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不好直接走人,另一个是觉得反正没什么事,就待着呗。
“虞先生是有决定了?”秦绾笑着问道。
虞清秋苦笑,他能走出幽禁的小院,来参加这场庆功宴,本身就已经说明了他的决定。
“我需要一个明确的回答。”秦绾直接说道。
虞清秋是言出必践的人,只要他开口的事,就必定会做到,而反之,她并不想和一个顶级的谋士玩什么文字游戏。
“我帮你把北燕赶回嘉平关以北。”虞清秋道。
“你有办法?”秦绾一愣。
“有想法,不过需要去实地看一看。”虞清秋坦然道。
秦绾询问地看向李暄。
“本王,相信虞先生。”李暄淡淡一笑。
不提秦绾对虞清秋的另眼相看,就连他自己,也对这个人非常欣赏,如此人才给李钰殉葬,也实在太可惜了。
“不过江州气候恶劣,先生的身体如何?”秦绾担忧道。
“养了小半年,说不上痊愈,不过总算小有气色。”虞清秋轻笑道,“如果顺利,嘉平关的事数月便可解决,回来继续养着便是了,何况在下是谋士,也就是在郡守府中出出主意罢了。”
“有劳先生。”李暄郑重地行了一礼。
嘉平关已经成了东华的心腹之患,若是虞清秋能解决这个死结,就绝对受得起他的礼。
“王爷客气了。”虞清秋淡然道,“只是在下也不是很喜欢北燕的铁骑在江州纵横。”
北燕以草原民族立国,全民皆武,保留了很大一部分的凶悍于野性,加上江州是他们占领的东华的土地,断然不会多加爱护,那里可是还生活着几十万普通百姓的。北燕能征善战,可不善治国,这是他当初第一个排除了北燕的理由。所以,对于冉秋心最终选择了宇文忠,虞清秋虽然理解她的立场,却不能赞同她的想法。
或许北燕一统天下之后,融合了各国,终有一日会变成理想之国,但是在那之前,要流的血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这么大的代价,让无辜百姓来承担,实在太过残酷。
所以,虞清秋会答应秦绾,重新走上战场。骨子里,他依旧是那个希望着天下太平的儒生。
“那我要去哪里?”沈醉疏还抱着个小酒坛自斟自饮,一边问道。
“南线大营。”李暄答道。
沈醉疏倒酒的手微微一僵,随即抬起头来,一脸的诧异:“南线大营?”
他没听错吧?李暄说的确实是“南线大营”而不是“北线大营”?
“你要动南楚?”沈醉疏神色古怪地看了一眼秦绾,仿佛在问,她可是半个南楚人,就没什么意见吗?
“北燕是要动的,可谁规定,不能同时动南楚了?”秦绾很平静地问道。
“两线作战,兵力吃不消吧?”沈醉疏迟疑道。
摊子铺得太大,万一惹火烧身,另一个盟友可也不是那么可靠的!
“南楚这边,可以借力西秦。”虞清秋插口道。
“是的。”秦绾眯了眯眼睛。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一点就透,连解释都不需要。
西秦和南楚的矛盾绝对比东华更深,东华还是和北燕交手更多一些。
“可是,一直以来的政策,不是先攻打北燕吗?”沈醉疏惊讶道。
“本来是的。”李暄叹了口气道,“可惜,北燕攻破嘉平关,大大打乱了我们的计划,现在北燕在边关纠集重兵,一旦我们攻打北燕,就是纯粹的硬拼,达不到出其不意的效果,而直接正面作战对上北燕的军队,我们并不占便宜。”
“所以,攻打北燕是做给人看的,其实是要一举拿下西秦?”沈醉疏不解道,“可南线大营的军马已经抽调北上了,别说来回大动干戈消耗钱粮,这么大规模的军队调集,南楚不可能没有防备吧?”
“可以的。”虞清秋却断然道,“走海路。”
“海路?”沈醉疏惊讶道。
“是的,海路。”虞清秋点点头,沉声道,“卓然曾经率领船队出海,远征南洋,带回无数的珍宝香料奴隶,一直到后来南洋诸国被打怕了,开始年年进贡,这才作罢。所以,只要派遣船队到达江州东面,从沧河口入海,绕过东华腹地,就能一举插入南楚后方。”
“先生说的不错。”李暄点头道,“这事我和紫曦商讨过很久,海上的风暴季大约在七八月才会来临,那之前还是比较安全的,何况船队只需要在岸上看不见的地方航行,不需要真正进入深海。南线大营抽调北上的那十万大军本就大都是南人,习惯了乘船,借着反攻北燕的名义将之召集到江州,也不会引人怀疑,毕竟当初抽调这十万人就是为了攻打北燕的。”
“很胆大包天的计划。”虞清秋点头道,“对于北燕来说,只要扼守苍茫关和嘉平关,就能立于不败之地,南楚那边,若是西秦能出兵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南线大营再做出一点动作,恐怕不会有人想到大军会来自海上了。”
“所以,夺回嘉平关就全靠先生了。”秦绾笑眯眯地说道。
“在下尽力而为。”虞清秋深吸了一口气。
“等等等等。”沈醉疏一抬手,止住他们的话题,又带着一丝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秦绾,“我记得,南楚的皇太弟是你的亲舅舅吧?”
“你舅舅对你很不错。”沈醉疏道。
“然后?”秦绾不解地看着他。
“然后,你就毫不客气地想灭掉你舅舅的国家吗?”沈醉疏道。
“那又怎么样?我又不会杀了舅舅。”秦绾不以为然道,“个人关系和国家本就不能混为一谈,舅舅的位置,将来必定是要传给表弟的,表弟可比我还小几岁,按照你的说法,难道我这辈子就不能攻打南楚了?我记得前前前代的宁王妃还是北燕的郡主呢,也没见王爷为了曾祖母就对北燕客气过了。”
“这个…”沈醉疏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这话听起来那么有道理,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总要打一仗的。”秦绾淡然道,“是我灭了南楚的话,至少舅舅不会想殉国,以后我也能照顾他们很好。”
“…”沈醉疏只想说临安王不会因此就感谢你的。
“舅舅心里清楚,迟早是要打的。也就表弟那个天真的性子看不出来。”秦绾一声哂笑。
只不过,临安王大概唯一没想到一点,就是她会成为摄政王妃。
原本,两国相争,无论谁胜谁负,她总不会亲自和舅舅对上的,可如今却说不准了。
“搞不懂你。”沈醉疏一耸肩。
“这就接受了?”秦绾诧异地看着他。
“那是你舅舅不是我舅舅。”沈醉疏翻了个白眼给她。
“好吧,敬你一杯,就当是践行。”秦绾拿起酒杯,笑道,“正好去南线大营路过云州,你顺道送小红回去。”
“嗯。”沈醉疏一饮而尽,又叹了口气。
“别那么担心,邵震…应该没事。”李暄道。
“洞仙湖的事,是你操控的?”沈醉疏只是想了想,就明白过来。
“不是。”李暄摇了摇头,又道,“言凤卿是我的人,不过我从不安排他做什么,都是他自己根据形势自作主张。”
“言家啊。”虞清秋也神色微动,“没想到摄政王和言家居然有交情。”
李暄笑笑没有回应。
确实,现在没有流言说洞仙湖的事和他有关,连杜太师一系的人都不敢说,就是因为,言凤卿是言家的人,而言家是恭亲王的心腹——恭亲王和当初的宁王有没有交集,当时也算是亲近恭亲王的杜太师自然最清楚不过了。
谁也不会想到,言凤卿,还真是李暄的人,只不过,他刚好姓言,而且出身言家罢了。
“西秦那边,会出兵吗?”沈醉疏又担忧道。
“西秦已经传回国书,订于五月初一,在西京举行会盟。”李暄道。
“王爷亲自去西秦?”虞清秋惊讶道。
“十年前,南楚先皇也曾亲入东华,并没有什么可怕的。”李暄不在意道,“就目前而言,东华和西秦的利益还是一致的,西秦没有任何要杀我的理由。”
“要想说动西秦出兵,并不容易。”虞清秋道。
西秦的皇帝已经老迈不堪,失去了年轻时候的野心和斗志,而太子夏泽苍虽然威望如日中天,可他毕竟还只是太子,不是皇帝。
“平分南楚,相信夏泽苍不会舍得错过这个机会的。”李暄道。
“平分?”虞清秋一挑眉。
“总是这么说的。”李暄顿了一下才道。
“王爷倒是诚实。”虞清秋忍不住失笑。
“西秦攻打南楚的道路比我们东华好走,楚江天险不是这么容易过的。”李暄胸有成竹道,“东华和西秦一起出兵,夏泽苍绝不会认为,我们能比西秦占更多的好处,如果从南线大营出兵,我们会吸引南楚大半的兵力,只怕西秦都吞下南楚三分之一国土了,而我们还在楚江上纠缠。所以,他会答应的。”
虞清秋默然,一般人确实很难想象,大队军马会从海上而来,尤其从沧河口到南楚腹地,那航路可是当初卓然远征南洋的长度的一倍还有多,就算只是在近海航行,也是一件很震撼的事。
“如果顺利,船只可以从海上绕过南楚重兵防守的楚江天险,直接攻打南安郡。”李暄显然是早就考虑清楚,连地图都烂熟于胸。
南安郡,那距离楚京也不过只剩下三日路程,可以说是转眼就到,尤其,那一带是整个南楚最为繁华富裕的地方,两州之地就占据了南楚三分之二的税收,拿下那里和楚京,哪怕西北面那一片全部让给西秦都没有关系。
“若是有意外…”虞清秋迟疑了一下。
“战争从来就是有风险的。”李暄说道。
“冷伯伯有丰富的航海经验,只在近海航行的话,就算有点小麻烦,至少不会全军覆没的。”秦绾说道。
“确实,若是能成功奇袭,收益很大。”虞清秋表示同意。
“富贵险中求啊。”沈醉疏伸了个懒腰,却道,“军队集结没那么快,等我送小红回去,就去江州,跟冷将军一起出海吧。”
“不行!”秦绾脱口而出。
“为什么不行?”沈醉疏奇道,“我这辈子还没去过海上呢,难得有这机会,多见识见识也是好的。”
“你认识去江州的路吗!”秦绾几乎要咆哮了。
“…”沈醉疏抹了把汗道,“你派个侍卫给我?”
秦绾瞪了他半晌,终于扶额道:“现在我觉得,让你从军真不是个好主意,以后你带兵要是根本不认方向怎么办。”
“这个…我可以去水军的。”沈醉疏想了想,一脸诚恳地道。
反正,水军多半是在江上航行,没有岔路,想走错道也是挺困难的…
☆、第五十章 言凤卿
言凤卿进京的那天,百姓都上街看热闹,想瞧瞧那位听说曾是恭亲王妃族弟的水匪头子长什么模样,因为人太多,凌子霄不得不出动禁军维持秩序,以免发生什么踩踏事件。
在众人想象中,强盗头子应该是膀大腰圆、满脸络腮胡子、手持一柄宣花大斧、声如洪钟、大口喝酒整块吃肉的形象,然而,当年的恭亲王妃言氏却是京城有名的美人,她的亲弟弟,言家的嫡长子也是风度翩翩,文武双全的少年郎,便是当他被砍头的时候,还有女子默默垂泪叹息。而这个言凤卿虽然是旁支,可总也是和恭亲王妃有血缘关系的,不至于…长成那样子吧?
李暄也是思虑再三,派了秦枫去城门口迎接。
他和言凤卿的关系,也许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但肯定是不能直接宣之于口的,秦枫是礼部侍郎,他去迎接是本分,而另一方面,秦枫又是摄政王妃的亲兄长,也不显得太过冷落。
而这个时候,摄政王府上,却来了几位客人。
严凤华的妻子魏氏毕竟是言凤卿的寡嫂,一起进京当然不妥,魏氏是带着几个侍女家人,赶在之前就进了城的。
秦绾让夏莲把人带到客厅,换了一身见客的衣裳出来。
“王妃。”魏氏赶紧起身。
“夫人不必多礼,好歹也是故人,上次见面可没这般拘谨。”秦绾笑道。
“不敢。”魏氏尴尬地笑了笑。
上次见面她可不知道这个女孩子居然会成为真正手握大权的摄政王妃啊,如今哪里还敢直呼其名。
“雪儿还记得我吗?”秦绾对她身边的小姑娘招招手。
“嗯。”言雪怯生生地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开口,一张小脸上的表情很是纠结,显然是来之前被母亲教导了很多。
“王妃,这是小儿言冰。”魏氏赶紧指着另一边的少年介绍。
秦绾一挑眉,却见那少年和魏氏母女长得倒是不怎么像,大约是随了言凤华的容貌的,只是…她却从少年眼中隐隐看到了一丝敌意?
“多谢王妃救护母亲和妹妹。”言冰彬彬有礼地说道,完全看不出有一丝不满。
不过,秦绾还是很相信自己的感觉的,刚刚那一闪而过的,肯定是敌意。
可是,她和言冰素未谋面,还救了魏氏母女,他为什么会对自己有敌意?
夏莲端了茶上来,随即站到一边。
秦绾和魏氏其实也没那么深的交情,礼貌性地问了一些分别后的事和他们这一年的生活,魏氏也很有眼色地起身告辞了。
秦绾让夏莲把人送出去,自己却沉思起来。
那少年言冰除了那一句感谢,就再也没有开过口,站在魏氏身后,简直像是一座冰雕,不过少年人终究还无法完全掩饰内心的想法,在秦绾眼里自然是破绽百出。
她看得出来,言冰对她的敌意并不深,也不像是自己做过什么得罪他的事而被怀恨在心,反倒像是…第一次见到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忍不住就露出了一点讨厌的情绪。
“荆蓝。”秦绾起身往书房走去,一边随口问道,“我讨人厌吗?”
“谁讨厌王妃了?揍死他哦!”荆蓝捏着拳头愤愤道,“王妃明明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嘛。”
然而,她心里的疑惑依旧没有消除。尽管她不觉得自己真的人见人爱,可被一个算得上有救命之恩的人讨厌了,总不会是毫无理由的吧?忽然觉得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但这事她也就压在了心里,即便李暄回来也没多说什么。
“明天下午的时间空出来,出去一趟。”李暄一边在她的帮助下换下朝服,一边说道。
“去哪儿?”秦绾挑了一件宝蓝色绣银边的锦袍给他披上,麻利地整理好衣襟,随意问道。
“凤卿说,请我们吃饭。”李暄眉眼间也带了一丝笑意。他最早的两个朋友,就是萧无痕和言凤卿,即便是现在他贵为摄政王,从前还敢开几句玩笑的人都变得战战兢兢,也是挺没趣的,幸好朋友对他的态度依旧。
“不是应该我们为他接风吗?”秦绾失笑。
“他乐意。”李暄不在意道。
反正请客也好,接风也罢,不都是那么几个人吃饭吗?并没有什么区别,言凤卿又不是出不起请客的银子。
不过,当言凤卿把帖子送来的时候,秦绾才发现,这个…真的还是有区别的。
因为,他选择请客的地点,居然是红袖楼。
“那位公子也太过分了吧?居然在教坊中请客,还指明了请王爷和王妃一起?”书房里,荆蓝一边研墨,一边气呼呼地说道。
秦绾坐在窗下,拎着帖子,斜眼看李暄。
“他…确实是性子比较…嗯,放荡不羁。”李暄有些尴尬地说道。
“放荡不羁?”秦绾把字音咬得特别重。
“我让他换个地方?”李暄抹了把汗。
“不用了。”秦绾一挑眉,露出一个假笑,“红袖楼,挺好的。”
“好吧。”李暄叹了口气,挥手让莫问去送回帖。
当然,他不是为秦绾叹气,而是为言凤卿叹的,这是有多想不开才想和秦绾过不去呢,希望散席后他还能有口气在。
“对了,有件事跟你说。”秦绾道。
“我聘用了一个新的账房。”秦绾说道。
“哦。”李暄不解。
好吧,他是知道自家王妃的私产比王府的还多,龚岚被他挖走后,一直是秦姝在管账目,不过那丫头监管一下还行,真的做账房肯定没那能力的,何况秦姝自己也更愿意跟在秦绾身边。
所以,秦绾要聘用一个可信的账房也是很自然的事,根本不需要特别对他说明,除非,这个账房的身份不一般。可李暄想来想去也想不到秦绾能聘用谁。
“进来吧!”秦绾扬声道。
“是。”就在李暄诧异的目光中,书房门口走进来一个冷峻的青年。
“你是…”李暄不禁迟疑了一下。
看上去有些眼熟,可实在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了。
“祁印商见过摄政王。”青年拱手一礼,冷冷淡淡。
“祁印商,你是祁展天之子?”李暄惊讶道。
当初祁家满门被押解上京,路上虽然遇见几波刺客,好在有惊无险。后来被押入天牢,祁展天和前任兵部尚书裘正作为倒卖军粮军械的主谋,太上皇亲笔勾了秋后处斩,不过,对于他们两家的家人倒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判决,就出了猎宫之变。
那之后,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像是祁展天和裘正这样罪大恶极的,自然是遇赦不赦的,不过祁家人倒是侥幸逃过了发配流放的命运,虽说罪人之后五代不得为官,但至少得了自由身。
祁展天的原配夫人身体弱,在牢中这么久,条件苛刻,加上丈夫被处斩后心情激荡,没多久也跟着去了,出狱后的祁印商夫妇打发了祁展天的几个妾室,让她们和自己的儿子过日子,没有儿子的那个妾也勉强凑了点银子送走了。幸好祁家被抄得干干净净,也没有家产可分,几个庶子安静地分了家,各奔前程。
只是,祁印商却没有和他们一样返回老家襄城,而是在京城租了个最便宜的院子住了下来,不能读书科举为官了,祁印商在一家酒楼找了份活计,后来又因为他识文断字,被掌柜看中接替了那个回老家奔丧的账房,而妻子在家做点绣活,日子也渐渐稳定下来。
不是祁印商对京城真如此执着,而是…他们的亲生骨肉,除了秦绾,并没有别人知道被送去了哪里,可他们并不知道当初那个救了他们孩子的女子到底是什么身份,只知道定然是朝廷的人,这才在京城定居下来,漫无目的地寻找,直到摄政王大婚那天,他们看见骑马游街的秦绾,才知道自己要找的人,竟然是摄政王妃!
秦绾简略地几句话说明白了其中的关系。
李暄微微皱了皱眉,再看祁印商的目光就温和了不少。
当初秦绾就对他感叹过,可惜了这人也是个人才,现在看来,有才还是其次,明辨是非,知恩图报,这才是最难能可贵的品质。
“好好干吧,虽然不能为官,但依旧可以挺起胸膛做人的。”李暄道。
“多谢王爷。”祁印商神色不动。
在生死之间走过几回,大起大落间,倒是把他原本的那点稚嫩消磨得点滴不剩。对于李暄,他虽然没什么好感,但也不至于说仇恨,毕竟自己父亲的确是犯了大罪,与人无尤,只不过要他对把父亲砍头的人有好脸色还是有点强人所难了。
但是,对于秦绾,他却是真心感激的。
从牢里出来后,妻子身体也每况愈下,大夫说很难再有子嗣,而他也不可能抛弃与他患难与共的原配,所以,那个秦绾送走的孩子,就是他唯一的嫡子了。虽说最终遇上了赦免,可如果没有秦绾,上京路上的几次刺杀,那么小的孩子肯定是活不下来的。
事实上,那个作为替身的婴孩就死在了半途。
所以,当秦绾派人把孩子送回来之后,祁印商就接受了秦绾的邀请,做了她的账房,帮她打理嫁妆和私人产业,当然,他也是接手之后才知道,那是一笔多么庞大的财富,于是也更感激秦绾的信任。
第二天黄昏,李暄和秦绾两人,带着莫问和执剑就去了红袖楼赴约。
红袖楼距离艳冠京华不远,不过,这是官家的教坊,经常有家中犯事的官家小姐被送来此处,充作官妓,所以热闹程度完全不在艳冠京华之下。
男人的心理,看着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沦落至此,总会有种难言的快感。何况,那些千金小姐原本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气质高贵不带风尘味,和别的青楼里的姑娘大不相同。
“摄政王和王妃大驾光临,真是荣幸之至。”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懒洋洋地靠着大门口的门柱,看见他们,笑眯眯地说道。
男子的相貌自然是生得极好的,只是一双丹凤眼微微眯起,眼角处流转着一丝邪气,唇角上扬,又含着轻蔑与漫不经心,就连衣服也不是穿得整整齐齐,只胡乱束着腰带,的确当得起李暄评价的“放荡不羁”四个字。
李暄看着他的模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斥道:“不成体统!”
“得了,又没人管我,何况这是什么地方,有什么好成体统的。”言凤卿一撇嘴,拉了他的衣袖就往里走,一边道,“走走走,本公子定了包间,还有红袖楼最漂亮的姑娘,赶紧进去。”
李暄叹了口气,回头给了秦绾一个苦笑。
换成萧无痕,他能直接揍他一顿,扭头就走,可言凤卿…这个本是世家公子的青年,真正为他出生入死,不求回报,不得不说,因为那一点点歉疚,他会心软。
秦绾失笑,带着侍卫慢悠悠地跟了进去。
现在她可以确定,言冰对她的敌意是哪儿来的了。
按照李暄的说法,言冰一直是跟着言凤卿做事的,想必没少受这个小叔叔的影响,若是言凤卿讨厌她,自然会在言语间影响到言冰的判断,哪怕他并非是刻意诋毁,态度也能潜移默化一个少年的。
只是,她和言凤卿,似乎同样是素未谋面?
走进二楼的包厢,桌上已经摆满了酒菜,陪客的只有一个言冰,只不过少年似乎很不习惯这里的氛围,很有种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的无措。
“王爷,王妃,请。”言凤卿摆手让客。
言冰起身,局促地请安。
李暄微微点头,携着秦绾坐在上首,莫问和执剑就侍立在他们身后。
秦绾却很有兴趣地看着一边抱着一把琵琶的少女。
少女大约十四五岁,容颜娇美,只是眉宇间凝结着化不开的忧愁,让人望而生怜。
“王妃对这女子有兴趣?”言凤卿一挑眉。
“言公子叫了姑娘,总不会是为了当壁花欣赏的吧?”秦绾笑道。
“王妃说的是。”言凤卿抚掌大笑,转头道,“听见了吧?彩衣,还不谈个曲子来听听。”
“是。”彩衣低着头,小声应了一句,坐下来,把琵琶搁好,就开始弹奏。
然而,琴音一起,就让屋里所有人都皱起了眉。
要说这女子的琵琶确实弹得不错,听得出是经过名师指点的,可如此凄切哀婉的曲调用在别人的宴会上,这是存心触霉头来的吧?
“停停停!”言凤卿拍着桌子,没好气道,“这是给谁弹哀乐送葬呢?换!”
“公子想听什么?”彩衣细声细气地问道,语气中满是被人欺负了的委屈和心酸。
秦绾很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言凤卿肯定不是随便挑了个连气氛都不会看的姑娘,不过,也不像是来膈应她的,倒是让她很好奇。
“你就弹个…嗯,弹个十八摸好了。”言凤卿抱着双臂道。
“你!”彩衣气得脸色发白,一双秀目中珠泪盈盈,十足被羞辱又无力反抗的模样,“言凤卿,你不要太过分了!”
秦绾眼中多了几分兴味。
认识的?该不会是有什么爱恨情仇在里面吧?
李暄叹了口气,凑过去轻声道:“记得我跟你说过,言家抄家的时候,女眷多撞死在教坊门口,血流成河,只有一个嫡幼女年幼无知,被那惨状吓晕过去,抬进了教坊。”
“这个是…”秦绾的脸色煞是精彩,一副不知道该怎么说的纠结表情,好半晌才艰难地说道,“是他的堂妹?”
秦绾抽搐着嘴角,默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一出家庭伦理剧,也不觉得有趣了。
就算是嫡出和分支,总算是堂兄妹吧,言凤卿是有多恨这个堂妹…不,这位言小姐从前究竟是干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能让言凤卿记恨得连她沦落到了这个地步了都不肯放过?
“怎么,不会唱?”言凤卿撇嘴,一脸的鄙视和不屑,“本公子手下的小子都能唱的小女你都不会,你还会干什么?”
彩衣不说话,只一脸倔强地瞪着他。
言凤卿忽的一声嗤笑,又转头道:“抱歉,忘了有王妃在这里,想必看见姑娘家的哭会心软。”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罢了。”秦绾却道。
若是个别的青楼女子被如此羞辱,或许秦绾还会抱不平,不过,既然是人家家务事,需要她多插什么嘴?何况,她并不觉得言凤卿会是那种欺凌弱小的人渣,而这位言小姐现在看着可悲可怜,可谁知道从前她千娇万宠的时候做过什么?
谁可怜,谁可恨,从来也不是只看现在。
言凤卿听了她的话,倒是楞了一下,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王妃,您这么说,小女实在是…”彩衣咬着嘴唇,两行眼泪就这么流了下来。
“言公子,你找个这么哭哭啼啼的女人来唱曲子是什么意思?”秦绾不满道。
开玩笑,言凤卿还罢了,可言家嫡系却是她自己一手灭掉的,同情彩衣?同情恨自己入骨的仇人?开什么玩笑。
“王妃恕罪,是在下考虑不周。”言凤卿一拱手,很干脆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转头斥道,“滚出去,叫艳娘换两个会伺候的姑娘来。”
彩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抱着琵琶夺门而出。
“出息!”李暄端着酒杯,一声轻嗤。
“本公子就是这么睚眦必报怎么了?”言凤卿翻了个白眼,端起酒杯,泄愤似的一饮而尽。
“京城不是你的洞仙湖,自己收敛点,闹得太过分的话,本王不会帮你收拾烂摊子。”李暄警告道。
“知道了。”言凤卿一撇嘴,神色间满是不以为然。
“你这性子真该有人好好治一治。”李暄摇了摇头。
“得了,本公子可受不起言彩衣那样的千金小姐,当面是温柔淑女,背后就阴毒刻薄。”言凤卿不屑一顾,“说起来,王妃的师姐倒是真干了件好事,能看见这个女人现在的模样,果然大快人心,当浮一大白!”
说着他干脆丢开酒杯,直接拿了大碗过来倒酒。
李暄扶额,和秦绾对望了一眼,相视莞尔。
真不知道如果言凤卿知道他口中那个干了件好事的欧阳慧就坐在他面前,他会是什么想法。
不过秦绾想得更多了一些。
言凤卿完全不掩饰自己的喜怒爱憎,他或许对言家嫡系的那些所谓亲人没什么好感,可他毕竟是言家人,对于毁了言家的欧阳慧自然不会喜欢,从他刚才那一句“王妃的师姐”就听得出来。而对于她这个“欧阳慧的师妹”,会讨厌也是难免的。
《嫡女医妃之冷王诱爱》
喜欢看医妃的亲们看过来,看过来,皮皮等你们哦。
首席医官一朝穿越成侯府弃于祖宅的嫡女,嘿嘿,看我如何利用医术赢得银两。
男装行走,勾搭万千美女。
高冷男神,战场之王,也来凑凑热闹。
生活太无聊,虐虐渣渣很不错,撩撩美女很悠哉,汉子,恩,好像也可以撩一撩。
☆、第五十一章 要衣服还是要手足
“言老头死得实在太好了!”
“洞仙湖上真不是人过的日子,天天不是鱼就是鱼,整个人都是一股鱼腥味。”
“言彩衣就是个婊子,果然她当婊子当得挺好。”
“宁州的酒一点儿都不好,软绵绵的是女人喝的,没劲!”
“那些家伙都不洗澡,明明是水匪,一个个都被老子扔湖里去了。”
“雪儿放心,叔叔一定会给你攒很多嫁妆,把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的。”
“小雨,你别走…”
看着终于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人,愣了好半晌的秦绾终于回过神来:“他这算是…发酒疯吗?”
“小叔叔酒量不太好,喝醉了就逮着人非要人家听他说话,所以在水寨的时候,我们都只敢给他喝果子酒。”言冰汗颜道。
“…”秦绾无语,好吧,果子酒确实是女人喝的,她自己就很喜欢喝,这点言凤卿说的是实话。
不过,确实没见过酒量、酒品都这么差的男人,三杯就倒也罢了,明知道自己酒量差,客人菜都没吃几口,主人先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是个什么事!
“对不起。”言冰一脸歉疚地道。
“算了,这些年也没个长进。”李暄一声嗤笑。
“他一向这样?”秦绾好奇道。
“比从前更严重了。”李暄答道。
“辛苦了。”秦绾叹了口气。
言冰说是跟着言凤卿做事,可看这人不靠谱的样子,真不知道是谁照顾谁呢。
李暄叫了侍女进来,吩咐厨下去煮一碗醒酒汤来,就不管他了。
红袖楼虽然是教坊,以歌舞闻名,不过这酒菜做得也确实不错。
只是言冰却更不安了。
他本来就年轻,有言凤卿在前面还好,可让他自己陪摄政王喝酒,似乎压力大了点。
“别那么紧张。”李暄倒是忍不住笑起来。
“说起来,他——”秦绾指了指言凤卿,好奇道,“他和言家嫡系,那已经不能算是关系不好了,简直像是有生死大仇?”
就算当初言绝英压制分家,可嫡系已经败了,大不了老死不相往来,他一个大男人,真的还要和一个已经不能更惨的小丫头斤斤计较吗?
“是有生死大仇呀。”言冰却点点头。
“真有?”秦绾的脸色有些古怪。
好歹是一家人,不至于闹出人命来吧?
“不是你想的那样。”李暄叹了口气道,“你也听见他刚刚喊‘小雨’了吧?他以前喜欢过一个姑娘,不过那姑娘出身贫苦,以卖花为生,言绝英嫌弃她抛头露面会给言家丢人,让一个小伙计拿了一百两银子给那姑娘的父亲说媒,那男人贪财,收了聘礼便要将女儿嫁过去。那姑娘不愿意,跳井了。”
“真狗血。”秦绾听完,抽了抽嘴角,感觉无言以对。
虽然说这种事其实每天都在发生,可当对象是眼前这个邪魅狷狂的男人时,怎么就这么怪异呢?
“忘了说了,那时候的言家小公子,还是个见了姑娘就会脸红的乖宝宝。”李暄补充了一句。
秦绾顿时脑补了一下“乖宝宝言凤卿”的模样,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赶紧把脑子里成形的印象甩掉。
太惊悚了有木有!
“那个…”言冰局促地道,“王爷,我扶他回去休息吧?”
一个大男人醉醺醺地趴在那里,着实不怎么下饭。
“也好。”李暄点了点头。
果然吃这餐饭就是个悲剧,早知如此还不如和紫曦两个人单独相处呢,简直浪费时间!
言冰伸手就要去拉言凤卿,可醉酒的人身体沉重,一下居然没拉动。
李暄正要让莫问去帮他一把,却见言凤卿慢慢地抬了抬头,像是赶苍蝇似的,一把挥开言冰的手,嘀咕道:“我没醉,我不走。”
“小叔叔,醉了的人才会说自己没醉。”言冰好声好气地道。
“那你醉了吗?”言凤卿便问他。
“…”言冰被噎住了…你明明眼睛里都没有距离,怎么思维还这么敏捷反应还这么快?
“我没醉,再陪我喝一杯。”言凤卿摇摇晃晃地起身,拎着酒壶给李暄倒酒,却因为迷迷糊糊的距离感不对,有一半都洒到了桌子上。
“你真的喝多了。”李暄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言凤卿也好,萧无痕也好,都是有故事的人,李暄可以容忍他们偶尔的软弱,但借酒浇愁,或者借酒装疯就超过底线了。他一直认为,酒,是弱者才会选择的东西。
原本以为言凤卿在洞仙湖杀伐果断,应该是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了呢。
“是兄弟,就陪我喝一杯。”言凤卿瞪着一双迷茫的眼睛,实在看不清有多少清醒。
李暄皱了皱眉,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随即一放杯子,沉声道:“行了,不早了,喝了醒酒汤早点回去休息,或者你想在这儿找个姑娘住一晚也没关系。或者,那个彩衣?”
“噗…”秦绾直接喷了。
没人能面不改色地嫖自己的堂妹吧?就算再讨厌都不行。
“呕…”果然,听到他这句话,言凤卿就算是喝多了,也被刺激得一阵干呕,连酒都醒了大半。
“看来是不需要醒酒汤了。”李暄很淡定地起身,回头道,“紫曦,我们回去吧。”
“好。”秦绾笑眯眯地站起来,把手交给他握着。
“别走啊,从来没人进了红袖楼,还真吃顿饭就走的。”言凤卿笑道。
“拙荆善妒,不敢外宿。”李暄轻描淡写地答道。
言冰木然看看一边巧笑嫣然的“善妒”王妃,默默为自家小叔叔点蜡。
他对秦绾说不上喜欢讨厌,只是从小最崇拜自己的妹妹这一年来每天在他耳边说的话就不离秦姐姐怎么怎么厉害,听得多了,自然也不高兴了。可他也承认,这位摄政王妃能光明正大地站在朝堂之上,确实了不起,小叔叔大概会死得很惨的。
“夫纲不正啊你。”偏偏言凤卿还不知死活地添油加火。
“怎么,言公子的夫纲很正?”秦绾轻飘飘地问了一句。
“当然。”言凤卿想也不想地答道,“都说了女人如衣服,哪天不换件新的呢。”
“小叔叔!”言冰脸上变色,想捂住他的嘴都来不及了,只能心惊胆战地去看李暄的脸色。
这话,说得上是大逆不道了吧!
李暄看着言凤卿,没有说什么,眼中闪过的反而是一丝怜悯。
“我来。”秦绾按了按他,走上前,淡淡地道,“那么,言公子是情愿要手足不要衣服的了?”
“是啊。”言凤卿带着一脸醉意笑得肆意。
“很好。”秦绾点点头,轻轻一拍他的肩膀,回头吩咐道,“执剑,言公子说不要衣服,把他扒光了丢到大街上,让他去醒醒酒。”
“什么?”言冰目瞪口呆。
“是,王妃。”执剑满脸笑容地答应一声,走上前来。
“开什么玩笑?”言凤卿想甩开他,可自从秦绾的手一按,他就莫名其妙地半边身体麻痹得动弹不得,也不像是点穴的感觉。
“王妃回避一下吧?”执剑刚扯开言凤卿的腰带,忽然回头说道。
秦绾一扭头,很无辜地去看李暄。
“能不彪悍得随便扒光别的男人吗?”李暄咬牙切齿地把她转过来。
“你也想裸奔?”秦绾眨巴着眼睛问道。
“…”李暄无言,好一会儿才道,“本王已经证明了,衣服比手足重要。”
“那你呢?要衣服还是要手足?”秦绾笑着看言冰。
“衣服!”言冰打了个寒颤,赶紧答道,仿佛回答得慢一点,这个女人也会让他出去裸奔一圈。
“不错,有前途。”秦绾满意地点点头。
最尴尬的反而是莫问,傻傻地看着执剑一脸兴奋地扒男人衣服,帮忙也不是,阻止也不是,偏偏,王爷只顾着和王妃*,完全不表示意见!
要是刚刚归顺朝廷的言公子被人扒光了扔在大街上示众,明天早朝那群专捕风捉影的御史还不都要疯了?
如果再传出去是摄政王妃干的…莫问简直想捂脸,太不忍直视了!
“小侍卫,信不信明天本公子废了你!”言凤卿动弹不得,几乎气疯,这会儿,酒是完全醒了。
吓醒的。
“我怕你?”执剑翻了个白眼给他,没好气道,“要不是王妃的吩咐,你以为我喜欢脱大男人的衣服?就算脱那个彩衣的,也比脱你的强。”
“…”言凤卿整张脸都是绿色的,扭曲得不行。
居然有人把他和言彩衣放在一起比较,还说他不如言彩衣——你妹的!就算他有比言彩衣更有让男人想脱他衣服的魅力也完全不值得骄傲好吗?就这一点,他还真心甘情愿不如言彩衣…也不对,这根本没有可比性好不好!他一个大男人,谁要和言彩衣比勾引男人?
言公子整个脑袋都凌乱了。
言冰抹了把汗,默默后退了两步,开始想自己有没有得罪摄政王妃的地方。
好像…没有吧?要不要让雪儿去向王妃说说好话…
就这会儿,执剑很麻利地把人扒光了,真的连块遮羞布都不留,然后一脸嫌弃地拖着人出去。
“就这么出去?”言冰忍不住开口道。
“这里是妓院。”秦绾提醒道。
言下之意,在妓院里出入的人,不是嫖客就是妓女,难道还怕看见男人的*吗?
“…”言冰无言以对,忽然觉得自己生无可恋了。
千万不要让母亲知道,不然她能晕过去的,实在太超过正常人的心理承受底线。
“啊!”
“哎呀~”
“这是什么人哪!”
门外不断传来惊叫声,显然,就算不怕看,可这一幕也着实有些惊悚。
“简直欠虐。”秦绾嘀咕了一句。
“回去吧。”李暄抽了抽嘴角。
自家的王妃实在太彪悍了。
“没吃饱。”秦绾道。
“换一家。”李暄当机立断。
这会儿,就算桌上的菜肴再美味,他也不想吃了。
“我想吃烧烤,夜市那里有个老伯烤的羊肉串很好吃。”秦绾笑道。
“走。”李暄一拉她,两人也不走门,直接从窗口跳了下去。
“啊…”言冰张开嘴,茫然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公子放心,王妃她…不记仇的。”莫问只能安慰了一句这个被打击到了的少年。不过,王妃应该不至于迁怒他吧?
言冰的脸色有些古怪,王妃这样子居然叫做…不记仇?
“是啊,因为王妃一向是有仇当场就报的。”执剑笑眯眯地走进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言冰无言了。还能不能好了!
“于是,我们又被抛弃了?”执剑转头去看莫问。
“…”莫问也无言。
要说执剑虽然长得一张娃娃脸,可从前还真是他顶头上司,可以前也没发现他的性格这么抽风呀。
难道是跟着王妃久了,近墨者黑。
“不,是近朱者赤。”执剑仿佛看出了他的想法,一本正经地说道。
神经痛,刚从医院回来,码了一章先放上来,针灸好可怕,来回3小时的路程更可怕,一周三次不如我住在医院吧,坚决不要啊…
☆、第五十二章 风波
果然,第二天的早朝上,御史台仿佛炸开了锅,逮着言凤卿一顿猛参。
什么眠花宿柳不修德行都是轻的,重点是伤风败俗道德败坏,甚至有御史言之凿凿说言凤卿是个神智不正常的疯子。
秦绾这天没跟着去上朝,是听着后来执剑说的,至于执剑怎么知道的,八成是从莫问那里问来的。
李暄的回答也很绝。
眠花宿柳?可是,东华律法只规定官员不得*,可没说连喝酒听曲都不行,众所皆知言凤卿并没有留宿花楼,至于那啥,人家喝醉了嘛,发发酒疯有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言凤卿刚刚归顺,还没受职,他根本连官员都算不上。
至于说人家发酒疯就神志不正常的…你是大夫吗?
最终,这事也就雷声大雨点小地过了,也没人敢提是摄政王妃把人扒光丢出去的。
不过,有了这么一桩,李暄也只能先把给言凤卿授官的事放下了,毕竟影响太差了。当然,言凤卿本人虽然对这个原因很愤怒,但对结果却没什么异议,正好再逍遥一段日子。
其实也不会拖太久,毕竟洞仙湖上的几万水匪也需要安抚,若是见首领迟迟得不到朝廷封赏,人心难免生变。
李暄回府的时候,秦绾正在桃林里画画,很是专心的样子,一边只有蝶衣在伺候笔墨。
“画什么?桃花?”李暄微笑着看着眼前的美景。
人面桃花相映红,的确有让人想泼墨挥毫的*。
“来看。”秦绾笑着招了招手。
李暄来到她身后,瞟了一眼那巨大的画纸,微微挑眉,好奇道:“这是船吗?怎么看起来有点奇怪。”
“是船,不过,不是在江河里航行的船。”秦绾放下笔,拿起画纸,吹了吹未干的墨迹。
“海船?”李暄想了想,很肯定地道。
“嗯。”秦绾笑眯眯地点点头,“这是我和碧姨讨论了很久的图,不过才是初稿,大约还要完善一下。”
“你想要建立大批海军?”李暄道。
“嗯,有这个想法,但没有合适的人。”秦绾笑道,“东华的水军原本就不多,还要用来和南楚争夺楚江的控制权,肯定不能再分出来的,不过,洞仙湖的那些水匪,东华也不是很需要扩充水军,正好合适。”
“要这么多海军…应该不是为了攻打南楚的,毕竟只需要海船运送士兵,没到海战的地步。”李暄沉思道,“那么,是因为…扶桑?还是南洋?是不是太早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