛下是被本妃和唐公子抱下来的,根本没接触过石洞里的任何东西吗?”
李键更不解,这个他当然是看见的,不过,那也是因为洞口过高了些,李镶需要有人带他下来,而唐少陵嫌麻烦,接过来后是直接抱着李镶用轻功飞过去的。可是,难道到了水潭边上,唐少陵也没有把人放下吗?
“本妃既然知道这里有毒,怎么会拿陛下开玩笑。”秦绾微笑。
“你什么时候…”李键看着她有些发傻。明明她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避人,她究竟是怎么和唐少陵交换意见的?
心有灵犀?
“解药!”李铮已经站立不住,半跪在地上,一把抓住他的衣服。
“再不拿解药的话,大概会死的哦。”秦绾瞥了一眼李铮道。
不过,她的语气依旧是轻描淡写的,仿佛还带了点幸灾乐祸,似乎是看着他们兄弟两人自相残杀还挺有趣的。
“拿解药来!”李铮怒吼道。
李键一阵迟疑,若是这会儿所有人都倒了,趁着地上的毒还没被水冲洗干净,能拖住李暄的步伐,他肯定会给李铮解药的,可这会儿…若是他拿出药来,根本就到不了李铮手里吧?毕竟秦绾是高手榜第一,而且,不管她是真的没事还是强撑,唐少陵和叶随风是真的中了毒,她不可能不想要解药。
“带着催化剂,他身上肯定是有解药的。”秦绾笑眯眯地提醒道。
李铮只觉得喉咙口仿佛有一团烈火在燃烧,一路往下,五脏六腑都有一种要被烫熟的感觉,听到这句话,已经半迷糊的脑袋也思考不了那么多,本能地一把扑倒了边上的李键,一手去掐他的喉咙,一手撕扯他的衣服,吼道:“解药在哪里!”
只听“噼里啪啦”一阵响,李键身上还真带了不少东西,银子小刀那是最平常的,瓶瓶罐罐也有好几个,骨碌碌地滚了一地。
“你疯了!放手!”李键猝不及防之下被他扑倒在地,顿时脸色大变。
虽然他服了半份解药,但催化剂对他同样也是有作用的,只不过没有旁人这么大罢了。地面上的水还没流到这边,满是剧毒,整个人在上面打滚可不是好玩的。
“哪个是解药,说!”李铮一脸狰狞地把他压在地上,随手捡起一个瓶子,恶狠狠地道。
李键费劲地挣扎着,看了秦绾一眼,抿着唇一声不吭。
解药,现在是唯一能威胁秦绾的东西了,除非她不管自己属下的性命了,这毒被催化剂一催发,绝对是等不到苏青崖研究出解药的。
“既然肯定有一种是解药,那还不简单,让他自己尝尝看就是了。”秦绾抱着双臂,很好心地指点道。
李铮这会儿被毒得脑子已经有点儿迷糊,只要是对自己的性命有利的,简直是一个口令一个动作,拔开瓶塞,也不管手里拿着的这瓶是什么,倒出里面的药丸就往李键嘴里塞。
“呜呜…”李键死死咬着牙关不让药物入口,毕竟李铮中了毒,气力不足,在他这样的拼死反击下竟然压制不住,两人打了个滚,上下调换了位置,继续扭打开来。
因为磷光的关系,溶洞中的光线不算暗,通道的出口处又比内部宽敞些,于是,一群皇族挤在洞口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个高贵的皇子如同泼妇一般扭打成一团。
“啧啧啧…”唐少陵怀里抱着李镶走过来,一脸的嘲讽,“这就是东华的皇子啊,真难看。”
“你们西秦的也没好看多少?”秦绾白了他一眼。
“嗯…”唐少陵很认真地想了想,终于深有同感地点点头,“绾绾说得没错,皇族都不是好东西!”
“…”通道里所有无辜中枪的皇族集体无语。
“放手!”
“解药!”
李铮和李键停下来几秒,发现谈不拢,继续扭打起来。
这会儿,从通道里流出来的水已经在溶洞中漫了起来,这溶洞的地面并不是平整的,而是倾斜,那水潭就是最低点,也刚好方便了水流冲洗地面上的残毒。
“我说,现在地上的水都是有毒的吧?”秦绾忽然说了一句。
李铮和李键打了这么久,谁也奈何不了谁,滚得一身泥一身水的,衣服头发都乱七八糟,狼狈至极,哪里还顾得到有毒的问题,闻言顿时都僵住了,连李铮都清醒了一下,不过,很快的,他就揪住李键的衣领,继续灌药——反正已经中毒了,也不在乎多一点少一点,找到解药才是当务之急!
不过,李铮毕竟是毒性发作之下,手脚无力,李键终于挣脱开来,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退开老远,大喊道:“别闹了!你是要让外人渔翁得利吗?”
“外人?”李铮摇摇晃晃地爬起来,一声冷笑道,“我这个六哥,何尝是你的‘内人’了?不交出解药,信不信你绝对比我先死?”
“等解决完他们,出去后自然会给你解药,毕竟我们是一母同胞!”李键咬牙道。
若是之前,李铮或许还会隐忍,然而,这会儿他体内的毒被催发,浑身灼烧得难受,堂堂皇子,就算被幽禁在封地,也是养尊处优的,哪里吃过这种苦?而李键同样不可能自己去试一试毒发的效果,所以他根本不明白,李铮绝不可能忍到出去之后。
在李健看来,同样中毒的叶随风,一个纨绔子弟也没表现得怎么样呢。
“真是…”李柽摇着头,一副不知道该怎么说的牙疼表情。
要说从前他对兄长还有几分嫉恨,那现在就只剩下同情和庆幸了。有这么几个儿子,真是死得早,看不见,太好了!
对了,好像说,就是被儿子毒死的,现在连尸体都被埋在黄沙里,不得安宁了!
相比起来,自家那几个小子丫头虽然不怎么有出息,但至少不会如此忤逆不孝啊。
秦绾俯下身,用手指插进地下的水坑里,隔了一会儿,抬头道:“可以下来了,没事。”
话音一落,只见白影一闪,李暄已经落在她身边。
至于其他人,有点功夫底子的直接跳下来,真没有的,不过一人多高而已,跳下来也跳不死人。
“水洗掉的只有地面的毒,小心不要碰到其他东西。”秦绾提醒道。
众人立即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巨大的钟乳石,绕了过来。
“陛下没事?”李柽问道。
“好得很。”唐少陵说着,直接把李镶往他怀里一塞。
“…”李柽茫然。
“抱着手酸。”唐少陵理直气壮道。
“…”众人凌乱,一个孩子而已,你堂堂武林高手居然说抱着手酸?
“我受伤了。”唐少陵想了想,换了个借口。
好吧,这还算是个理由。
李柽抱着小皇帝,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之前在陵墓里对着王妃口口声声一点儿小伤完全无关紧要的人哪儿去了?被狗吃了么…
不过,把皇帝护在自己这边总是更安心些,虽然不知道唐少陵为什么这么帮着摄政王妃,但他毕竟是西秦人,万一一个不高兴把东华的皇帝弄死了怎么办。
“摄政王,他们怎么办?”另一个郡王问道。
李键,所有人都知道,等他们出去了,李键绝不会有好下场,可李铮就比较难办了。尽管大家心知肚明他也有些不干不净,但终归没有证据证明他和李键是一路的,总不好如此轻易就处置了太上皇的亲骨肉。
“弄死算了?”秦绾插了一句。
“这个…不好吧?”李柽大汗。
之前听秦绾说杀人灭口什么的,总觉得王妃是随便说说,用来吓唬人的,没想到居然是认真的吗?
“开玩笑的。”秦绾接道。
“…”李柽擦了把汗,在心里大喊王妃你的表情你说你是开玩笑的根本一点儿说服力都没有好么?
“先看看有没有出口吧。”李暄只扫了一眼那两个又扭打在一起的人,便回头道。
“应该有。”秦绾举起手,笑道,“虽然很细微,但能感觉到有风,既然有空气的流动,那这里肯定有出口能通往外面。”
尽管,若不是手上弄湿了,那风根本微弱得难以察觉。
秦绾这话仿佛一枚定心丸,担惊受怕许久的人差点腿一软,直接坐下去,幸好想起来这地上的毒还不知道冲刷干净了没有。
“哗啦~”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巨大的水声。
众人一惊,转头看过去,却见是李铮揪着李键,脚下一空,直接栽进了水潭里去。
“哎呀,要是淹死了,可不是本妃杀人灭口啊。”秦绾一耸肩,凉凉地说道。
“这个,赶紧救人啊!”李柽喊道。
总之,不能让他们俩这样死了。
“信王爷,你确定?”秦绾一脸的古怪。
“当然确定!”李柽气急败坏地道。
“潭水有毒。”李暄淡淡地提醒了一句。
李柽一愣,这才想起来,那个水潭是溶洞的最低点,水流冲刷了地上的剧毒后,最终都流进了水潭里,那原本没有毒的潭水现在…
众人看着水潭里两个依旧纠缠得难分难舍的人一会儿浮上来,一会儿沉下去,水面上不住地冒出泡泡来,不由得在心里鞠了一把同情泪。
这么个喝法,也不知道李键那半份解药管不管用?
不过,面面相觑之余,谁也不敢开口说要去把人捞上来。
本来就没有什么交情,何况还被坑得如此凄惨。
就连发话的李柽,也不太情愿。
李键说这毒不需要口服,接触就会中毒,那谁还敢伸手到水里去拉他们?
“出口在那边,走不走?”不知何时,唐少陵已经溜达了一圈回来。
“哪里?”众人的心神顿时被“出口”两个字给吸引住了。
“能出去吗?”秦绾问道。
“他们有点困难,不过可以出去了再找人来救。”唐少陵不在意道。
“去看看。”李暄断然道。
一行人很有默契地遗忘了还在水潭里挣扎的两人,跟着唐少陵在巨大的钟乳石林中绕来绕去,转了几个弯,果然发现前面有一束光照下来。
“有阳光!”李柽喜道。
“别高兴得太早了。”唐少陵幸灾乐祸。
不过,在陵墓里被困久了,看到珍贵的阳光,谁也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直到走到阳光下,才感觉一盆凉水当头浇下,透心的凉。
却见那是一个仅容一人出入的洞口,距离地面足有二三十丈高,又没有可供攀爬的树木藤蔓,在场的人还真没几个能从岩壁上徒手爬上去的。
“这个位置是哪里?”秦绾问道。
“皇陵背面。”唐少陵想也不想地答道。
“你先出去找苏青崖。”李暄道。
“嗯。”秦绾这回没有推辞,这本也是只有她能做的,想了想,她指指唐少陵和叶随风:“你们俩跟我一起,还行吗?”
“还好。”叶随风苦着脸点点头。
他的功力虽然强过李铮,但他距离催化剂也近,这会儿也能感受到那种仿佛要从身体内部烧尽的热力,只是,他终究比李铮能忍罢了。倒是唐少陵…叶随风更觉得他绝对不是正常人!
石洞的岩壁并不是光滑的,在轻功高手眼里,几十丈的高度如履平地。
秦绾翻身出了洞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这才打量周围的环境。
虽然很陌生,但可以看见皇陵后面那座小山,想必翻过山就是皇陵了。
“有人!那里有人!”突然间,远远的传来喊声。
秦绾立即按上了阴阳扇,但下一刻就放松下来,笑道:“少将军怎么在这里?”
来人正是凌子霄,突然见到秦绾出现,先是呆愣了一下,随即大喜过望,赶紧打发了刚才那个大叫有人的士卒先回去报信,这才迎上来,急道:“王妃怎么在这里?王爷呢?陛下呢?其他人可都安好?”
“还行吧。”秦绾i撇嘴,指指脚下被茅草掩盖了大半的洞口,又道,“去找绳子来,越长越好,再派人去请苏青崖过来,尽量快。”
“是。”凌子霄仔细听完,立即吩咐了士兵,随后道,“江相说,陵墓若有别的出口,大约是在这个方向,有山陵阻隔,不会引起皇陵守军的注意,所以,末将就来这边先查看了。”
“我爹还好吧?”秦绾问道。
凌子霄拿不准她问的是哪个爹,迟疑了一下才道:“安国候也在皇陵,不过…江相遇刺…”
“遇刺?”秦绾眼神一缩,厉声道。
“刺客混在工匠之中,已经被诛杀了,江相无碍。”凌子霄吓了一跳,也不敢说江辙受伤不轻,反正,回到皇陵就能见到了。
秦绾咬牙切齿,又给李键记上了一笔,他最好直接淹死在毒潭里,否则一定让他想死都难。
“真可惜。”唐少陵感叹道。
“可惜?”凌子霄茫然,刺客伏诛,还可惜什么?可惜没留住活口吗?
“可惜怎么没弄死他呢。”唐少陵一脸的遗憾。
凌子霄眨眨眼睛,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唐少陵口中的“他”居然是江辙,不由得看向秦绾。
这个人真的不是刺客同党吗?
秦绾苦笑,重重地踩了唐少陵一脚。
“绾绾!”唐少陵委屈。
“行了,你们俩在这儿呆着等苏青崖过来,顺便让他看看里面的毒怎么弄,会不会遗毒后世,我先去看看爹爹。”秦绾没好气道。
“绾…”唐少陵才吐出一个字,秦绾早就施展轻功跑远了。
皇陵后的山不高,只是蜿蜒得如同卧龙,是风水宝地,才会在这里修建皇陵。
秦绾很快就回到皇陵,不管沿途遇到的禁军又是吃惊,又是惊喜的表情,直奔江辙所在的地方。
然而,还没等她近前,就听见了杜太师的怒吼:“江辙!陛下若有个三长两短,老夫定要与你拼个你死我活!”
“你死,我活,本相没有意见。”江辙清清冷冷地答道,和杜太师的愤怒宛若两个极端。
“江辙!”杜太师几乎要扑上去了。
“太师,你先冷静一下!”凌从威头大地抱住了杜太师,强行把人压着坐下来。
“你的陛下好的很,就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也是你咒的!”秦绾没好气地道。
“紫曦?”江辙猛地回过头来。
“我回来啦。”秦绾扬起一抹笑容。
“丞、丞相大人!王妃…”被凌子霄派回来报信的士兵可没有秦绾的轻功,虽然先出发,但这会儿才到,看到秦绾居然站在面前,不由得傻眼,话说到一半就卡住了。
“回来就好。”江辙看了她一会儿,静静地点点头。
“嗯!”秦绾的笑容更灿烂。
秦建云不由得有点酸,明明这是他的亲生女儿啊…
一阵忙乱后,凌从威和秦建云也带了禁军去帮忙救人善后,秦绾这才有空,直接拿了江辙的茶杯连灌了好几杯茶。
“王妃,江相下令用黑火药炸毁地下空洞,让白河之水倒灌皇陵,该当何罪!”杜太师转移了矛头,对着秦绾怒斥。
秦绾眨巴了一下眼睛,原来…果然是爹爹的主意啊。
“王妃!”杜太师吼道。
“嗯,丞相大人救驾有功,陛下自然有赏。”秦绾答道。
“你!”杜太师指着她,差点又要气晕过去。
“太师身体不好?”秦绾认真道,“陛下没事了,太师还是回去歇着吧,要是累出病来,想必陛下也会不安的。”
杜太师脸色铁青,晃了晃,这回是真晕了。
“不会吧?我没说什么啊?”秦绾惊讶。她只是懒得解释河水可以用来对付流沙陷阱而已,这气性是不是太大了?
“杜太师…有点精神亢奋,今天水米不进,之前又晕过一次…”慕容流雪委婉地道。
“哦,来人,送太师回府。”秦绾恍然,淡定地一挥手。
“解决了?”江辙道。
“是啊。”秦绾在他对面坐下,悠然一笑,开始细说陵墓中发生的事。
虽然过后定然会有一场血雨腥风,但这会儿,如此惊心动魄的事才能够秦绾口中娓娓道来,宁静得就像是李家的女儿向父亲讲述着沿途的风景。
平静,淡然,安宁。
至于血色,那都是明天的事。
—卷四完—
明天开始第五卷!
这文预计的…差不多在250—300w字的样子…
☆、第一章 被天谴了
丞相府。
“好了,没事。”苏青崖写完药方,顺手扔给了秦绾,“骨折,这是外敷的药,内服就不必了,请姬夫人弄点药膳补补就是。”
“知道了。”秦绾让尹诚去配药,顺手拿过江辙的外衣给他披上。
“不过,李键用的毒比较麻烦。”苏青崖又道。
“不是吧?”秦绾一回头,惊讶地看着他,脱口道,“该不会是你解不了?”
“滚!”苏青崖立即黑透了脸,一声冷哼,“没有我解不了的毒。”
“那到底哪里麻烦了?”秦绾不解,但也舒了口气。
先不说唐少陵毕竟是她哥哥,就算叶随风,她想用叶家,可弄死了人家儿子还怎么用?
“我从溶洞中找到几个药瓶,一个是九心幽兰,一个是他用的那种催化剂,还有两个药效不明,不过看起来像是解药,我研究一下。”苏青崖在说到“九心幽兰”四个字的时候,语气明显地停顿了一下。
“那还有什么麻烦?”秦绾更不解了。有现成的解药参照,苏青崖难道还解不了一个小小的毒?
“解药里有一味药草难得。”苏青崖道。
“我是摄政王妃,下令举国寻找,有什么难的。”秦绾不以为然。
只要世上真的存在,就没有朝廷找不出来的东西!
“找不到。”苏青崖摇头。
“你怎么知道找不到?”秦绾皱眉。
“鹊桥花。”苏青崖淡淡地开口。
好吧,鹊桥花,这个大概真的有点困难。
本来鹊桥花因为生长条件苛刻,存活的就不多,而当年苏青崖的醉清风实在太过恐怖,导致作为醉清风主药的鹊桥花被人为灭绝,一时之间,只怕是真的找不到。
“李键配药的鹊桥花是哪里来的?”江辙开口道。
“对!”秦绾一合掌,立即道,“他说过,这毒可以靠定时服解药来压制,那么,他一定有大量的鹊桥花!”
“那么,你去问吧。”苏青崖眉眼不动,平静地说道。
“嗯?”秦绾怔了怔。
“这恐怕有困难。”就在这时,李暄跨进大门,接了一句。
“处理好了?”秦绾一挑眉。
“哪儿能这么快,只怕还要乱上一阵子的。”李暄摇摇头,又道,“我就是先来看看。”
“无妨。”江辙系好衣带,显得很平静。
“你刚刚说,有困难,是怎么了?”秦绾问道。
“六皇子和八皇子掉进满是剧毒的水潭,中毒太深…”李暄的脸色有些古怪。
“死了?”秦绾脱口而出。
“死倒是还没死,不过也就是只剩一口气了。”李暄苦笑着看看苏青崖,“所以,能不能麻烦苏神医去看看?”
“…”秦绾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啐了一口,不满道,“都是自己作的,凭什么还要去救他们?”
“就当是,为了鹊桥花?”李暄无奈。
“麻烦。”苏青崖皱了皱眉,不过也没说什么,直接出去了。不过,旁人实在很怀疑,他要鹊桥花,到底是为了解药,还是想要再配醉清风。
李暄示意身后的莫问跟着去带路,自己却坐了下来。
“你打算如何处置?”江辙问道。
李暄和秦绾对望了一眼,也觉得很棘手。
去年才有废太子逼宫谋反,才隔了大半年,又有两个皇子更大胆,毒死太上皇不说,连太上皇的陵寝连带尸体…统统弄没了!
传扬出去,东华就真的成了大陆的笑柄了。
“不是说了地龙翻身吗?”李暄很无辜地去看江辙。
这个借口,还是江辙先弄出来的呢。
“地龙翻身,震塌了皇陵,你倒不怕外人说东华遭遇了天谴?”江辙皱眉。
“我又不是皇帝,天谴跟我有什么关系。”李暄一耸肩,想了想,又道,“不过,为了表示诚心,就请陛下到含光寺亲自斋戒七日,告慰上苍吧。”
“…”江辙斜睨他。
这时候倒是让小皇帝去当挡箭牌…好吧,当皇帝,确实没有当摄政王舒服。天谴,自然是谴的皇帝,没听说过谴王爷的。
“王爷。”门口走过来一个侍卫。
“这个…”侍卫的脸色有些奇怪,“晋国公府的大小姐…在奉天府击鼓鸣冤。”
“哈?”秦绾愕然。
乔霏霏?
“击鼓鸣冤?”李暄确认道。
“是的,京城令龚大人已经接了案子。”侍卫答道。作为跟着李暄的亲信,他当然知道新任京城令是怎么回事,让那位龚大人审乔大小姐,不会有问题吧?
不过,不接也不行,奉天府的大鼓放在那里,就是让所有的百姓都有冤情可以陈述的,没道理乔霏霏就不能敲鼓。
“我们去看看吧。”秦绾倒是很有兴趣。
“乔霏霏是个白痴,不过晋国公并没有那么简单,不要大意了。”江辙提醒了一句。
“知道啦,爹爹好好休息,这几天的政务王爷会处理的,是不是?”秦绾笑道。
“是。”李暄揉了揉鼻子,苦笑。他敢说不是吗?
不过,伤筋动骨的伤势,确实不是一时三刻能好的,朝堂上又是多事之秋,不能没有丞相,看起来,要加快速度,提拔几个有用的人了,他可不想被忙死,连陪妻子的时间都没有。
“走吧。”秦绾拉了李暄的手出门,一面还回头叮嘱,“我吩咐厨下熬了骨头汤,爹爹记得要喝完!”
“小丫头。”江辙轻笑着摇摇头。
而秦绾扯着李暄出门,也不带侍卫,走过一条街,就是奉天府。
鼓槌孤零零地被放在一边,乔霏霏显然已经进了府衙内,门口还有不少探头探脑看热闹的百姓。
原本,奉天府的鸣冤鼓就几年都不见得响一次,何况,这次敲鼓的人不但是个姑娘,还是国公府的千金小姐!那个号称要嫁天下第一才子的乔家大小姐!
然而,跨进大门,就听见大堂里传来女子尖锐的喊叫声。
“吵什么呢!公堂之上,成何体统!”李暄怒道。
一瞬间,里面安静了一下,随后,一条雪白的身影扑了过来:“求王爷给小女做主!”
秦绾拽着李暄后退一步,护食般的把人挡在自己身后,一脸不满地瞪着跪在脚下的女子。开玩笑,她的男人,是别的女人想扑就能扑的?
那女子正是乔霏霏,只是一向盛装的她,如今穿了一件素净的白衣,长发披散,只插了两支银钗,褪去了浮华和尖锐,硬是给自己添了几分楚楚可怜。
只可惜,秦绾最看不上这样的女子,让她想起当初的白莲,着实有些心塞。
“公堂之上,你若有冤情,龚大人自然会为你做主。”李暄淡淡地说道。
“可是…这昏官,不由分说就让人打小女!”乔霏霏咬牙道。
“有什么不对吗?”龚岚施施然从上面走下来,一面吩咐差役在公堂上首添两把椅子,一面笑眯眯地行礼,“见过王爷,王妃。”
“免礼。”李暄点低头,虚扶了一把。
秦绾却没好气地白了龚岚一眼,装模作样的,当她没看见他眼里的不在意吗?
“乔小姐,本官虽然不是科举出身,但一声昏官可是当不起的,既然当了这个京城令,这些日子也在好好研读东华律令呢。”龚岚慢条斯理地说着,还拎着一本书在她眼前晃了晃,书封上大大的‘东华律法’四个字简直闪瞎人眼。
“龚大人凭什么要打小女!”乔霏霏怒视着他。
“凭什么?”龚岚一脸的诧异,拍拍手里的书,理所当然道,“我朝律法规定,在奉天府击鼓鸣冤者,先要打三十杀威棒,而乔小姐你——你要告江丞相无辜扣押你爹,那是以民告官,还要打三十板子。本官已经念在你身为女子,体质柔弱的份上,免掉了十板子,只打五十板子就是了,你这是…好心当作驴肝肺啊。”
“…”秦绾斜睨这乔霏霏很无语。
就这小身板,别说五十板子,十板子就能直接把人拍死了吧!
“呐,律法里写得清清楚楚,本官原谅乔小姐是个女子不懂规矩,现在与你分说明白了。”龚岚笑得很恶意。
“我、我…”乔霏霏欲哭无泪。
她是想把事情闹大,好让江辙不能毫无理由地扣押她爹不放,可从没想过,进奉天府是先要挨板子的啊!
“鸣冤鼓就在那里,若是随随便便想敲就敲,本官还不忙死?”龚岚翻了个白眼。
原本,若不是身负奇冤,谁能忍受陈述冤情之前要先打三十大板?不对,来奉天府告状的,多半是民告官,那就是六十板子,真要是能忍下来,心志坚定,京城令自然会重视。这样一来,也是免了不少想要浑水摸鱼的人。
当然,律法也并不是不近人情,这板子虽然是规矩,可也不是真的不能免,要不然,万一告状的是个孕妇或孩子,岂不是杀人吗?只是这些乔霏霏就更不懂了。
好吧,其实龚岚也不懂。他就是囫囵吞枣似的把东华律法从头到尾看完了而已。
“既然是律法所定,本王也是要遵守的。”李暄随意在上首的椅子上坐下来,拉着秦绾坐在旁边,淡然道,“打吧。”
“王爷都发话了,用点劲啊,别像是没吃饱饭似的。”龚岚喊道。
“噗——”秦绾都没忍住笑了。
从被困在皇陵里开始,就属这会儿心情最好。
李暄看着她的侧颜,微微勾了勾唇角。果然龚岚就是个活宝,还是让他在京城令的位置上多坐一会儿吧,横竖现在也找不到可以替换的人。
“不、不要!”乔霏霏眼中露出恐惧的神色,还坐在地上,飞快地往后退去,“不要过来!”
两个差役互望了一眼,都不禁抽了抽嘴角,一脸的无奈。
他们是专职打板子的,能不能不喊得像是要被流氓强了的小姑娘似的?这还是公堂上呢!何况,就算他们只是小小的衙役,也是有审美眼光的,谁对着个像是戴孝似的哭得眼泪鼻涕一把的女人还能有兴趣?又不是变态!家里的婆娘虽然相貌一般,但贤惠体贴,上到生儿育女下到家事杂务妥妥帖帖,从来不让男人心烦,可不比这种空有一张脸蛋的大小姐好多了!
“我不告了!不告了!”乔霏霏尖叫道。
“呯!”龚岚一拍惊堂木,生气道,“你这女子当奉天府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不告了就不告了?”
“那还要怎么样?”乔霏霏道。
“你敲响了鸣冤鼓,就算不告了,可以免除民告官的那三十板子,可击鼓的那三十板子也得打完了。”龚岚道。
“大人,之前说五十板子,免掉三十…是二十板子吧?”提着板子的衙役小心地问道。
“胡扯!”龚岚一瞪他,“两罪并罚本官才给她打个折扣,光打三十板子还嫌多了?”
“是,大人。”衙役一耸肩。反正他对乔霏霏这个抛头露面的女人也没好感,大人说打,那就打呗。至于晋国公府…不是还有摄政王和王妃都在吗?
要说京城的男人,就没有几个对乔霏霏有好感的。
晋国公府的大小姐推拒了无数说亲,扬言要嫁天下第一才子,这简直是将男人的面子放在脚下踩。就算不是读书人,多半也是有点同仇敌忾之心的。
“你们别过来!”乔霏霏一声尖叫,拔下头上的银钗,用尖利的一端对着自己脖子,吼道,“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刺下去了!”
“…”龚岚僵硬了,所有的衙役都石化了。
不是没见过听说要上刑就又哭又闹的犯人,但是威胁要自杀的还真是第一遭!
杀威棒而已,毕竟不是用来打犯人的,只要没人勾结奉天府暗箱操作,还真不至于打死人,碰到个不错的京城令的话,真有冤情的穷苦人,甚至象征性的打打就过去了,连淤青都没一个。
至于要寻死觅活的吗?
“乔小姐难道觉得,打三十板子比死还可怕?”秦绾忍不住笑道。
“我、我、我…”乔霏霏抓着钗子的手指青筋暴起,不住地颤抖,真让人担心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的脖子扎个对穿就悲剧了。
秦绾只是笑吟吟地看着她,既不安慰,也不刺激,就像是在看戏。
“我…”好久,乔霏霏终于眼睛一闭,诺诺地道,“我不要脱裤子!”
“啊?”龚岚一脸的懵逼。
他什么时候说过要脱人家的裤子了?这种女人有什么好看的,他还怕长针眼呢。
“噗——”秦绾先是楞了一下,随即忍不住捧腹大笑。
“有什么好笑!”乔霏霏怒视她,恼羞成怒。
“乔小姐,公堂之上,女犯是不用脱裤子的。”还是个差役忍着笑,好心地说了一句。
“啊?”乔霏霏愣住,再看秦绾的眼神又有点不对了。
秦绾摸摸下巴,很有兴趣地打量着她。
一般女子听到要打板子,哪会想到这个,恐怕还是因为当初在刑部大堂审问兰桑郡主的时候,那句“扒了裤子再打”落到她耳朵里了吧。刑部…看起来晋国公府的手还伸得挺长的。
“行了行了,没人对你的…屁股有兴趣,钗子放下,寻死觅活的好像本官逼良为娼似的。”龚岚一脸嫌弃地撇撇嘴。
乔霏霏迟疑了一下,放下了银钗,这会儿再想起刚刚自己说了什么话,顿时面红耳赤,恨不得立刻挖个洞钻下去。
“打吧。”龚岚随手抓了一根签子丢下去。
衙役瞄了一眼,很想说大人您扔错了,那是拉下去砍头用的…不过,他只是动了动嘴唇,就当做没看到了。
不得不说,能在奉天府这个最得罪人的衙门里当差,就算是衙役,也一个个都是成了精的。
乔霏霏还想挣扎,但那两个衙役都是打板子的老手,她一个弱女子怎么挣脱得了。
“好好打。”秦绾微笑道。
两个衙役都是一愣,对望了一眼,用眼神互相交流,琢磨着王妃这话的意思。
杀威棒这东西,打得轻,打完还能活蹦乱跳,打得重,十板子就能把人打死打残,还不是看上面的意思?可王妃这个“好好打”,是让他们从轻发落,还是重重地打?听说王妃和乔大小姐关系不太好,可是…应该不至于坏到想要打死她的地步吧。
但是,很显然,上到王爷王妃,下到自家大人,都不喜欢这个女人,那么…
“啊!”第一板落下,乔霏霏忍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打板子的衙役都被这穿脑魔音吓得手抖了抖,真心觉得冤枉。
他是没留情,可也没故意整她,就是按照王妃的吩咐“好好打”,用的最普通的力道,至于叫得好像杀人一样吗?这又不是第一次打女犯,从没有哪一个这么不经打的。
不过,他显然是忘记了,挨打的女犯,不是身负奇冤心志坚定无比,就是真正罪大恶极连男人都比不上的黑寡妇,可没有一个乔霏霏那样娇养大的千金小姐,别说打板子了,就连绣花针戳一下手指都要大惊小怪半天。
“啪!啪!啪!”
其实三十大板打完也就是一会儿的功夫,乔霏霏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静静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没打死吧?”秦绾道。
“回王妃,奉天府断不至于打死告状的苦主。”衙役连忙道。
其实也就前面十板子重了点,后面几乎都是装装样子了,谁知道这个乔小姐居然这么不经打,就这还敢来敲鸣冤鼓?
“行了,拖下去,把人送回晋国公府去,顺便跟人家解释解释,本官可不是故意打她。”龚岚挥挥手。
“等等…”衙役的手还没碰到乔霏霏,她却艰难地抬起头来。
“怎么,乔小姐还想告状?”龚岚笑眯眯地道,“本官说过的话一直有效,只需要再打二十板子就行了。”
“不!”乔霏霏一声尖叫,又道,“小女不告!小女就是想知道,我父亲究竟犯了什么罪过?”
“不告了啊。”龚岚一脸的遗憾,兴趣缺缺地道,“你爹的罪过…嗯,大概抄家都是轻的,本官劝你还是回府好好呆着去吧。”
“你说什么?”乔霏霏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我爹爹是国公,我姑姑是太后!”
“太后啊…”秦绾闻言,终于开口道,“原来乔小姐还不知道呢,乔太后…病逝了。”
“这不可能!”乔霏霏震惊。
太后…送太上皇出殡的时候都好好的呢,不过才一天工夫,病了也就罢了,病逝了?什么急症这么快!
“听说,是被天谴了。”秦绾一本正经地道。
“…”众人都不禁凌乱了。
只听说过遭天谴的,这个“被天谴”是什么鬼!
☆、第二章 因为这世上的女子都不如我
在那之前,李暄和秦绾回到京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小皇帝李镶给送回了宫里。
随后,就有晴风轩的宫女过来请安,并传来乔太后懿旨,要见摄政王妃。
“要见吗?”李暄微微皱眉。
“我去见见好了。”秦绾想了想,又笑道,“正好,有些话,我也想和太后谈谈。”
“带上侍卫。”李暄道。
“还怕太后能吃了我不成?”秦绾失笑。
“我不放心。”李暄认真道,“乔太后在宫里经营几十年,并不是寻常妇人。”
“好吧好吧,我带着荆蓝。”秦绾举手,表示投降。
李镶睁着一双茫然的眼睛,任由宫女给他梳洗,心里却不是很明白。在他看来,以前的嫡母,现在的太后,虽然有点严肃,但也从未苛待过他们这些庶子,怎么会有危险呢?
“陛下好好休息,这几天罢朝吧。”李铮温言道。
“嗯。”李镶点点头,也松了口气。现在他最想做的事,就是躺在温暖的床上好好睡一觉,把刚刚发生过的那些恐怖的事都忘记!
让李镶睡下了,李暄去御书房,和等候在那里的官员一起处理善后,秦绾则带着荆蓝去了晴风轩。
晴风轩依旧是之前的模样,甚至看上去更萧条了,连宫人都看不见几个。
“王妃来了,快请进。”迎出来的是乔太后身边的一个小宫女,笑容可掬,仿佛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模样。
“有劳。”秦绾点点头,走了进去。
荆蓝亦步亦趋地跟上,显然对自己没有跟着一起进入皇陵很后悔。
“你来啦。”乔太后背对着中门坐在妆台前,正用象牙梳一缕缕地梳理着自己披散的白发,镜中的容颜看起来更多了几条皱纹。
如果说,上次秦绾见到的乔太后还只是一下子老了十岁,那如今的她,就纯然是一个老妪了,再也不见年轻时的风姿。
“见过太后娘娘。”秦绾行了一礼,神色平静如常,就当做没看见太后的变化似的。
乔太后放下梳子,慢慢地站起来。
秦绾这才注意到,她脸上没有用任何脂粉遮掩,清楚地能看见上面岁月的刻痕,以及苍白憔悴。只是,博同情的话,她自问对于外人,早已心冷如铁,绝不会有丝毫动容。
“坐吧。”乔太后说了一句,之前的小宫女立即端了茶上来,又恭敬地退出去,关上了门,只留下他们三人在里面。
“娘娘身边的女官呢?”秦绾好奇地问道。
之前乔太后身边的大宫女一个都不见,竟然让一个原本在外面伺候的小丫头贴身服侍,而且这晴风轩也实在太过冷清了些。
“陛下不在了,这晴风轩也用不了那么多人。”乔太后淡淡地道,“那些小姑娘,花朵般的年纪,跟着一个老婆子在这里虚度年华,未免有些残忍了,所以哀家做主,将他们全放出宫了。”
“太后的气色不太好,可宣召太医了?”秦绾却问道。
“看与不看,都是一样。”乔太后摇了摇头。
“也是,娘娘这是心病。”秦绾了然地点了点头。
乔太后一愣,似乎没想到她竟然这样就说出来了。
“娘娘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秦绾认真地问道。
她一直想知道,乔太后究竟是从一开始就知道娘家的打算,而漠视了太上皇中毒身亡,还是事后才知晓,却碍于家族和亲情,不得不为之隐瞒。
“有区别吗?”乔太后苦笑。
“当然有区别。”秦绾淡淡的一笑,心平气和道,“如果我重视的人犯了不能被容许的错误,或许我也会为他们隐瞒的,毕竟谁也不是圣人,总是有个亲疏远近的,但是…若是一早就知道他们会犯错,那能阻止,自然是要阻止的。”
“如果,阻止不了呢?”乔太后问道。
“打到他服气为止。”秦绾理所当然道。甚至,那个“他们”也被换成了“他”,在秦绾看来,会需要她打到服的,也就自家的二货哥哥罢了。如果用说的,唐少陵极有可能答应得好好的,回头就故意忘得一干二净,所以还是干脆揍得他出不了门为好。唐默一定是深得精髓,所以动不动就是罚他关进祖坟里闭死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