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分?”虞璁已经完全被他家的大魔王绕了进去:“啥?”
“结婚啊?”虞绛加重语气道:“名正言顺的结婚, 以后肯定也要领养或者试管培养孩子的。”
“孩子?”虞璁懵道:“不是,等等, 现在的基——哦不,同性恋是怎么过日子的?”
“难道同性和异性恋有区别吗?”虞绛露出怀疑的神情:“只不过有钱人都会选择人工培养器里培育孩子, 这样可以全方面的观察和调整营养药剂而已。”
“什——么?”
虞绛只当弟弟是穿回来把脑子穿傻了, 只扭头看向一言不发的陆炳道:“鹿鹿, 不管你怎么想,但想进我们虞家的门,起码要有个像样的工作和学历。”
虞璁深呼吸了一口气,又问道:“那,我现在是什么工作?”
按照年龄来看,也该上班了吧。
“你不是负责考古和文献研究的吗?”虞绛扭头又看向陆炳,让后者下意识地抖了一下:“我跟你讲,我弟弟可是北大的!”
我,什么时候,去北大了?
我怎么完全不知道?
“好了,这里没有你的事情,”虞绛似乎被虞璁一脸的问号弄得有点烦,斩钉截铁道:“先不要刷存在感,我们来聊聊你男人的事情。”
我……男人……
陆炳听到这句话,坐直了些。
作为一个现代人,肯定要有几样东西。
户口在这个生产力发达、空间利用率高的时代已经不存在了。
只要有ID认证和学历,基本上可以存活下来。
而ID认真这件事,虞绛有在公安局工作的好基友,就算那边不能帮忙解决,也可以找黑市想办法弄一个。
但是学历,是实打实需要的。
“也就是说,九年制义务教育,以及高中的全部课程,你都需要补一下。”虞绛说到这里,语气突然变得微妙了起来:“某人到现在跟白痴一样,可能也得跟着补补。”
英明神武的前·嘉靖帝·虞璁摸了摸后脑勺,反而也跟着点了点头。
他现在确实需要来一遍前情提要。
根据虞绛的说法,他的工作属于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的那种性质,现在在他们姐弟二人的共同努力下,家境充裕生活轻松,确实可以花个一年半载陪陆大人补课。
由于嘉靖帝当时给予的科举改革的底子,现代的高考逐渐演生成了英美式的人才培养方式。
文·理·艺只用精通其一,而其他的学科可以辅修,但是不作为必考的东西。
陆炳虽然没有本科或者高中的学历,但是同样可以参加全国通行的CSAT考试——也就是中国学术能力评估测试,然后根据对应的分数去大学里参与研究和学习。
虽然虞璁明显很好奇自己的前二十几年都变成了什么样,但目前来看,先陪自家陆大人考试要紧。
“那,你先陪他了解文理吧。”虞绛打了个哈欠道:“搞清楚门类了,我去给你们买书,好好备考。”
她想到了什么,又一拍巴掌道:“对了,我近期打算要个孩子,刚好在家安心当孕妇,如果学理的话还能帮到你们。”
虞璁懵了几秒钟:“孩子?”
他眼眶一红,委屈道:“姐,你都没跟我说姐夫的事情。”
自家大魔王虽然把自己从小欺负到大,但是也没少护短帮忙啊。
“姐夫?”虞绛露出惊讶的神情:“为什么生孩子一定要男人?”
“……”
行吧不是很懂你们新新人类,这些以后可以慢慢聊。
不管怎么说,在操劳加班十几年以后,终于可以喘一口气,还不用再地下恋情了,形势简直一片大好。
虞璁这边留自家姐姐给饼饼科普各种现代常识,自己出门买了趟菜。
虽然许多东西,比如脖颈背后有电缆插口的牧羊犬、天上悬停的观光飞艇以及瞳眸支付方式,他都不太习惯。
但明显这个自由而又先进的年代,对他而言才是最好的年终奖。
哪怕要适应很多的东西,也总比在大明朝一天到晚趴养心殿里来的强。
也不知道朱厚熜那混蛋有没有给乔治喂小鱼干补补。
佩奇年纪大了,两年前就在一个深夜睡着睡着就没了。
但是对它的豹龄而言也算寿终正寝,不算什么难过的事情。
虞璁一恍神回来,发觉自己在对着路边的野猫发呆,只加快了脚步提着各种蔬果往家走。
房间的布置虽然熟悉又陌生——起码风格是自己所选择的,但是由于建筑工艺的升级,现在人们可以在地下同样享受自然光和新风,过与地上无异的生活,以至于房价亲民,人人都可以住小复式。
“我回来了——晚上吃土豆炖排骨!”
他推门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懵了。
客厅里的所有陈设都不见了,而且上下墙皮地板都变成了纯白的,当中还有个明显是手术台模样的东西。
虞绛瞥了眼又僵住的弟弟,皱眉道:“你怎么最近老是一惊一乍的。”
姐我是穿回来的弟弟啊……
“呐,”她指了指无影灯,继续跟陆炳解释这个东西的意义和用法。
虞璁蹑手蹑脚的换好拖鞋,看了眼四个角的全息投影器,也凑过来看。
他们两人一个讲的认真,一个听得聚精会神,正主反而没什么存在感。
等虞绛打个响指关掉投影仪,客厅又变成了之前的模样,虞璁才小心翼翼道:“你想给饼饼开个刀?”
“不,”陆炳转过身来,给他倒了一杯咖啡道:“我想去学医。”
虞璁心想要不我还是回明朝吧……怎么现代生活这么刺激。
“学医?”他不确定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给他过了一遍大部分职业的情况。”
虞绛随手又打了个响指,做了一个手势,下一秒客厅再次变幻环境,各种职业的工作环境也随之闪现。
有高新科研室里的技术研究员,有国家大剧院里吹唢呐的民乐演奏者,有考古和鉴宝的工作现场,还有一些明显是红灯区的诡异地方……
虞璁在旁边看的津津有味,好奇道:“你喜欢这个吗?”
“嗯。”陆炳的神情有些复杂:“我想做医生。”
他在太早的年纪,就学会了杀人。
用虞璁从前的话来说,陆炳他的出身,让他没有选择。
平湖陆家是锦衣卫世家,陆炳的母亲是世子的乳母,让他也被迫成为了兴献王府这一势力的附庸。
后来朱厚熜得了杨廷和的钦定入京登基,他自然也追随其后,用早于常人的年纪进入了锦衣卫。
而进了那个地方,自然是要碰血的。
早年的朱厚熜,根基不稳,面对的阻力太过庞大。
他唯一的棋子,就是锦衣卫。
位高权重的文官也好,风头无量的老臣也好,只要顶撞违逆,直接当众鞭笞。
可以说,十几岁的年纪里,朱厚熜一直在学习着如何更狠心,更有手腕。
而陆炳作为他手里唯一的刀,也被打磨的更加锋利。
别人在那个年纪可能连鸡都不敢杀,而陆炳甚至已经开始学习如何暗中手下留情,多留几人性命了。
嘉靖朝的宗教风俗很开放,佛道双盛而庙宇处处。
陆炳他不信佛,却懂善恶。
他知道自己干净不到哪里去。
哪怕在嘉靖七年之后,皇上一改从前狠厉的风格,自己也为了辅助他将权力紧握,还是杀了好几个人。
——但是比从前给无数人行刑的差事要好很多。
也许,这也是上天在给他一次补偿的机会。
又何尝不是在补偿他自己的内心。
·2·
然而学习并不是轻松的事情。
虞璁跟他一起改装好了卧室,把床的尺寸和桌子的尺寸都调整到双人的模式以后,虞绛那边定的各种书都已经到位,直接顺着快递槽落在了门口。
之前在教他英语和拼音的时候,进度都推得还算快,也没什么麻烦的问题。
然而第一个难住陆大人的,居然是阿拉伯数字。
不得不说,这个数字的表达方式真的简单而又顺手,但是陆大人在认知这个东西的时候,表达的就像个茫然的小学生。
他在默背失败以后,便开始如同小学生一样一遍遍的抄写记忆,虞璁拖着下巴陪着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从前跟冷面阎王似的陆大人,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嗯?”陆大人注意到他在笑,无奈道:“我确实学的有点慢。”
“但是,会努力的。”
虞璁愣了下,又意识到他开始自我反省了,忙摆手道:“不饼饼,我现在不是你的陛下了,不用这么着急的,我又不嫌弃你。”
陆炳怔了下,重复道:“不嫌弃吗?”
虞璁失笑道:“你这么好,我宝贝你还来不及呢。”
陆炳只低头一笑,又开始一脸正经的专心抄数字。
——这个时候不应该给我一个吻吗。
正在气氛融洽的时候,门外传来了铃声。
有客人来了。
虞璁示意他安心写东西,自己去客厅看了眼。
屏幕上显示有两个人提着箱子在门口等着,穿的都是比较考究的西装,看档次也是有身份的人。
——难道是找姐姐的?
虞璁愣了下,还是出于安全考虑给姐姐打了个视频电话。
“那不是老刘和老孙吗?”虞绛不耐烦道:“我这边在跟野男人约会呢,你赶紧的陪客去。”
姐姐的性子倒是在平行时空也没有变过……
虞璁默默放下电话,去开了门。
“虞大师!虞副教授!老虞啊!”
那姓刘的胖子上来就给他一个熊抱,虞璁只感觉那箱子结结实实的拍在自己的后背上,都发出了一声闷响。
“先……先进屋坐吧。”虞璁头疼道:“有什么事吗?”
这两个人,他完全不认识啊。
“还能有什么事!我又想收宝贝了!”刘胖子一努嘴,旁边那个瘦骨嶙峋的男人直接把两个行李箱往桌子上一摆,还没等虞璁说话就咔咔咔的转密码锁开箱子。
虞璁用非常乖巧的姿势坐在对面,神情有点拘束。
你们这么熟悉我有点不习惯……
他在古代呆的太久,都习惯了那种龙椅和下头恨不得隔个十万八千里的距离感。
现在人们又开始坐的颇近的聊天谈事情,而且是真正意义上的平起平坐,他又有点不习惯了。
这就是封建糟粕害死人啊。
虞璁心里叹了口气,等着看箱子里是个什么宝贝。
结果一露出来,竟然是一对缠枝莲纹官窑花瓶,和一对冰裂纹的杯子。
他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了姐姐之前讲的东西。
平行时空的自己,从小就痴迷古代特别是明朝的各种东西,初中就应召去考古现场实习——据说也就是干干帮忙登记又或者是搬土搬器械的杂活。
然后他以惊人的天赋和努力,提前考上了北大的考古系,现在已经混到了副教授的职称了。
所以这两个人,是来找自己鉴宝的了是吗?
而且据说鉴宝这种事,是抽提成的啊。
毕竟一旦买错了,那就是血本无归。
虞璁心想这事交给我我怎么搞,我随便编吗……
他一抬头,又看见了刘胖子那热切的眼神。
这胖子看行头和表就是个商人,很有钱的那种。
而那个瘦子,恐怕就是个倒买倒卖的混子吧。
虞璁沉吟了片刻,还是抬手捧起了其中一尊花瓶。
他本身只是对这个有些感兴趣,才拿起来看一眼的。
可是在指尖触碰到那冰凉的瓶身时,他突然感觉不对劲。
这种触觉,还有身体予以的本能反馈,是非常细微而又奇妙的。
就像乡村里至今有各种‘七个核桃'、‘旺籽牛奶’这样的山寨品,哪怕你闭着眼不看包装喝一口,也能感觉到跟正版的区别。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假的。”他下意识道。
这个花瓶论做工,是元代的东西。
他也没少碰过类似的,无论是硬度、质地,还是整体的感觉,都带着让他觉得违和的地方。
“是——是吗?”
虞璁缓缓睁开眼,把那花瓶又放了下去。
随手拿起了另一个。
这一回对了。
这种心灵相会的感觉,就如同拉链严丝合缝的对齐,钥匙插进了门锁里。
“这一个是真的。”
一对花瓶里,一个真,一个假。
旁边那瘦子的脸色已经不好看了。
“你这么说,有什么依据?”
“我这玩意可是真货,你不能因为它没被做旧看起来干净,就这么随口乱说!”
听见他这么据理力争的一番架势,旁边的胖子也露出狐疑的神情:“老虞啊虞前辈啊,这玩意儿可是贵的要死,你别乱讲啊。”
“是盗墓来的?”虞璁皱眉道:“那我不看了。”
“呸,下三路才去盗墓呢,这是我从国外带回来的好吧,人家那边又没中国这么多的破规矩!”
虞璁沉默了几秒钟,又拿起那樽假的,用心感受了一下。
“这两个花瓶,你们称过没有?”
一听到这句话,瘦子的脸色就变了。
“你难道这都感觉得出来?”
这还是人吗?
旁边静置的家居助手突然亮起绿灯,用机械音询问道:“——需要称吗?”
三人:“……”
于是那个圆盘状的机器人自觉地滚去了厨房,带了个用来称面粉的数字称回来。
两个花瓶放上来分别一称,数字就出来了。
相差三十克。
花瓶本身又大又沉,根本不是什么能轻易感觉出差距的东西。
但是虞璁就是本能的觉得,这不是一对。
可能是用材的问题,比如说烧制的土壤配比不一样。
他叹了口气,只缓缓道:“我只能说这么多,再说就出事了。”
有时候为了给自己圆场子,还是要故作高深的。
那瘦子明显感觉被抓了把柄,一声不吭的坐在那,也不争了。
胖子眼睛一眯,就知道老虞的话多半是对的,又指了指那对杯子。
这一次,虞璁都不用看了。
明朝的东西,他用了太多次,无论是金的玉的还是瓷的,基本上都心里有数。
“都是假的。”
单凭灯光下折射的光,都知道这漆上的不对。
“行吧。”那姓孙的瘦子站了起来,骂了句脏话道:“东西我带回去——”
“出去谈。”刘胖子面色不善道:“你别想就这么走。”
他任由那瘦子把两个箱子关好上锁,回头看了眼虞璁,又露出了极客套的笑容:“回头请你吃饭啊,这次多亏你了。”
虞璁目送着他们两人离开,突然有种奇异的感觉。
自己这是多了门吃饭的手艺啊。
至于古籍考究什么的——这些年在养心殿没少看书,何况现在也没有明朝了,顶多说嘉靖朝之后的古籍没有印象,但是往前的不少珍品自己还是看过的。
他回过神,意识到自家陆大人怕是还在里头专心学算术,只进了书房一瞅,他竟然都开始做四则运算了。
——这个学习速度还是挺厉害的啊。
“绛姐刚才发短信来,说是晚上有台手术不回来了,”他想了想道:“我们去吃西餐吧,换身衣服一起出门?”
陆炳放下笔,用略生疏的动作把笔帽盖好,点了点头。
在穿越过来之后,虞家姐弟特意带他去买了次衣服。
然而由于陆大人身材太好的缘故,他穿什么都是天生的衣架子,还有商家表示只要能让他们拍一张照片挂墙上当宣传就免单,以至于购物进程简直跟飞一样快。
因为买什么都能穿出巴黎时装周的感觉出来。
已经是深秋了。
两人穿着同款风衣,拉着手在街上缓缓散步,一起去找新的馆子。
以前在宫里的时候,他们并没有这个待遇。
虞璁心里一面感慨古代的封闭和保守,一面也感谢老朱同志可算是回去替自己加班干活了。
从前断袖也好,男女恋人也好,都不可能公开表示爱意。
可是现在,他们都自由了。
连风也是自由的——再也不必拘于高墙,去看一看里面被困住的人了。
路上车水马龙,天上的飞行器快速划过,尾灯的光芒划出彗星般的尾巴,嘈杂的人群之中,还有人在街头弹着吉他卖艺表演,隔着一个街角又是一个拉小提琴的人。
虞璁突然就想到了那柄玉箫。
他突然由衷的,想要补给陆炳一整个如此的人生。
音乐也好,学医也好,爱情也好,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因为我们终于,不用再背负那些家仇国恨,不用背负一整个王朝的命运,也不用在历史的十字路口做艰难的选择了。
终于,可以好好的休息了。
第156章 【番外·现代篇】
然而现代, 不仅仅只有学习这么无聊的东西。
比如自行车,比如轮滑,比如电影和游戏。
陆大人虽然对数字什么的上手略慢, 但是在运动方面大概是因为从前执罡军统领的经验, 简直是上啥会啥。
以至于他在穿越半年之后就拿到了地面汽车的驾照, 第二年又考了高空综合飞行器的飞行驾照。
虞璁简直怀疑如果不是自己拦着他,他搞不好会试图去开飞机。
男人对机械和驾驶的浪漫简直是无法抵挡的。
更何况陆炳算个被自己一点点掰弯的直男……
在侍奉朱厚熜的时候,那呆子就跟机器人似的要他干啥就做啥, 何况朱厚熜作为一个直男, 神情和说话的方式也冷淡疏离, 两个人压根擦不出啥乱七八糟的感情出来。
要不是虞璁有一下没一下的撩, 陆炳也不会动些不该有的心思。
所以虞鹤和虞璁在很多方面, 其实都臭味相投。
他们第一次看电视的时候, 陆炳身体都绷直了,姿态就是随时准备捞起虞璁逃跑的那一种。
还有去看3DIMAX电影的时候……每次有子弹飞来的时候,那男人都会跟小孩子似的, 非常认真的左扭一下右扭一下试图躲开。
虞璁后来学乖了, 生怕他什么反应都藏着掖着不让自己看见, 一度憋笑憋到快内伤。
然而真正打开陆大人新世界大门的, 还是游戏头盔这种东西。
自从穿越到现代之后, 虞璁就恢复了懒散而无节制的生活。
睡觉睡到自然醒, 半夜兴致来了出门撸串吃烧烤, 眼瞅着就圆润了些许。
而陆大人虽然为了保护自己心上人的安全, 经常凌晨一两点陪他出门溜达, 第二天照样七点起床做早饭以及打扫房间,然后再开始新一轮的认真学习。
虞璁做惯了小皇帝,知道这些性子他一时半会改不掉了,倒是把虞绛看的一愣一愣的。
她甚至悄悄把睡眼惺忪还叼着一根糖的虞璁拉到旁边,压低声音问你是不是拐了个兵哥哥回来。
虞璁噗嗤一笑,正儿八经的含糊道:“那个不叫兵,叫将军。”
虞绛脸上的神情一度非常复杂。
但是再这么高速运转加专心学习,虞家姐弟还是担心会让陆将军越学越傻。
这人认准了什么,都会心无旁骛的去做。
要是旁的情侣在古代谈恋爱,那大概率会风花雪月缠缠绵绵,一日不见思之如狂。
可是虞璁跟陆炳两个异类谈了十五年的地下恋爱,愣是只有三个人知道。
严世藩能够清楚,都只是因为被迫来乾清宫照顾孩子,和他们君臣相处的频率太频繁才从侧面隐约的能够感觉到。
要不是虞璁大大方方的告诉他,他也不敢把心里的猜测证实。
毕竟这两人在他面前,神情永远坦诚率直,没有任何的暧昧。
这十五年里虽然有过耳鬓厮磨的短暂甜蜜,但大部分时候都是……异地恋。
哪怕都在京城里呆着,也是三四天一见的异地恋。
虞璁由于最信任他,自然把陆炳当成万金油,哪里有需要就往哪里搬。
一开始升成了锦衣卫统领,再扔去带执罡军的特种部队,后来率领三军奇袭蒙古,再送去河套收复失地,后来武官这边没活儿干了就转到发改委,算是鞠躬尽瘁了。
与此同时,两个人都收放自如,内敛到了极致。
陆炳能够做到这一点,是因为他始终把君臣之别放在心上,哪怕到了床上都在克制自己。
而虞璁更多的,是想保护他。
任何人和自己有私情,都不算什么好事。
如果自己和陆炳的私交被传出去了,只会让事情更难处理。
就连向来聪明洞察的沈如婉,都没有看到这一层——
毕竟沈如婉出宫的时候,陆大人已经被扔去管三军的事情了,两个人聚少离多,她也没机会见到什么互动。
有时候虞璁自己想一想这么多年的地下恋情,都忍不住笑出来。
穿越回去的那些小说里,哪个不是恨不得谈个天下皆知史书留痕的恋爱,招惹一个都估计不够,恨不得让一二三四阿哥为她痴为她狂为她哐哐砸大墙。
到了自己这儿,反而搞得跟谍战似的了。
因着陆炳这严苛的性子,到了现代他几乎没有浪费任何时间,永远在马不停蹄的学东西。
虞绛虽然对弟弟相当凶,而且热衷于拆台子拌嘴各种欺负他,但是对这个安静沉稳的男人,还是相当耐心的。
家里的智能设备本身都上手难度低,大部分可以语音控制,陆炳虽然对这个有些本能的恐惧,但花个一两天也就习惯了。
她原本以为这男人只是找个话题,没想到他真是个研修生一样在一丝不苟的融入这个世界。
——这才是最可怕的。
不发呆,不走神,高度专注高度自律。
就容易让虞家姐弟这种比较散漫的人有种自我反省的冲动。
“我觉得……他得休息一下。”虞璁叹气道:“他现在出门都在学单词,我简直想把他那个智能眼镜给摘下来扔掉。”
“要不……你给他打游戏试试?”虞绛一拍他的肩道:“游戏这种东西,提神醒脑,关键是让人欲罢不能!”
虞璁愣了下,皱眉道:“你就不怕他沉迷游戏,以后就当个废宅了?”
不,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于是陆大人在吃完饭之后,被塞了个手柄,带到了客厅里面。
“这个不是帽子,啊也和帽子差不多。”虞璁示意他不要紧张,小心的把游戏头盔带到了他的脑袋上:“放松……很好玩的。”
好玩到他自己差点通宵。
陆炳一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望无际的草野上,手中还握着一把材质上好的长刀。
“熙儿?”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自己又离开了那个世界了吗?
陛下该怎么办!
“不你放松……”虞璁的声音从他的耳侧传来:“这个是虚拟的,啊就跟幻境差不多。”
“是这样吗?”陆炳一只手松开了手柄,只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果然碰触到了冰冷的外壳:“这是……假的,梦?”
“可以这么说吧。”虞璁跟虞绛退到旁边的沙发上窝着,启动了之前准备好的游戏。
——切!水!果!
陆炳还没反应过来,缤纷的画面就变幻出来,紧接着西柚芒果番石榴一串串的从角落里跳到他的脸上。
他下意识的扬刀一挡,那水果在碰到刀刃的一瞬间被分割成了两半,绚丽如水彩的果汁四溅开来,却没有落在他的脸上。
计分板开始欢乐的跳动,连击的COMBO提示也跟着浮动起来。
“你看,游戏这个东西,是个人都喜欢。”虞绛看着陆炳在那动作飞快的挥舞着手柄,随手让投影屏转播实况。
……这男人的刀法是真的很不错。
两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那飞速往上蹿的数字,心想自己打了大半个月的记录怕是都要被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