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又不会去告密,也不会怨你说什么,只是我一问,你一说罢了。”
徐若瑾叹了口气,“就当帮我梳理下思路,我脑子不会转了。”
烟玉的眼神飘离,她的顾虑很多。
可见红杏虎视眈眈的盯着她,她也不得不硬着头皮道:“或许嫣儿小姐也不会容许她生下来。”
徐若瑾看着她,烟玉补言道:“结果是一样的,只不过目的或许不同。”
嫣儿小姐一定不容许别人先与她生子,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烟玉没有明白的说出来,但她的意思,徐若瑾已经听懂了。
嘴角一丝苦笑,徐若瑾仰起了头,“依你看,我不让凝香生子,是不是也有私心?”
“奴婢不敢妄猜,只是奴婢知道您不愿掺杂后宅争斗,甚至您在躲。”
烟玉不觉得这话说的过分,“只是您珍惜的,与丫鬟们珍惜的或许不一样,您渴望的幸福,与她们渴望的也不相同。”
“方妈妈说的对,我有什么资格呢?”
徐若瑾苦涩的摇摇头,烟玉还要再说,徐若瑾摆手,“都去忙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烟玉立即退下,红杏也心有不甘的离去。
只有春草一个人守在屋中,守在她的身边。
徐若瑾望向窗外,已经漆黑一片。
只有门口的那一盏角灯中的红烛,散发着丁点光芒。
她承认自己怕了。
在梁夫人说出“休书”二字。
她的道德观还没到宁可被休也要争个你死我活的境地,她的确怕了。
她害怕成为弃妇,她害怕改变现在的生活。
她害怕…害怕失去他的庇护。
可为什么心里这么难受呢?
徐若瑾捶了捶胸口,期待他的庇护,又渴望他的呵护,却在凝香的事情上,完全没有考虑到他?
不,不是没有考虑,而是刻意的忽略。
她的占有欲太过强烈,强烈到她不自知…
可是自己爱他吗?
若是爱他,为何自己根本不愿去理睬他的意见?他的想法?
就算爱他,有凝香和她腹中孩子的存在,这份爱,又能保质多久?
徐若瑾陷入一个她给予不了自己答案的问题中…

第346章 交锋

凝香腹中的孩子仍旧留了下来,曲大夫开了一味新药,缓和她的身体状况。
只是治标不治本,状况仍旧堪忧。
这一晚,梁霄归来后,夫妻二人谁都没有说话,背对着瞪了一宿眼睛,翌日清晨时分,梁霄起身离开,一连好几日都没有回来。
徐若瑾抹了一滴眼泪,便又投入到繁忙之中。
并非有那么多事情来找她,而是她在不停找寻能够让她遗忘心事的办法。
可每每想到那一天早晨他离开时的无奈,徐若瑾都有说不清的酸涩。
她并非是赌气不理,而是她不知该如何面对。
每日晨昏定省去见梁夫人,梁夫人对她也只是平淡端茶、撂茶,顶多加上一句“去忙吧”。
徐若瑾不知为何日子豁然变的枯燥?哪怕府内已经挂满了等候迎喜的红灯笼,她的嘴角也翘不上去。
一连浑浑噩噩的过去了七八天,张纮春的请邀,让徐若瑾飘忽不定的心绪彻底的回归正位。
因为她不知这个人又要耍什么花招了。
张纮春脸上的药布已经拆下去了,被咬的伤口也已恢复大半。
他很高兴,因为前两天见过那位大夫,大夫也说了,想要用最快的速度让伤口平复下去也不是没有可能。
张纮春喜笑颜开,不等大夫说完,便立即拍出了银子,当即拿药。
大夫无奈,只能拿了银子便离去。
张纮春端了镜子看半晌,觉得今儿这幅模样见梁四奶奶没有太大的问题,只剩下两块疤还没有褪下,倒不是太入不得目。
他不能再等了。
因为接下来中林县会有几件大事,他必须要参与进去!
首当其冲的便是姜老太爷的六十大寿,随后再过几日,就是涪陵王府要派人来拜见梁夫人。
特别是最后一件事,他无论如何都要提起精神。
这才是他来中林县的大事,若能在其中探到些许梁家与涪陵王府之前的瓜葛,他回京都才有向皇上、向澶州王交待的说辞。
只是那位梁四奶奶和严家,张纮春也始终记挂心中。
为什么严弘文到梁府偏偏送她一件价值连城的玉镯?而梁夫人却没有反对?
这始终是张纮春心底解不开的谜题。
马彪从外进来,急促的回话,“梁四奶奶来了。”
张纮春轻应了下,整理好衣装,便到门口去迎。
多日未见,张纮春自不知徐若瑾正在经历着心理蜕变,只觉得她身上带了一股极不耐烦的焦躁。
难道还对上次的事耿耿于怀?
张纮春脸上挤出来笑,拱手行礼,“多日未见梁四奶奶,想必您这些日子忙碌得很,还劳烦您跑来一趟,实在是张某的罪过,打扰了。”
徐若瑾望向他脸上的疤痕,多日沉闷的心里闪过一丝快意,“张主事这些天养的不错?不知还需要什么物件?您尽快开口,不用客气。”
张纮春看到她的目光划过自己脸上的疤,一口气憋在心里,当即脸上疤痕火辣辣的疼。
这是他的耻辱…
“梁四奶奶体贴周到,哪还有什么需要的?今儿请您来是为了世子爷和芳茹姑娘的亲事。”
张纮春一语转向正题,“听说梁四奶奶已经做了布置,按说这是张某的差事,却要劳烦您操心费神,实在是我的不是啊!”
说是自己的不是,其实在讽徐若瑾越权。
徐若瑾心里明白,只当听不出他话中的含意,一脸体恤的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日程已经排了下来,张主事您又身体欠佳,只能我硬着头皮布置了,有不懂的也请教了曹嬷嬷,好在是把流程都定了下来,没有闹出大的纰漏。”
“张主事也不要为此内疚,事出有因,谁让您突然受了伤呢?母亲为人心胸宽广大度,是不会为此事多计较的。”
张纮春一张脸憋了通红,张了嘴却还说不出话来!
这个女人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自己不过是客套一句,她却还真把自己给定了错,她、她这是明摆着装糊涂呢吧?
徐若瑾一脸淡然,束手站立只等着张纮春再说话。
“梁夫人的为人在京都便已知晓,自当不会怨怼张某的,这一点张某还是万分欣慰。”
张纮春咬着后槽牙,“只是张某仍不能完全放心,毕竟张某才是这件事的主事,还望梁四奶奶能把流程的安置,告知张某,不知这个要求过不过分呢?”
她若不肯给,他就能抓住把柄…
徐若瑾看了他半晌,朝后一摆手,“春草,把礼册拿来给张主事过目。”
“烟玉,你留在这里听候张主事吩咐,哪怕是丁点儿的更改都要牢牢记下。”
春草递上礼册,烟玉福礼应差。
张纮春看向徐若瑾,“梁四奶奶这是?”
“礼册上的条文太多,我还有其它的事情要处理,就不陪着主事大人了,您不会介意的,是吧?”
徐若瑾的回答,让张纮春板起了脸色,“张某不知,还有什么事要比此事更重要呢?”
“张主事难道忘了?”
徐若瑾上下打量了他半晌,“您之前可是说过要拜张家祖祠的,备好的马车和车夫已经等候了七八天了,过些时日还是姜老太爷的大寿,总是要把应对的事和日程都排好的。”
“呃…”
张纮春又吃了个憋,“这倒是张某的错了,对不住了。”他不得不拱手行礼,往回找补颜面。

第347章 矛盾

张纮春十分纳闷,为何自己养了几日的病,出师便被一个小丫头挤兑的无地自容。
而徐若瑾也很奇怪。
她之前不是很畏惧张纮春这等阴损的人吗?
怎么这次带着烦躁和不耐的心思去的,他出一招,自己便下意识的有应对的方式,根本不需要过多思考。
而且刀刀见血,让他答不上来。
本事长了?可为何,她面对梁霄却不能这般应对自如呢?
长长的叹了口气,徐若瑾心中自嘲。
她好似还是第一次遇上这般难题,难到她找寻不到出口。
杨桃从外进了门,“四奶奶,姜家的人前来找您,说是姜三夫人想请您去一趟醉茗楼,有事与您商量。”
“现在?”
徐若瑾心里倒是琢磨着该出去看一看,一是要看为姜老太爷寿宴准备的酒,二来也是想散散心。
杨桃点了点头,“是的,就在外等着您回话呢。”
“这是逼着我不得不去呢。”徐若瑾抿嘴一笑,杨桃心里欢喜。
四奶奶可好些天没有笑过了…
“那奴婢怎么回?”
“就说稍等我片刻,我去向母亲请个安便去。”徐若瑾起身先去“福雅苑”。
毕竟不是跟随梁霄出门,还是应该去向婆婆回一声才对。
那个家伙,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徐若瑾把姜三夫人派人来请的时告诉了梁夫人,梁夫人痛快的点了头。
“多带上几个人在身边儿,让顺哥儿也跟着,不要回来的太晚。”
没有梁霄陪着,梁夫人不免多叮嘱几句。
徐若瑾笑着应下,“您放心,不会太晚回的,即便三夫人不找,我也想去找她,虽说姜老太爷过寿的酒是咱们供,可终归是为了合心意,还是应当让三夫人先尝一尝,确认一下才更妥当。”
“说的也对,这件事要多留心,千万不要被人钻了空子。”梁夫人的叮嘱,徐若瑾也非常认同,“您放心,我心里有数。”
外面有姜家的人在等着,梁夫人也没多说。
看着徐若瑾离开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她问向了方妈妈,“老四还没回来过?”
方妈妈摇了摇头,“没有。”
“唉。”梁夫人一声长叹,“那个执拗的脾气,最像老爷。”“只是凝香腹中的孩子恐怕不保准。”
方妈妈的话让梁夫人沉了片刻,“过些天在丫鬟里再寻几个模样不错的,芳茹一嫁,就送过去。”
“夫人…”方妈妈颇为吃惊,“您这是?”
“他怨我,不愿理我,我都必须这么做,这个丫头怪我,恨我,我也必须这么做。谁知战事一起,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梁夫人对此格外笃定,“我等不得她的肚子有动静儿,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方妈妈咬了咬唇,把心底的话憋了回去没有说。
望向徐若瑾离去的方向,方妈妈心底无限感慨。
那么娇小的一个人儿,为何要遇上这么多坎儿呢?
徐若瑾自当不知梁夫人与方妈妈的对话。
出了门便上了姜家的马车,身边带了春草和烟玉、红杏,顺哥儿,多余的人并没有跟随。
因为姜家已派出十个家丁跟随,她也没必要带太多的人随身。
姜三夫人已经在“醉茗楼”等候许久。
听到下人来回徐若瑾到了,她便静静的看向门口,只等着瞧一瞧她的小模样。
姜必武私下透露过,她和梁霄之间出了问题。
姜三夫人除却为了姜老太爷的寿宴,也是为了这件事把她找出来。
离开梁家,徐若瑾的心头好像卸掉了一个大大的包袱。
一路鸟语花香,听着鼎沸喧闹,她压抑许久的心情也跟随着轻松起来,到了“醉茗楼”,便看到了范掌柜和马师傅。
两个人上前见了礼,马师傅便追着徐若瑾开始问起了酿酒的法子。
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好似憋了许久,终于能一吐为快。
徐若瑾挤出的笑容已有些苦,因为她的脑子里堆满了人情世故,倒是少了酿酒的手艺。
马师傅的语速极快,听在她的耳中就是一片“嗡嗡”作响。
范掌柜看出徐若瑾的尴尬,连忙拦住马师傅,“您先歇会儿吧,三夫人可还等着呢,您让梁四奶奶在这里站多久啊?不提三夫人稍后会不会发火,您也不能把梁四奶奶累着啊!”
“哦…对对对,都是我糊涂了!”
马师傅立即让路,却仍不忘找寻时机,“等您与三夫人谈完,我再向您请教!”
“马师傅您辛苦了。”
徐若瑾终于松了口气,感激的看了范掌柜一眼,便让伙计引着去了“醉茗楼”中最美的那一间。
芙蓉花开,为绿草染上了一片美丽的颜色。
她又想起了他,心中豁然一沉。
房门推开,徐若瑾的落寞正被姜三夫人看在眼中…
“怎么瞧见我就是这么一副不喜的脸色?我可真是伤心啊,等了你这么久,连点儿笑容都没有?”
姜三夫人上下打量了她,“这身子怎么瞧着又瘦了?病怏怏的,怎么为梁家生儿子?”
“您能不能换个话题?”
徐若瑾的小脸立即耷拉下来,望着窗外的美景都没了欣赏的心情,“比如说说为老爷子准备的酒,好歹能让我换换脑子。”
“换什么脑子?”
姜三夫人看她笑,“你这个丫头实在不知好歹,也不想想自己最该重视的是什么事,什么酒啊,家事啊,哪能比你的男人更重要?没了他,你可什么都没了。”
“我没怎么的,这不是好好的。”
徐若瑾说的自己都心虚。
姜三夫人冷哼一声,“说你们俩是一对儿也没错,一个比一个倔强,都不肯认,都装硬气装坚强,我真是不懂了,到底因为什么?好歹有个理由吧?”
徐若瑾惊愕半晌,看向她,“梁霄找您了?”
姜三夫人没回答,“到底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
徐若瑾的确不知道为何会变成这个模样,“他七八天没有回府上了,杳无音讯。”
“那你也不问问他去哪儿了?”姜三夫人的问话,让徐若瑾愣住了,“能问到?”
姜三夫人微皱下眉,“你倒真够没心的。”
她的确从来没有想过,问问顺哥儿或者忠叔梁霄去了何处…
也没有追问过他离府之后的去向。
即便知道他的音讯,也都是他主动为自己留话。
真的是她自己有问题吗?

第348章 醉了

看到徐若瑾一脸呆滞的表情,姜三夫人长叹一口气,反倒是笑了起来。
“我之前就一直琢磨你这个丫头,聪颖灵巧,直爽胆大,没发现你身上有什么缺点,让人觉得不真实。”
姜三夫人笑的更浓,“现在是真瞧出来了,这世上还真无完人,夫妻感情上,你还真是没有脑子。”
徐若瑾被说的满脸赤红,却又不得不承认,“原本就不懂,怎能算没脑子呢?”其实她也认为自己没脑子…
“你还不肯承认?”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多数人家求亲嫁人,顶多之前与对方见过一面,亦或许一面都见不得,你和梁霄好歹在成亲之前就已见过几次,不算陌生了吧?”
姜三夫人继续道:“我嫁你姜三叔时,根本一面都没见过,也是什么都不懂,更不懂什么情啊爱啊的,可我知道那是我男人,他出门时,我会问问去哪儿,何时回来,他突然失踪时,也会派人找寻打探下他的去向。”
“他出征打仗,我会为他提前养好身子喝精神,他年老留家里管事,我与他也偶尔吃茶听戏,过的还算舒适潇洒。”
看到徐若瑾张大嘴、瞪大眼在瞧着,姜三夫人笑道:
“怎么?没想到我武家出身的女子都做出这样的事?归根结底我是个女人,我知道那是我的男人,我必须惦记着,护着。”
徐若瑾咬了咬嘴唇,小手杵着脸,她想到方妈妈当初第一次教习自己时,便教她,所嫁的男人才是她的关键。
可嫁的是梁霄,她却把这最关键的一句话忽略了…
似乎在她的心里,她从没觉得他有完不成的难题、从没觉得他离开后便不会回来…
心中的焦躁无法形容,徐若瑾捋了捋思路,把前些天因凝香闹出的事说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里的感觉,您说的对,我的确没有心,之前还一直觉得自己才是委屈的,可事实上心里并没有顾忌他的感受。”
“其实我也不是不容,而是…而是凝香那般怀的一个孩子,怎能健康的生下来?即便生了下来,她可就丢了命!”
徐若瑾仍旧不能理解,“宁肯丢了命,也要舍身为他生下一个孩子,这事儿值得吗?”
“徐若瑾,”姜三夫人初次叫了她的全名,格外正视,“你觉得你是在为她好吗?”
“不是吗?”徐若瑾看向她,“好歹那是一条命。”
“你根本不懂她对梁霄的那份痴迷和崇拜,凭什么觉得这就是为了她好?”
姜三夫人摇摇头,“若有一天,梁霄真的离开再也没回来,你和梁夫人空落落的屋子,又能指望什么撑着你们过下去?”
徐若瑾心底一疼,“可这个孩子若生下来存有问题呢?”
“那也是条命,是一家人的寄托。”
姜三夫人看向她,“你不懂行武之家的苦,因为梁霄还没去战场,你体会不到那种痛彻心扉的感受。”
徐若瑾沉默了。
她的确无法感受到姜三夫人言语中的那股痛。
可三夫人的假设,让她心底豁然一疼…
“他不会去战场的吧?”徐若瑾颤悠悠的问,她突然想到梁霄曾说起过打仗的事。
只是那时,梁芳茹还没有与涪陵王世子定亲,梁家未曾谋面的大哥和二哥,也未这般整装待发备赴战场。
姜三夫人看着她,“你觉得呢?”
徐若瑾的脸色豁然惊变,呆呆的望着姜三夫人。
“你也不要怪梁夫人。”
姜三夫人看她道:“她也是怕了,害怕再失去身边仅剩的这个儿子了。”
徐若瑾低下了头,稳住颤抖的手举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
上好的银针,喝在口中却格外的苦。
其实她知道,苦的不是茶,而是她的心。
“咱们还是先说说姜老太爷过寿的酒吧。”
徐若瑾又想逃避这个话题,也是想静心的想一想。
姜三夫人摊手,“这事儿我做不了主,即便我把所有的酒都尝了,也无法确定老爷子到底喜欢哪一种口味。”
“那怎么办?”徐若瑾没有看到三夫人脸上划过的那一丝调侃,格外认真。
“问梁霄啊?”
姜三夫人抿嘴笑,“他和老爷子的口味最像了。”
徐若瑾鼓起双腮撅起了嘴,“您又故意的逗我。”
“这可不是逗你,而是千真万确。”
姜三夫人靠近些她,“不过你要是想找他,我倒是可以提供点儿线索。”
咬了下唇,她脸色赤红一片,如同红透的桃儿,“他在哪儿?”
“他最喜欢什么?”
“酒。”
徐若瑾回答后瞪圆双眼,“他在灵阁?”
姜三夫人点点头,“还倒是没傻的太过分。”
“他居然去了灵阁,这个坏蛋,他就是故意的!”
徐若瑾心底气恼,“灵阁”可是她的酒铺子,可自己完全没想到他会去那里!
禾苗也是的,怎么也不来说一声呢?顺哥儿也一定知道,就不能主动的告诉自己他的去向?
徐若瑾挨个的埋怨,可她心底非常清楚,最该埋怨的是她。
为何不多嘴的问一句呢?
难道自己对他,真的没有心吗?
姜三夫人看她,“你怎么就没想到,他是在那里故意的等你找?”
不等再与姜三夫人说些什么,徐若瑾站起身便离开了屋子。
她不知道自己想干嘛,只是想去“灵阁”,只想看到他。
一路匆匆而行,她甚是险些忘记坐上马车,幸好春草把她给拽了回来。
心里盼着,便觉度日如年,为何还不到。
可顺哥儿已是快把马鞭抽飞,不停的喊着路人“快让一让”。
“吁…”
顺哥儿突然把马车叫停。
一个颠簸,徐若瑾险些脑袋磕在车厢内的桌板上。
正想问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却觉得一道黑影蹿了上来,她被顺势的拉在怀中。
感觉到熟悉的怀抱,她的心底一暖,却泛起了酸楚。
她闻着他身上的那股醉醺醺的酒气,一把扯下他腰间的酒瓮汩汩灌了好几口!
梁霄看着她,她则一头扎在他的怀里,蛮横的道:“别理我,我醉了!”
梁霄笑着吩咐着:“回醉茗楼。”
顺哥儿应下,又调转马车,由着马儿“踢踏踢踏”的慢悠悠的走。
马车晃来晃去,徐若瑾真的睡着了…
她太累了!

第349章 前者

梁霄抱着睡着的徐若瑾重返“醉茗楼”,姜三夫人只看着他们二人无奈的笑。
这才多么大会儿功夫就回来?而且还带回来一个。
只是看着梁霄眉头未散开的阴郁,明显二人还没把心里的话说开。
这两个小家伙…姜三夫人无奈的叹口气,只等他们自行戳破那一层薄薄的纸吧,别人说的再多也是无用功。
梁霄将徐若瑾送去雅间中的床上歇息,让丫鬟们在这里守着。
他坐在床边看了她半晌才起身离去,与姜三夫人见面,谈起正事来。
“这么多天都不回家,听说我把她找出来,便匆匆的往这里赶,梁霄,你让我如何评价你?”
姜三夫人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是这般不可信?”
梁霄没有回答,沉下道:“姜老太爷的寿日,为何要给严家父子下请柬?”
他的语气带有质问和不满,姜三夫人微皱眉头,“原本是不想给的,只是严景松自行上了帖子,老爷子才点了头,怎么?有问题?”
她不知徐若瑾的身世,只当是梁家与严家的仇,“没想到你会这么大的反应,还以为前些时日严弘文去梁府,是有缓和的余地。”
“严弘文无所谓,我不想见到严景松。”
梁霄的表达很直白,“若瑾那一日还是就在后宅随着夫人们一起更好,不要让她露面了。”
姜三夫人微惊,她没想到这件事的起因是徐若瑾。
很默契的没有继续追问,她只肯定的点了头,“好,我会护着她为老太爷敬酒,不会出意外。”
梁霄长舒口气,好似解决了心底的一大难题,站起身望向远处的芙蓉树。
花叶飘落,美景纷纷,只是身边没有她,好似少了些什么。
“梁霄,你真的准备奔赴边境?舍得下她吗?”
姜三夫人的问话,让他更加阴郁,棱角分明的脸上,更添几分冷峻。
“去,必须去。”
他的回答让姜三夫人不能追问,“你不信任他们二人能胜?”
梁霄没有回答,转头看他,“都请师傅帮忙了。”
“真是搞不懂你。”姜三夫人无奈的摇头,“不过梁家人也是因为所有人都不懂,才能有今日的辉煌吧?”
梁霄嘴角微翘,看到红杏在门口使了个眼色,他便匆匆的去了徐若瑾熟睡的雅间,没有再留下一句话。
姜三夫人看着他离去的影子,喊来身边的人,“前些日子,梁霄查过那位曹嬷嬷的来历?”
“是的,夫人。”
姜三夫人皱了下眉,“再去查一下严景松没去京都之前…算了,不用了。”
“夫人,到底查不查?”
姜三夫人拜拜手指,“不查了,还是不要碰触梁霄的底限,徐若瑾就是他的底限…”
梁霄走近屋内时,徐若瑾已经起了身,正在与马师傅谈论酿酒的事。
涉及到姜老太爷的酒,她更期望由马师傅亲自动手。
一来醉茗楼虽然纳入自己名下,但这里的人都乃是姜三夫人一手培养的,信得过。
二来,相比较灵阁的小伙计和马师傅,徐若瑾自己也更信任于后者。
看到徐若瑾列出的酒方子,马师傅思忖了下,说出了难题,“原料都已齐备,梁四奶奶吩咐的法子也很快便能做成,只是这上面一共二十一种酒方子,不可能每一样都做出来啊,还是要精选几种。”
“依我来看,梁四奶奶大可以只选两种酒,一种供男人用,一种供女眷们品,若有心吃酒,大可以到醉茗楼和灵阁,如今咱们的名气连邻县的老百姓都知晓,犯不上大动干戈,有可能还不讨喜。”
马师傅的提议,徐若瑾也动了心,“女眷们的酒我倒是可以做主,只是男人们的酒我不好做抉择。”
徐若瑾见马师傅有些犹豫,不敢做这个主,笑着道:“说句糙一点儿话,男人选酒,就好比男人眼中的女人,总是与女人的眼光不一样,所以我才犹豫不敢下决定。”
马师傅没想到梁四奶奶口中会说出这般俏皮的比喻,“那好,那我便选上几种,最后再请梁四奶奶斟酌。”
“不用选了。”
梁霄的声音在屋门口响起,“就选最烈的那一种。”
“四爷。”马师傅拱手行礼,梁霄怕他选不明白,直接拿过酒册子,指了指,“就是这个。”
马师傅微有犹豫,见梁四奶奶也在皱着眉,他便把心底的顾虑说了,“四爷,这一种酒您也说了,是最烈的,老太爷过寿,所有人都饮这种,会不会坏了气氛?”
徐若瑾补言道:“没说上几句,人便醉倒了,很容易闹出笑话的,姜家要备多少供人休息的客间?三夫人若知道,一定会骂死你的。”
梁霄不以为然,“送礼的是我,我管不了那么多。”
“为什么?”徐若瑾看他。
梁霄的回答很直白,“因为我喜欢。”
她对不上话,只死盯盯的瞧着他。
马师傅上了年纪,自当看得他这时该悄声无息的消失。
纵使心里还有一肚子疑问想要请教梁四奶奶,可他还不想丢了命,只能灰溜溜的赶紧离开。
听到屋门轻轻关上的声音,徐若瑾开了口,“你只顾忌自己喜欢?这是为了姜老太爷贺寿。”
“我喜欢他就会喜欢,你只照着做就是。”
梁霄想到严家父子和张纮春,“那些不该来的,不想见,一杯酒灌倒,也省得应对了,姜家应该感谢我才对。”
“霸道!”
徐若瑾无奈的评价,“无赖!”
他走过去,居高的看着她的小脸,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想我了吗?”
一句问话,让她险些掉出了眼泪。
他甩手离开这么多天,却在见面时问自己这句话?纵使是自己无心没有找他、没有问他,那也因他是个坏蛋!
情绪冲没了谁多谁错,她的委屈怨怼,让他心痛,低头轻吻,她却别过头躲开。
长舒了一口气,她鼓起勇气面对他,问出了心底不愿面对的那道难题,“你已准备好去战场了?”
“梁家这一战,不能输。”他的回答很简单。
她咬了下唇,继续问:“梁霄,若是让你在去打仗和我之间做个选择,你会选择哪一个?二选一。”
梁霄只怔片刻,回答格外果断,“前者。”
徐若瑾的眼泪流下,踮起了脚,轻轻吻上了他的唇…

第350章 一天

徐若瑾得到了答案,便彻底的把这些问题抛掷脑后,不去想自己听到他的话,到底是什么心情。
她只知道,他已做好奔赴战场的准备。
可是他有伤,这是他可以隐瞒所有人,却隐瞒不了自己的事实。
她不想让他去了便再也回不来,更不想指望着凝香生下一个她不想看到的孩子,来寄托对他的思念。
她期望他临走时过的快乐,也是为自己的将来,增添几抹思忖的回忆。
只是她挤出的笑,让他更加心疼。
但他的决定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来改变,因为他并非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这个家。
只是她没有追问他为何这般选择,他也没有刻意的去解释他并非心底不够爱她。
两个人静静的呆了片刻,便牵起手去见了姜三夫人。
说出了对姜老太爷寿宴的酒的安排,姜三夫人只看向梁霄,不知说什么才好。
不用问,这定是梁霄最终决策的主意。
他这是在警告姜家,不要与严家走的太近…
可姜三夫人也无话可说,谁让她之前没有意识到严家人对于梁霄是那般的敏感?
会错了意,原本就该她来承担,只是她受不了梁霄这副唯我独尊和瑕疵必报的心。
之前她便曾听父亲说起过梁家最难惹的人并非是梁大将军和梁辉,如今她才真的感觉到,原来这个梁霄才是最难对付的人。
而老太爷迄今为止仍旧力挺梁家,也是因为他。
难道他有三头六臂不成?他的伤可是真实存在的,真的去了战场,那真是舍命为搏家名了。
梁霄与徐若瑾并没有留在“醉茗楼”用饭,临走时,梁霄特意叮嘱了马师傅,“酒必须要够烈,差一分便失一分的心,临送到姜府时,我会亲自来尝,不要想着维护姜家的脸面便动心机,减了酒的纯度。”
马师傅当即惊呆,愣愣的看着梁霄,当即点了头。
他完全不知道,为何梁霄能够猜到自己的心思,他的确是想减少配料的纯度,让酒不要凶烈的那么冲…
姜三夫人看在眼中,心中自知,“行了,有我在,你还不放心?梁霄,到底谁才能让你彻底的信任?没有纹丝怀疑?”
梁霄看了徐若瑾一眼,回答的很是干脆,“信我的人。”
姜三夫人对此应答不上,只能看着他与她上了马车,静静的离开。
马师傅一直目送马车消失在眼帘之中,才彻底的松了口气。
心中仍有犹豫,便向姜三夫人请示,“真要照办?”
姜三夫人点了头,“照他说的办,只是回去要告诉咱们的人和老爷子一声,少喝点儿。”
马师傅瞪大双眼,没想到三夫人会答应的这般干脆。
姜三夫人思忖了下,反倒是笑了,“梁霄的心思实在太敏感,似乎周围有丁点儿危机,他都能瞬间的闻到,惹不起他,等看寿宴那日的热闹吧!”
马师傅不懂她话中的含义,只看了看手中的酒方子,闷头干活儿去了。
梁夫人得知梁霄与徐若瑾一同回来,惊讶后,心里格外不是滋味儿。
她知道梁霄在怪她,因为凝香;
可他没有当面阻拦,是为了自己,其实也是为了徐若瑾。
因为他知道,即便凝香的肚子里没了孩子,她也会立即再塞几个人给他,逼迫他早日留下子嗣。
徐若瑾在一旁絮絮叨叨的回禀着姜老太爷寿宴那一日的大致安排,梁夫人都是左耳听、右耳冒。
因为她一直都在看着梁霄。
梁霄却在看着徐若瑾。
“行了,不用说了,既然都交给你了,就不必再来说给我,听的我也怪烦的。”
梁夫人受不了耳边的嗡嗡作响,“吃了么?晚间留下一同用一些。”
“谢谢母亲。”
徐若瑾立即倒了谢,示意留下用饭,梁霄则站起身,“我先去一趟书房,给大哥去信。”
说着话,梁霄便很快消失了身影。
徐若瑾思忖半晌,还是把他定下要为姜老太爷送最烈的酒告诉给了婆婆,也是让婆婆预先有个心理准备。
“…不知道他为何这般定,三夫人答应的也格外无奈,那一日恐怕要有笑话了,母亲您心里先有个谱。”
梁夫人怔怔的看着她,徐若瑾肯定的点了头,“女眷们的酒是我定的,温和不醉,男人们那边…估计有好戏了。”
梁夫人对此很是敏感,“严家人这些时日有再找过你吗?”
婆婆的问话,让徐若瑾愣住,摇了摇头,“没有。”她心跳很快,难道婆婆已知晓她的身世?
只是二人不约而同的配合默契,谁都没有点破这一层纸。
“想必他这么做,是为了严家人也会到场。”梁夫人对此很不在意,“无所谓,由着他去吧,你只需办好此事,寿宴那一天,咱们是客,遇事忍让三分,低调才好。”
“若瑾知道了,母亲放心。”
想起了张纮春,徐若瑾又随意的提了一句,“姜家暂时没有给他下帖子,那一日要让张主事随同吗?”
“你觉得呢?”
梁夫人看向徐若瑾,是询问,也是考验。
徐若瑾仔细的想了下,“让他去。”
梁夫人微微点头,似是对她的回答很满意,“那就去吧,不要忘记曹嬷嬷。”
“那我这就去办。”
徐若瑾说着就要走,梁夫人留住了她,“不急,明日再办也不晚。”
“是。”
徐若瑾转回身,便恭敬的站在梁夫人身后,厨娘和丫鬟们摆桌席,她便簇步过去开始忙乎起来。
梁夫人看着她,又望向了方妈妈。
她那一日对徐若瑾下了“休书”二字,也冷淡多日,可这个丫头似乎早已不记挂心上,与寻常没有什么两样。
这是真不赍恨?还是埋藏心底了呢?
自己想为梁霄安排的那几个女人,还要不要动呢?
徐若瑾自不知梁夫人心底的腹诽和考虑,桌碗摆好,梁霄归来,一家人安安静静的用了一餐饭,倒是恢复了几许欢乐和谐。
徐若瑾心里暗自的数着,这种日子,又少一天了…

第351章 分号

梁家因凝香的事后,徐若瑾与梁夫人之间更为融洽。
没有人想这是不是故意做戏装出来的,因为她们虽未挑明,却都知道对方是为了让梁霄能够安心。
家和万事兴,无论梁家接下来要面对什么,起码眼前的这几桩事,都是要一家人去应对的。
徐若瑾这几日早出晚归,是在忙碌着姜老太爷过寿的酒,而且她很久没去“灵阁”了,蒋明霜还特意来信,问在景延县的“灵阁”分号什么时候开。
虽然因严弘文或许会娶蒋明霜,徐若瑾萌生退意,但对自己这位唯一的闺中密友来说,她还是不忍心就此断交互不来往,思忖了许久,也与梁霄商议后,便派了齐二和小可一同过去。
齐二不懂配酒,但惟独有一颗忠心,小可之前一直照顾着他,两个人也有几分情愫。
徐若瑾索性给二人赏了银子,做了媒,帮着二人成了亲,随后便派二人去了景延县张罗“灵阁”分号的筹备。
临走的头一天,齐二和小可来见徐若瑾,等候四奶奶的叮嘱和吩咐。
徐若瑾拿了一份酒册,“据我估计,灵阁分号应该已经筹备好,你们过去,能直接接手做掌柜,只是蒋家或许也会派人帮忙,那些伙计大可放心的用。”
齐二有些担忧,“四奶奶,不怕他们偷酒吗?您的方子现在可是很值钱的!”
“灵阁分号,只卖酒,不配酿酒的师傅。”
徐若瑾看着齐二,“若是蒋家人问你何时才来配酒的师傅,你便说我如今在忙着家事,对分号的筹建也格外认真,想选出几个好师傅再派过去,现在忙不过来。”
“我会定日子派伙计送酿好的酒过去,小可便按照我说的法子储酒,不能有分毫的差池。”
小可已是妇人装扮,脸上两抹娇羞的红,还透着新媳妇儿的羞涩,“四奶奶您放心,奴婢一定办好,再也不会让您失望!”
当初她被威胁给四奶奶下毒,这始终是她心底解不开的一个结。
四奶奶没有打死她,反而继续留她在身边,如今又将她配给齐二做了媳妇子。
她这辈子除了尽心尽力的干活儿之外,还有什么能报答的?
四奶奶待她,比她的爹娘还要亲…
齐二明白了四奶奶的安排,放心的嘿嘿笑,“四奶奶,不是奴才自夸,只怕送去景延县的酒用不了两三日便会卖光了,您还是把送酒的日子间隔定短点儿。”
“不,”徐若瑾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齐二,你跟了子墨那么久,应当明白什么是物以稀为贵吧?”
齐二恍然一愣,随即更是乐得合不拢嘴,“四奶奶这一招妙,太妙了!”
“行了,事儿都听明白了,我也不留你们了,去了景延县,那毕竟不是家了,好歹夫妻有个伴儿,遇上事可不要硬抗,一定要来个信儿,知道吗?”
徐若瑾看向了春草,春草拿了一封纸包递去。
齐二一打开,里面是一百两的银票…
“四奶奶…”齐二“噗通”一声跪了地上,“奴才、奴才还不起您的恩了!”
小可跟着便跪,徐若瑾让春草和红杏拽二人起来,“别上演这么一出生离死别的,还等着你们赚了银子给我交份子钱呢,快走快走,别在我眼前晃悠了!”
徐若瑾虽是笑着说,可身边的人被派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她也有不舍和担心。
虽然梁霄也派了几个他的人做下人跟随,但她如今已被接踵而至的麻烦折磨的成了怀疑论者。
感觉处处都是危险,只有这么一个方井般大小的院子在欢笑。
红杏看得出四奶奶动了情,连忙推着他们往外走,“…过年还是要回来的,还要给我们姐妹带礼,否则饶不了你个小妮子!”
小可认真的点了头,走到门口,夫妻又给徐若瑾跪下磕了三个响头,才算彻底的离去。
徐若瑾望着二人的背影,沉沉的舒了口气。
她想子墨了,只是这个小家伙儿自从父亲和大哥都离去之后,便在县学里用起了功。
上一次去见他,倒是瘦了些,人也没之前那么玩世不恭,有了几分书生气。
看向春草,徐若瑾让她去找顺哥儿,“姜老太爷过寿那天,把子墨也带上,让他抽空去县学说一声,也帮子墨请个假。”
春草立即应下,红杏忍不住调侃,“小可都嫁了,春草姐姐什么时候出门子?瞧着顺哥儿可是等不急了呢!”
“胡说!”
春草真起了火,走过去掐了一把她的小脸,“我比他大好几岁呢!”
“女大三,抱金砖。”
红杏笑眯眯的调侃,春草还想出手,落了个空,“死妮子,应当让四奶奶先给你配了人,免得整天在这里胡说八道!”
徐若瑾看她们几个闹来闹去的,也减轻了齐二和小可离去的伤感,跟着笑了起来,“要不然我这就选选?看哪个相中了红杏,再让红杏挑。”
“奴婢不愿,奴婢谁都不愿!”
红杏拒绝的格外坚定,“奴婢就老死在您这儿,谁都不嫁!”
她的心里已经有一个人,只是那个人,是她够不着的…
每当想到四奶奶大婚时,他举了钱袋子砸的自己一脑门包,又前来询问呵护的样子,无论是谁,都已走不进红杏的心了。
只是她的心思没与任何人说,连春草都不知道。
徐若瑾杵着小脸在一旁算着红杏的年纪,“的确是该嫁了,我的院子可不缺老婆婆,等忙完了三姐姐的事,就替你选一个。”
红杏听着吓的心肝一蹦,想要说又说不清楚,突然的撒了泼,“四奶奶要让奴婢嫁人,奴婢就死给您看!”
说着话,红杏飞一般的跑了出去。
徐若瑾瞪大眼睛的瞧着,望向了春草,春草也一头雾水,完全不懂是怎么回事。
烟玉一直在旁,补着道:“四奶奶,她心里或许是有人了。”
“那又有什么不能说的?我还是能做这个主的。”徐若瑾说到此一愣,春草连忙补话:“肯定不是四爷。”
烟玉耸了耸肩,“奴婢也不知道。”
“算了,先由着她吧。”徐若瑾知道红杏是个脾气拗的,追问她,她也不见得说。
杨桃从外面簇簇的进来,瞧见大家都在,立即道:
“四奶奶,出麻烦了。”
“又有什么麻烦?这院子一共就这么几个人…”徐若瑾恨不能望天长叹。
“是张主事!”杨桃虽说的是麻烦,却还夹杂着幸灾乐祸,“是他出事了!”

第352章 指使

张纮春出事了?
徐若瑾对此倒惊愕不已,“他不是在院子里休息吗?出什么事了?”
杨桃咬着嘴唇憋着笑,才把事儿说了,“是与大夫吵起来了。”
“原本觉得脸上的疤痕会逐渐消下去,却没想到剩的两块疤又肿了,大夫说哪怕是消了肿也一定会留疤,愈合不了,张主事便发了火,说大夫是故意的。”
“王大夫也不是软弱的性子,被这般侮辱也上了火气,与张主事顶起了嘴,如今正吵的热闹,四奶奶您去不去看看?”
“吵了多久了?”
徐若瑾并不奇怪,因为让张纮春永远留疤的话,就是她吩咐的。
杨桃琢磨了下,“刚刚前院的门房来回的信儿,估计也是刚得了信儿就来回您了。”
“不去也不合适,好歹那是主事大人。”
徐若瑾站起身,周整好衣裳,便看着烟玉,“你随我去?”
烟玉怔了下,当即点头答应。
她不太明白,为何近期梁四奶奶出行总会带着她。
按说自己是嫣儿小姐送给四爷的丫鬟,她不应该很忌讳的吗?
可瞧着四奶奶那副模样,好似分毫不在意,真把自己当成院子里的丫鬟一般对待了。
烟玉和春草跟随,徐若瑾却不急,带着二人慢悠悠的溜达着往前院走,一路上看看草,闻闻花,好似是在散步,根本不像急着去处置事。
时间过的有些久,烟玉忍不住问:“四奶奶,时间拖的太久,不会闹出什么大的麻烦?”
“我不怕麻烦。”
徐若瑾回答的很痛快,“我在等着麻烦。”
烟玉倒吸一口冷气,“虽说是您下的吩咐,可该圆场的时候,还是要尽快圆了这个脸面才更好?”
徐若瑾看看她,“你觉得应该这样?”
烟玉连忙低头行礼,“奴婢也是猜测,不敢左右四奶奶的想法,想必您已胸有成竹,全在一手掌握之中。。”
“我倒没想那么多。”徐若瑾的回答很轻松,“我只是想让他多吵一会儿,吵累了,我也能少应对两句,不然看着怪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