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统大陆之前,东华是不可能有余力对海外小国动手的。
“王爷,您想多了。”秦绾点点他的脑门,偷笑道,“没到打仗的地步,不过是想做生意而已。”
“做生意?”李暄诧异地重复了一遍。
“是呀。”秦绾一一数道,“东华的茶叶、丝绸、瓷器等物,运到南洋诸国之后,可以换取同等的黄金、宝石、香料、象牙等物,运回国内脱手,就是百倍、千倍的利润!我行走江湖时,曾经见过南楚沿海有个富商,倾尽家财打造海船雇人出海,可不是遇上风暴,就是碰见海盗,一次次血本无归,就在别人都笑他痴傻,甚至已经没人愿意接受他的雇佣出海了的时候,最后一次倾家荡产打造的商船回来了——那人如今在南楚的富豪中绝对名列前茅。”
“确实是暴利。”李暄点了点头,“那么,海军,是用来对付海盗的?”
“不错。”秦绾点了点头,“这种事,若是商人自己做,那是拎着脑袋玩命,不过,如果由国家来做,就真的是暴利。”
海盗也不过是几千人一伙的匪徒,哪里敢正面对上几万装备精良的海军?虽然还有风暴的危险,可若是有好的海船,再有熟悉海上气候的航海士,危险性还是可以降到最低的。就看那些海盗常年在海上讨生活,也没见风暴灭掉多少,哪会轮到官军就这么倒霉呢。
“战争,可是最花钱的事啊。”秦绾又感叹了一句。
打劫了太上皇的私库也只能救一时之急,最终还是要开源。从前海运那边几乎是被南楚垄断的,因为南楚的造船技术最好,虽然风险高,但总有想拼一把的人不怕死地冒险出海。如今,秦绾就是想分一杯羹。当然,随着把南楚变成自己的国土,海上的商路自然也要归东华独有。到那个时候,就不用担心财路了。
若是顺利,造船、试航、采购货物出海,大约明年就能有第一批收益了。
“有什么需要的,就跟工部的人说。”李暄道。
“嗯,要先造一艘出来试试水,最好能把船厂建在海边,将来直接建设港口。”秦绾说道。
“那就放在锦州,我记得那里有个海湾,风平浪静的,应该适合造船。”李暄想了想便有了决定,“锦州原本就有船厂,直接合并起来重建,也不用再去找优秀的船匠和木工。只要派个懂新船的人去指导,那些都是熟手,很容易就能上手。”
“你决定就好,我只负责出主意。”秦绾笑道。
“行,刚好言凤卿在京城也是风口浪尖,派他去造船正好。”李暄笑了起来。
“嗯嗯,那些水手也可以先适应一下洞仙湖和海上的不同。”秦绾连连点头。
说实话,她挺不喜欢言凤卿的,一个大男人,心眼儿也太小了些,若是在京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准哪天她就会忍不住把人给揍了!
“我不会说替他道歉之类的话,只不过…”李暄一脸诚恳地说道,“就当看在将来还要让他为你带船队出海赚钱的份上,给他留口气。”
“放心,我会让他活蹦乱跳地出海的。”秦绾笑道。
他知道秦绾的性子,说到做到,至于言凤卿到时候要怎么个“活蹦乱跳”法,王爷表示不想知道,也没必要知道。
不过,虽然是件长远看来有利的事,但真要在朝堂上推行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士农工商,商为末。
户部天天喊没钱,可若是让他们和商人一起做生意去赚钱,那些科举考出来的文人又觉得自己受了侮辱。何况,清流手里还有一顶“与民争利”的帽子呢。
这些天秦绾就和司碧涵一起完善着海船的设计图,没怎么关心外面的事,等她出来的时候,所有的反对声音都被李暄以前所未有的强硬态度给压了下去。
朝堂上太上皇时期的老臣这才发现,这位摄政王并不是没脾气的。
从宁亲王变成摄政王,他骨子里的强势完全被激发了出来。
而最关键的是,文臣武将的第一人,江相一向支持摄政王的任何意见,简直盲从,让反对的臣子几乎想把折子扔到他脸上去——知道摄政王妃是你的义女,但你好歹收敛点,别一副“跟我女儿女婿作对的统统参死”的表情直接写在脸上好吗?而凌元帅虽然明哲保身,但也从不提反对意见。不反对,自然就是默认。
至于与民争利一条,李暄也补全了秦绾的建议。
因为海盗的存在,民间自己雇人出海是九死一生,但是,商人可以报名跟着朝廷的船队一起出海,只需要将利润的两成作为税收上缴。这样一来,就算遇上风暴商船撑不过去,可也最多就损失货物,官军至少不会见死不救,自然就安全许多。两成利润能买个护身符也是值得了。对于朝廷来说,反正有海军,多带几艘船也不在话下,海运本就是暴利,若是跟着出海的船只多一些,两成利润的税收足以抵得上再出一次海了。
虽然杜太师一直嚷嚷着朝廷沉迷于铜臭之中不成体统,不过胳膊拧不过大腿去,他的意见直接被无视了。
等设计图终于定稿,在李暄雷厉风行的作风下,锦州已经轰轰烈烈地建造起了船厂。
秦绾从工部找了两个懂得造船的主事,仔仔细细讲解了新船的构造图,就命一队禁军保护他们去锦州了。
而言凤卿的任命也下达了,封了镇海将军,将洞仙湖的几万水匪整编成正规军,以洞仙湖为基地,重建一支独立编制的水军。
虽然没有正式的命令,但就从之前的动作和言凤卿那个“镇海将军”的头衔来看,也知道这支新的水军,或者说是海军是要用在哪里的。
也许是因为红袖楼的事太尴尬,言凤卿直到出发回宁州去也没上过摄政王府的门,倒是李暄和人出去过一趟,长谈了一整晚。
言冰是魏氏的独子,这回魏氏回京城故居定居了,家中自然是不能没有个男人的,李暄干脆把人扔进了禁军,交给了凌子霄。反正看言凤卿那样子,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成亲生子,海上毕竟还是有风险的,总不能让言家这条唯一的根也跟着去冒险了。
等到一切安排妥当,也到了快要出发前往西秦的日子了。
因为是正式的两国会盟,场面肯定是不能简单了的,但地点是在西秦境内,兵马也不能太多了,最后决定是凌子霄率领五千禁军护卫。
这次秦绾带上了所有能带上的人,除了夏莲依旧留下看家,执剑、荆蓝、蝶衣、秦姝都随行,唐少陵是块黏上了就撕不掉的牛皮糖,而苏青崖是原本就要前往鸣剑山庄的。
能得到唐默亲笔写的请帖的人不多,虽然苏青崖不是每年都正好在西秦,不过,帖子每次都会准时送到。何况今年苏青崖一直在东华的京城没挪过窝,想找他就更方便了。
而在大队人马准备出京之前,李暄做了最后一件事——琼林宴。
琼林宴的地点在御花园,小皇帝只在最开始的时候露了个面——没办法,李镶从前不受宠,太上皇也从未在他的学业上伤过心,十一岁连四书都没学完,如今李暄虽然不会让人教他什么帝王权术,可四书五经还是要教的。
当然,才学几天的李镶肯定是听不懂那些能考上进士的学子谈论的问题的,坐着也是无趣。
李暄倾听着一个学子对云州重建之事侃侃而谈,虽然想法还稚嫩,不过也有几分可取之处。这些学子,不用几年就会成为东华的新鲜血液,至于买了那三成答案的人,全在牢里关着,等着一个个清查呢,只是李暄强势将这事压了下去,抓人用的也是各种理由,加上这些学子都是落榜的,倒是没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执剑走上来,弯腰在秦绾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秦绾笑笑,给了李暄一个眼神,示意没什么要紧事,也不打断下面的话头,悄然起身,带着执剑去了御花园深处一座用来小憩的水阁。
“绾儿来了。”秦枫笑意吟吟。
琼林宴本就是礼部主办的,身为礼部侍郎的秦枫在这里自然没什么奇怪的。
“哥哥有事找我?”秦绾笑着和他走进水阁,“本来这两天也打算回去一趟的。”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你嫂子总惦记。”秦枫一脸轻松地坐下来。
秦绾这些日子忙于新式海船的事,既不跟着摄政王上朝,也少在外面闲逛,秦枫也不想大动干戈跑到王府去找人,正好琼林宴就是个机会。
“嫂嫂有事?”秦绾疑惑了。
她和柳碧君关系是不差,可也没太好,至少是比不上柳湘君的,何况柳碧君能有什么事找她呢。
“其实,是岳母的意思。”秦枫干咳了两声,有些无奈地道,“你和柳二小姐交情好,所以,她们想先问问你的意思。”
“又关湘君什么事?”秦绾一脸茫然。
秦枫扶额,情知不说清楚妹妹是反应不过来这种事的,不过这话他一个大男人也着实不好开口,想了想,便伸手指了指琼林宴的方向。
秦绾思索了一下,有些迟疑地道:“哥哥是说…陆臻?”
“绾儿觉得,合适吗?”秦枫也挺尴尬,毕竟一个是妹妹一个小小姨子。
秦绾微微皱了皱眉。
陆臻和柳湘君?她给陆臻挑选合适的姑娘,确实没有考虑过柳湘君。一来两人的性子都太活泼,只怕不能好好过日子,二来,正因为她和柳湘君交情不错,才不想柳湘君去凑这个热闹。
虽说贵族女子的婚姻里,爱情从来不是最重要的,可一见钟情终究比不上日久生情——若是最开始就知道一个男人永远不会爱上自己的话,对于女子来说,终归有些可悲。
不过,撇开这些,柳湘君确实是个很好的姑娘。
“岳母和碧君也就是想探个口风,若是绾儿为难,就当我没说过。”秦枫却笑道。
“确实有些为难。”秦绾想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决定把这个问题交回给柳家自己去头疼,便道,“陆臻原本有过未婚妻,虽然那姑娘过门之前就去世了,不过陆臻是真的喜欢她的,就算人没了,名字也记上了陆家族谱,所以,他要再娶妻的话,其实算是续弦,若是柳家不介意这一点,这门婚事我就代他做主应下了。”
“倒是个长情的人。”秦枫怔了怔才道。
梅花节上,如此耀眼得如同火焰一般的少年,原来也是有过一段往事的伤心人。不过秦枫倒是不在意,横竖人已经没了,回忆再美丽,也影响不到未来,陆臻有过妻子却无人知晓,想必是不愿意让往事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既然无人知,柳家便也不伤面子。就是不知道柳家介不介意了。
“反正,哥哥也就是两边带个话。”秦绾笑道。
“嗯。”秦枫点点头,也没太放在心上。
“王妃。”执剑轻声提醒了一句。
秦绾一抬头,只见一个小丫头在水阁外面探头探脑的,一脸犹豫的模样,仿佛是想进来又找不到人通报。
“那我先出宫了,你们要去西秦,这几天礼部也很忙。”秦枫会意地起身。
“好。”秦绾点头,示意执剑送他出去,顺便把那小丫头叫进来。
“王妃,萧公子来了,说是有要事求见王妃。”小丫头“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心惊胆战地道。
原谅她只是个在御花园里伺候花草的小宫女,若非萧公子直接抓了她过来通报,只怕这辈子她都不可能和摄政王妃说上一句话,自然是害怕的。
“萧公子?”秦绾一愣,萧无痕找她不稀奇,可这个时间就比较玩味了,而最重要的是,萧无痕找她,什么时候随便抓个宫女就来通报了?
“是的,萧公子说,有重要的事禀报王妃,请王妃到荷心湖边的风荷轩去一趟,最好不要带侍卫。”小宫女的声音都在发抖。
“知道了。”秦绾沉默了一下,就把人打发走了。
小宫女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了。
“王妃,出了什么事?”执剑送完人回来,正好撞见小宫女跑出来,差点撞个满怀。
“你先回宴会上去。”秦绾勾了勾唇角,整理了一下衣服往外走。
“王妃不带人吗?”执剑惊讶道,“不然,属下去喊荆蓝过来?”
“不必了,青天白日的,在皇宫里能出什么事。”秦绾笑着挥挥手。
不管执剑还在原地纠结,她慢慢地走向风荷轩。
这地方她当然熟得很,去年江涟漪还在这里设计她,结果反被她扔到了荷心湖里去。不过当初江辙还要留着她当挡箭牌,让秦姝插了一手,换成了花解语——好吧,说起来这位花小姐才是最倒霉的那个。本来么,虽然受了一场无妄之灾,可这桩御赐的亲事,她还是高攀了的。可惜,好景不长,刚刚才办完喜事没多久,方少琪追随李钰逼宫,被唐少陵砍了脑袋去。
成亲不到一月就办丧事,而且方家的下场是满门抄斩,毕竟方少琪是跟随李钰直接发动兵变的心腹之人。
南阳侯倒是想舍弃这个女儿,可惜经不住那个由妾上位的夫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终于还是捏着鼻子疏通关系,从牢里把人接了出来。
秦绾念着毕竟婚事是太上皇御赐的,当初是怎么回事她也心知肚明,并不是南阳侯府有意凑上去的,加上花解语只是个蝼蚁一样的女人,便也没坚持非要她的命。当然,花解语的下半辈子也就那样了。
慢慢地走进风荷轩,精致的小楼依旧,却不见一个人影。
李镶登基后,因为年幼,没有设立后宫,李暄做主将皇宫里快到年纪的宫女放出去了大半,而选秀的时间没到,自然没有补充新的宫女,皇宫也空旷了不少。
“王妃果然来了。”身后响起一个磨牙声,听起来咬牙切齿的。
“是你啊。”秦绾一挑眉,慢慢地转过身来,唇角勾起一抹兴味。
抱歉昨天断更了,睡了一整天,下午还被小丫头黏着出去玩。讨厌的医院不给开止痛药了,不过看着我家小公主萌萌哒小脸感觉瞬间被治愈…晚上还是爬起来码字了/(ㄒo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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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惊变
萧公子。
可不就是萧公子嘛?反正萧家有三位公子,那小宫女也没说是哪个。
“王妃倒是胆大,还真一个人来了。”柱子后面转出来一个男人。
“你是谁?”秦绾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好一会儿,男子也扭曲着脸低吼道,“你不认识我了?你居然不认识我了?”
秦绾的目光从他的脸,慢慢落到他的腿上,随即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萧二公子啊,刚刚听声音觉着像,不过…还真有点认不出来了。”
“秦、绾!”萧慕白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
萧慕白确实变了很多,自从他被朔夜打断了一条腿,无法医治之后,性情就大变了,因为讨厌别人的目光,他不愿意出门,整天就窝在房间里,谁也不见,甚至一个平时最宠爱的侍妾在床上多看了一眼他的腿,他就把那女子从床上拖下来,活生生打死。
不见阳光、心情抑郁、寝食不安,原本还算有副好皮囊的萧慕白很快就消瘦下去,变得阴沉刻薄,和一年前几乎判若两人——可也只是“几乎”判若两人,毕竟脸还是那张脸,并没有剥皮削骨。
所以说,就像是萧慕白说的,怎么可能不认识!
故意的吧?绝对是故意的吧?
“好吧,萧二公子找本妃什么事?”秦绾一声嗤笑,眼神明明白白显示着:我确实是故意的,怎么样?
“看不出来,你对萧无痕那个野种倒是不错,私会也敢来?”萧慕白嘲讽道。
秦绾怜悯地看了他一眼,又叹了口气。
“怎么,绝望了?”萧慕白一抬下巴。
“一年前本妃就对二公子说过了,有病,得治!”秦绾摇摇头,转身就走。
她也真是闲着无聊,才会跑来看看萧慕白或者萧慕蓝搞什么鬼——萧无痕要见她,自己过来就行了,根本不必约她去别的地方,还特别交代一个人去。如果萧慕白有本事在风荷轩布置一点什么陷阱,或者她还会有点兴致,只可惜,她好像太高估了萧慕白的智商。
虽然说,以萧家的底蕴,就算已经大不如前,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还是有些人脉的,要在琼林宴当天混进去一个人,并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可萧慕白难道以为,把她一个人骗到僻静处就能杀人灭口什么的?他都不听听京城的传言的么,真要灭口,谁灭谁的口都不知道呢。
“王妃,你不觉得风荷轩里的香料味道很好闻吗?”萧慕白忽然说道。
秦绾实在很无言。
她当然进门就闻到了那股淡淡的香味,体内的轮回蛊虽然最近懒洋洋的,可遇见好吃的食物,终究还是会动弹两下的。
“没事的话,本妃就走了。”秦绾直接就转身了。
跟这种白痴一般见识,简直是脑残才干的事!
“站住!”萧慕白一声怒吼,简直要气疯。
就算秦绾训斥、怒骂、嘲讽他,他都不会这么愤怒,可是这种被无视的态度,让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小丑一样。
原本他站的位置就更靠近大门,虽然一条腿不方便,但还是快一步挡在了前面。
“二公子,你真该好好洗洗脑子了。”秦绾淡淡地说了一句话,衣袖轻轻一拂。
“啊~”萧慕白只觉得有一股巨大的力量迎面推过来,让他站不住脚,整个人向后飞了出去。
“噗通!”荷心湖溅起一朵巨大的水花。
秦绾拂去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举步走出了风荷轩。
至于萧慕白会不会游泳的问题,她没考虑过,就算宫人都被支开了,可萧慕白总会留几个自己人的吧?当然,要是这人白痴到觉得仅凭一条瘸了腿的自己就能对付她,那淹死也活该!
蠢死的!
刚走出风荷轩,迎面就走来另一位“萧公子”。
“没死吧?”萧无痕随口问了一句。
“暂时还没有。”秦绾摇头,想了想,又补充道,“如果他不是旱鸭子。”
“啊,应该不是。”萧无痕顿时不理会了。只要没死就行!
当然,他们俩都没想过,就算萧慕白会游泳,可他瘸了一条腿,如果没人帮忙,是不是还游得起来?
“他是怎么回事?”秦绾一边走,一边随口问道。
“被刺激了。”萧无痕一耸肩,“那些买了试题的考生不是都被抓起来了吗?外地的也罢了,人在牢里也没什么花样可使,可有几个却是京城人士,这下不但几代人都被剥夺功名,人还在大牢里呢,他们的家人当然不肯善罢甘休了。”
“怎么,还闹到萧家去了?”秦绾抽了抽嘴角。
她当然不是为萧家叫屈,只是…人虽然关在大牢里,可这些人是不是全部买了试题,有没有纯粹巧合的,这都还在细查,可这几家人倒好,理直气壮闹到萧家去,这是唯恐刑部不知道他们没冤枉?
“能买这种考题去用的人,你以为是什么货色?”萧无痕一撇嘴。
秦绾扶额,好一会儿才道:“那么,查清楚了?是谁泄露的题目。”
“嗯。”萧无痕答应了一声,脸色有些阴沉。
“怎么,还真是从你这里出的岔子?”秦绾一挑眉。
“抱歉。”萧无痕一抿唇,沉声道,“是我身边伺候笔墨的小厮。”
“背叛?”秦绾道。
“不是。”萧无痕摇摇头,苦笑道,“他喜欢了夫人院子里一个丫头,那丫头的哥哥也参加了这次恩科,他想讨好人家,但又怕那人考得太好引起注意,想着只要考上就好,最后一名也没有关系,就只偷了一部分题目出来。”
“天真。”秦绾听了这个答案,哭笑不得地评价了一句,又道,“那么,最后怎么会是萧家在卖试题?”
“萧家真的大不如前了。”萧无痕叹息道,“我爹年纪大了,精神更加不好,你知道萧慕白兄弟两个又不是撑得起家业的人,偏生花钱如流水倒是比谁都精通。这些年府里的收支年年都抹不平,一直在坐吃山空,即便这样,也撑不了几年就要败了。”
“萧家主,不是那么短视的人吧。”秦绾皱眉。倒卖会试试题,掉脑袋的事居然还做得如此明目张胆?
“我爹不知道。”萧无痕继续苦笑,“那丫头嘴不严,夫人得到了试题后,瞒着我爹,和萧慕白商量着拿出去卖,以补贴家用。你说,她好歹也是六大世家之一的梅家出身,竟然就如此无知。”
“怎么说,为了钱总比扯上别的什么阴谋好些。”秦绾安慰道。
如果只是萧夫人母子为了钱财鬼迷心窍干的事,她还能让他们自己担下来,可若是针对恩科本身的,只怕萧家就要步周家和尹家的后尘了。
“能放过萧家?”萧无痕不带希望地问道。
“为什么不能?”秦绾诧异道。
“…”萧无痕瞪着她。
科举是国家根本,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是萧夫人母子自己就担得下来的,何况,朝廷想要除掉六大世家也不是一天两天。
“东华不需要庞大的世家,但并非容不下一个萧家。”秦绾微微一笑,又道,“你要不要继承萧家?”
“不要。”萧无痕沉默了一下。
“也是。”秦绾理所当然地点头道,“如果没有你,不用几年,萧家就不存在了,你比萧家有用多了。”
“萧家…”萧无痕的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秦绾斜睨着他,“遗诏?你知道这事?”
“原来王妃也知道。”萧无痕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我还想说,这事是不是真的呢,小时候偷听到我爹说过,不过从未见过。不只是我,除了我爹,大概没人见过那东西,多半是要传给下任家主的。”
“我不想留着这遗诏,万一落在什么不合适的人手里,后患无穷。”秦绾缓缓地道。
自从江辙说过这件事后,她就一直在思考。
萧家有遗诏这回事,江辙能探听到风声,别人未必就不可以。开国皇帝,这个名声太过沉重,强行收回肯定是不行的,派人去偷风险也太大,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用一件对他们来说无关紧要,却对萧家会伤筋动骨的事,逼迫萧家用掉它!
秦绾相信,就算遗诏写了什么,应该也只是个能用一次的东西,要不然,对于一个臣子也恩宠太过了,能成为开国皇帝的人,断然不会如此感情用事。
“我明白了。”萧无痕微一思索,点了点头。
不算他的话,萧家就只有萧慕白和萧慕蓝两条血脉了,就算他爹能放弃妻子,也不可能放弃儿子,逼着他拿遗诏出来救人,应该不会很难。
“那就交给你了。”秦绾笑眯眯地拍拍他的肩膀。
“王妃!”就在这时,远远地传来执剑的声音。
“本妃在这里。”秦绾提高了声音答道。
“王妃,出事了!”执剑竟然是施展了轻功飞奔过来的,满脸焦急和凝重。
“怎么了?”秦绾心下一惊,原本还以为是执剑见她去得太久,或者是发现了找她的人不是萧无痕,这才匆忙找过来的,可看起来却不太像,难道竟然是琼林宴上出了什么差错吗?
“王妃,王爷出事了。”执剑压低了声音,急促道,“不知道怎么回事,王爷突然晕倒了。”
“什么?”萧无痕首先惊讶道,“他最近是很忙,但本公子也很忙啊,一个武功高手,居然比我这个文弱书生都先倒下?”
“把琼林宴上所有人都扣下。”秦绾抿了抿嘴,沉声道。
“为什么…你怀疑有人暗算?那些学子?”萧无痕只开了个头就反应过来了。
“他已经遇刺两次了。”秦绾一声冷哼,脸色很难看。
就像是萧无痕说的,李暄一个习武之人,哪那么容易就被累得当场昏倒呢,比起病了,她宁愿相信是有什么人动了手脚。
“莫问已经封闭了宫门,说是王爷昏过去之前吩咐的。”执剑一脸敬佩。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王爷和王妃的想法,相似得惊人!
“看来他自己也知道是被暗算了,那些进士中一定有问题。”秦绾一边加快了脚步,一边急促地说道,“执剑,去请苏青崖进宫,快!”
“是。”执剑立刻应声而去。
“本妃倒是要看看,是谁在作妖!”秦绾脸上一片霜雪之色,凌厉如刀。然而,她心里也不是没有疑惑的。
李暄并不是那么不谨慎的人,要暗算他可不容易,何况他身上一直带着辟邪珠和清神木,除非毒药入喉或是见血,否则是不会起效的,而皇宫大内,谁有这么大本事在食物中下毒?
真烦躁,老公出差了,周一才回来,我这几天得一个人带孩子,晚上也不能码字了,只剩下她午睡的2小时,够!干!啥!
真是醉了…比起来头疼牙疼真的是小问题了。
先发一章上来,得赶紧继续去码明天的,不然又要开天窗。/(ㄒoㄒ)/~
☆、第五十四章 真的有刺客?
因为李暄昏倒得突然,所以,莫问只是把人移到了距离御花园最近的一处休息用的水阁内。
等秦绾来的时候,正在把脉的两个太医都一副愁眉深锁的模样。
“王爷怎么样?”秦绾直到两个太医都把完脉,这才开口问道。
“这个…王妃,可否容我们商议一下?”一个太医抹了把汗,诚惶诚恐地道。
“尽快。”秦绾皱了皱眉,还是答应了。
“是。”两个太医赶紧躲到角落里开始嘀嘀咕咕起来。
看着他们一脸紧张地样子,秦绾叹了口气,在床沿坐下,低声道:“他们行不行?”
“王妃,那两位林太医和章太医最擅长疑难杂症。”荆蓝在她耳边说道。
“但愿吧。”秦绾并不抱什么希望,毕竟,她真心不觉得李暄是什么“疑难杂症”,如果暗算他的手段连他自己都事先察觉不了,恐怕普通的大夫也是看不出来的。
太医也不敢让王妃等太久,很快的,就由那个年长些的章太医过来回话:“启禀王妃,王爷脉象平和有力,实在不像是生病的样子,就像是…太累了所以睡着了。”
“睡着了?”秦绾的语气有些古怪,几乎要被他给气笑了。
“是…是的。”章太医的头更低了。
“你们商量了半天,就告诉本妃这么一个结果?”秦绾抬手想拍桌子,但又怕吵到李暄,又慢慢地放下了。
“这个…”张太医脸上的汗珠都快汇聚成溪流了,却不敢再抬手去擦。
谁都知道摄政王不可能是单纯地睡着了,可是…脉象也不会骗人,显示的确实就是睡着了,无病无痛的,总不能随便开药吧?
也不能胡说一通,王妃可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
“行了,都给本妃滚出去!”秦绾怒道。
“可是,王爷…”章太医还真不敢“滚”,万一王爷出了什么事…
“你要是治不好,赶紧滚回太医院去翻医书去!”秦绾瞪了他一眼。
“是,是。”章太医答应着,不过还是松了口气。
比起宫里的许多贵人,摄政王妃的脾气真是好了,至少没有因为他们束手无策就迁怒。
就算是曾经高贵端庄被太上皇成为解语花的周贵妃,私底下也没少折腾他们这些太医。
两个太医轻手轻脚地收拾了东西出去,正好就遇见执剑匆匆带了个青年进宫,顿时恍然。
对了,王妃身边有天下第一的神医,自然不在乎为难他们。
要说原来他们身为太医,对于一个民间大夫能被公认为天下第一,自然是不服的,不过自从苏青崖治愈青岩县的瘟疫后,这种声音就消失了。不管心里服不服,但没人敢说自己也敢去疫区。
尤其,现在在东华民间,谁敢再说苏青崖喜怒无常或是滥杀无辜什么的,百姓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至于被苏青崖毒死的那些人——反正那些高官贵族鱼肉百姓,那些江湖中人草菅人命,杀得好,杀得妙!
“又怎么了?”苏青崖淡淡地道。
他正在研究一种新药的关键时刻,若非执剑直接用轻功翻墙进苏宅,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好像他晚点去李暄就要死了一样,他也不会来得这么快。
执剑把苏青崖的药箱放在桌上,就退到了一边。
“太医说,他睡、着、了!”秦绾起身给他让出床沿的位置,咬牙切齿道。
“…”苏青崖抽了抽嘴角,在她刚才的位置坐下来,把脉。
秦绾微微皱眉,却没有出声,生怕打扰他。
难得见到苏青崖把脉如此长的时间呢。
好一会儿,苏青崖才放下李暄的手,似乎陷入了沉思。
秦绾也是第一次看见苏青崖竟然也会有如此为难的时候,下意识地道:“你该不会也想说,他睡着了吧?”
“从脉象上看的话,确实和熟睡无异。”苏青崖居然点头。
“…”秦绾只觉得一口气在胸口哽得难受,但她可以让太医滚,却不能让苏青崖也滚。
还是一边跟着来的萧无痕问了一句:“从脉象上看?那除了脉象,还有什么不对的吗?”
“当然有,是你眼瞎了!”苏青崖一声冷哼,瞥了秦绾一眼,顺手扯下李暄腰上的配饰——因为着急,再加上这里是四面通风的水阁,所以宫女根本没有替他宽衣。
“辟邪珠…是不是有些发灰?”秦绾终于注意到了。
“你都没看见的么。”苏青崖顺手将辟邪珠丢给她。
“辟邪珠变色,说明有秽物靠近,是毒,还是别的什么?”秦绾没理会他的嘲讽,直接问道。
“没有中毒的迹象。”苏青崖很肯定地道。
“王爷当时,吃了什么东西吗?”秦绾问道。
“没有。”荆蓝想了想,说道,“虽然我距离比较远,但王爷一直在和几个进士说话,不可能进食。
秦绾点点头,一边吃东西一边谈话,这么失礼的事李暄是不会做的,那么就只有外力了。
“王妃,莫问还扣着那些进士,眼看宫门都要关了,这要怎么处置?”执剑低声问道。
“我去看看,多半还要着落在那些人身上。”秦绾眼中寒光一闪,沉声道,“荆蓝留在这里,执剑过来,我们再去见见那些进士。”
“是。”执剑应道。
“我也去。”萧无痕看看昏睡的李暄,还是溜了出去。
毕竟,虽然不是他阅卷,但题目却是他出的,最后考出来的进士里居然混进了刺客,就算没人怪他,可他总觉得浑身上下都不对劲。
秦绾也没管他,大步来到御花园,就撞见入口处一个进士正面红耳赤地说着什么,可站在那里的莫问却像是一座石雕,不言不动,充耳不闻,任凭旁人怎么说,只是封锁了御花园,不让任何人出入。
“摄政王妃到!”执剑提高了声音喝道。
御花园里安静了一下,随即,不管是参加琼林宴的新科进士,还是莫问带领的侍卫,都跪了下来:“参见王妃。”
秦绾沉着脸,也没通往常一样让他们起身,风一般从人群中走过,执剑和萧无痕赶紧跟上。
莫问还有些茫然要怎么办,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声用内力送过来的“全部滚进来!”
当然,这句话是对在场所有人说的,进士们愣了好一会儿才陆续站起身来,脸上的表情各异,煞是好看。
现在进去,岂不就是应了王妃说的“滚进来”?十年寒窗,一朝出人头地,这些文人自有傲气,尤其,琼林宴,正是他们人生中最意气风发的这一天。
然而,就算心里再不满被一个女人呼来喝去,这会儿也没人敢不“滚进来”,要是王妃一怒之下全把他们当刺客处理了,他们找谁喊冤去!
秦绾站在最上首,那里是李暄的座位。
就算是和这些进士在说话,堂堂摄政王也不可能屈尊降贵主动走下去的。
很快的,所有人都走进花园,分成几堆站好,都面面相觑着,没人敢第一个开口。
“陆臻。”秦绾开口道。
“啊?”陆臻眨眨眼睛,才反应过来确实是叫他。
他身边倒是有很多人,毕竟现在大家都知道他是摄政王妃的人,站在他身边无形中就可以减轻自己的怀疑。
“王爷出事的时候,他身边是谁,谁站在什么位置,给本妃摆出来。”秦绾道。
“哦。”陆臻应了一声,在人群里扫了几眼,指出了几个人,当然,也有两人是自觉坦荡,自己站出来的。不管怎么样摄政王是在和他们说话的时候倒下去的,终归有嫌疑,以后再查还不如当场洗清嫌疑没有后遗症。
半个时辰前才发生过的事,不少人都记忆犹新,尤其李暄身边是这些进士的目光焦点,记性好的人也断然不止陆臻一个人。很快几人就按照当时的位置站好。
秦绾在陆臻示意确认无误后,目光从那五人脸上一一扫过。
这几个都是年纪还轻,前途无量的进士,李暄多关注一些也是难免,见她的目光扫过来,虽然有些紧张,但还是与她对视,只有一人低下头去,似乎不敢直视她,但身形却依旧挺拔如松。
“王妃,他们中间真有刺客吗?”莫问走过来。
他虽然按照李暄的吩咐扣下了所有人,但怎么也想不通如果真有刺客,就凭这些文弱书生是怎么在皇宫里暗算到李暄的?
进宫的时候,所有人都是经过检查的,绝不可能携带什么不明物品,而且这些人也确实都是书生,唯一一个有武功底子的就是陆臻了。
“当时的风向?”秦绾却问道。
“这个…”莫问迟疑了一下,而这时候刚好吹过来一阵风,让他眼前一亮,赶紧道,“就是跟现在一样!”
秦绾勾了勾唇角,明明是在笑,但却让人感到一股杀气扑面而来。
“王妃?”莫问不禁打了个寒颤。
“你,过来。”秦绾指着其中一人道。
“我?”那人左右看看,才确定秦绾指的就是自己,有些不安地走上前,小心地道,“五县学子何从茂见过王妃。”
秦绾没理会他,却转头道:“执剑,再搜一遍他身上。”
“王妃怀疑我是刺客?”何从茂脸色一变,语气中就带了几分强硬,“进宫的时候,所有人都经过搜身,王妃随便要搜一个有功名的学子,还请拿出证据来。”
“叫人拿进宫时检查的记录来,有记下他们身上的物品吧?”秦绾转头道。
“有。”莫问立即吩咐一个侍卫去取。
外人进宫是一道非常复杂的手续,连衣服的式样,佩戴的饰品都会一件件仔细记录在案。
“那些东西绝对没有问题。”何从茂傲然道。
“不,本妃要记录,只是想核对一下,你现在身上有没有少了什么东西。”秦绾微笑道。
众人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对啊,不用去纠结东西有没有问题,如果有问题,用完之后肯定要处理掉的,只要看看有没有少东西就行了!
“若是他还带在身上呢?”莫问疑惑道,“毕竟当初也没察觉有问题。”
“若是没有少东西,本妃亲自来检查,如果连本妃都看不出来,那就让苏青崖来看!”秦绾斩钉截铁道。
“王妃是确定我是刺客了。”何从茂倒抽了一口冷气,脸色很难看。
“不错!”秦绾一挑眉,答得也干脆。
“凭什么?就凭我站在上风口?”何从茂脸上涨得通红,一直站在他对面的人,怒道,“那为什么不能是他?从刚才起就一直躲躲闪闪的,明显是心里有鬼!”
他指的,正是刚才面对秦绾的目光时,唯一一个低头不敢对视的人。
☆、第五十五章 北燕的后手
“你!”被何从茂指着的人愣了好一会儿,脸上一片通红,张嘴却不知道如何辩解,半天才道,“你血口喷人!”
“你若不心虚,为什么不敢抬头!”何从茂越说越理直气壮。
原本还有些茫然的围观者闻言,顿时也用怀疑的目光去看那人。
“王妃,我的话很好笑吗?”何从茂问道。
“是很好笑。”秦绾居然点了点头,随即不等他开口,继续说道,“他不敢抬头,只不过因为他是外男,而本妃是女子罢了。”
所有人听到这句话,不由得都呆住了。
对啊,王妃是女眷,他们这些外男避开目光直视不是再正常没有的事吗?
何从茂也愣了,对啊,这么简单的事,他为什么没想到?
“你没想到,是因为,从最初开始,你就把本妃当成了对手。”秦绾淡然道。
“可是…”何从茂想说,除了他之外,其他三人不也是没有回避的吗?
“他们虽然没有低头这么明显,不过视线盯着的是本妃头上的发簪,而你…”秦绾嗤笑道,“看的是本妃的脸。怎么,想表现自己心怀坦荡?过犹不及你懂不懂,还是说,你一个堂堂读书人,平时就是这么看着人家的女眷的?怎么没被拖出去打死呢。”
听到她这句话的人无不低头看自己的脚尖。
王妃在说“拖出去打死”这句话的时候杀气好重啊,就好像下一刻就要吩咐侍卫把人拖出去打死似的。
何从茂眼中闪过一丝惊慌。的确,他太注重表现出一个无关者应有的态度,却忘记在在这种情况下,真正毫不知情的人应该是怎么做的。
“带到一边去搜。”执剑叫过两个侍卫把人拖走。毕竟,搜查是要脱衣服的,在王妃面前进行肯定不妥。
眼见真的有刺客混迹在其中,原本还感到不满的进士们也都没声响了,甚至有些人还在暗暗发愁,他们会不会被摄政王迁怒?
“姐,是不是很麻烦?”陆臻一个人溜了过来,侍卫也不会拦他。
“还不知道。”秦绾摇了摇头。
毕竟,这回连苏青崖都看不出来李暄的身体是出了什么问题。
“我看见苏青崖进宫了。”陆臻小声道。
“先看看那人身上能不能搜出点什么东西来吧。”秦绾叹了口气。
好一会儿,执剑才走过来,身后是两个侍卫拖着的如死狗一样的何从茂,很显然在执剑手里没讨到好去。
“有发现没有?”陆臻凑了过去。
“王妃料事如神,果然少了东西。”执剑说道,“是一个荷包,当时侍卫检查过,只是放了些散碎银两,并没有异常,现在却不见了。”
“我说过,是不小心弄丢了!”何从茂吼道。
“丢哪儿了。”秦绾淡淡地问道。
“我怎么知道?”何从茂没好气道,“进宫的时候太兴奋,一路走过来,没准就在什么地方丢了东西呢。”
“派人去找。”秦绾断然道,“从宫门口到御花园,凡是此人经过的地方,全部搜一遍!尤其是举办琼林宴的御花园,每一寸土都给本妃翻过来找!”
“是!”莫问答应一声,立即吩咐下去。
幸好外人进攻也不能随意乱走,这找起来也是有个范围的,何况,就算秦绾没说,他也知道,如果何从茂的荷包有问题,多半是都在王爷倒下之后,他走过的地方,也就是御花园里。
那个时候太过混乱,加上也没想到是刺客搞鬼,所以谁也没注意何从茂的动作。
但是,横竖就这点地方,总是能找到的。
“姐,你看他的表情。”陆臻道。
秦绾看着何从茂也不禁皱起了眉。
这个笃定的神情,是确信她找不到那个荷包?这么短的时间,又要避人耳目,他能把东西藏到哪里去?
“会不会有同党?”陆臻问道。
“你当科举是什么?混进来一个就算了,还有第二…”秦绾说到一半,忽的心念一动,扬声道,“诸位都看一下自己身上有没有多出点什么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来,尤其是——荷包。”
众多进士们闻言,一愣之下,赶紧检查身上的东西。
何从茂的神色微微一动。
秦绾却微笑起来。
就算不是同党,但也是个藏东西的地方,在别人口袋里塞个小东西什么的,运气只要不是太差,被发现的可能性也不大。
“啊!”果然,没一会儿工夫,就有一个年轻人一脸惊慌地拿着一个藏青色的荷包,结结巴巴地道,“这个、这个不是我的!我、我不知道怎么会在我身上的!”
一个侍卫走过去,接过荷包,仔细检查过后,才交给秦绾。
“是不是这个?”秦绾问道。
“是的。”执剑对照了记录后点了点头。
秦绾打开荷包看了看,果然如记录所述,里面还有几块碎银,闻了闻,也没什么奇怪的味道,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
“那就是个普通的荷包而已。”何从茂咬牙道。
“普通的荷包你至于偷偷藏到别人身上?”执剑忍不住在他腿弯踢了一脚,让他跪了下来。
“那是…”何从茂也分辩不出来了。
“莫问。”秦绾回头道。
“王妃。”莫问走上前,脸上一片敬佩。
“将大家送出宫去吧,好生安顿。”秦绾道。
“是。”莫问一拱手,毫无异议。
“诸位都是将来的国之栋梁,不要被区区小事影响了,先回住处等候,很快吏部就会有任命下来。”秦绾又温和地说道。
“多谢王妃。”众人陆陆续续地说道。
出宫的时候,这些人的心情也不算很坏。虽然琼林宴无疾而终,但摄政王妃已经表明了不会追究无辜者,也不会影响他们的前程。何况,王妃都说了是“区区小事”,想必摄政王的情况也不算严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