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比起李键的一脸欢喜,李铮却觉得心底发毛。
没有昨晚的事还罢了,可如今,他真不觉得这位皇叔祖脾气好得还能顾及他的小命,该不会是觉得言绝泓一个诱饵不够,想给他的王妃再找两个挡箭牌吧?
“愣着做什么?快点!”李暄皱眉道,“一会儿会来不及通过这么多人。”
“是。”李铮只能答应,反正留在墓室中也是死路一条,秦绾总不能直接下手弄死他。
李暄补了一掌将他们送上去,又指指叶随风。
“我会保护好王妃的。”叶随风心领神会。
李暄点点头,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就推他上去了。
叶随风楞了一下,迷迷糊糊的,直到进了通道才回过神来,只是通道里的黑暗没人能看见他古怪的眼神。
“走吧,这段路暂时没什么危险。”唐少陵把李镶交给秦绾,举着夜光石在前面带路,后面是秦绾和李镶,然后是李铮和李键,叶随风很自觉地落在最后面断后,依旧用言绝泓的裤带拖着他走。
正如唐少陵所说,通道很狭窄,四壁也没用青石铺过,裸露在外的只有泥土,以及一些用来固定支撑以防塌方的木架子,只能让体型偏瘦的人通过,稍微发福些的就得侧着身子才能通过了。
通道弯弯曲曲,但确实是一路往上走的,倒让人放心些。
“再前面的路我也没走过了。”唐少陵忽然开口道。
秦绾摸了摸土墙,开口道:“很干,附近至少没有地下水,通道可以支持,而且这种墙面,也不会有机关。”
“不知道王爷他们怎么样了。”叶随风频频回头,虽然什么都看不见。甚至,随着他们走远,连墓室中的声息都听不见了。
“放心吧,下面那些被酒色蛀空了脑袋的酒囊饭袋哪里玩得过你们那个阴险狡诈的摄政王。”唐少陵道。
“…”通道中一片沉默。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秦绾没好气地道。
“说起来,把通道弄塌了也不错…绾绾,你正好可以找个更好的。”唐少陵又道。
“唐公子,话不能乱说。”叶随风真的被他吓到了。
把通道弄塌,让后面的人被活埋吗?那可是东华的摄政王,剩下的也全是皇室宗亲,平时死一个就要出大事的那种!这个人真的不是西秦派来搅乱东华的奸细吗?
秦绾揉了揉太阳穴,对这个抽风的二货实在无语了,只说了一句:“沈醉疏还在下面。”
“…”唐少陵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叹了口气道,“好吧,算了。”
“…”叶随风凌乱。
于是在唐公子眼里,所有的皇室宗亲加起来,居然还没有一个沈醉疏重要?
“咦?”带路的唐少陵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秦绾心中一紧,一手揽着李镶,一手握紧了阴阳扇。
然而,就在一瞬间,夜光石的光芒一闪,猛地消失了。
“唐少陵!”秦绾一惊,虽说唐少陵在前面探路,但顶多也就是十几步的距离,怎么可能突然不见!难道有机关?
“快点过来!”远远的却传来唐少陵的喊声。
“你能不能老实点?都快被你吓出毛病来了!”秦绾怒道。
“哎,过来再说!”唐少陵喊道。
秦绾有些挫败地叹了口气,招了招手,示意后面的人跟上。
走到之前夜光石的光芒消失的地方,秦绾才理解了刚才唐少陵的反应,实在是眼前的一幕太过让人震撼。
却见通道的出口处,竟然是一个巨大的空间,不是人工开凿的墓室,而是一个天然的石洞,比金銮殿都要宽敞,洞顶垂挂下巨大的钟乳石,奇形怪状,千姿百态,不远处还有一个小小的水塘,水声潺潺,而他们能看得这么清楚,可不止是唐少陵手里的夜光石,而是水塘上漂浮着一层淡蓝色的磷光,闪闪烁烁,更衬得这里如同仙境。
“好漂亮。”还是个孩子的李镶满脸的赞叹。
秦绾带着他跳下约有一人多高的洞口,却见唐少陵已经趴在水塘边捧水喝,不由得更加火冒三丈:“离水塘远一点!谁知道有没有毒你也喝!”
“有毒那不是还有你吗?”唐少陵不以为然。
谁不知道秦绾身上永远有苏青崖的清毒丹,虽然她自己百毒不侵。
秦绾无奈,但还是回头道:“不要靠近那边,尤其是磷光,越美丽的东西,越毒!”
李铮和李键下意识地远离了水潭。
“放心吧,至少空气没有问题。”唐少陵走过来,一边指了指边上,解释道,“你看那边堆的泥土,想必这条通道就是从这里挖的,这个溶洞足够隐蔽,要不然要在皇陵里挖一条多出来的通道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几人看过去,果然见到如山的土堆,若非水潭上的磷光太吸引人,原本他们都该第一眼就看见的。
“这样的天然石洞,一定有通往外界的路的,放心吧。”唐少陵又道。
而且这个地方足够宽敞,完全可以让众人暂时歇足,既然挖通道的人在这里堆积废土,显然经常出入,这个地方,大致是安全的。
“休息一会儿再去找路。”秦绾拉过唐少陵的手搭脉。
“没毒,可以喝。”唐少陵道。
秦绾白了他一眼,把李镶交给他,低头温言道:“去喝点水,这里也不是绝对安全,不要离开他太远。”
“知道了。”李镶点点头,看看唐少陵,脸上闪过一丝纠结,但还是跟着去了。
至少在李镶看来,这个人虽然嘴里说得不好听,但这不是什么都没做吗?反而还一直在用实际行动帮助他们,也就是嘴上说说罢了。
“那我们也…”李铮下意识地觉得离秦绾远些比较安全,何况,折腾了这么久,其实他的嗓子也渴得快冒烟了,之前还能忍,这会儿看见清水就忍不住了。
“等等。”秦绾转身,微笑着开口。
“王妃还有事?”李铮在这一瞬间甚至已经做好了她会出手的打算,连退路都看好了几条。
“不是你。”秦绾目光一转。
李铮一愣,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不觉呆住。
“我?”李键愕然。
“本妃有点事,想和八公子谈谈,不知道现在方不方便呢?”秦绾笑容可掬道。
“自然…方便。”李键僵硬着道。
他能说不方便吗?可眼前的女子,其实年纪比他还小几岁吧,偏偏那种由内而外的威压,仿佛有实质一般,压得人透不过气来,即便她笑得和蔼可亲,可也没人真觉得她纯良无害了。
“王妃和八弟谈话,不知道可以容我旁听吗?”李铮上前一步道。
“六公子倒是个好哥哥。”秦绾“噗嗤”一笑。
“我们一母同胞,八弟性子软,我这个当哥哥的自然应该多照顾些。”李铮谨慎地说着,一边思考着她的用意。
李键刚刚进京,还什么都来不及做,按理应该没有把柄落在秦绾手里,那么…是觉得从他这里难以入手,想从李键身上打开缺口吗?
“是吗?”秦绾低眉一笑,眼波流转间,看着李键的目光却晦涩难明,“却不知道…是谁照顾谁呢?”
“王妃是什么意思?”李铮皱了皱眉。
“其实,挺精彩的,今天的局。”秦绾道。
“幕后之人确实厉害。”李铮点头同意,淹没了整个陵墓的大手笔,确实让人心惊,就连他,其实也就只敢放个烟幕弹罢了,真的炸父皇的陵墓,他是不敢做的。
“尤其是陛下的棺椁,本妃一直想不透,究竟是怎么炸成这个样子,居然还让墓室中完全没有硝烟味的,直到不久之前,才刚刚想明白了。”秦绾又道。
“哦?王妃想明白了?”李铮惊讶道。
“是啊,其实就是因为太简单了,所以反而让人一时没想到。”秦绾一耸肩,指指被叶随风拖了一路,几乎变成个破布娃娃的言绝泓,轻描淡写道,“为什么非得是火药炸开的呢?有这么个高手在陵墓里,弄出点动静有什么难得,最后再放一把火就完了。”
“最开始,是摄政王说,是从棺材内部炸开的,然后信王叔才会提起黑火药。”李铮道。
“是啊,还不是因为昨晚我们才从陵墓边上挖出黑火药,所以下意识就觉得是火药炸的。”秦绾道。
“王妃的意思,难道是想说,这是我干的?”李铮道。
“怎么,六公子是承认,昨晚的火药是你埋的了?”秦绾笑道。
“当然不是!”李铮立刻道。
哪怕他们心里都清楚事实,但李铮也是绝对不会认的。知道是一回事,承认就是另一回事了,反正秦绾也拿不出证据来。
“那么,这事过后再说。”秦绾笑笑,竟然放过了这个话题。
李铮却觉得心里更加发毛了,秦绾,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吧?
“那个老头不是说,是晋国公主使的吗?”李键插口道。
“晋国公是想自己篡位不成?”秦绾失笑道。
东华立国千年,并非没有发生过不正常的皇位交替,可争来争去,也都是李家自己人,从未有过臣子篡位,让天下改姓的事发生。
“王妃不用兜圈子了,直说吧。”李铮道。
“好吧,年轻人要多点耐性啊。”秦绾叹了口气,又摇摇头。
李铮差点都被气笑了,什么年轻人,明明她才是年纪最小的那个吧!然而,还没等他说什么,秦绾后面说出口的话就让他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整个人都傻住了。
“那么,本妃请问八公子,是什么时候和晋国公搭上关系的?”秦绾问得很直接,没有半点掩饰。
“我?”李键瞪圆了眼睛,指着自己,似乎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随即下意识地去看李铮。
“王妃是在开玩笑吗?”李铮回过神,怒道,“八弟这几年都远在边城封地幽禁,怎么会和晋国公那老匹夫扯上关系?就算从前,晋国公也很我们兄弟很不对盘吧!”
“所以说,六公子是个好哥哥啊。”秦绾不动如山,目光平淡,“听说,两年前八皇子妃病逝了?”
“平阳郡苦寒,玲玲自幼娇生惯养受不得苦,水土不服一病不起,难道也碍了王妃的眼?”李键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跳起来。
传言中八皇子算是皇族中少有的专情之人,就算他没有别的优点,至少对八皇子妃来说,还算是个好夫君的。
“确实是碍了眼,可惜不是本妃的。”秦绾一笑,那种淡定更反衬得李键犹如跳梁小丑般垂死挣扎。
“王妃不要太过分了。”李铮忍不住道。
虽说他有时候也恨这个弟弟恨铁不成钢,难成大器,只会拖后腿,但毕竟是一母同胞,就算能力差点,至少忠心可嘉。
“其实,晋国公府的大小姐,和八公子倒是年貌相当。”秦绾道。
“王妃到底想说什么?”李键咬牙,盯着她的目光中一片阴狠。
“还不懂?”秦绾无奈,干脆地道,“本妃是说,你和晋国公同谋,想设局弄死陛下和我家王爷,顺便多弄死一些皇族,到时候,大难不死的八皇子是得了太上皇庇佑的,那点儿罪过也就不是什么大事了,总比那些偏远地方的世子更有资格继承皇位,而乔家也会再出一个皇后,晋国公身为国丈,监国也是理所当然了。本妃只是很好奇一点,八公子你…把你的亲兄长置于何地呢?”
听完这一席话,李铮也不禁愣住,下意识地去看李键。
“六哥,你不能听她信口雌黄!”李键急道,“我有几斤几两重,六哥还会不知道吗?我哪里做得来这种事!”
果然,李铮眼中刚刚升起的怀疑之色又淡了下去。他和李键从小一起长大,分开的也就只有被幽禁在封地的这两三年,可两三年时间,真的能让一个人改变这么多吗?
“不过,本妃倒是很佩服,八公子确实是个好男人呢。”秦绾叹了口气,这话说得确实是真心实意,“监督建造太上皇陵寝的官员,工部侍郎石之胜,本妃记得,是八皇子妃的堂兄吧?”
当年的案子,既然连李铭都只是圈禁的结局,李键也只是流放,便也没有祸及王妃的家族,当然,这两年石之胜的日子也不好过就是了。能出一个王妃,石家也不是什么小家族,石之胜身为工部侍郎,居然被派去主持修陵这种活计,也算是被半流放了。
李键的神色有些晦暗不明。
石之胜这个人早已淡出了京城的官场圈子,就连工部的同僚,经常都会忘记还有一位右侍郎的存在,可没想到秦绾却记得如此清楚。
秦绾知道他的想法,不禁莞尔。
当初她辅佐一个并不出色也没有任何优势的李钰和如日中天的李铭争夺太子之位,对于李铭一系的人,上到王妃侧妃下到王府管家,全部都调查得清清楚楚,何况是八皇子妃的娘家呢。
三四年前,石之胜还算是个年轻有为的能员,很得太上皇看重的。
“八弟,你…”李铮有些游移不定。
李键知道自己这个六哥的多疑,急道:“六哥,你真信她说的?”
李铮沉默不语。
要说信,秦绾的话他能信个两三分就不错了,在他心里,懦弱无能的李键是干不出什么大事的,可就是这两三分,也能在他心里扎下一根刺了。
李键显然是很了解自己哥哥的,再看秦绾的目光又更狠厉了几分。
“八公子没什么想说的吗?”秦绾却不放过他。
“如王妃所说,若是我干的,那父皇的尸体,以及玉棺盖上的那个‘冤’字又是怎么回事?”李键咬牙道,“父皇身上的毒,一看就不可能是刚刚下的,王妃所说的人,任何一个都没有在父皇尸体上动手脚的能耐。”
“哦,那个倒真的不关你的事。”秦绾没被他问住,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仿佛扔了个晴天霹雳,“因为,那是本妃做的。”
好久没写过这么长的章节了,果然剧情进展快多了/(ㄒo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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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九章 杀人灭口!
“本相哪里有说错吗?”江辙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仿佛说的是一件最简单的朝堂奏对。
“江相指控晋国公如此严重的罪行,想必是有证据的吧?”秦建云谨慎地道。
如果不是拿到了什么证据,晋国公也没什么引人怀疑之处,江辙又怎么会唯独给晋国公送的信内容不同呢?
投石问路,至少也得知道石子要往哪里扔。
“没有。”江辙道。
“果然…没、没有?”秦建云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不禁吃惊地看着他。
“没有证据,我们倒是去陛下面前分说。”乔安气得笑出来。
“等陛下出来,就有了。”江辙看了他一眼,补充了一句。
“江相的意思是,陵墓之中,必定有什么可以指证晋国公的东西?”秦建云若有所思。
“大概吧。”江辙一声嗤笑,却道,“假扮工匠,总不至于就为了行刺本相?谁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呢。”
“这要是陵墓中被动了手机…”黄麟变色道。
“问题不大。”江辙摇了摇头。
“江相倒是对绾儿很有信心。”秦建云苦笑。比起他这个亲爹,总觉得江辙对绾儿的信任简直盲目,原本以为,他请立绾儿为安国侯世子就已经够惊世骇俗了,可谁也想不到,摄政王和丞相竟然更进一步,让绾儿成了真正的“摄政”王妃。
“无名阁一群老怪物教出来的徒弟,没那么容易栽的。”江辙说着,微微皱了皱眉。
“丞相大人,您应该休息。”慕容流雪不赞同道。
“无妨。”江辙按着肋下的伤,端起一杯热茶,慢慢饮尽。
也只有慕容流雪看到了他手指的颤抖,可以想象,那样的伤势,江辙能忍,但并不是真的不痛的。
“丞相。”凌子霄走过来,一拱手。
“如何?”江辙放下杯子。
“那些工匠里果然还混着两个刺客,伤了几个士兵,已经都拿下了,只是这些人都是死士,一旦发现逃跑无望,立刻就服毒自尽,根本来不及阻止。”凌子霄苦笑道。
“剩下的人也不能放松了。”江辙道。
“末将明白。”凌子霄重重地点头,他也算见识了这些刺客的无所不用其极,哪里还敢大意。
“还有这个,也拿下。”江辙一指对面。
“这…晋国公?”凌子霄迟疑。
“刺客同党。”江辙理所当然道。
“江辙,你血口喷人!”乔安气得一拍桌子,这次没有慕容流雪的暗劲,桌上的笔墨和茶杯一阵跳动,搁在砚台上的笔骨碌碌地滚到了地上,留下一条长长的墨迹。
“愣着干什么?”江辙却是直接对凌子霄说的。
“这个…”凌子霄抹了把汗,艰难地道,“有证据说晋国公和刺客…有关吗?”
“一会儿就有了,先拿下免得费事。”江辙答道。
“…”凌子霄抽搐着嘴角,一脸的僵硬,只想大喊丞相大人您能不能不那么任性…什么“一会儿就有了”,听着好像前朝那个著名的冤狱“莫须有”一样!
“你你你…”乔安胡子一翘一翘的,指着江辙的手指都在发抖,气急败坏道,“江辙!老夫定要与你道陛下面前好好分说清楚!”
“刻意,不过在那之前,先抓起来。”江辙不动如山。
“丞相大人,这个…不合规矩吧?”凌子霄凑过去小声道。
要算起来,凌家的政治立场和江辙显然是一致的,但是…没有证据,莫名其妙就把一个国公给扣押起来,还是乔太后的亲兄长,这个…凌少将军表示,自己真的吃不消。
“陛下生死存亡交关之际,还管什么规矩不规矩?”江辙一声冷哼。
“这…”凌子霄后脑冒出一滴冷汗。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如果晋国公真的是冤枉的,那之后要怎么收场呢?不过,江丞相和晋国公,似乎没有私怨,不至于故意陷害他吧?
“怎么回事?”凌从威大步走过来,后面还跟着刚刚苏醒过来还臭着一张脸的杜太师。
“父亲。”凌子霄长长地舒了口气,如释重负,赶紧过去低声把事情说了一遍。
“简直胡闹!”杜太师立刻炸了,“无凭无据就说晋国公和刺客有关,这天下可不姓江!”
这话说得有些重,就连凌子霄和黄麟也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很觉得他有点借题发作的味道。
“子霄,请晋国公到军营里休息。”凌从威开口道。
“父亲?”凌子霄惊讶道。
“去。”凌从威没有解释,只说了一个字。
“怎么,凌元帅想和江相联手,让这李家的天下改姓了?”乔安冷笑道。
然而,凌从威却不是凌子霄,闻言眉头都不动一下,还拦了一下想发作的儿子,平淡道:“子霄,去办事。”
“是。”凌子霄只能咽下了满腹的疑惑,吩咐士卒去“请”乔安。
虽然不明白父亲怎么也和丞相一样“任性”,不过…既然是父亲说的,应该…不会错吧?
“凌元帅,你…”杜太师怒视他。
“江相和晋国公无冤无仇。”凌从威答道,言下之意,就算江辙有过公报私仇的前科,这会儿也不会莫名其妙就找到八竿子打不着边的晋国公头上去。
“可是…”杜太师总觉得不对劲。
晋国公乔安可不是普通的勋贵,他和安国候秦建云一样,是手握实权的,虽然说,晋国公府后继无人,已经注定了要没落,可乔安还在,至少还能保晋国公府二十年的荣华富贵的。如果在这期间,晋国公府能培养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那就还是有希望的。
“太师,陛下还生死未卜,宁可错杀,不可错放。”凌从威提醒道。
提到李镶,杜太师立即哑口无言了。
说到底,他和晋国公也没什么交往,杜家是清流,和国公府这些老牌勋贵之间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对江辙他是一万个不放心,不过凌从威…至少在救出陛下这件事上,他们是站在一条战线上的。
凌家不是勋贵出身,要说从前,杜太师对凌从威的印象还是挺不错的。
等到凌子霄亲自把乔安“请”走,凌从威在之前乔安的位置上坐下来,沉声道:“江相现在可以说说,乔安究竟有什么问题了吧?”
“一会儿就知道了。”江辙淡淡地道。
凌从威苦笑,按下暴躁的杜太师,又正了正脸色,认真道:“江相,这么大的事,总要跟我们透个底吧?你说晋国公和刺客有关,这个本帅也相信,江相并不是胡来的人,但晋国公不可能想让天下姓乔,江相还查到了什么?”
“本相说了,你信?”江辙一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信。”凌从威没犹豫太久,只答了一个字。
“那就等着吧。”江辙淡淡地道。
“等?等什么?”凌从威一愣,茫然道。
“等里面的人出来。”江辙终于抬起头,正视着他,缓缓地道,“若是里面的人无恙,想必摄政王和紫曦就能查到真相,若是…”
“若是,出不来呢?”凌从威脸色发白,咽了口口水,艰难地问道。
“最后出来的是谁,谁就是幕后主使。”江辙道。
一句话,石破天惊。
许久,凌从威才干涩地道:“江相这么说,是不是有些武断了?若是真有人运气好,大难不死…”
“运气好?”江辙一声冷笑,不屑道,“如果连紫曦都会栽在里面,那群酒囊饭袋要有什么样的‘好运’才能全须全尾地走出来?”
“这…”凌从威不禁哑口无言,直觉不应该是这样,可又找不到理由反驳,好半晌才道,“本帅是说,如果…”
“没有如果。”江辙加重了语气,断然道,“如果只有一个人走出来,那必定是安排了这个局,最后坐收渔利的人,不会有意外。”
“…”凌从威默默无语,虽然一听到这话的时候觉得荒谬,但仔细想想,却又极有道理。
若是有人安排这个局,那必定就在陵墓里的那些皇族之中,安排死局的人,总不会连自己也一起坑死的,所以,最后如果真的只有一个人活着出来,那不管他是经历了多少危险,有了多少好运庇护,他都是最后的唯一得利者,就是这么简单。
“轰隆~”就在这时,脚下的地面又开始震动起来。
“怎么回事?”凌从威一跃而起。
“丞相大人,小心。”慕容流雪伸手扶住了江辙,以免他被震到了伤口。
“该不会下面又炸了?”黄麟扶着矮桌,惊疑不定地道。
“不对,范围太大了。”江辙皱眉道。
这回可不是之前那样震两下就完了,脚下的土地在不断地颤抖,轰隆的鸣动越来越响,甚至,皇陵的地上建筑部分都在颤抖,无数瓦片掉下来,砸得粉碎。
不少猝不及防的禁军士卒都被震倒在地上,一下子爬不起来。
“该不会,真的是地龙翻身了?”秦建云道。
“江相,不是那么乌鸦嘴吧?”黄麟简直欲哭无泪。
江辙找借口什么不好找,偏要说地龙翻身,好吧…这回地龙真来了怎么办!
“不像。”凌从威皱眉道,“本帅昔年在北疆带兵时,经历过一次地龙翻身,不是这样子的。”
“皇陵、皇陵不会塌吧?”杜太师心惊胆战道,皇帝可还在下面!
江辙皱着眉不说话。
“大人!大人!”远远地有人嘶声力竭地高喊着。
“什么人喧哗?”凌从威喝道。
很快的,凌子霄拖着那个年老的工匠首领走过来,当然,因为之前的行刺事件,虽然已经反复检查过确实是本人,不是任何人假冒的,但还是很远就停住了脚步,也有两个禁军士兵用刀架住了他的脖子,只是在这样的震动下,实在让人担心会不会一个握刀不稳,不小心就把人的脑袋砍下来了。
“什么事?”凌从威道。
“大人,那是皇陵最后一道自毁的机关启动了!”老工匠连滚带爬地趴在地上高喊,连脖子上随时会落下来的刀锋都顾不上害怕了。
“自毁?”凌从威只觉得一阵心惊肉跳,急道,“什么机关?”
“流沙陷阱。”老工匠颤声道,“每座皇陵都有这样的机关,是为了最后与入侵陵墓的贼人同归于尽的,预先安排的流沙将会在半个时辰之内填满整座陵墓。”
“什么?”杜太师拍案而起,但因为地面震动的缘故,站立不稳,几乎摔回去,幸亏凌从威站在旁边,顺手扶了一把。
“为什么自毁机关能启动?”就是在这样的一片混乱中,江辙的声音依旧冷静如初。
像是这样一道最后的机关,应该设置有重重防护,绝不可能轻易启动。
“这…小的也不知道啊。”老工匠以头触地,颤抖着声音道,“按理说,那机关是不会被误触的,就算是想要打开也不容易…”
“你们!要是陛下有个什么不测,工部难辞其咎!”杜太师怒吼道。
“太师,现在追究责任于事无补,重要的是下面的人。”凌从威眉头深锁。
半个时辰,这会儿就算同意江辙的意见,全力挖开整座皇陵,只怕也来不及了。
“半个时辰么。”江辙没理他们,喃喃自语了一句。
“丞相大人,怎么办?”慕容流雪轻声道。
江辙低着头,没有说话,手指很有规律地敲击着矮桌,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而此刻,地下溶洞中,李铮和李键简直被雷得外焦里嫩。
“你…做的?”许久,李铮才艰难地问道,“你给父皇下毒?你毒死了父皇?为什么?”
“话不可以乱说,陛下可不是本妃毒死的。”秦绾嗤笑道,“本妃只是不想陛下冤死,所以用了点手段,将九心幽兰之毒浮于体表罢了,毕竟…陛下生前,也算待我不薄。”
“九心幽兰?”李铮茫然。
“说起来也挺巧的,平阳郡…那里还有本妃一位神交已久的故人之墓呢。”秦绾道。
“故人?”李铮看看她,又看看李键。
李键抿着唇,脸色有点难看。
“八公子,你说…要是苏青崖知道你竟然挖了云舞姑娘的墓,会不会想要在你身上把他所有的毒都试一遍呢?”秦绾微笑着说话,但语气却很冰冷。
“你、你胡说!”李键怒道。
“反正,除了云姑娘的陪葬,本妃是想不到这世上哪里还有成品的九心幽兰了。”秦绾一耸肩,笑道,“八公子自然是可以辩解的,也无所谓本妃信不信,只要…苏青崖信就够了。”
一瞬间,李键的脸都绿了。
谁不知道苏青崖最护短?若是有人挖了他爱恋女子的坟墓,可以想象那后果定然惨不忍睹,何况,他可以肯定,只要秦绾这么说了,苏青崖定然是不会听他辩解的。
“其实呢,本妃玩这一手也是想逼迫一下乔太后,彻底清查陛下的死因,只是没想到,八公子和晋国公的手也伸得太长了点,居然从几年前开始,就对陛下的陵墓打主意了?”秦绾又道。
“是不是真的?”李铮冷声道。
“我…”李键看着他,有些心虚地别开了目光。
“被自己视作跟屁虫的亲弟弟咬了一口的感想如何?”秦绾笑着问道。
李铮一声冷哼,拿秦绾没办法,只能恶狠狠地盯着李键。
“王妃所说的,全是猜测。”李键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下来,“没有任何证据,难道王妃想用这些猜测之语说服满朝文武吗?”
“本妃为什么要说服满朝文武?”秦绾诧异道。
“…”李键张了张嘴,一时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这还用问吗?就算他被幽禁,被废除王爵,但他也是太上皇的嫡亲血脉,和李镶没什么区别,怎么可能空口白牙就给他扣上谋反的帽子,百官也不会答应的。
然而,对面的女子却一脸惊讶地问他“为什么”…
再仔细回味,又觉得,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满朝文武?新帝年幼,摄政王揽权,所谓的满朝文武,又有几个会质疑秦绾的意见?
杜太师?杜太师眼里只有小皇帝。
“王妃想要如何?”李铮却问出了李键没有出口的话。
“这个嘛…”秦绾上上下下打量着李键,就像是盯着一块待宰的猪肉,看得人直发毛,许久才道,“如果本妃说,想弄死你们…信不信?”
“王妃恐怕不好交代吧?”李铮谨慎道。
“两位不小心葬身于刺客之手,本妃与王爷都深感痛心。”秦绾一本正经道。
“秦绾,你真敢?”李铮浑身紧绷。
“因为本妃突然发现,你们说的也有道理,交代什么的,太麻烦了,不如杀人灭口一了百了——你们觉得怎么样?”秦绾问道。
李铮心头一寒,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他知道眼前的女子是认真的,甚至,他已经能感觉到那扑面而来的森寒杀意。
李键退后了一步,用眼角的余光四处打量,却发现唐少陵带着李镶远远地跑到了水潭的另一边,而且唐少陵的身体几乎将李镶小小的人全遮住了,很显然不是巧合,而是早就防着他对李镶出手了。而他看好的退路上,叶随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对他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很灿烂。
“叶家是早就投靠了摄政王吗?”李键忍不住讥讽了一句。
“哪里哪里。”叶随风一耸肩,很无辜地道,“只是进通道之前,王爷吩咐了,看紧八公子,还真没想到啊,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原本他还一直嘀咕着,摄政王是不是弄错了,要防范的应该是李铮才对吧。
对于李键,众人的印象都是懦弱无能,从前跟着恭亲王李铭,现在是六皇子李铮的应声虫,至于他自己,没人关心过。
“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李键终于问道。
“自从知道陛下中的毒是九心幽兰,本妃就派人去调查云舞姑娘的生平了,然后下面报告说,她的墓土被人动过。”秦绾淡淡地说道,“平阳郡,这事跟谁有关,还用问吗?”
“就因为这个?”李键不可置信。
就因为一个江湖女子在平阳郡的坟被人动过,就联系到他勾结晋国公毒杀太上皇头上,是不是也扯得太远了点!
“就因为这个。”秦绾点头。
很多事,其实并没有那么复杂,既然别的地方都完美无缺,那么,仅存的一丝不和谐,那就是真相。何况,晋国公也罢了,乔太后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阴谋家,尤其,她对太上皇是有情的。夹杂在夫君和家族之间左右为难,也难怪她会一夕之间如此苍老。
男人的野心和阴谋,乔太后,不过也是个受害者罢了。
☆、第一百二十章 生死时速
“本妃劝你,还是不要乱动的好。”秦绾提醒道。
李键脚步一顿,望着她的眼神更加晦暗,好一会儿才咬牙道:“你以为这样你就赢了?”
“那还要如何?”秦绾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王妃以为,我就没有后手了吗?”李键冷笑。
“你已经把皇陵都弄塌了,还想怎么样?”秦绾一耸肩。
“多留几条后路总是好的,只不过,原本也没想过真会用上罢了。”李键道。
“后路?这里?”秦绾走了几步,淡淡一笑道,“根据一路走过来的路计算,这个地方距离地面应该已经不远,而且如此广阔的天然溶洞,也不是一点儿黑火药能弄塌的,能用的方法…毒?本妃保证,在这里用毒的话,你一定先死,信不信?”
“听说摄政王妃百毒不侵,我却是不信的。”李键冷笑,“我知道王妃和苏青崖交情好,大约是有什么避毒的方法,但要说百毒不侵…苏青崖自己都未必能百毒不侵。”
秦绾一怔,随即失笑。
她不怕毒的体质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反正身后有苏青崖这块挡箭牌,不用白不用。不过,听了李键的话,她才发觉,原来,世人都是这样看的吗?
“八弟,你真的下毒了?”李铮道。
“为什么不?”李键狞笑道,“这个山洞里,到处涂满了延迟发作的剧毒,你们敢说,没有接触过任何地方?当然,为了让你们安心,这水和磷光,反而是没有毒的。
“解药!”李铮怒道。
“六哥,小弟怎么敢把解药放在身上?王妃可是高手榜第一呢。”李键却笑道。
“你!”李铮气结。
“便是有毒又如何?”秦绾一声嗤笑道,“何况,这里所有人都中毒而死,若你没事,你以为文武百官都是傻瓜?”
“我自然也是中了毒的。”李铮却道。
“本妃内力深厚,即便中毒,也肯定是最后死的那个。”秦绾冷眼看着他。
“我可是事先服了半份解药,绝对能撑得更久。”李键笑道,“我的武功虽然不及王妃,但多年来勤练,从未有一日懈怠,王妃也不要把我看得太弱了。”
“你以为,如果最后只有你一个人走出皇陵,百官就会拥立你为帝?”秦绾道。
“我可是唯一的幸存者,太医废了好大劲才终于救回来的。”李键得意道,“摄政王和王妃在陵墓中遇见机关,大伤元气,在剧毒中支撑得不如我久,有什么奇怪的?”
秦绾轻笑着摇摇头,眼光中满是怜悯。
别说这种情况不可能发生,就算真发生了,以江辙的为人,那个幸存者,若是罪魁祸首自然是死无葬身之地,便是真无辜,也定会被迁怒,绝不可能有什么“大局为重”的高尚情操。
“有什么好笑?”李键怒道。
怎么都觉得,形式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可为什么眼前的女子,依旧是这么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就好像自己只是个淘气的孩子在玩恶作剧,而大人根本不屑于跟他计较?
“是挺好笑的。”秦绾笑得更灿烂,瞥了脸色铁青的李铮一眼,又道,“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带着另半份解药给你六哥呢?或者说,如果出现两个幸存者,那…长幼有序,是不是?”
“你!”李铮闻言,虽然明知道她是挑拨离间,但下意识地也对李键起了杀意。
“六哥放心,解药自然是准备了你的份的。”李键连忙道。
这会儿他和李铮绝对不能翻脸,毒药发作是有时间的,而像是秦绾这样对毒抗性很高的人,时间会更久,若是秦绾真准备在那之前先杀了他,凭他一个人未必挡得住。
李铮一声冷哼,没有回答,眼神闪烁不定。
秦绾的话,确实在他心里扎了根。
长幼有序,如果他和李键一起出去,他登上皇位的可能性自然大得多,难道这个好弟弟独自密谋了这么久,就是为他做嫁的?
一时间,山洞里一片寂静,耳边只能听到水潭隐隐流动的水声。
“王妃还是不要想着拖延时间为好。”李键道,“这世上,精于用毒的也不是只有苏青崖一人,若非九心幽兰效果特殊,能让人看不出中毒而死,原本也不是必须要它。拖得越久,中毒就越深。”
“中毒越深,甚至毒发身亡,对于你来说,不是正好吗?”秦绾笑道,“怎么,你还想给条活路不成?”
“若是能得到王妃的支持,显然摄政王也不会有意见,我们也是可以合作的,不是吗?”李键道。
“那解药?”秦绾一挑眉。野心倒是真不小。
“说实话,这毒的解法又两种,一种是彻底根除,另一种么,只要每隔一定时间服药,毒药就会乖乖地不发作。”李键答道。
“怎么,王妃还是不信吗?算来时间也差不多了,想必再过一会儿,这毒就该发作了。”李键提醒道。
“你以为,本妃为什么要跟你说那么多废话?”秦绾无语。
“没用的,这毒不可能用内力逼出来。”李键立即道。
否则,当他不懂得废话太多会给人翻盘机会的道理吗?同样是拖延时间,他也会让这个女人知道,越拖延,结果只会越糟糕!
秦绾挠了挠下巴,其实很不想告诉他,她只不过是等着轮回蛊把体内的毒吃完而已。
不得不说,这毒挺有意思的,明明对毒药最敏感的轮回蛊,也是等到毒性发作的时候才苏醒过来吞噬,这隐蔽性确实不错。
尤其,感受到轮回蛊畅快的心情,可以想象,绝对是极品毒药,既然是下在了这溶洞里的,过后可以让苏青崖来看看,反正,能如此大面积使用的毒,配置的材料肯定不会太稀有。
“好吧,看来你也没什么别的招数了,就这样吧。”秦绾叹了口气。
“嗯?”李键一怔。
“听完了就出来吧。”秦绾一转头,扬声道。
李键猛地回头,却见他们之前跳下来的出口处,静静地站着一个人,只是后面太黑,之前竟然没注意到。
“本王可没有百毒不侵的能耐,还是站在这里罢了。”李暄一声轻笑。
“你什么时候…”李键骇然道。
“就在你对王妃说,什么时候知道的那时候。”李柽愤怒道。
李键眼神猛地一缩,原本还以为是李暄不放心秦绾,独自赶来,可若是连几乎不会武功的李柽都在…
“八皇子说的话,所有的皇室宗亲可听得清清楚楚,不容抵赖!”李柽挤到了李暄身边,露出脑袋来。
“不可能!”李键脱口而出。
等到沙子堆积起来,至少还需要一炷香时刻,怎么可能这么快的!
而这时候挤在通道内的宗亲大多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之前,秦绾等人走了没一会儿,摄政王就吩咐用外衣接成长绳,自己上去,很轻松就把人一个个拉了上来。众人原本还奇怪既然有这么方便的办法怎么之前不说,弄得好像要跟王妃生离死别似的——等到走到出口,又被示意捂住口鼻不得发出任何声响,正疑惑呢,就听到了一场惊心动魄的阴谋。
竟然是那个一向没什么存在感的八皇子…就算是六皇子,也不会让人这般不可置信。
“紫曦,下面的毒?”李暄问道。
“是真有毒,毒性很霸道,就算没有直接接触,时间久了,隔着衣物鞋袜也会被渗透。”秦绾沉声道。
之前她给唐少陵把脉的时候就察觉了,唐少陵体内确实有一丝毒素,被他控制在左手的伤口附近,但却不是他喝的水有问题,而是从皮肤渗透。李镶年幼,又没有武功底子,只会中毒更深。
“王妃,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叶随风忍不住道。
“没事,既然是有解药的毒,还怕出去后苏青崖解不了?”秦绾安抚了一句,又道,“不然,我先去找找出口,让人找苏青崖过来?”
“哈哈哈…”不等李暄答话,被他们忽略的李键突然大笑起来,“王妃,只怕来不及吧?”
“这不是什么立刻要人命的毒。”秦绾不以为意。
“可是,墓室中那个出口现在是只能开不能关了,王妃你说,那些沙子淹没了陵墓后,多余的会去哪里?”李键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
通道中的人闻言,都是一片哗然。
也就是说,这通道只是稍晚一步,迟早会被流沙淹没的?可前面却是剧毒的陷阱!
虽然王妃说没有苏青崖解不了的毒,可万一这一种,就是解不了呢?没有人能明知有毒也能义无反顾地一头撞上去的。
“王妃要怎么办呢?”李键笑得很畅快。
“你疯了!”李铮终于忍不住低吼道。
“六哥,我也是父皇的亲子,凭什么,我就不能肖想那个位置了?”这会儿李键倒是豁出去了,“从前有二哥这个隐形太子,我们就是跟屁虫,后来三哥上位,我们圈禁封地形同坐牢,如今好不容易三哥也倒了,却换了个不知所谓的小孩子当皇帝,六哥你甘心?”
李铮捏紧了拳头,默默无语。
他不就是因为不甘心,才做了那么多吗?谁知道最后居然被这个弟弟反咬了一口。
“六哥,我一向听你的,什么主意都是你拿,什么好处都是你占…也总该,让小弟一次吧?”李键继续说道。
“原来你也知道是肖想,是不属于你的东西。”秦绾淡淡地道。
“凭什么就不能属于我?李镶?不过就是个宫女所出的贱种罢了!”李键咬牙道。
“放肆!”
“大胆!”
“简直是反了!”
通道里一阵喧哗。
“早就反了好吗?”李键一声嗤笑。这些被父皇打压得服服帖帖的皇族宗亲,他从未放在眼里过,让他在意的,也就是摄政王夫妇和他们带的几个高手侍卫,以及…李铮。
虽然有失控,不过,还没有脱离掌握!
“王爷,沙子已经没过来了。”站在最后的胖子之一颤声道。
李暄低头,果然见到脚下已经有细细的沙子浮现,可这通道是一路往上的,就能想象设计这个流沙陷阱之人的高明之处了,只要有一点空隙,那些沙子就无孔不入。
地势的抬高,也只是让沙子的流速略微放缓罢了。
秦绾微微皱眉,无论是流沙陷阱,还是李键布置的毒,都有些超出预计了,还是托大了些,自己想在太上皇的棺椁上动手脚,却没想到有人也打的这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