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绛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眼虞璁，慢悠悠道：“你男人体力不错啊。”
虞璁很骄傲的点了点头。
“哎饼饼！”他放下啃了一半的草莓华夫饼，扭过头问道：“还有别的游戏，要不要玩啊！”
他随手按了暂停，又扬长声音问了一遍。
陆炳试探着摘下了头盔，如梦初醒的看向这个世界，又不信邪的把手伸进那头盔里，摸了摸坚硬的底部。
这东西是什么法宝？
于是在两个小时以后，虞家steam云端的各种游戏记录都被破干净了。
更恐怖的是陆炳玩黑魂四这样全是微操的游戏时，凭借惊人的判断力和反应力，一套行云流水的翻滚格挡刺杀简直出神入化，姐弟两光是看实况转播都磕完了一桶的爆米花。
“我现在觉得，他好像不用去考什么大学了。”虞绛竖起一根指头道：“他去当游戏主播，就这个操作，就可以收获一批的男粉丝。”
她指头一偏，若有所指的示意他看向陆炳微微敞开的胸口：“再露下肌肉，怕是女粉丝也有了。”
“不，”虞璁坚定摇头道：“我家饼饼只能在我面前卖肉。”
陆大人并没有听见姐弟两的对话，他还沉浸在切水果的迷之奢侈感里。
要知道从前荔枝这种东西，那都是给皇上特供的啊。
这些奇幻的特效真实而诱人，还有刀——
刚才他慢慢摸索着学会了控制游戏界面，然后看到了成就解锁的武器库。
里面的每一把古刀，都真实而精致的让他简直不想离开！
由于戴上了特殊手套的缘故，他甚至能感受沉甸甸的重量和冰冷的触感。
真是欲罢不能。
“哎我后天要去上海出差，要不你们两也跟我过去透个气，顺便去射击场玩一圈？”虞绛又开了一包薯片，咔叽咔叽的咬着，挑眉道：“我怀疑带他去外滩逛一圈，搞不好就有星探追着求他签合同了。”
不能当男星也能当名模啊……这肌肉可不是健身房两三年就能练出来的。
虞璁想了想，暂停了游戏道：“饼饼！我们后天去别的省玩好不好！”
陆炳略有些茫然的任由动作僵在那里，歪头道：“去哪里？”
虞璁想了想道：“松江府！”
虞绛的眉头跳了一下。
“好。”陆炳虽然不清楚怎么后天就能到松江府，但他坐过地铁。
地铁都能让人瞬间穿越好几个城区，恐怕去松江府也很容易吧。
“那我订机票了！”
“嗯。”
这是陆大人今年以来最后悔的一个决定。
因为他并不知道自己恐高。
·2·
一路上，陆炳都温和周到的帮姐弟两照顾行礼，顺便听虞璁分享给他的各种歌。
其实那些歌手虞璁以前也不认识，很少有名字是和记忆里重合的，恐怕也都是被自己蝴蝶过了。
直到坐上摆渡车，登上那个飞机的时候，陆炳才意识到哪里不太对。
他暂时不能意识到这个钢铁巨兽是干什么用的。
“欢迎各位旅客来到新锐航空——”
空姐开始给他们演示氧气面罩和求生衣的用法，而虞璁窝在宽敞的座椅里，还在研究等会可以点餐吃什么。
“……你不用学这个吗？”陆炳捧着旅客说明卡看的认认真真，只好奇的看了他一眼。
“哦这个没事的，你扣好安全带坐稳就行。”
为了给他带来良好的飞行体验，虞璁专门在值机的时候给他挑了靠窗的位置，方便看看外面的风景。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这飞机终于缓缓启动了。
陆炳只以为是地铁那样的高速行驶，还没等他抓紧靠手，整个人忽然猛地往下一坠！
紧接着这飞机就腾空而起，窗外的风景开始飞速的缩小！
什么——什么？！！
陆炳在这一刻直接懵了。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在天上，为什么云离我越来越近。
虞璁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手背，还凑过去看了眼麻将块般越来越小的地面，笑着道：“是不是很有意思。”
陆大人这辈子第一次懂什么叫怕。
他，手起刀落，揍老阁臣的屁股都不曾眨过眼睛。
今天居然有点心悸。
他忍着恐惧略有些颤抖的转过头去，看了眼腾空而起的机身和已经看不见的地面，在这一刻完全说不出话来。
虞璁倒是反应的很快，毕竟老冰山基本上都不苟言笑，难得露出这么难看的脸色。
他直接抬手拉下了窗户的挡板，然后与他十指相扣，压低声音道：“我们很安全的，不要害怕。”
可是我明明看到我们已经到了云上面了。
连地面都被换成云层了。
陆炳全程一句话不敢说，他甚至连呼吸都越来越缓慢了。
虞璁等飞机行驶的足够平稳了，拉开他们两人之间的扶手，解开了安全带，示意他靠到自己的怀里来。
从前那么强硬又独立的男人，此刻也居然会怕。
陆炳只犹豫了半秒钟不到，就一脸视死如归的窝进了小虞的怀里。
还在微微的抖。
“不怕啦，等会给你最爱喝的椰奶，”虞璁心态还是轻松又欢乐，还是跟哄弟弟似的温柔道：“飞机餐给你定牛肉饭好不好，再来一份小点心？虾饺怎么样？”
他的头埋在他的怀里，只轻轻点了一下。
虞璁心情大好的揉着他毛茸茸的脑袋，凑过去轻轻亲了一下：“有我在，你怕什么。”
再害怕也抵不过饿。
等空姐推来小推车，把香喷喷的食物端上来的时候，陆炳还是强绷着神色，努力无视那呼啸的风声，接过了餐盘。
虞璁难得能扮演一次大哥哥的身份，只笑眯眯的陪他把饭吃完，又小声道：“我们快到上海了哦。”
“请各位乘客收起小桌板，拉上遮光板，方便观察……”
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凑上前把遮光板拉起来，小声道：“不要慌，害怕就握着我的手。”
陆炳从来没有这么主动的和他十指相扣过。
等飞机终于平稳落地，人们纷纷起身去拿行李，或者给家人打电话报平安。
只有虞璁听见他终于松了一口气——这口气怕是憋了全程。
三人走下航空扶梯的时候，陆炳突然站定，往回望了很久。
“嗯？”虞璁示意姐姐先去等托运的行李，只好奇道：“在想什么？”
“如果拿这个来运兵的话，”陆炳皱眉道：“一个小时就可以跨越千里，岂不是……”
“对啊。”虞璁笑眯眯的点头道：“而且可以空投，送下去的人更多哦。”
陆炳愣了下，突然懂了许多东西。
他这段时间里，确实在不断地思索着陛下过去的种种设计和现代重合的地方。
越是一一的对应吻合，越能够发自内心的感受到对他的尊敬和倾慕。
是陛下把这些带回了明朝，让所有人都能过上越来越富足而幸福的生活啊。
上海依旧繁华而热闹，哪怕是在夜晚。
虞绛白天穿的人魔狗样，带个平光镜扎个马尾去听学术报告。
晚上就拉着他们去酒吧喝酒听歌看男人，在两个俊俏的男人的簇拥下享受各种诧异的目光。
然而还是有一个小小的插曲。
他们在回去的路上，被人盯上了。
从酒吧去酒店要穿过一条长街，虽然算不上狭窄，但在凌晨两点当然没有什么行人路过。
虞璁本身喝了两个小时的果汁听那民谣歌手唱歌，后来扛不住虞绛的劝喝了半口琴酒，现在已经有点醉了。
陆炳虽然喝了三杯鸡尾酒，但神态非常清醒。
然后他们就被围住了。
前面四个，后面两个。
“美女，加个微信呗？”那明显是流氓的男人嬉笑着看了眼他们三人，吹了个寓意暧昧的口哨：“三个人一起玩啊，带大哥一个？”
陆炳第一时间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他只微微侧身，放在兜里的一只手握住了一把钥匙。
虞璁明显听见了金属的细微响动声，只低声道：“别弄死谁。”
“弄死谁？”那领头的大哥大笑道：“把这美女交出来，咱一块玩啊，别说这么难听的——”
下一秒，只见一道黑影蹿了出去，那钥匙被握紧的发不出一丝声响，却突然的传来了两声闷钝的击打声！
陆炳他的脚步如闪电一般迅疾，神情却依旧波澜不惊，只在一个侧拳重击那男人颈侧的同时，右腿反勾一个逆向发力绊倒了第二个，紧接着左臂往右上方一捞勾住了第三个人的脖子，借力半个飞跳踹翻了第四个人！
虞璁懒洋洋的靠着姐姐，突然打了个嗝儿。
一分半钟放倒四个人，陆炳一个回身看向他们身后那两被吓傻的混混，沉默着往他们的方向走了一步。
“别！！！”
“大哥我错了！！！”
“不要杀我！！！！”
虞璁摸了摸嘴角，突然笑了起来：“姐，其实我跟陆将军一样能打，你信不信。”
虞绛一把捞住往下滑的他，戳了戳他的鼻子道：“瞧你这破酒量。”
虞璁被戳鼻子戳的委屈巴巴，只扬手指向那两个一脸惶恐的混混：“饼饼！揍他们！”
陆炳依言又往前走了一步。
那两人哪里还敢管地上瘫着呻/吟的那四个弟兄，直接转身抱头鼠窜，眨眼的功夫就没了影子。
“不追不追，你回来，”虞绛知道这男人搞不好真会撵他们三条街，只示意他过来接着那喝了半口酒就上头的笨蛋弟弟：“走了，回去休息。”
陆炳自然不会在虞璁醉的时候对他乱来。
两个人在一起十五年，早就过了一撩就着的时间。
虽然如今身体都变回了年轻的状态，但心态依旧是老夫老妻相濡以沫的模式。
他拿热毛巾帮他仔细的擦着身子，听着虞璁满足的哼哼唧唧的声音，突然想起了从前在蒙古的时候。
蒙古的每一口酒，都是自己替他挡下的。
“好想吃芒果啊……”虞璁闭着眼蹭了蹭他，呢喃道：“饼饼你赚钱了一定要买给我吃。”
大概是碰了酒精的缘故，他的声音软糯如少年，让人忍不住想抱在怀里亲一下。
“好。”陆炳低声道：“还想吃什么？”
然后对方一歪头就沉沉睡去，并且开始打鼾。
陆炳坐在他的身侧，又调整了下枕头的位置，掌心轻柔的抚上他的脸颊。
不管是在哪个时空，他睡着的样子都很可爱。
毫无防备，恬静而又单纯。
醒来以后，是那个沉稳决绝的帝王，也是那个聪慧而快乐的普通人。
不管是哪个时空，他也依旧爱他如初。
第157章 【番外·现代篇】
去上海自然要去一趟东方明珠塔。
虞璁想到之前在飞机上的情形, 不由得哑然失笑。
毕竟饼饼之前也是第一次上天，他家陆大人虽然平日里霸气外露，但偶尔吃瘪的样子也好可爱啊。
虽然清楚陆炳不一定能接受这个娱乐项目，但是因为等下还要在附近找地方吃饭，虞璁想了想还是没把他扔在酒店里切水果玩。
自从之前上手了解了那几款游戏以后，陆炳就执着于解锁切水果的全部成就——极大可能是为了得到那几把宝刀。
以至于平日里他做完作业和完成学习计划以后，都会端出老干部上班的气势，神态相当规矩的洗手换衣服，再去客厅里切水果。
这笨蛋……
北京的摩天大厦虽然也不少, 但是和上海的建筑风格不太一样。
东方明珠附近的建筑群都是扁平而高耸入云的，与明珠是一个体型。
陆炳看着人们排着队欢笑着往里面走，只皱眉道：“为什么要上去？”
“这个不是公司啦, 是一个观光的地方。”虞璁看了眼姐姐, 还是如实的解释道：“你记得咱们以前去金台上看雪和夜灯吗。”
陆炳点了点头：“可以隐约看见远处的民居和街道。”
“这里可以看见大半个上海呢，”虞璁笑道：“只是最高处有个地方，是全透明的地板，你恐怕吃不消。”
陆炳仿佛想起了什么, 只询问道：“你要上去吗？”
“嗯, 你……留在下面等我们？”
应该没有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绑架我们的陆大人吧……他怎么感觉特警都未必能打过他。
“不, 我和你一起上去。”
听到这句话，虞绛都愣了下。
之前在飞机上, 她坐在另一侧, 全程目睹这男人把头窝自己弟弟的怀里, 憋笑也憋得相当辛苦。
“你可想清楚了, ”她提高声音道：“三年前东方明珠翻修，这观光台改成了模拟全开放的。”
“什么？”虞璁愣了下：“不是只脚底下才有透明的地板吗。”
“那是二十年前建的了好吧，”虞绛露出鄙视的目光：“用你的JIO想一想，现在的科技怎么可能不翻修一下。”
虞璁突然有种非常不祥的预感。
电梯依旧快捷，三人花了大概几分钟换乘了两道电梯，终于升到了观光层。
知性漂亮的导游领着他们去观景台，在这时虞璁才发觉哪里不对。
外面的观景台，别说地板了，连墙都没有！
他亲眼看见许多或坐或靠的呆在没有任何支撑的外面，只有悬空的一圈扶梯提示了边界的存在。
那些人有的脸色煞白，有的有说有笑，却都在虚空中行走停留，根本看不见任何地面的痕迹。
“由于限流的原因，这里只允许停留十五分钟。”导游两三句交代完注意事项，只示意他们看一眼刚领的倒计时手牌：“祝您玩的愉快。”
虞绛之前就来过两次，直接哼着小曲去看风景去了。
留下虞璁捏着手牌，咽了一口口水。
导演，剧本拿错了吧。
“嗯？”陆炳一挑眉道：“不去看看吗？”
“你——你难道不怕高了吗？”虞璁试图打圆场道：“没事我在这和你聊天，等会姐姐就看完回来了。”
“怎么了？”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虞璁道：“难道你怕了？”
虞璁只觉得后背一凉，强硬道：“我这不是想陪你吗！”
“走吧。”陆炳动作自然的牵起他的手，直接把他往那个方向带。
虞璁跟着他走了两步，一见到外头连玻璃板都没有的虚空，腿就有点抖了：“饼饼……”
陆炳不紧不慢地询问道：“要不要我抱你过去？”
虞绛在外面偷听着，差点又笑出声来。
“不！要！”虞璁恼道：“笨蛋才怕这个！”
他提了一口气，心想反正家里给自己买保险了，只牵紧他的手走出了那道门。
当然脚还是非常不放心的踩了踩那个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在确认自己踩严实了之后，才一步步的走了出去。
陆炳任由他如同拔河时捞绳子一般紧紧的抓紧自己的手，跟在他的身后走了出去。
他确实第一次坐飞机的时候，有点沉不住气。
毕竟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子的体验。
但等陆炳在二十层楼的酒店阳台发几次呆，又没事坐了几次电梯之后，就已经纾解了很多。
毕竟虞璁家的房子是低层的，凭他的身手也可以轻松的从窗口翻越到地面上。
古代人当真对扶摇直上九万里这种计量，没有太多的概念。
此时此刻，他们的面前是偌大的上海，一架架飞行器擦着看不见的隔断区飞驰而过，划出了一道道彩虹般绚丽的弧线。
远处还有人在放白日烟火，魔幻般的粒子光效在白天也能色彩鲜明，还没有任何的烟尘。
虞璁只握紧那栏杆走了两步，如同婴儿学步般不敢放开陆炳的手。
“这就是……松江府吗？”
他看着远处的江河楼宇，怔了一下：“也就是陛下从前画圈挑中的松江？”
“是的。”虞璁挑了个有安全感的站姿，只松了一口气道：“变化很大吧。”
要不是观景台上还有其他人在说说笑笑，他真不敢呆在这。
陆炳点了点头，又看着那广阔的天际，沉默了许久。
天上的飞行器都按照既定的轨道和高度前后掠过，像极了一群赶着过冬大雁，羽翼宽广而又华美。
“熙儿。”
“嗯？”
“在这个时代，皇宫和皇族，还存在吗？”
虞璁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这个问题。
政治制度几经变化，朱家也终于走向了衰落，自己亲手卸除了光环。
卸除光环是为了让当时的那一代保命，但终究得不到英国或者泰国皇室那样的待遇了。
他不想告诉他太多相关的消息，只挑了其中的一个问题回答：“紫禁城，还在。”
“我们回京之后，再去看一次好不好？”
“嗯。”
说到这里，虞璁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直接抬手解开了他领口的第二颗和第三颗扣子。
虞绛在旁边假装看风景，心想弟弟这是怎么了，突然如狼似虎的。
虞璁却不管不顾的往下看，终于发觉那些伤疤全都消失不见了。
也就是说，他的身体机能都已经被调整到了没有受伤之前的状态——
这简直是最好的消息了。
虞璁在当时船中遇刺之后，一度内疚自责，担心他伤及脏器，留下什么隐患。
古代没有X光，陆炳那性子又什么都咬牙忍着，简直没办法知道他的真实情况。
他虽然来现代之后也与他温存过，只是之前船中遇刺的事情实在过去了太久，他完全想不起来了。
在回到北京之后，两个人挑了个都有空的周末，一起提前订票去了趟故宫。
虞璁当时陪他坐地铁过去，牵着手顺着长安街靠近那久违的禁城。
他想了想，从背包里掏出打印好的票据来：“拿着这个。”
由于饼饼的ID认证还没有搞定，还是只能用这个相对原始的方法。
陆炳愣了下，接过了那张票，询问道：“这个是干什么用的？”
“实际上，”虞璁露出无奈的笑容：“现在的皇宫，已经不是最高领导办公的地方，而是如同中央公园一样的浏览观光之地了。”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而且进去还要交钱。”
在这一瞬间，陆炳脸上的表情直接变化了四种。
“你的意思是，皇宫已经如同公园一样，任何人都可以随意来去了？”他语气略急促的追问道：“难道商人也可以随意进去？”
“宝贝儿啊，你又忘了，”虞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个年代已经没有尊卑身份了，也没有任何职业是世袭传承的。”
陆炳拿着票，看了眼不远处的故宫，脚步略有些踌躇。
“你说，他们会不会毁了……里面的东西？”
“啊？”虞璁愣了下，终于反应过来他到底在担心什么。
“我看了下网上的说明，故宫里面原有的珍品都已经做过特殊处理，基本上都被妥善保管了。”
他们已经离故宫越来越近，可以看见正门口大家排着队有序进入，还有穿着工作服的人员在派发眼镜和手套。
“听说，现在都是浸入式体验浏览。”虞璁的语气，也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一起进去看看吧。”
眼镜架上就有耳机，非常方便佩戴，而这手套也与之前游戏头盔配套的那种有些类似。
“欢迎来到——”
虞璁随手把那解说词关掉。
这东西给他一种喧宾夺主的感觉。
两个人牵着手缓缓往前走，脚步沉稳而又平缓。
当年他们从河套归来，身前还有虞鹤提着一盏宫灯，三人有说有笑的穿过这象牙白的广场。
再往前，就是养心殿了。
在这一刻，他们忽然看见龙椅之上，有个极其熟悉的身影。
第158章 【番外·现代篇】
虞璁在这一刻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套明红色的龙袍，那个身高还有伏案的姿势——明明就是自己啊。
仿佛并觉察不到他们的存在似的, 那人还在专心的撰写着公文。
旁边黄公公候在暗处, 似乎在抬头观察茶杯里还剩多少。
陆炳明显也看到了这一幕, 只下意识的回头看向他。
这里……是两个人相处时间最久的地方。
那时候虞璁刚穿过来, 强行让陆炳做了第一代秘书, 后来又迎来了虞鹤。
三人在这大殿之中看书聊天吃果子, 几乎绝大部分的回忆都留在了这里。
他们的身旁还有几个游客, 明显没有意识到这两人的神情有些古怪，只惊讶道：“明朝的摄影技术就这么先进了？”
“等等——这个好像全家福啊。”
虞璁愣了下, 顺着他们的声音看了过去。
怎么会——明代怎么会就有照相技术？
他的记忆里完全没有这一点啊。
陆炳也呼吸一滞，直接带着他走了过去。
右面的墙壁被故宫的管理团队清理修葺之后，挂上了一大幅的合影，和若干的个人独照。
而这幅合影上的许多人, 都是他们认识的。
面容不再青涩的沈首辅, 留着长胡子的徐阶, 已经头发花白的杨慎，笑容满面但衣服颇旧的唐顺之。
“怎么可能？”虞璁失神道：“这不科学啊。”
“你是不是把解说关掉了？”陆炳凑过到他耳边看了眼，抬手按下了一个按钮。
“……也就是在史书上留下传奇一笔的嘉靖, 开创先河的发明了银版摄影法，并且为当时的岁月留下了诸多珍贵的纪念。”
这副合照上有三十多人，六个孩子坐在嘉靖两侧，也都是青年模样。
虞璁看到每个孩子脸上或沉稳或平和的笑容, 眼眶竟然有些红了。
他突然懂了。
自己真的, 和朱厚熜, 再一次的交换了灵魂。
自己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带着仅有的知识回了明朝，硬生生的扭转了江河日下的国运，把大明朝的气数又续了几百年。
而朱厚熜，他是在准备充足的情况下，再次回去的。
他回去了之后，把大量的技术和新的知识带了回去，甚至可以说，处理的方式和手腕，都比自己更加的成熟而睿智。
虞璁看着那略有些模糊的照片，终于隐约记起来了一点。
在他最初的那个世界里，法国历史上有个人叫达盖尔。
达盖尔发明了银版摄影法，让1837年的巴黎被记录了无数的光影。
而朱厚熜……他把这个法子带了回去。
“嘉靖开创性的令工匠将铜板镀上白银，让碘蒸气与银发生化学反应，形成了具有感光作用的碘化银……他是物理学和化学的先驱，让中国在多方面领先其他国家三百余年。”
虞璁听着一板一眼的导游词，努力的看清这全家福般的合照上的每一个人。
朱载垕果然吃圆了，两个闺女都出落的纤长而有气质。
沈姑娘还是知书达理的样子，只是……
“可惜没有小虞和小严啊。”
“在这边。”陆炳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看向另一侧。
竟然是一面十六开大小的合照。
相比于那张面目略模糊的照片，虞鹤干净明朗的笑容在双人照上更加清晰。
严世藩只面露浅笑，神态沉稳。
虞璁下意识的抬手抚上他们两人的面庞，却触碰到了无形的墙壁。
……我好想他们啊。
早知道就不放严东楼把自家秘书郎拐到英国去了，没想到一别就是永远。
“他们过得很幸福。”陆炳歪着脑袋听着絮絮叨叨的解说词道：“英国人还给他们写了几出戏，觉得这两人之间有爱情，不过中国人不太相信。”
虞璁：“……”
其他几张照片，就更加清晰和大幅了。
因为都是嘉靖帝朱厚熜的自拍。
其实虞璁和朱厚熜，无论皮相还是骨相，都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