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贺寿之词,但从澶州王的口中说出来,无疑是最大的讽刺!
因为夜微言至今仍未坐稳皇位的一大原因便是他没有儿子!
太后似早已做好了准备,对澶州王的话并没有反感的皱眉亦或大怒,反而是笑着点了点头,“托你吉言,就期望明年能如愿了。”
澶州王看向夜微言,“能否如愿,都要看皇上的了,皇上日理万机实在辛劳,可也要好好的注意身体才是,以免…”
“皇叔父所言极是,朕一定好生养护身体,对得起列祖列宗,也会孝养叔父,这乃是父皇临终遗愿,朕绝不敢忘。”
夜微言提到先帝,澶州王撇了撇嘴没有再说什么。
余光睹见梁霄在一旁,转身欲与他说上几句之时,突然看到梁霄身旁坐着的女人!
澶州王的脸色一惊,瞪大眼睛仔细探去,却发现这并不是他所想之人,乃是另外一个女人。
“怎么此地还有外人?见到本王,难道不知自报姓名的请安行礼么?皇上对臣子过于宠溺,小心某些人不记恩典,恃才傲物,跋扈张狂啊!”
澶州王一句话既是刺了梁霄的心,又不忘给夜微言难堪,偌大的宫殿,几十个人,却让这气氛压抑的鸦雀无声,似乎连喘气都小心翼翼,生怕闹出事端来。
夜微言没有回答,只看向了梁霄。
梁霄斟酌了下,徐若瑾径自的站起身,准备与他一同向澶州王行礼。
只是梁霄未动,而是开了口,“王爷说的没错,皇上的确是宠溺下臣,让朝堂不分尊卑规矩,先帝在位最重朝纲,皇族中人若有违规,罪加一等。”
“只是先帝仙去,便有人不尊祖训,不顾朝纲,倚老卖老,肆意胡闹,的确该死!”
梁霄说完,澶州王当即气的瞪了眼,“梁霄,你父亲都不敢与本王如此对话,你又算什么东西?”
“我?”梁霄背着手,“我是来为太后贺寿的,只要太后高兴,说我是什么东西我就是什么东西,总比不是东西要强,您说呢王爷?”
“哼!”
澶州王冷哼一声,没有理睬他,“今日皇嫂过寿,本王不与你这小辈计较,改日定要与你好生算算!”
梁霄仍一派笃定,“乐意奉陪。”
“即是知道是哀家过寿之日,却还在这里板着一张脸?快给澶州王赐坐,陆陆续续还有很多拜寿的人,有你陪着哀家沾喜气,哀家也高兴。”
太后出面做圆场人,随后吩咐董公公,“下一个该是谁了?宣。”
董公公立即笑着道:“喳,奴才这就去。”
“还宣什么?本王的亲家就在外等着呢,忠勇侯更是梁霄的亲舅舅,就让他先进来给太后拜寿吧,也顺便教教他的亲外甥!”
澶州王满不在意自己是不是越了规矩,目光却盯着梁霄在看,“本王刚刚还忘记问了,你的父亲身体可还硬朗?他怎么不来给太后拜寿啊?”
“劳王爷费心,家父身体安好,只是此次太后寿宴并未传召,家父便不入京都。”
梁霄回答的很痛快,澶州王耸了耸肩,“圣意也没召你入京都,只传召了你的女人,你怎么还来?”
梁霄反问:“太后也未传召王爷拜寿,王爷为何还进了慈安宫?”
“你敢质疑本王?”澶州王怒恼,他正想借梁霄之势来发一次火,因为昨晚澶州王府的大门被钉上了灵牌,定是梁霄所为,这口气他不出,难以泄愤!
梁霄没有再回话,太后的面色难堪,夜微言已料到澶州王有意在此掀起风波搅局,便给皇后使了个眼色。
皇后看在眼中,也是一脸焦虑,这个时候出面解局能怎么说?该怎么说?
总得容她想一想才行啊!
徐若瑾坐了半晌早已经累了!
这会儿又见澶州王与梁霄针锋相对,她的心也不由得揪了起来。
在“慈安宫”中闹出这么荒诞的事情,澶州王毕竟是皇族的王爷,众臣不能怪,更不敢怪,那这一系列的罪名岂不是又泼了梁霄的身上?
梁家此时刚刚复起,可经不起这么大的风浪了!
心里想着,徐若瑾朝着一旁发呆,不知道该不该去传忠勇侯进来拜寿的董公公使了眼色。
董公公本在一直观望着殿内的局势,突然看到梁四奶奶使眼色,他脑中灵光一闪,立即朝一旁的宫女做了个饮茶的动作。
宫女见董公公有了吩咐,又见董公公刚刚是与梁四奶奶私下有了小动作,匆匆下去,端上了一瓮徐若瑾送去的酒来。
动作繁琐,但事情办的格外迅速,不等梁霄与澶州王之间的火势着的更凶猛,宫女已经跪地禀道:
“启禀太后,启禀皇上…酒来了。”
“酒?”
夜微言一怔,太后也没什么过寿的好心思,此时听到这个字,脸上没有半分的喜色。
董公公吓了一跳,他本是让宫女下去送上茶点,可谁知怎么端来了酒?
可是酒已经送上来,董公公还不得不圆好说辞,“太后,您刚刚不是说想尝一尝梁少夫人亲手勾兑的酒吗?”
太后看了一眼徐若瑾,也知董公公这是想把事情彻底的解围,“哀家是有这份心思,只是后续还有那么多拜寿的,唉,如今时间是不容自个儿做主了!”
澶州王听太后提及刚刚让他惊讶的那个女人,追问道:“这是梁霄的女人?”
“你是那个徐若瑾?”澶州王豁然想到前些时日楚嫣儿散播在各地的谣言,再想今日见她时的第一印象。
澶州王颇有些发懵。
哪里是什么狗屁谣传?
她根本就是皇姐的女儿,根本就是!

第11章 恍惚

面对澶州王质疑身份,徐若瑾虽不喜欢他的狂妄自大和跋扈蛮横,却也不得不起身行礼,“民妇徐若瑾为澶州王请安…”
多余的吉利话她说不出口,索性压根儿不提,只是她婷婷袅袅的身姿,温婉清脆的声音,让澶州王不由将朝霞公主曾经的身影与眼前之人重叠起来。
一时恍惚,他反而没了话。
看到澶州王发呆,徐若瑾的身世之事也同样在夜微言,皇后以及容贵妃的脑中想起。
刚刚太后见了徐若瑾发愣,如今又是澶州王发呆。
这个女人的身世还用再用其他人佐证么?
根本不需要!
只是那是皇家的丑闻,更是先帝给予的裁决,没有人敢去翻案,更没有人敢在这时提到“朝霞公主”的名字!
“母后,调兑酒不是个一时半会儿就能完的,您有有兴致,不如让徐若瑾先动作做着,拜寿的依旧拜寿,两不耽搁,若是谁的说辞让您高兴,更不妨赏一杯尝尝,可好啊?”
夜微言见澶州王不说话,他自当要把这个僵局解了…
因为昨日他已经和梁霄对徐若瑾的安置商议妥当,更不会让澶州王在这个时候掌握了主控权。
太后明白夜微言之意,看向徐若瑾道:“只是这丫头如今还有着身孕呢,皇上让她摆弄酒可合适?”
夜微言看向梁霄,玩笑的道:“关键是看板着脸的这位是否舍得?单是他不情愿的那一双眼睛瞪着朕,再美的酒喝入口中也是苦的啊!”
“皇上栽赃,微臣不认。”梁霄看向徐若瑾,“关键看他是否愿意。”
徐若瑾埋怨的看了梁霄一眼,向太后与夜微言福身道:“太后与皇上能赞赏民妇的酒,乃是民妇的荣幸,哪里不能做?只是此处调兑酒不是寻常的小事,民妇不敢擅自做主的加药料,还请皇上准许太医们一同前来商议,否则民妇可没有那个胆量擅自做主。”
徐若瑾说到正题,夜微言认同的点了点头,董公公立即朝外扬头高声道:“宣太医!”
“梁少夫人心思细腻,倒是说了正点子上,换做臣妾也只知道好喝难喝,还真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呢。”
皇后附和着太后,也抬了抬徐若瑾的身份,“俊美聪明,又精通医理药理,果真与梁将军乃天作之合。”
“多谢皇后娘娘夸奖,民妇只略懂皮毛而已,担不得精通二字,稍后有太医们在,也借机再多请教一番,反而是占了便宜。”
徐若瑾俏皮的回话,让太后笑的合不拢嘴,余光睹了一眼澶州王,却见他仍旧在望着徐若瑾发呆。
太后心中感慨,他也是又想到了朝霞公主,那可曾是大魏的宠儿,是最完美的公主。
只可惜,事由天命定,她的突然遭遇,让所有人想起都不由惋惜。
夜微言自也注意到澶州王情绪的微妙,他却故意当作不懂不知,调侃起徐若瑾来:
“徐若瑾,你从进门便以民妇自称,听的朕心里不舒坦啊,是怪罪朕直到今日都没正式册封梁霄什么官职么?”
徐若瑾一怔,不等回话,夜微言满意的笑笑,“稍后你的酒若是让太后满意,朕就赏你个身份,民妇民妇,听的朕实在刺耳呢!”
徐若瑾看到夜微言那副狡黠的模样,余光又睹见梁霄没反对,显然这是他早已知道的,那索性就接受,终归是好事,怕什么的?
“民妇定当尽心竭力,但人生百味,皇上喜好什么口味,或许只有太后和各位娘娘,以及您身边伺候的各位贵人们知晓,民妇如若做错,还忘皇上不要责怪。”
徐若瑾先撇了干净,夜微言挑眉道:“依你的意思,只有你最懂梁霄了?”
梁霄在一旁接话,“她做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哪怕是黄连煮的,我喝着也是甜。”
徐若瑾被他这话噎的脸色通红一片,太后笑看梁霄耍活宝,皇后除却被逗笑之外还有艳羡,何时皇上如此对待过她?
从未有过的事…
容贵妃则满面不屑,更不信他二人的感情会这般融洽。
在外人面前演这么一处恩恩爱爱的戏,有意思么?
刚刚澶州王来到时的恶劣气氛被调侃彻底打散,太医们进来后,梁霄便带着徐若瑾去一旁商议勾兑酒的事。
而澶州王也没再多说什么,浑浑噩噩的坐在一旁,耳中听着众人拜寿所说的贺词,眼睛却时不时的盯着一旁调兑酒的徐若瑾身上。
夜微言看在眼里,只当不知此事,他庆幸昨晚与梁霄提前商议了对徐若瑾的安排,即便如此,稍后若一公布,也定会有很多人提出质疑。
而就在太后过寿的当日,偏远的中林县梁府,接到了徐若瑾进京都遇险的消息。
忠叔看到后并未直接交给梁大将军!
因为这个消息被老爷看到,他还不得气吐了血?
他找寻沐阮陪伴梁大将军下棋的空当,忠叔跑去“福雅苑”将信件亲自交给了梁夫人。
“夫人,您看过后千万不要动怒,您要三思而行啊!”
忠叔如此慎重的说辞让梁夫人微微一愣,点了点头后并未马上拆开信件,而是找寻了借口把陈氏和花氏都打发出去之后,才拆开来看!
信件上的墨字并未有多少,只是看在梁夫人眼中却字字如刀,刺的她眼睛疼痛,心都跟着停跳了几拍!
“这事,这事儿是真的假的?”梁夫人安抚住颤抖的手,与忠叔说话的声音都哆嗦起来。
忠叔摊手无策,“老奴也不知道,四爷还没有消息传回来,所以老奴不敢给老爷看,先拿来给您了啊!”
“夫人啊,如若这件事是真的,那…那您可不能再心软了,否则,否则不单对不起四爷,您更对不起大爷的一片孝心了!”
忠叔说着话,不由抹了抹眼角的湿润,“老爷,也一定是不容的!”
梁夫人只觉得噎在嗓间的那一口唾沫难以下咽。
陈氏的心会那么狠毒吗?
这可是真的在为自家人挖坟了!
她不由得脊梁骨一阵凉意,有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在身旁陪伴伺候着,她自己都感到发自内心的恐惧。
“先不要告诉老爷,查明消息的真假,我亲自处置后,再亲自去告诉他!”
梁夫人把信件烧了粉碎,“我不能对不起老四了,也不能对不住老大,否则,我即便死,都无颜入梁家的祖坟了!”

第12章 沉迷

徐若瑾此时早已没有了曾经涉嫌的恐惧。
因为这一次再见到罗春,她的嘿嘿坏笑,让罗春不由得心中苦涩。
怎么自己还有个小师妹?
而且这个小师妹的身份还如此特别?
尽管曾经在宫中伺候了多年的贵人们,可却从没有一位让他是发自内心的恐惧,只有眼前这位才让他品不出心底的滋味儿,总觉得随时能被掏空了一般!
徐若瑾才不管罗春如何想,她可是做好了所有的准备,把拿捏不定的疑问一股脑的全都说了出来,向罗春和众位太医请教。
这可是打着为太后和皇上调兑酒的旗号提出的问题,谁敢不尽心尽力的思考回答?
除非是不想要脑袋了!
而********扎了药学之中,徐若瑾已经忘却了所有的烦恼,甚至忘了这里是皇宫,她眼中露出的光芒好似贪婪的恶狼,让人看到便不由汗毛倒竖!
梁霄并没能一直都陪着她。
徐若瑾被留在这里调兑酒,有方妈妈陪着,夜微言更是让董公公来帮衬徐若瑾,换了其他公公为拜寿唱名传话,梁霄则被夜微言找出去与其他几位官员谈七离国的局势状况。
澶州王也没有一直陪着,浑浑噩噩的离开“慈安宫”,无人知他在想着什么。
********的求教问题,即便没有梁霄在身旁陪伴,徐若瑾也已经没了胆怯,而她对药理的侃侃而谈,让罗春和其中几位太医也大惊失色,感叹她天赋过人。
即便之前曾经听说更是有幸品过“灵阁”的酒,但酒就是酒,这种东西在几位太医的眼中来看,不过是小儿科罢了。
即便是医法奏效,也可能是其他人开了方子,梁四奶奶挂个名罢了,大户人家的女人,哪能真的操弄医药?
不可能的事!
可听到徐若瑾对药酒以及酒浴的独到见解,不仅是罗春,连带着其他几位太医也都推翻了早先内心的判断。
这可不是不懂,而是太懂了!
罗春沉叹几声,心中想的自当比其他几位太医更深刻。
这果真是师父的徒弟啊,而且还不是随意挂名弟子,而是真与师父学过的!
那些药理和脉相的判断,都是师父曾经说过的,就是他都没能完全摸透,却没想到能懂的如此深刻的人,却是眼前的梁少夫人!
罗春听了几句之后便被吸引的竖起耳朵认真听,徐若瑾本是有心与他们探讨,可不自觉的成了她说,其他人在听。
其实她根本不是跟从洪老大夫所学,这都是跟沐阮交流中学到的,外加她自己领悟的。
董公公得了皇上的吩咐来协助徐若瑾,他是明白皇上什么意思的。
太医们都心高气傲,让这么多人辅助个女人调兑酒,怕是太医们有意拿捏梁少夫人罢了,所以把他摆在这里,也是为了让太医们不敢肆意作怪。
可梁少夫人从来了便提出一堆问题让太医们解答,太医们商议半晌,回答的磕磕绊绊,反而现在是梁少夫人说?太医们在听?
这…这可真是宫中一大奇景了!
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呢!
董公公看了半晌,宫女们也把所有的物件都准备齐全,却见徐若瑾等人只说不动手,他忍不住催了起来,“梁少夫人,时辰可过去的挺快的,稍后还有太后的席宴呢,咱家也听的入了迷,可这酒是不是要快点儿的调兑才行?否则耽搁了喜时辰呢!”
“哎哟,都是我的错,一说起药理就入了迷。”徐若瑾吐了吐舌头,看向罗春,“那咱们就动手吧?”
“梁少夫人只说就行,还是我们来动手,您有着身孕,还是远离药材和酒才好。”
罗春并没有当众与她称呼“师兄妹”,尽管他心里已经承认了她的存在,更是发自内心的尊重。
徐若瑾明白罗春的好意,不让她碰触药料,也是有意把她撇开避嫌,以免稍后出了什么问题,再挑她的错处。
徐若瑾福了福身,含笑道谢,“辛劳各位大人了,我就逾越的说了,若是有不确定的,还望大家主动的提出来,能为太后寿宴添一份喜,也乃我等的福分。”
“遵梁少夫人令…”
徐若瑾虽不厌弃酒的味道,但偶尔有一些刺鼻的药味儿,肚子里的小家伙儿还是不能忍的。
方妈妈和董公公为她准备了甜蜜水,更是由太医们检验过,才让徐若瑾沾了嘴。
董公公对此十分慎重!
看皇上对待梁霄将军的态度便知道,梁家是如今皇上最看重的人了,若是让梁少夫人出了事,皇上还不得拧下自己的脑袋?
更何况,梁少夫人的身份耐人寻味,他可也是见过朝霞公主的,梁少夫人的魅力比朝霞公主有过之而无不及,这真是龙生龙,凤生凤,却不知皇上会如何对待梁少夫人的真实身世了!
徐若瑾在尽心的准备调兑的酒,两瓮酒,她至少要调兑出七种不同的口味儿,而每一种口味又不能类似雷同,都要出其不意,引人惊喜。
她一步一步的指点,太医们便规规矩矩的依着法子做。
而梁霄此时却没有她这般惬意,因为他面前站着的乃是忠勇侯楚震翔,也是他的舅父。
“你的母亲还好么?”虽在宫中,楚震翔却聊起家常,没有一句问及七离边境的战事,也是潜移默化的在弥补和梁家之间的裂痕。
梁霄点了点头,“很好。”
“你的父亲呢?”楚震翔继续问。
“很好。”梁霄的忽低啊依旧简洁。
楚震翔自嘲一笑,“梁霄,好歹我也是你的舅父,是长辈,你与我如此对话,不觉得有欠妥当么?”
“我并未觉得不妥。”梁霄看着他,“只是看到长辈,心里涌起几分怜悯,没想到才过了不到两年,您看起来好似老了十岁。”
“面由心生,心老,面容自然会老,舅父还是多思考养生养老,不必再耗费心神,想些不该想的事更好。”
“梁霄,你在怨我。”楚震翔一副无奈的模样,“可有些事我也无能为力,因为我不是撑着自己,而是撑着整个侯府啊。”
“无能为力这四个字乃懦夫所言。”梁霄直直的看向楚震翔,“若有一日换成是我,即便梁家倒塌,我也绝不与残害忠良之辈苟且合谋,告辞!”
梁霄转身便走,远处一道声音响起,“梁霄哥哥!”
他没有半分停留,脚步轻盈飞快…楚震翔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待楚嫣儿走到他身边时,楚震翔低声道:“别小瞧他,他变得更加犀利了!”

第13章 疯狂

楚嫣儿对父亲如此评价梁霄,并未表现出半分诧异。
在她的心里,无论他梁霄怎么变,变成什么鬼模样,他都是那个自己喜欢的表哥,这是永远不会变的。
她根本不愿去思忖为何他明明听见自己的呼喊,却不肯停步。
楚嫣儿已经疯了,疯的歇斯底里。
她只愿活在自己编造的梦境之中…
“他不会不理我的。”
楚嫣儿摸了摸胸前挂着的那冰种的如意坠子,“即便他不想理我,我也有办法让他不得不来找我。”
楚嫣儿笑的很灿烂,楚震翔惊愕的看了一眼自己女儿,啧了啧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梁霄说的没错,他不到两年时间的确苍老了十几岁,并非完全是因后悔与梁家的决裂,与澶州王联姻,更让他操心的乃是女儿的变化。
她已经变的让人不敢认,甚至连自己这位做父亲的,都无法再与她畅所欲言的交谈,这无疑是让他苍老的根源,何其可悲?
“嫣儿,你可以怨怼为父,但你也要接受现实,王爷对你的器重超乎他人,但你也要知晓自己的身份,你的夫君是世子。”
楚震翔的提醒,楚嫣儿毫不在意,“父亲还不如先考虑一下是否要摆明阵营,投靠父王,王爷几次请邀您都拒绝了,他很是不满。”
“将女儿嫁到王府,您却想保持中立?虽说这么做亦或许能得满盈,但也可能两头不落好,最后一无所得。”
楚嫣儿的直白让楚震翔绷紧了脸,“我自有分寸,用不着你来提醒。”
“女儿也有分寸,不用父亲指点,您说了,我也不会听的。”
楚嫣儿的反驳让楚震翔蹙紧眉头,“你可要记得,我是你的父亲!嫁到澶州王府是你自己点了头,你现在赖我?”
“对。”
楚嫣儿抬头直视他,“因为我后悔了,所以我怨您没有拒绝王爷的提亲,没有坚定的要遵守娃娃亲的承诺。”
“嫣儿!”楚震翔心中苦涩,在女儿面前,他端不起父亲的架子。
楚嫣儿整理下衣襟,扬起笑容,“父亲不必过虑,今日太后大寿,还是一同去为太后请安拜寿吧?”
梁霄原本打算去找徐若瑾,只是未等回去,又被夜微言拽去见左相右相,商议对七离国的进一步打算。
虽是征讨了大片的领土,但当地的百姓如何安置都是要提早做出计划的。
对这一件事,两位丞相的意见又不统一,因为左相是澶州王的人,右相则保持中立。
夜微言只能把蛮横的梁霄拽去和稀泥,而徐若瑾仍是********在调兑酒,虽是任务,她却玩的不亦乐乎。
董公公开始是帮衬,而后也兴致勃勃的亲手调兑了下,兴奋的连连欢呼拍手,还不时的拿去向太后和皇后娘娘和容贵妃禀着话,夸赞说辞如滔滔江水,那一番口才,让徐若瑾着实涨了见识!
只是像这等人在太后宫中一呆多年,绝不会只是耍耍嘴皮子,就像皇上身旁的田公公,若不是梁五告知那是位绝顶高手,谁能看得出那也是练家子?
还有两味酒再勾兑一下,事情便大功告成。
徐若瑾坐在椅子上擦了擦汗,尽管动手的都是太医们,没有用她,可是辨识药料,仔细的盯着煮酒的时辰和添加细料的时辰,都是耗费心思的。
也幸亏只调兑七味酒,再多上几种,她的身子骨恐怕就吃不消了。
方妈妈立即递上了暖饮和点心,让四奶奶先吃上几口,徐若瑾也不客气,虽然干着活儿,但嘴也没闲着一直都在吃吃喝喝。
罗春吩咐其他两位太医将酒兑好,他则过来为徐若瑾探脉,惦记她的身体。
徐若瑾含笑的道谢,没有多说什么。
尽管二人没有更多的交流,但同门师兄妹,过多的言语都是无用之功。
而徐若瑾今日对药理的见识,也着实让罗春格外佩服,其实更佩服的是她毫不藏私,将知晓的事全部分享给所有的太医,更是将酿酒一事讲了清清楚楚。
这等胸怀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得到的,扪心自问,罗春自认为做不到,而其他太医想必也有同等的感慨,故而罗春诊脉之后,还特意请了对妇科拿手的太医也来诊脉。
随后几个人商议一番,又对她的身体状况有了新的方子。
太医们在分装酿好的酒,罗春和另外几人将方子交给了方妈妈收好,徐若瑾此时已经去向太后和皇后等人回话。
七位宫女端了七种酒跟随其后,徐若瑾到太后面前福了福身,“让太后您久等了,好在还有几位太医大人们帮衬,否则今日可要丢脸了!”
“哪里有什么丢人不丢人的?身子可还好?别碍着肚子里的小家伙儿,这可是梁家的宝贝疙瘩呢!”
太后笑眯眯的安抚着,徐若瑾立即道:“托太后的福,无论是酒味还是药香,这小家伙儿什么反应都没有呢,倒是董公公送来的点心他都没落下,着实吃了个饱。”
徐若瑾含羞的一笑,皇后对她却没有什么亲近之色,与太后道:
“席宴还有一会儿呢,此时的酒先放在一旁,太后暂时不能饮,不然您罪了,稍后拜寿的人给谁磕头拿赏钱儿去?”
太后对此颇为认同,点了点头,“先放一旁,不急,下一个拜寿的该是谁了?”
“是澶州王世子妃。”容贵妃在一旁插了话,“后续还有忠勇侯夫人,左都御史夫人以及几位侍郎夫人…”
“嫣儿来了?”
太后虽不喜澶州王,但对楚嫣儿的印象一直不错,“让她进来,哀家也有些想她了。”
容贵妃笑眯眯的应了,故意的看了一眼徐若瑾,见她似什么都不知一般,根本没什么反应,容贵妃看向门外传话的田公公和董公公,“怎么还不宣?太后都已经等累了。”
“宣!”
“澶州王世子妃…”
徐若瑾寻着声音望过去,刚刚在宫门口她远远的看到一眼,并未看的清楚,这便是要一心杀死她的女人,她怎能不仔仔细细的瞧瞧?

第14章 见面

楚嫣儿是个很美丽的女人。
这是徐若瑾的第一印象,高扬进门的俏颜上挂着满是傲气的微笑,一双狐狸眼笑眯起来,更添几分妩媚。
白皙的皮肤没有丁点儿瑕疵,高挺的鼻梁,轮廓分明的薄唇上涂了艳丽的大红,看起来格外诱人。
妖娆的身姿在银狐大氅内轻盈摆动,抛开那金光璀璨的装饰品,她都是个格外诱人的女人。
只可惜这诱人的女人有着一颗极其狠毒的心。
哪怕是她的嘴角翘起的再美,她的心也是黑色的。
徐若瑾心底如此评价,而此时楚嫣儿已经笑着簇步为太后磕头拜寿:
“为太后娘娘拜寿了,今儿外面的的天都蓝的刺眼,老天爷都为您贺寿,我可是一早就等着来沾您的喜气,这会儿见着了,我可得好好伺候着,争取让我早日能为世子开枝散叶呢。”
楚嫣儿嘴上如此说,太后召唤道:“快起来吧,都是自家的孩子,还什么磕头不磕头的?年年都这么拜,哀家也只能是图个喜,但有喜就是好,哀家也高兴!”
“怎能这么快就起身?还没说上吉利话呢!”楚嫣儿跪地磕了三个头,“祝太后****高兴,年年高兴,心想事成,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太后抬手召唤着,楚嫣儿立即过去将她的手扶住,顺势就坐了太后脚下的矮凳上,随后又起身向皇后和容贵妃行礼请安,“今儿可别挑我为太后溜须拍马,改日再去给各位娘娘赔罪!”
“谁还能真在这件事上挑你的理?那岂不是自找不痛快了。”皇后对楚嫣儿也不热情,“太后就喜欢你这等能说会道,会哄人的,你呀,就是个蜜罐子,谁都乐意捧着!”
“皇后娘娘这般夸我,那我可得接着,往后谁不痛快了,就快快的找我来,看到我就能笑的似花,我还成了大宝贝了呢!”
楚嫣儿不顾皇后的嘲讽,反倒是应着她的话,完完全全的接下来。
皇后抿了抿嘴没有再说什么,容贵妃在一旁热忱的聊起来,夸赞着楚嫣儿戴的那枚翡翠戒指好看。
徐若瑾被晾在一旁静静的等候,她面带微笑,没有半分的不耐,一直端着托盘的七位宫女站在那里,手臂有些支撑不住了。
因为刚刚正高举过头顶,递给太后和皇后们看,楚嫣儿进来时,她们并未撤到一旁。
楚嫣儿喋喋不休的说着,根本没有把话撂下的意思,徐若瑾明白,她就是在故意卖弄撒娇,冷着自己。
只是徐若瑾觉得这一副姿态着实可笑。
明明是仇恨到骨子里的人,却反而还能卖弄乖巧,亲近的不得了?
这些人实在可怕,可怕到她想立即离开。
“禀太后,忠勇侯夫人拜寿求见,梁忠夫人李氏拜寿求见,严侍郎夫人求见…”
董公公的几声唱名,打破了楚嫣儿营造的氛围。
只是徐若瑾仔细想着这几个人的身份,心里不由得更冷了些。
忠勇侯夫人的那一张嘴她是领教过的,梁忠便是二房三老爷的夫人,是早间在宫门口,她没有过去请安见面的人,而严侍郎夫人?
岂不正是严景松的夫人,严弘文的母亲?
合着与自己有怨结怨的人都一股脑的聚齐了,老天爷还真是怜悯自己,不容自己过的舒坦呢!
只是一齐来了更好,免得三天两头遇上一个碍眼的,更是窝心难受,不如一次来个痛快!
忠勇侯夫人从进了“慈安宫”正殿的大门就看到了徐若瑾。
余光睹见一眼,她则先去为太后磕头祝寿,另外两位夫人也是一齐说了“万年长青,千岁千岁”的古板贺寿之词,尽管听的人早已腻的不能再腻,但这等说辞的好处便是不出错。
而在此地过久了的人,也只求“不出错”这三个字了。
“好好好,都来为哀家拜寿,哀家也是高兴,有空就多来这里坐一坐,免得就哀家一个人,怪寂寞的。”
太后虽是太后,但她的年纪并不大,不过是中年的妇人,看到熟识的人也有几分兴致。
“只要太后您不嫌烦,臣妾等人自当是乐意过来陪着的。”忠勇侯夫人寒暄道:“皇上如今日理万机,太后还要在一旁协助皇上皇后治理后宫,都怕来了打扰您休息。”
“什么休息不休息的?哀家如今什么都不管,只求个乐呵了!”太后说着话,看向了徐若瑾,“哟,这丫头等了半天了吧?刚刚为哀家调兑好的酒,既然都来了,那就都尝尝!”
徐若瑾被太后提起,宫内自当是一堆眼睛立即朝她望去!
原本是角落中的人,突然被一堆不怀善意的眼神“刷刷”着,徐若瑾纵使心里有了准备,也小吓了一跳。
她立即上前笑着福了福身:“酒早已都准备好,一共调兑了七种,每一种有七盅,太后您得斟酌着赏了,贺寿的人太多,备下的酒太少,可是不够呢。”
楚嫣儿一直都在太后身边侧目打量着徐若瑾,忠勇侯夫人见皇后和容贵妃无意开口,她则先道:
“你这丫头也是,为太后贺寿送酒也不多送一些?即便是调兑,也应该心中有数,哪里每种只调兑七盅?还是太过年轻,做事不够稳妥,这岂不是为太后出了难题?”
训完了徐若瑾,忠勇侯夫人与太后道:“七七四十九盅酒,恐怕都不够呢!”
太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而是看向徐若瑾。
徐若瑾笑着道:“物以稀为贵,原本来的路上是带了一马车,可惜老天爷派了人抢去不少,只剩下两瓮,可这两瓮酒并非所有人都能品,进入口中是什么滋味儿,或许每个人感觉都不一样呢!”
徐若瑾说的云山雾罩,让太后颇有些听不懂。
楚嫣儿却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刺杀徐若瑾,可是一共折了三百多个人,单是鲜血,可不单单是两瓮,哪怕是两坛都不够承载的!
“说起来还要称你一声表嫂呢,听说表嫂的酒中都乃珍奇良药,自当不是所有人都能品的。”
楚嫣儿直视徐若瑾,“我听曾说,表嫂还是精通药理的才女呢,将表哥的伤病都治好了,若是表嫂在太后身边贴身服侍,太后可就真是千岁千岁千千岁了,不知表嫂可愿意留下侍奉太后呢?”

第15章 有病

楚嫣儿这一步棋走的可谓极其锋利。
因为皇上之所以召徐若瑾入京都,便是想用她牵制住梁霄,即便梁霄统兵在外,也不敢轻有异心。
可徐若瑾在京都,毕竟不是在宫中,哪里能看得那么紧?
皇上不可能时时召徐若瑾见面,毕竟男女有别,君臣有别,能见她的也不过是太后与皇后娘娘,召她提醒敲打几句而已。
但若徐若瑾留在宫里,那可就不一样了!
宫中说是天下人向往之地,奢华无比,可在更多人心中,那不过是华丽的牢笼,命都不是自己的。
徐若瑾懂药理医理,以太后身体为由留她,她还能不答应?
如果徐若瑾找了理由推辞,太后也会不喜,梁霄如今也在京都,皇上得知此事,心中定会有嫌隙…
这便是将徐若瑾架了刀尖上,怎么着她都不舒坦。
楚嫣儿的话,太后与皇后等人也听了明白。
太后没有多说,仍旧沉浸在喜乐之中,皇后有意开口,但思忖一二,看向了徐若瑾。
容贵妃一派看热闹的模样什么都未说,而其他几位前来拜寿的夫人们则齐齐看向徐若瑾,似在等着她的回答。
徐若瑾自当是很快便反应过来,看着楚嫣儿等见嘲讽的模样,她笑着道:“能陪伴太后左右,那是民妇的福分,自当乐意沾这份喜气贵气,只是太后的身体向来由医正大人亲自负责,世子妃提及让民妇接手?这着实是玩笑了。”
徐若瑾的回驳,激发了楚嫣儿的兴致,“这可不是我信口胡说,表哥的伤多少名医都说治不得,偏偏表嫂就治得了,你还是别谦虚了。”
“世子妃如此说辞,医正大人恐怕要不满了,不提民妇是否有那等本事,您这可是要砸了人家的饭碗呢。”
徐若瑾把矛盾踢给了一旁等候复命的罗春,楚嫣儿冷哼一声,瞧向罗春,“罗大人,您说我们到底谁说的更有道理?”
罗春在一旁早已额头冒汗,可他多年伺候宫中的贵人,也有一套自己的原则,听到楚嫣儿直接问他,他迈步上前,拱手道:
“启禀世子妃,太后的身体康健无常,已经许久不需用药调养了。”
楚嫣儿眉头微皱,瞬间又舒展开来,她没想到罗春会向着徐若瑾?
难道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关系么?
“这倒是我疏忽了,太后的身子骨本来就是好的,根本不需要人陪着,也不用表嫂贴身伺候了。”
楚嫣儿讨好的看向太后,又是道:“可是表嫂你的酒中都是药?却不知合不合众人的身子骨?别喝出什么毛病来呢?”
徐若瑾根本没有看她,而是向太后与皇后等人回禀,“酒方子是经过医正大人和众位太医商议过才定下的,药量极少,重在缓解酒醉头痛,调养身子,对身体无碍。”
事情牵扯到整个太医院,太后与皇后自是点了点头,楚嫣儿也没法子继续揪着作怪。
犯不上因为一个徐若瑾得罪那么多人,想整治她,有得是法子…
“表嫂果真是思绪周全,和传闻中的并不一样。”楚嫣儿笑着看她,“听说你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从不藏私的,可我怎么觉得你不是呢?”
“世子妃此言,民妇听不懂。”徐若瑾并没有接她这一招棋,她想牵着自己的鼻子走?想的实在太美!
楚嫣儿见徐若瑾没有接招,以为她是畏缩了,笑着道:“无妨,那就请表嫂评价评价我吧?想必表哥也会时常和你提起我,表嫂若是再说不知…呵呵,那可就是不该了呀。”
楚嫣儿盯死了徐若瑾不放,太后的脸色颇有不虞。
毕竟今日乃是她的大寿,楚嫣儿闹上一时半会儿就算了,如此不依不饶,将她这位太后置于何地?
只是太后毕竟乃是长辈,忠勇侯夫人还在此处,难免不留情面,更是容易被澶州王揪住不放,反而不妥。
皇上登基这些日子以来,太后好似老了许多岁,因为澶州王的势头实在太猛,让她心力交瘁,反而事事畏惧起来。
皇后的脸色很难看,因为她本就不喜欢楚嫣儿,更不喜欢忠勇侯夫人。
眼见楚嫣儿没完没了,皇后语气淡淡的道:“太后大寿,别不依不饶的,后续还有谁等候拜寿?别让人家等的太久。”
楚嫣儿看向皇后,“皇后娘娘急什么?离寿宴开席还有三个时辰呢,那么多人拜寿,酒都不够赏呢。”
皇后提了一口气,有心反驳,却又觉得自己身为后宫之主,母仪天下,与她斗嘴着实失了身份,索性便闭嘴不言。
忠勇侯夫人看出太后和皇后的脸色不佳,她拼命在给楚嫣儿使眼色,可惜楚嫣儿根本不理睬她,只盯着徐若瑾追问到底,“怎么?表嫂还是不肯说么?”
徐若瑾感觉到周围注视过来的目光,笑着道:“既然世子妃如此执着,那民妇便知无不言了?如若说的不中听,还忘世子妃不要介意。”
“您是表嫂,怎能说什么不中听的呢?”楚嫣儿笑的很妩媚,更带着一副必胜的傲气,似在高处俯瞰低处的草蚁般不屑。
徐若瑾没有理睬,向着太后与皇后等人请示道:“不知太后和皇后是否应允?”
太后深吸口气,“哀家老了,总是由着你们这些孩子肆意的胡闹,皇后怎么看?”
皇后立即起身应道:“倒是喜乐的日子,胡闹也就胡闹了,只要太后您高兴就好。”
“好好好。”太后笑看徐若瑾,“那你就说说?哀家倒也好奇了。”
太后不喜楚嫣儿的纠缠,却又纵容她对徐若瑾的挑衅,这无疑也是对徐若瑾的考验和审度。
徐若瑾心中有数,“那民妇便逾越了。”
“表嫂就说吧,”楚嫣儿坐的端正,“我可就等着听了。”
徐若瑾笑看楚嫣儿,直接道:“我看你有病。”
楚嫣儿脸色一僵,蹙紧眉头道:“你说什么?”
“没听清?”徐若瑾重复一遍,“我说的是你!有!病!”

第16章 解释

“徐若瑾,这里是慈安宫,不是你曾呆过的偏野乡户,你胡说什么?”
忠勇侯夫人率先的反驳起来。
她从看到徐若瑾出现在“慈安宫”中便不舒坦,而此时徐若瑾与女儿在太后面前针锋相对,还说出这么荒唐的话来,忠勇侯夫人着实忍不下去了!
楚嫣儿也愣住了。
虽然是她在强烈的逼迫徐若瑾出丑出篓子,可她却没想到徐若瑾敢当着太后,皇后和宫里这么多贵人的面儿直斥自己有病?
她…她徐若瑾是个疯子吧?
太后仍是一派和善的坐在那里,但笑颜的僵硬已显出她不想闹出什么乱子,皇后埋怨的瞪了徐若瑾一眼,斥责道:“说话要注意措辞分寸,别引起旁人的误会。”
容贵妃在一旁撇了撇嘴,没有吭声。
徐若瑾笑着福身道:“皇后娘娘训诫的是,的确是民妇出言鲁莽了,不过世子妃的确有病,哦,不该如此说,应该是身患有疾,这倒是民妇刚刚看她时的第一印象了。”
楚嫣儿被这话噎的着实心头起了恼,“表嫂倒是一双慧眼了,却不知你怎么看出我身子骨不利落的?”
“不妨私下再说吧?”徐若瑾目视四周,“当众说出来,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太后娘娘乃是我的皇伯母,皇后娘娘更是我的嫂嫂,你当众说了一句我身患有疾,却不说出个一二三来,我会觉得是你故意嘲讽,不是有真材实料呢。”
楚嫣儿接话极快,根本没有顾忌到太后和皇后的脸色。
徐若瑾看在眼中心里发笑,可她却没有着急。
“那我就直说了?”徐若瑾笑眯眯的再次询问,楚嫣儿心底的怒气被彻底勾起,“说吧,我不介意。”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可允?”徐若瑾规规矩矩行礼请示,皇后不耐的摆了摆手,“准了。”
“世子妃身姿妖娆,但进门时脚步虚浮,心神疲惫,应是多睡眠不佳,外加她眼圈处微有发黑,想必是失眠多日,思虑过重。”
“皮肤白皙,却无红润血色,想必这阵子饮食不顺,气血不足,身体瘦弱,那一双柔荑虽嫩,却似皮包骨头,亏空太多,即便是刻意的染了大红的唇色,但刚刚离近对话,便能看到嘴唇干燥,而世子妃进来半晌,没有喝过一杯水,这对身体都是不好的。”
徐若瑾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借这几个症状推断,世子妃气血不足,脾胃不佳,肝肾虚亏…所以刚刚我才说您有病,这也是看医书成痴,失了分寸,还忘世子妃莫怪。”
楚嫣儿的脸色已经极其难堪,好似即将点燃的炮竹,只差一瞬间就会腾空炸了!
徐若瑾所说,句句都戳中了她的痛点!
她整日为澶州王出谋划策,又被世子嘲讽厌弃,她自当失眠难睡,忍受不得!
她思念梁霄,却又想眼前这个女人彻底的死掉,她怎能吃得下饭?
刺杀眼前的女人折损三百多澶州王府的死士,连澶州王都对她咆哮大怒,她怎能舒心安稳?
她的确是有病,更多的是心病!
可这些话随意谁都可以说,但说出的人却是徐若瑾!
楚嫣儿只觉得心头那一把无形的刀在深深剜着她的心,让她的一口牙都快咬碎了!
徐若瑾见楚嫣儿没有开口,朝向太后与皇后微微福身,“民妇见识粗浅,也只懂得这些,还不知是否对不对,倒是叨扰了太后的喜寿,请太后降罪。”
“降什么罪?哀家都听得出神了,你不过是看了嫣儿这丫头几眼,就能瞧出这么多门道。”
太后没有再绷着那一张事不关己的脸,指向一旁静候的罗春,“罗太医,她刚刚说的可对?”
罗春立即站出回禀:“启禀太后,微臣没有为澶州王世子妃诊过脉,同样只是目测,梁少夫人所言不无道理,至于是否真的准确,太医院的王太医一直专属伺候世子妃的身体调养。”
太后微微点头,“那就让王太医来答。”
“王太医!”董公公许久没有说话,这会儿太后开了口,他则立即去传。
未过半晌,那王太医一溜小跑的颠颠赶来,听董公公简略重复了刚刚的问题,但并未说这些病症只谁指出来的。
罗春和另外几位太医都站在此地,他下意识便以为是罗春等人为楚嫣儿诊了脉,不然哪会提起这些事?
王太医心中忐忑,有意去看楚嫣儿,却不料楚嫣儿一张紫红的脸正盯着徐若瑾,根本不看旁人!
“王太医,愣着干什么呢?你倒是说话呀!”
董公公在一旁催促,王太医咽了咽唾沫,哆嗦着道:“启禀太后,上述所言不虚,世子妃的确有此等病症,这些时日卑职一直为世子妃调养身体,但世子妃身体虚浮亏空的厉害,未能有喜,是卑职失职,还忘太后娘娘恕罪啊!”
徐若瑾听了此话,心里不由一笑!
这位王太医是以为太后怪罪他没能将楚嫣儿身体调养妥当,为澶州王府开枝散叶了吧?
余光睹见罗春,他一脸正色的盯着王太医。
恐怕这位王太医是他在太医院的对头,他借着这个由头便把王太医除掉,这份心机也着实够快够狠的了!
太后听了此话,脸色沉下来,“皇族人丁稀少,你们这些做媳妇子的整日臣妾臣妾的自称,也都莫忘了本分,不为皇族添丁进口,身体亏空,思绪过重都整日想些什么?整日的山珍海味都喂不足你们的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