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秦绾一耸肩,轻飘飘地应了一声。
“王妃公然和南疆余孽为伍,是藐视太上皇吗?”方大人心一横,大声说道。
这话一出,顿时哗然。
南疆余孽?那不是早该死绝了吗?就算活着的,二十多年来混迹在四国百姓中,风俗融合,通婚生子,早已被同化,哪里还会有什么南疆余孽呢。
但是,也有一部分人眼中露出兴奋的光芒。
昨日,秦绾带着孟寒当街而行,途中还有梅恒攸和叶彤闹了一场,看见的人实在不在少数。
“方大人,南疆已经灭国多年了,哪里还会有真正的南疆人。”东方牧出列说了一句。
“王妃身边的男子,白发,蓝眼,容貌完全符合南疆王族的特征,一看便知。”方大人看着东方牧嘲讽道,“太上皇尚在,东方大人此时就想改弦易辙,是不是太心急了点?”
“你!”东方牧被他一气,干咳了两声。
秦绾看了文臣前列闭目观心不动如山,仿佛置身事外的杜太师一眼,一声哂笑。
也真难为他找来这么一个疯狗似的见人就咬的御史了。
“请问王妃,有什么好笑之处吗?”方大人道。
“是挺好笑的。”秦绾居然还真的点点头,随即笑道,“本妃只是觉得…‘南疆余孽’这个词,挺可笑的。前朝曾灭北蛮国,同化蛮人,几十年后,如同一家,再无北蛮之分。何以在方大人口中,南疆的遗民,就变成‘余孽’了?”
“你…”方大人被堵了一下,几次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能站在金銮殿上的官员,当然没有蠢人,他听得出来,摄政王妃话中之意,就是咬死了“灭国”两个字。
灭国和灭族的区别可是天差地远,古往今来,朝代更替,国家兴亡,可从没听说过灭了一个国家后,要把这个国家的人全部杀光的,即便只是只把王族杀光,也没有。就算胜利者偶有屠城之举,但任何一个当政者都不能光明正大地说,屠城理所当然。
但是,灭族——更没有人敢说。
就连太上皇也从未说过要灭掉整个南疆的人,毕竟他也不想在史书上留下一个“暴君”的称呼。当年大力搜捕南疆遗族,也是暗暗进行的,用的名义是搜捕那些图谋复国的余孽死忠。
太上皇当政期间,从未真正有一道明文圣旨说,凡南疆遗族,一概杀无赦。
既然没有圣旨,那么,自然不能说,只要是南疆人就该死,哪怕人人心里其实都清楚,太上皇恨不得南疆灭族。
“王妃这是强词夺理。”方大人气道。
“那也是有道理可以抢夺。”秦绾淡淡地说道。
“南疆人善于用蛊,王妃养了这么个人在身边,不止是摄政王,陛下也有危险,百官更是人人自危!”方大人换了个切入点。
大殿里顿时起了一阵议论声。
即便已经过去了几十年,但南疆蛊毒的威名依旧是深入人心的。
“人人自危?”秦绾挑眉,唇边浮现起一丝惑人的笑意,“谁觉得自危的?站出来,本妃瞧瞧有多少。”
“…”这下,连议论声也没有了。
哪怕是东方牧那样靠向摄政王的官员,要说他们对蛊毒毫无畏惧之心,那也绝对是瞎扯。可是,就算怕得要死,这会儿哪敢站出来?毕竟,王妃的话,若是站出来了,岂不表示是站队!
好半天,没人动弹,众人只是面面相觑不已。
“这不是…只有方大人你一个么。”秦绾无奈道。
方大人的目光从文武百官身上扫过,咬牙切齿道:“若是南疆人怀恨在心,在摄政王或是别人身上下蛊,王妃可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他怕我弄死你。”秦绾却转头去看李暄,一脸的纯良无辜。
“王妃请不要曲解下官的话!”方大人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我有说错吗?”秦绾道。
“没有王妃,本王早就死过一次,恐怕方大人都不知道。”李暄一声冷笑。
“王爷言重。”方大人吓了一跳,气势也不觉弱了下来,“听说王爷在西京遇刺…”
“不是西京。”李暄打断道,“登基大典上,北燕刺客在本王身上下蛊,幸得王妃寻来南疆最后的遗族,才没让北燕的阴谋得逞。”
“什么?”
“北燕居然用蛊毒!”
“这真是…”
顿时,金銮殿里炸开了锅,简直像是乱哄哄的菜市场一样。
秦绾唇边勾起一丝微笑。
李暄今天这个样子出现在金銮殿上,自然是早就安排好的。虽然这个方御史挑出来是意料之外的发展,但却比原来他们自己安排的更加自然。
李暄中了蛊毒这件事,虽然他们可以隐瞒,但这么久了,宇文靖和宇文雄又毫无消息,想必北燕那边的耐心也快耗尽了,若是他们想利用这件事做文章,东华就被动了。
还不如,先发制人,先把事情揭发出来,也明明白白告诉大家,李暄确实中了蛊毒,但是已经解除了,作为南疆王族出现的王妃身边的孟寒,他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好的证明。即便北燕再想做什么,东华的人心也不会浮动。
何况,这也是最好的一次机会,把孟寒推到人前,不会受到太大的阻力。
“王爷说的是真的?”秦建云大步走出来。
殿中渐渐安静下来。
这件事太过惊骇,实在没人敢问,由秦建云这个摄政王的岳父来问也算是合适。
“真的。”李暄肯定道。
“那现在?”秦建云担忧道。
“没事了。”李暄道,“不过,北燕有人学习了南疆的蛊术,那是确定的事实,方大人觉得自危,就不知道,面对北燕的蛊师,自不自危呢?”
“这个…”方大人馒头是汗,却不敢擦一下。
“王爷。”杜太师不得不走出来,拱手道,“北燕毕竟偏远,可这人却在眼前。”
“本王已经中国一次蛊了,难道还不足以警醒太师吗?”李暄斜睨了他一眼,很不客气地道。
“臣,请求三司会审北燕刺客宇文靖。”杜太师正气凛然说着,一边还不屑地看了秦绾一眼,言中之意很明确:没有会审,还不是王妃说什么就是什么?指不定那蛊毒还是谁下的呢。
“准奏。”李暄爽快地道。
杜太师一愣,似乎没想到居然这么容易就通过了,一时不知道接下去还能说什么,似乎,只能等三司会审的结果出来了?
“太师还有什么意见吗?”李暄问道。
杜太师犹豫了一下,还是默默地退了回去。
“那么,闵大人,你就去准备一下吧。”李暄道。
“是。”闵行远出列领命。
杜太师心里猛地一跳,突然反应过来之前感到的违和感是怎么回事了。
他习惯性地要求三司会审,可现在才想起来,三司是指刑部、大理寺、督察院,并没有他这个太师什么事。而这三个部门,闵行远是早已投靠摄政王的,大理寺的主官明年就要告老还乡了,这会儿只想安安分分做完左后一段日子,更加不会得罪摄政王,最后的督察院…谁不知道当初的宁亲王一直替太上皇暗中监察百官,督察院,根本就是摄政王的亲信!
这样的三司会审,能审出什么名堂来?
杜太师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这绝对是被忽悠了!
“既然众卿无事,那便…退朝吧。”李镶弱弱地说了一句。
今天的早朝,小皇帝都看得心惊胆战的,只想快点儿结束算了。
然而,就算是个傀儡,也是皇帝,李镶一发话,众臣也只能应是。
李暄留下了江辙和秦建云议事,秦绾懒得听,想了想,走快几步,跟着散朝的臣子出去。
“王妃还有什么意见?”落在最后没人搭理的方大人没好气道。
“只有一个意见。”秦绾嫣然一笑,从他身边走过。
方大人猛地停住了脚步,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半天回不过神来。
刚刚王妃说的是…弄死你哦。
是吧?是吧?
啊啊啊啊,今天才反应过来29了,明天除夕了!忙的日子都昏了头。
于是…今天的稿件作者君决定只发一半,截留一半明天发,大年三十的,作者君决定给自己放假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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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套麻袋
“那个方什么的,实在太过分了!”回到王府,秦姝还在嘀嘀咕咕,“王妃不是说要弄死他吗?怎么弄?”
“你倒是很有兴趣?”秦绾好笑道。
“不是王妃说的吗?”秦姝茫然。
“不过是一把刀罢了,怎么用都掌握在别人手里。”秦绾一声哂笑。
“王妃是说…杜太师?”秦姝想了想道。
“还不是那么傻嘛?”秦绾终于从一堆账册里抬起头来——尽管李暄帮她看了一部分,可政务繁忙,剩下来的更多。
“王妃,我才不傻!”秦姝抗议。
“好好好,姝儿最聪明。”秦绾随口说道。
“可是王妃…”秦姝又绕到了她身后,反正,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私底下秦绾对她们也完全没有架子,偶尔也可以撒撒娇,“那个杜太师越来越得寸进尺了,王妃想个法子治治他吧!”
“得意不了多久的。”秦绾不在意道,“秋后的蚱蜢,就让他老人家再多蹦跶几天好了。”秦绾说着,拿起一叠整理好的册子递给她,又指指桌上另一叠,吩咐道,“你手里的送去给李总管,还有这些,一会儿拿去给祁印商。”
“是。”秦姝也是很知道分寸的,停止了追问,抱着账册就出去了。
秦绾放下手里的笔,轻轻地挠了挠下巴,陷入了沉思。
秦姝虽然是一派天真,但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对于杜太师,他们确实也是容忍太久了。
东华接下来就要面临大战了,若是内忧不平可不是什么好事。
“王妃。”就在这时,执剑走了进来,直接道,“夏莲来报,顾小姐来了。”
“霜儿来了?”秦绾听到顾星霜的名字,猛然间眼前一亮,随即笑道,“正好,有件事不知道该找谁去做呢。”
“顾小姐?”执剑有些意外。在他看来,顾星霜虽然比起一般的闺中女子能干,但毕竟还是嫩了点,王妃有什么事不能交给他们和暗卫,要找顾星霜呢?
“她合适。”秦绾笑眯眯,心情很不错,反正顾星霜也不算外人,她只是整了整衣衫,就迎了出去。
“秦姐姐!”顾星霜没有带侍女,即便顾家已经算是官身,她也依旧一如当初,一身浅蓝色的纱质罗裙,梳了两条小辫子,和衣服同色的丝带扎成蝴蝶结在头上晃晃悠悠的,缀了几颗圆润的珍珠点缀,显得清新可人,却又有一种低调的优雅。
毕竟,也不是那个一身风尘在江湖上行走的顾女侠了。
“霜儿怎么今天过来?”秦绾笑道,“不是下了帖子,后天我就去顾府拜访吗?”
“秦姐姐和秦姐夫去顾家,那是爹爹的事,我就是来找秦姐姐的。”顾星霜扑上来,挽着她的手,一脸的哀怨,“姐姐,京城好无聊的,你去西秦也不带上我,我也可以和哥哥一样,给姐姐当侍卫呀。”
“无聊?”秦绾微笑。
“嗯嗯。”顾星霜连连点头。
“那我给你找点事干,帮不帮我?”秦绾直接道。
“当然帮呀。”顾星霜毫不考虑,拍拍胸脯,信誓旦旦道,“秦姐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去做好了!也省得我娘亲天天念叨着我会嫁不出去。”
“噗——”秦绾笑出了声,牵着她的手进了书房。
顾星霜很兴奋。她聪明,自然知道书房不是一般女子能进来的地方,秦绾不在花园招待她,而是来书房,显然是要说正事的,那么,那个有事要办就是真的有事,而不是敷衍。
“坐吧。”秦绾说了一句,转身从边上的书架上取下来一叠纸,挑了一张,又把其他的放回去,只把那一张放在顾星霜面前,“认识吗?”
“嗯…”顾星霜摸摸下巴,有些犹豫道,“前些日子我和娘亲在置办春衣布料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个人带着人经过,看起来很威风的样子,应该是个大官吧?我听人说他是太师——太师是什么官呢?比丞相还大吗?”
“在尊位上,太师位列三公,确实是比丞相大,不过太师不掌实权。”秦绾楞了一下才道。
“哦,原来就是捧杀呀!”顾星霜恍然大悟道,“要是秦姐姐不喜欢哪个官,就让他升迁去做那什么三公就好了。”
“真是小丫头。”秦绾弹了一下她的脑门笑道。
“那这个太师,我要做什么?”顾星霜跃跃欲试道。
“很简单的。”秦绾一本正经道,“把他一个人弄到僻静的地方,套上麻袋,打一顿。”
“啊?”顾星霜张大了嘴巴,一脸的呆滞,半天没反应过来。
套麻袋,打一顿?
秦姐姐…是认真的吗?真的不是在拿她开刷吗?
“不会?”秦绾惊奇道。
“会…”顾星霜只能答道。
“那就好,记得多往脸上招呼,脸上不是要害,不容易打出毛病来,可别真把人给打死了。”秦绾指点道。
“不,打头上才会出人命的。”顾星霜弱弱地反驳道。
谁说脑袋不是要害?让她这种习武之人去打一个不会武功的老头子,一巴掌就能把那颗脑袋拍烂了好么?就和拍西瓜一样。
“我说打脸,不是打头。”秦绾敦敦教诲道,“你看,这世上多的是毁容的人,也没见哪个因此丧命的,所以脸上真的不是要害。”
“我明白了。”顾星霜恍然大悟。
敢情秦姐姐是想让那个什么太师羞得几天不敢出门啊。
见她是真明白了,秦绾也满意她的一点就透,笑眯眯地又道:“记住不要让他看出来你是什么人。”
“我知道啦!”顾星霜快乐地点头。
干坏事嘛,自然是不能被人抓个现行的。不用人教她也很清楚。
其实秦绾还真不怎么担心,最主要是…杜太师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给他套麻袋的会是刚刚搬进京城的顾家小姐。就算他猜是顾月白,都不会猜到顾星霜头上。何况,杜太师日理万机的,知不知道顾家有个小姐都不一定呢。
“要人帮你吗?”秦绾问道。
“不用不用,就这点小事,哪还用秦姐姐派人。”顾星霜立即摇头。
“那就交给霜儿了。”秦绾道。
“嗯嗯,秦姐姐放心,保证办得妥妥当当的!”顾星霜说着,又风风火火地告辞了,显然对这个给人套麻袋的任务很感兴趣。
等她走后,执剑又走进了书房,一脸忧虑道:“王妃,这行吗?”
“怎么不行?”秦绾不以为然道,“让太师大人告病个几天,三司会审过了也就完了。”
“告病?”执剑诧异道,“杜太师若是被人不明不白地给打了,怎么可能就这么咽下这个哑巴亏呢?”
“不咽下又如何?”秦绾抬了抬眼,比他更诧异,“难不成他还能顶着一张五颜六色的猪头脸来上朝,声称是被人给堵小巷子里套麻袋了?”
“噗——”执剑想想那个场面就笑得前仰后合。
“别闹了,杜太师那么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秦绾一声嗤笑。
执剑“啧啧”两声,有些同情杜太师了。
碰到他们家的王妃,也真只能自认倒霉了,至少…套麻袋打脸这种歪主意,就算是王爷,也是绝对想不出来的。
犹豫了一下,他又说道:“可是,杜太师绝对会把这笔账记到王妃头上的吧?”
“没这事,他也不见得有多待见我。”秦绾不在意道。
“王妃说的是。”执剑深以为然。
“对了,你去暗中看着点霜儿,若是她可以,你就别露面。”秦绾笑道,“面子上的事还是要做好的,摄政王府的人,必须清清白白,不能被抓到一丝把柄。”
“属下明白。”执剑心领神会。
“去吧。”秦绾挥挥手,让他出去,再次翻开账册,就连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也顺眼了不少。
反正她是小女子,她可以拉下脸,可惜杜太师很要脸啊…
昨天写了6000多,基本恢复状态,但是…大年三十的嘛,后半章在这里了╮(╯_╰)╭
明天上午更新还是在晚上,初一白天再码字了。
☆、第八十八章 婚事
李少游的办事效率很高,没过几天就带来了回音。
白荷听了侍女的转述后,对于自己的婚姻并没有什么意见,只说了一句全凭王妃表嫂做主,于是李少游就带了个暗示给东方家。
东方牧能做到吏部尚书这个位置,不仅仅是办事的能力不差,心性更是果决,尤其刚刚被杜太师给气着了,说他改弦易辙太快?很好,就改给你看看!
没过几天,东方夫人就挑了个黄道吉日,亲自带着官媒上摄政王府提亲了。
在东方牧看来,摄政王李暄虽然看起来温文尔雅,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但是,那可是曾经替太上皇暗中监察百官的人,什么小动作能瞒过他?与其想着两面讨好,还不如坚定立场。
秦绾也是爽快的人,热情接待了东方夫人,还把一身盛装的白荷唤了出来见客。
原本,虽然碍于东方牧的坚持,但东方夫人对于白荷并不看好。毕竟,听说是小地方长大的庶女,母亲和姐姐又是那般模样。不过,见了面,她倒是改观了不少,原本有些勉强的笑容也多了几分真心。
眼前的姑娘落落大方,却又让人觉得端庄沉静,怎么看都像是高门大户养出来的名门闺秀,比起她原本看中的几位姑娘也不差什么,而身后的背景却对夫君和儿子的前程更有帮助。
秦绾很清楚她的小心思,所以才让白荷出来待客。
对于东方夫人的不满,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比起男人更关心女子身后的势力,女人却更关心儿子的幸福,能不能娶到一个贤惠的妻子。白莲的名声太差,难免会带累白荷,这无可厚非,只能让人眼见为实。
白荷是个不错的姑娘,秦绾也愿意为她打算一二,毕竟和李暄总有一点血缘在,而白荷对她也够尊敬。
东方牧的幼子东方临各方面都不差,也算是个良配,而白荷身后是摄政王府,东方家的人只要不是脑抽了,就会把她高高供着,她自然能生活得很好。
送走了和来时心情大不相同的东方夫人,白荷这才松了口气。
“紧张什么?”秦绾淡淡地道,“对于婆婆,你虽然应该尽到应有的礼数和孝道,但也不需要怕了她,记住你是摄政王府出去的小姐。”
“是,表嫂。”白荷吐了吐舌头,笑道,“最近一直和嬷嬷学规矩,我表现得怎么样?”
白荷的出身不算好,又不像白莲那般野心勃勃地刻意要求自己,礼仪上确实差了些,想要嫁入高门,自然是需要恶补一下的。
想了想,她又问道:“你想不想见一见那位东方公子?”
“呃…”白荷楞了一下,迟疑道,“可以吗?”
“当然可以。”秦绾倒是忍不住笑了。
在这种事上,其实京城的名门千金比起小城里的小家碧玉还更自在些,梅花节,桃花祭,重阳登高,都是为了这些青年男女准备的。
“算了吧。”白荷撇撇嘴,还是说道。
“没兴趣?”秦绾有些诧异。总归是自己要嫁得人,居然一点儿好奇心都没有吗?
“看不看都那样,反正看过画像了。”白荷挽着她的手臂,笑眯眯地说道,“反正表嫂挑的肯定不会差。”
“你自己就没什么想法吗?”秦绾无奈道。这两姐妹,明明是双胞胎,白荷的心机全在娘胎里就被白莲吃掉了吧!
“有啊。”白荷一抬下巴,理所当然地道,“我想过得好,生活富足不愁吃穿,夫妻和顺相敬如宾,最好婆家不要太难缠——我听表嫂的,这些都可以有。”
秦绾闻言,不禁“噗嗤”一笑。
好吧,比起小心思太多的白莲,大大咧咧的白荷其实反而更像是大智若愚。
有多大资本,就要多大好处,而白莲,太高看自己。
亲事已定,接下去就是走流程,自然有李少游负责,不需要秦绾来操心。
而另一件婚事,则是已经到了迎娶的阶段了。
秦珠和安谨言。
今年办婚事的人家也不少,大家都默认了,太上皇是撑不过今年的了,若是等太上皇驾崩,就要一年不得嫁娶了。
秦建云打发人来问了一句,秦绾虽然不在意秦珠,不过却不想让有心人觉得她和安国侯府有嫌隙,便还是以长姐的身份回了府,送秦珠出阁。至于李暄,秦珠的婚事当然是没那个资格让摄政王亲临的。若是将来秦珑出阁也罢了,而秦珠,如今也就是个庶女。
现在秦珠交好的姑娘也没剩几个,还是贺晚书特地来陪着她的。老太君再看见贺晚书,神色间也亲密了不少,仿佛之前的“春色”事件从未发生过似的。
二房的秦瑶在年初就已经出阁,匆匆忙忙许了个外地的小官,至少也是安国候的亲侄女,在京城秦瑶虽然是个笑柄,但外嫁,她的身份也不是那么低。
出嫁女是客人,所以秦珠的婚事大多是长嫂柳碧君操办的,有了儿媳妇,秦建云自然不会用这等小事劳烦大长公主。
秦绾只带着秦姝一人来参加婚礼,和秦枫夫妻打过招呼,就被秦建云叫到了书房。
“父亲有事?”秦绾笑道。
“你和摄政王,真的要动南楚?”秦建云的眉头锁得很紧。
“那是自然。”秦绾认真地点头。
“毕竟那是你母亲的故国。”秦建云叹了口气。
“外祖父不在了,现在不打,难道等舅舅和表弟登基再打?”秦绾一脸的诧异。
“…”秦建云很心塞。
明明是鸡同鸭讲,可为什么女儿的话听起来,竟然很有道理!
“何况,现在的南楚皇帝,跟女儿可是有仇的。”秦绾一声冷笑。
秦建云当然知道了李暄在西京遇刺是怎么回事,摇摇头,又道:“只要你不怕世人的说法。”
“世人的说法都是欺软怕硬的。”秦绾不禁笑了起来,又道,“何况,出嫁从夫。”
秦建云白了她一眼。
出嫁从夫?这分明就是李暄从了你才对!
“夏泽苍那边也已经商量好了。”秦绾道。
“为父并不是反对,只要你心中没有犹豫和疑惑就好。”秦建云道。
“女儿心里有数。”秦绾微微一勾唇角。
当初从南楚回来之前,她曾经和舅舅密谈过一次,就算是为了这个身体的母亲清河公主,有些事,也必须要弄清楚!
“父亲。”就在这时,秦枫敲响了房门,“花轿已经出了安家的大门了,父亲可还有什么话要嘱咐妹妹吗?”
秦建云去看秦绾。
大长公主的身份,对于一个不太熟的庶女自然没什么好嘱咐的,而秦建云一个大男人,也不好说什么,真要有话要说,就是秦绾了。
“我去看看她吧,毕竟是亲妹妹。”秦绾微微一笑起身。
“你能这么想就好,珠儿以前再不好,终究还年幼,等成了家,就会懂事了。”秦建云欣慰道。
“父亲说的是。”秦绾悠然一笑,出门对着秦枫一点头,带着秦姝去了新房。
比起秦珍和秦绾出阁的时候,秦珠的新房算得上冷清了。
秦珠从前交好的姑娘,如尹无双姐妹都已经惨死,曾经因为安国侯府的关系讨好她的,如今对她避之唯恐不及。毕竟,摄政王妃和秦珠关系不好,在京城的闺秀圈子里可不是什么秘密。
剩下那些靠不上秦绾,想赌一把巴结她的,秦珠却不想请了。
经历得多了,自然长大得快,看事情也清醒很多。
最终,只有贺晚书来陪她。
秦绾只是象征性地敲了几声门,就推门而入。
“大姐。”秦珠呐呐地叫了一声。
“表姐。”倒是贺晚书亲昵地迎了上去。
“我来看看,有什么需要的。”秦绾的脸色很平静。
“我很好。”秦珠答道,随后又无言了。
虽说上次长谈后,她和秦绾算得上是已经和解了,但敌对得太久,一下子也转不过来。
秦绾也不在意她的态度,偏了偏头,秦姝捧着一只精致的匣子过来,打开后放在桌上。
“好漂亮!”贺晚书赞叹道。
“你出阁的时候,表姐自然也会送添妆的。”秦绾一笑。
“谢谢大姐。”秦珠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艳,还有微不可查的释然。
匣子里是一套华丽的赤金红宝石头面,包含了发饰、耳坠、项链、手镯、戒指整套十几件,不但价格不菲,款式更是精致,显然挑选的人是用了心的。
能送出这样的添妆,也让秦珠安了心。
就像是大姐说的,她们…终究还是姐妹吧?
然而,这也让她更怨恨起本该更亲密的秦珍了。
不用说添妆,端王妃来了之后,只一个人默默地坐在后堂角落里,不合女客交往,也不来看她这个亲妹妹。
“这婚事是你自己求来的,以后的日子,就好好过吧。”秦绾淡淡地道。
“我知道了,我不会忘记,我是秦家的女儿。”秦珠郑重地道。
“嗯。”秦绾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就算秦珠有心,她也不看好这个小丫头能帮着她什么,只要安安分分过日子,不给她拖后腿就行了。就像是秦珠自己说的,她是秦家的女儿,她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看做是安国侯府的教养。
“那便这样,二弟身子不适,一会儿大哥背你出门。”秦绾道。
“是。”秦珠点点头。
秦桦是不是真病了,她也不关心,反正现在秦桦已经变得她完全不认识了。
“你陪着她吧。”秦绾对着贺晚书吩咐了一句,起身离开。
“表姐放心,有我呢。”贺晚书笑眯眯地应道。
秦珠看了她一眼,脸上浮起一丝羡慕。
其实,她们姐妹几个,最聪明的是贺晚书呢。
“王妃对三小姐倒是宽容。”秦姝有点不高兴。
“算了,只是个孩子,和秦珍到底不一样,也比秦桦识相。”秦绾淡然道。
然而,没走几步,前路却被人一声不吭地挡住了。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秦珍哑着声音道。
一段时间不见,秦珍又瘦了很多,单薄的春衫穿在身上显得空空荡荡的,整个人似乎一阵风就能吹走。
“这话从何说起?”秦绾诧异地一挑眉。
自从李钧死了之后,她还真没关心过端王府的事,不过,按理说,秦珍守寡,不是应该比李钧在的时候更惬意吗?反正本来也是守活寡,没差别。李钧死了,皇室还会更善待遗孀,整个端王府就是秦珍做主了。
“你别装蒜!”秦珍咬牙切齿,好一会儿,发现秦绾还是一副茫然的模样,尽管难以启齿,还是硬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绪娘。”
秦绾一愣,那是谁?
好一会儿,她才想起来,似乎…还真有这么个人?
踩点,一会儿继续码字,明天恢复正常的中午11:10更新。
☆、第八十九章 恩怨两清
“不要告诉我,你不记得了!”秦珍咬牙切齿道。
好吧,刚才她确实是不记得了。
摄政王妃日理万机,哪有空去记得一个小小的、既没有威胁,又得不到好处的雄娘子?
没错,绪娘,就是雄娘子的化名。
“现在我记得了。”秦绾叹了口气。
“你是不是故意把这么个…不男不女的东西送给端王的?”秦珍说到一半的时候,脸色纠结了许久,终于还是压低了声音才说出口。
“你到底想说什么?”秦绾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她当然是故意的,就是膈应李钧来着,要不然,她是分不清男女,还是觉得送个男人给妹夫是常理?
她不知道秦绾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可无论如何她也无法把自己现在的处境说出口,尤其是在秦绾面前。
“没事的话,我要走了。”秦绾说着,就想从她身边绕过去。
“等等!”秦珍一急,就去拉她的衣袖。
“端王妃,请自重。”秦姝哪会让她碰到自家王妃,伸手一拦,将她挡开。
“我、我有了。”秦珍一咬牙,脱口而出。
“什么?”秦绾一怔,停住了脚步,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你有什么了?”
秦珍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煞是好看。
然而,总算没让她说出更难难堪的话来。因为秦绾话出口后,也立刻恍悟过来。
不过,秦珍…有了?
秦绾一脸的古怪,目光在秦珍依旧平坦的小腹转来转去。
“大姐,你是真的想要我死吗?”秦珍问道。
“没人要你死。”秦绾摇了摇头,淡淡地道,“只不过,一直以来,都是你自己在作死。”
“…”秦珍沉默了一会儿,终于低头道,“大姐,是我错了,你救救我,好不好?”
秦绾静静地看着她,半晌没有说话。
听不到回答,秦珍心里七上八下的,更加不安。若非已经走投无路,她也不会想到来求秦绾。
堂堂端王遗孀,在端王去世才半年,居然有了孩子——傻子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孀居的王妃偷人,连孩子都有了,给九泉之下的端王带了好大一顶绿帽子啊,皇室怎么可能容下这种丑闻出现?
再过两个月,她的肚子就再也藏不住了。想打胎,可落胎药并不是那么容易买到的,一旦稍有泄露,便是灭顶之灾,而那个混账阴阳人,居然坚决不许她打掉孩子,也不想想一旦她的肚子大起来,他们全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她更不敢告诉父亲,出了这种事,父亲为了安国侯府,没准就让她来个伤心过度病逝呢。
“王妃…”秦姝叫了一声,有些不安。
她是很讨厌秦珍的,一点儿也不希望王妃帮她,可是…这种事,一旦泄露,整个安国侯府都会有麻烦的,连王妃也会被卷入其中。就像是刚刚跟秦珠说的一样。秦珍,也是秦家的女儿。
“跟我来。”秦绾丢下三个字就走。
秦珍楞了一下,在原地没动。
“你想在这个随时可能有下人经过的地方说这件事?”秦绾冷冷地道。
秦珍这才如梦初醒,赶紧跟了上去,只是脚步有些踉跄。
秦绾想了想,干脆带着秦珍回到了碧澜轩。
自从她出阁后,秦珑就被大长公主接到了身边教养,桂嬷嬷和秋菊、雁翎等人也一起搬了过去,碧澜轩被封了起来,每天只有下人进去打扫,这会儿自然是没人的。
“进来吧。”秦绾走进了客厅。
虽然少了人气,不过屋子里依旧一尘不染,所有的东西也都和秦绾离开之前一模一样,没有丝毫改变。
秦姝忙忙碌碌地就想找茶具。
“不用沏茶了,一会儿花轿就要到了。”秦绾挥了挥手制止。
秦珍站在当中,咬了咬嘴唇,情知她这是让自己有话快说的意思,反正最难以启齿的都已经说出口了,剩下的也没什么,这里也没有旁人,便三言两语将自己这半年的遭遇说了一遍。
秦绾听得目瞪口呆。
天地良心,她把雄娘子送给李钧,虽然也是想膈应一下秦珍,但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毕竟,身为女子,她也不会用这种方法去对付一个女人。何况,秦珍的名声出了问题,谁也没好处。
然而,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秦绾也不得不感慨,果然是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即便她没有刻意去做什么,秦珍还是遭到报应了。
只是,这后续也有点麻烦就是了。
“坐下。”秦绾指了指椅子。
秦珍下意识地听从了她的话坐下来。
“伸手。”秦绾又道。见她没有反应,干脆自己抓过她的手来搭脉。
跟苏青崖混在一起久了,她多少懂些医理,简单的喜脉自然是看得出来的,只是…
许久,她才沉吟道:“你的情况不太好,自己都营养不良,更别提孩子了,再这么下去,就是一尸两命。”
“我这样,真还不如死了算了!”秦珍哭道。
“哦。”秦绾收回手,一脸的淡定,“那你请便。”
“什么?”秦珍傻傻地看着她。
“你要是觉得死了比较好,我也不用想别的办法了,大家方便。”秦绾说道。
“你!”秦珍气结。
“还是想要我帮你一把?”秦绾道。
“你就真的这么迫不及待想要我死吗?”秦珍绝望道。
“说实话,你死不死的,和我没什么关系。”秦绾一耸肩,如实道,“一直以来,都是你来招惹我的,对我来说,根本就不想和你计较什么。”
“你赢了,自然可以这么说。”秦珍冷笑。
“大象难道会和一只老鼠去计较什么吗?”秦绾平淡地说道,“老鼠要是在阴暗的地洞里苟延残喘,大象根本不会刻意针对它做什么,若是跑出来挡了路,直接踩过去就行了。”
“在你眼里,我就是老鼠?”秦珍一声惨笑。
秦绾没有说话,但看着她的眼睛里,目光明亮,仿佛在说,这就是现实。
“你要怎么样才肯帮我?”良久,秦珍木然道。
“给你两条路。”秦绾想了想道,“第一,我给你一副药,打掉这个孩子,你府里那个人,我也会处理干净,这一切就当做从来没发生过。”
“我还有别的路吗?”秦珍怔了怔。
原本,她想求秦绾的,也就是这样,要不然,她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第二,端王妃病逝,你带着孩子离开,我给你安排一个新的身份,重新开始生活。”秦绾没管她,继续说道,“当然,以后你就不是秦珍了,哪怕有一天你回来,我也是不会认的。”
秦珍一开始只想笑,她怎么可能选这条路?但反驳的话还没出口,却哽在了喉咙边。
离开这里,重新开始。
这未必不是一个诱惑。
“如果那人真的对你和孩子不错,我也可以成全你们。”秦绾补充了一句。
“不必了!”秦珍立刻变了脸色。
这些日子,她算是被雄娘子折磨怕了。最近还是看在她有了身孕的份上,才没有继续折腾她。何况,那个男人要的是荣华富贵,如果她不再是端王妃,不再拥有王府的富贵,他根本不会看她一眼。
“那么,选择吧。”秦绾不意外她的反应。
雄娘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只会比秦珍更清楚,就看他为了能自己活命,毫不犹豫地杀掉了对他一往情深,又相伴多年的雌郎君就知道了。
不过,若是秦珍愿意,她也可以成全,也许…雌郎君不是雄娘子的真爱,秦珍才是呢?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的嘛。
“我…”秦珍犹豫了。
秦绾也不催促,一手撑着下巴,开始发呆。
反正花轿还没来,就算出去了也是数不清的应酬,还不如在碧澜轩躲个清静。
“我选…第一条。”不知道过了多久,秦珍终于松了口。
随着这句话,她也长长地舒了口气。
秦绾微微垂下眼帘,并没有太意外她的选择。
重新开始,或许是一个诱惑,但是,对于秦珍来说,放弃王府的富贵生活,重新做一个普通百姓,过粗茶淡饭的平凡生活,更是她难以忍受的。
“好。”秦绾只是应了一声。
就像是秦珠自己选择了安谨言一样,这是秦珍自己的选择,是死是活,是好是坏,都由自己负责,与人无尤。
此事过后,她与张氏一脉,恩怨两清,再无瓜葛。
门外,隐隐的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竹声。
“花轿来了,我们出去吧。”秦绾起身道。
秦珍默默地跟在她身后,虽然解决了一桩心事,但她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一年半前,其实也没过去多久,可怎么觉得,无忧无虑的少女时光,久远得就像是上辈子的事呢。
婚礼很顺利,拜别父母,秦枫作为兄长,将新娘背上花轿,目送迎亲队伍启程前往安家。
不过,就算新娘子已经走了,安国侯府也只有更热闹的。
安家的门第,因为襄平大长公主的关系,京中的名门贵族并不是很看得上眼,贺客自然都聚集在安国侯府,尤其,这可是难得地和安国候交好的机会。秦珠虽然只是庶女,但既然摄政王妃亲自来了,显然还是在乎这个妹妹的。有些官员都是先前只送了贺礼,闻讯才又匆匆赶来的。
秦建云也是煞费苦心,该写的帖子一张不少,就连杜太师一系的人都没落下。
“不习惯?”秦绾找到了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喝酒的顾月白。
“太闹了些。”顾月白笑笑,倒是不意外她一个女子,却出现在前堂。
“多闹闹就习惯了。”秦绾一本正经地说道。
顾月白不禁莞尔。
秦绾所在的地方一直都是目光的焦点,很快就有人往这边走过来。
顾月白如今虽然还是白身,但众所皆知,顾宁是摄政王妃的心腹,顾家注定是未来的新贵,现在能交好那自然是最好。而顾月白敢把顾家带入官场,自然是做了充足的准备的,即便是在这些老油条之间周旋,也显得游刃有余。
秦绾陪同了一会儿,便让他们自己去攀谈,走了几步,找到秦枫,又扫了一眼正堂,好奇道:“怎么不见杜太师?”
若是杜太师不打算来,那他一系的官员都不会来的。没道理手下人都来了,他自己却缺席吧?
“这个…杜太师回复说,会来的。”秦枫也有些奇怪。
“派人去瞧瞧吧。”秦绾皱了皱眉,“要是太师大人迷路了可不怎么好。”
秦枫想说杜太师就算今天起床时从床上掉下来摔到脑子了,他的属下也不能让他在京城里迷路了,不过看秦绾状似很认真的模样,他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
反正…就是派人去太师府上问一声罢了。
终于恢复到早上正常时间更新了,不用晚上踩点更新,时间宽裕多了,泪流满面。
☆、第九十章 太师的风流艳史
直到散场,杜太师也没有出现。
秦建云虽然有点奇怪,但也没说什么。
客人太多,他都招呼不过来,何况杜太师那样跟摄政王过不去,明显是秋后的蚱蜢,蹦跶不了几天的,何必多花心思。
秦枫倒是听了秦绾的话去太师府问了一句,得到的回复是,太师突发急症。
本来也没什么,毕竟,人总会有个三灾六病的,杜太师病了,也碍不着安国侯府嫁女。然而,好死不死的,那侍卫回来的时候听了路边的百姓说了一句,杜太师已经出门了,却半途慌慌张张地折了回来。
秦枫很疑惑,难道杜太师在路上突发的疾病吗?可也没听说太师府招了太医啊。
以杜太师的身份,真要有病,肯定不会找民间的大夫的。
“年纪大了,总有个小病小痛的。”秦绾笑眯眯的,脸上丝毫没有意外。
秦枫总觉得有几分古怪,不过杜太师和安国侯府实在没有交情,他也不是很关心杜太师到底是怎么了,若非妹妹让他派人去问问,他根本就不会想到这事。
“对了,刚才我看到端王妃到后面去找你了,没给你找麻烦吧?”秦枫低声道。
“她还能给我找什么麻烦?”秦绾一声嗤笑,又道,“哥哥放心吧,以后,我和张氏他们再没有关系了。”
“那就好。”秦枫欣然点头。
“你们兄妹俩躲在角落里嘀嘀咕咕什么呢?”柳碧君走过来,“都这么晚了,紫曦不回去了吧?碧澜轩里什么都有,就和你出阁之前一模一样。”
“不用了,明天还有朝会。”秦绾摇了摇头。
柳碧君楞了一下,显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这句话。虽然知道眼前的人是摄政王妃,但朝会这种事,被一个女子以如此自然的口吻说出来,就像是一件必须要做的小事,说不清该是不解,还是羡慕,复杂难言。
“你只带了一个侍女吧?叫侯府的侍卫送你。”秦枫道。
“谁敢对我劫财劫色?”秦绾“噗嗤”一声笑了,“真要是有不长眼的小贼,还不知道是谁劫谁呢!”
“姑娘家的,别这么口无遮拦的。”秦枫笑斥道。
“行啦,那我回去了。”秦绾挥挥手。
“路上小心。”秦枫和柳碧君将她送出门。
夜幕下,不远处,静静地站着一条人影。
秦枫吓了一跳,立即道:“王爷来了,怎么也不通报!”
“本王让他们不必说。”李暄负着双手,慢慢地从屋檐的阴影下走过来,身后也只跟着莫问一个人。
“公务办完了?”秦绾笑着迎上去。
“没办完,和来接你不冲突。”李暄认真道。
“大半夜的也不多带点人,不怕招刺客。”秦绾道。
“王爷不让带。”莫问一脸无奈地告状。
“这么大个人了,别任性好吗?”秦绾道。
后面的秦枫摸摸鼻子,忽然有种想笑的感觉。这对话,怎么看怎么古怪,是不是…倒过来了?
“回去吧。”李暄看着她,表情很温柔。
“嗯。”秦绾一愣,莫名地脸红了一下。
这样说话真是太犯规了!
“告辞。”李暄牵了她的手,对着秦枫微微点头。
“王爷慢走。”秦枫赶紧回礼。
目送他们远去,一路还交头接耳说着什么,秦枫依旧觉得有几分不可思议,喃喃道:“我的妹妹…真的好强势啊,这样没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