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听方妈妈讲宫中的规矩,单看她和四奶奶二人商议进宫需做的准备就已经焦头烂额了,若真要陪着进宫,恐怕都得折腾下去二斤肉来。
原本经历一场生死劫难就受了惊吓,可不想再去宫里遭二遍罪了。
梁霄虽没有吩咐,不容别人接近徐若瑾,但门外角落中把守的小太监却看到了一张熟面孔也进了这家酒楼。
驸马爷?
他怎么会来呢?
是无意间来此地用饭?还是特意来找梁四奶奶的?
不过之前严家好似与梁四奶奶的娘家有渊源,恐怕他是来找梁四奶奶的。
这件事要立即禀告才行!
严弘文站在徐若瑾所居住的小院门口呆了许久,才让身边的人去通传求见。
他今日前来,可谓是身心俱疲,满肚子复杂的情绪又无法用言语总结。
那股滋味儿着实难受,在家中翻来覆去思忖许久,他终究还是来了。
他有一个疑问必须要亲自问她,因为除却她之外,他似乎找不到可问之人,哪怕是病卧在床的父亲!
徐若瑾得知严弘文在门外求见,无疑是开花馒头上扑了一只苍蝇,心里别扭无比。
“就在门外了?”徐若瑾忍不住问。
杨桃点点头,“是的,就在小院门口等着,旁边还有酒楼的掌柜陪着。”
“不见不行吗?”徐若瑾问的是方妈妈。
方妈妈对此也不好拿捏,“不见也不是不行,只是此地人多眼杂,您今日轰走了驸马爷,就怕熙云公主的面子挂不住,明日这些人恐怕是都要见的。”
“说他是来找四爷的呢?梁霄又不在,找个借口推了?”徐若瑾刚冒了心思,杨桃立即道:“奴婢已经用这个借口推过了,但来人已经表明,驸马爷是来见您的。”
“那就见吧,他之所以点名要见我,就是不容我拒绝。”徐若瑾长舒口气,“终归此地不是中林县,暂时任性不得,就把他请进来吧。”看向方妈妈,徐若瑾叮嘱道:“您陪着我,寸步不离,无论他说什么。”
方妈妈点了点头,杨桃去回话,徐若瑾起了身,沉了半晌才出门。
对严弘文,她始终心绪复杂,提恨?她的确有,不仅对他,也有对严家人的隔阂和怨怼。
可提到血缘关系,虽然她徐若瑾根本与这个时代都没有什么血缘,可心底残存的那一丝前身的记忆,始终对此无法忘却,仍有一丝不舍和不忍。
不管怎样,他今日前来定有他的目的,见就见吧,早晚不是见?
只是不知自己生母的身份被曝出来,他又是个什么心情呢?
徐若瑾在酒楼中准备与严弘文相见,而此时梁霄已经在御书房见到了夜微言。
君臣见面,没有多余的客套,因为夜微言很生气,见了梁霄的面拍案便吼:
“梁霄,你好大的胆子?!不声不响的你就带兵进京都,进了京都更是招呼都不打一声,也没什么谢罪请恩的动作,也不来见朕,还得朕派人去请你?你是真不把朕放在眼里?你信不信朕现在就派人拿了你?”

第4章 我怂

“距离京都三百里内出现三百多逆贼提刀行凶,臣担忧皇上安危,所以带兵擒贼,不知有何过错?”
梁霄说的理直气壮,大言不惭,夜微言气的瞪了眼,“你明明是为了救你的女人!”
“她乃是皇上颁旨,奉命前来京都的,逆贼劫杀她一介手无缚鸡之力,更是身怀有孕的女人,难道不该死么?”
梁霄的气势更猛,“太后寿宴之际,臣没要求皇上查出幕后行凶之人,已经是最大的忍耐了!”
夜微言扬头冷笑,“你还好意思称臣?”
“草民梁霄,请皇上主持公道!”
梁霄的自称让夜微言噎的说不出话,田公公见机行事,立即为皇上找台阶下,“皇上,梁将军疼爱夫人可是出了名的,奴才说句逗乐子的,当初去中林县传旨时听人说起过趣闻,有户人家惹了梁四奶奶,梁将军直接就去把人家府宅给砸了。”
“不过梁四奶奶颜美倾城,性情爽朗,善良可人,也难怪梁将军那般喜爱。”
田公公立即看向夜微言,“对了,奴才刚刚忘记回禀,梁将军进宫时,还特意带来了梁四奶奶特意为太后她老人家寿宴准备的贺酒呢。”
“本是装了整整一车的,只是路途凶险,只留下两瓮,还忘皇上不要怪罪,若要怪罪,就去怪行凶的幕后指使吧。”
梁霄又补了一句,田公公立即翻了白眼。
他嘴皮子磨破了的圆场,可这位一句话就又给拽了回来,非要给皇上难堪?!
这是何苦呢?
何必呢!
夜微言也是一脸苦涩,可在这件事上,他真是没什么硬气的立场。
给田公公使了眼色,田公公立即把书房门口守着的小太监全部驱散。
夜微言看向梁霄,梁霄点了点头,示意周围已经没有偷听的人…
田公公苦涩的叹了口气,夜微言才道:“梁霄,朕今日召你前来,其实是想看看你的那位夫人,可既然你不让她来,那就你做主好了。”
“朕要给她安排个身份,你觉得…什么身份更合适?”
夜微言说完,目不转睛的盯着梁霄!
他已知徐若瑾的身份,可他要知道梁霄的态度!
梁霄似早已知道皇上会提起这件事,听过之后并没有惊诧的表情,仍是一派淡定。
“她是梁霄之妻。”梁霄抬头望向夜微言,“可我不能为此事做主,也不敢为此事做主,因为她才是当事人,微臣不是。”
夜微言嘲讽的轻撇嘴角,“你连擅自带兵入京都都敢,却说不敢为自己女人定个身份?梁霄,你是不是觉得朕如今只能依靠你了?!你便可以肆意的糊弄朕?”
“微臣的确不敢。”
梁霄一本正经,“在皇上面前,我是臣子,可以为皇上建言,不能做主;在她面前,我是怂包,也什么事都不能做主,望皇上见谅…”
徐若瑾此时与严弘文在茶案之地对坐,却谁都没有说话。
茶香热气袅袅腾起,似在记录着时间的流逝,徐若瑾一直没有开口,更无表情,严弘文也格外反常,没有似之前见面时的喋喋不休,一个人在那里喝茶,倒茶,喝茶,倒茶…
循环重复着一个动作。
徐若瑾终于有些坐不住了,她微皱下眉头,严弘文便开了口,“你的性子也变了,居然沉到现在才没了耐心,倒是让我很惊讶。”
“是你变了,没了趾高气扬的劲头,更没了那些听起来格外厌恶的话,这么安静的坐坐,我反而是不介意的。”
徐若瑾看着他,“别与我说明霜很想我,很思念我,这些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情分这张牌,我打不起了。”严弘文将一杯热茶,一饮而尽。
尽管烫的他龇牙咧嘴,可那股疼却没有心中的恐惧更让他难以接受,“若瑾,我还真是小瞧了你。”
“你不是小瞧了我,你是小瞧了你家中的那个人。”徐若瑾指的是严景松,严弘文苦涩一笑,“他已经卧病在床,瞠目等死,一句话都不肯说了。”
徐若瑾略微惊愕,严弘文看她道,“就是从知道你要入京都开始,我原本还有些奇怪,他为何会突然这样!”
“然后我听说了关于你生母身份的谣传…”严弘文的手一抖,险些将茶碗跌在地上,“我真的害怕了,害怕到头发丝都竖起来,徐若瑾啊徐若瑾,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这话来问我,你觉得合适么?”徐若瑾没有回答,“我真觉得你们这些人的日子过的挺痛苦的,又是谣传,又是秘密,问话就充满着矛盾。”
“你可以随意的耻笑我,因为我的确就是个傻子。”严弘文攥紧了拳头,“我以为可以操控全局,以为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不停的向上攀爬,却没想到,亦或许因为上辈子的一件错事,就可能将我所有的努力彻底的打碎,只因为那是我的父亲!”
严弘文说的颇为激动,猛的站起身,“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你问我?”徐若瑾翻了一个大白眼,“天知道!”
严弘文气恼的满地转圈,朝着墙壁狠狠的捶了几拳,“我现在最后悔的便是当初没有阻止你嫁给梁霄!”
“如果不是你嫁给了他,似乎一切事情都不会发生!”
“你这话说的荒唐!”
徐若瑾看着他,“命是我自己的,不是你的,你以为你可以为所欲为?”
“他吓的不敢起身,傻了一般,是因为他心中有愧,他心里有鬼,严弘文,我与严家没有分毫的关系,你也不必再来找我,你既然怕,却又在今日出现?”
“哦,对了,你就是想让别人看看,你还敢来找我徐若瑾,就证明我身世的谣传与你们严家没有分毫联系,而那个人病卧不起,也不是因为我的到来吓的!”
严弘文虽有心虚,但却狡辩,“这不过是理由之一!”
“你的目的达成了,你可以走了!”徐若瑾看向方妈妈,“我们走吧。”
“若瑾,我真的希望你是我的妹妹!”严弘文朝着她的背影大喊,“下辈子,我愿堂堂正正的做你的哥哥。”
徐若瑾的脚步微顿,她没有转头,即刻快速的进了屋子。
下辈子?
下辈子的事情谁能做得了准?
还是先把这辈子的日子踏踏实实过完吧!

第5章 冲突

梁霄离开皇宫的御书房已经是夜幕降临。
看到他离开宫门的身影,一行在远处旁观的人匆匆混入人群当中,向他们卖命的主子回禀。
徐若瑾送走严弘文之后便倒头就睡,她什么都不愿意多想,更不愿想起严家的任何一个人。
最快的遗忘便是隔离掉刚刚那一段不欢快的谈话,让时间隔离的最好办法就是睡上一觉。
她实在是太困太乏,小脸沾了枕头上就睡了过去,梁霄归来时她都还未醒。
想到刚刚见过的夜微言,再看睡成小猪一般的女人,梁霄轻轻抚摸她的面颊,满是疼爱。
明日她出现在宫中,恐怕很多人都会震惊不已。
她的眼眸和夜微澜很像,而她骨子里透出的气质,却更接近夜微言。
虽然没有见过朝霞公主的容貌,但梁霄的直觉笃定,明日,她一定会引起相当轰动的波澜。
明日太后的寿宴恐怕不止是一场庆贺的喜事了…
梁霄收敛了心思,坐在她的床边闭目思忖今日与夜微言的交谈。
“咕噜咕噜”…
奇怪的声响。
梁霄睁开眼看向徐若瑾,她闭着眼睛舔舔嘴唇,饿肚子的声响让她眉头蹙紧,揪揪着鼻头甚是不满。
梁霄出门吩咐红杏去为她准备饭菜,转身回来时,她已经睁开了眼。
“饿了。”
她嘟了嘟小嘴,才意识到他已经回来了。
梁霄见她要起身,立即过去轻轻的扶起,让她直接靠在自己的怀里,“渴么?给你倒被水?”
徐若瑾揉了揉眼睛,“皇上都说什么了?怪没怪你擅自回京都?”她对这件事很是惦记,“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刚回来一会儿。”梁霄被她的小模样逗的心中发暖,“没说什么,只是明日你的出现,恐怕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到时不能陪伴在你身边,你要多加小心。”
徐若瑾轻应了一声,“你不能在我身边?”
梁霄摇摇头,“我入不得后宫,但你有可能会被太后召见。”
“我有方妈妈陪着的,不会有事。”徐若瑾顿了下,“我明日恐怕还会见到楚…”
梁霄猛的堵上她的小嘴,突然袭来的亲吻让徐若瑾愕然之后,反而伸手搂住他的脖颈,热烈的回应起来。
她的回应让他欣喜,大手攀上她的腰身,一阵狂热的亲昵,让他颇有些欲罢不能。
徐若瑾猛的推开他,“不行!”双手捂住小腹,“宝宝不行!”
梁霄愕然当场,挠了挠头却觉得血液燃烧的不能自已。
红杏和方妈妈在门口轻声回着话,“饭弄好了,四奶奶现在要用吗?”
徐若瑾也觉得刚刚的状态颇有些唐突,尴尬的笑笑,吩咐红杏进门。
梁霄一脸无奈,自嘲的去一旁罐起了凉茶。
徐若瑾坐在那里一边吃一边笑,笑的红杏心里发毛,却还不知两位主子到底出了什么事,可瞧这架势,明摆着是四爷又被四奶奶逗弄了。
因为四奶奶的狡黠坏笑实在太明显了!
吃用过后,徐若瑾又洗漱了一遍,红杏和杨桃去为她熬药,梁霄出门洗了个冷水澡,归来后,徐若瑾与他说起今日严弘文来过了。
“从他的状态来看,似乎谣言对严家很有影响,而他更憎恶那个人…”徐若瑾没有直接提“严景松”的名字。
因为这个名字是禁忌,她根本不愿想到那三个字。
“他恐惧这一切被揭穿之后,他拼得的一切都会烟消云散,成为笑谈。”
“你可怜他?”梁霄为她轻轻梳拢着头发,“明日你有可能会遇见熙云公主,蒋明霜的身份是不能入宫的。”
徐若瑾撇了撇嘴,“我为什么要可怜他?庸人自扰之。”
“我可怜他。”梁霄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让徐若瑾忍不住回头看他,“你?”
“可怜他有那么蠢的一个爹。”梁霄的嘲讽没有丝毫遮掩,尽管那是怀中女人的生父,“更可怜他的自以为是,有很多事,是他的身份不配知道的。”
徐若瑾仔细琢磨下他的这句话,总觉得还有其他意味,“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梁霄摇摇头,“我不知道。”
“那你还可怜他?”徐若瑾被他逗笑,梁霄大言不惭,很是自豪,“因为我有你,所以我不是可怜的人。”
被他一句话暖的心都化了,徐若瑾笑灿的小脸红似火。
方妈妈从外端了药进门,看到两位主子又是这般亲昵恩爱,笑着道:“看来老奴是不必给四奶奶拿糖,免得四奶奶嫌药苦了!”
徐若瑾听到声音,立即从他怀里起身,“妈妈您又笑话我。”
梁霄不以为意,反而甚是得意。
拿过药碗药匙亲自喂她,徐若瑾羞涩不愿,却抵不过他霸道的强迫,只能乖乖的被他“服侍”。
喝过药后,徐若瑾便又继续入睡。
梁霄为她掖好了被角,便让方妈妈进来瞧着,他则悄悄的到了院中,朝着梁五隐秘之地悄声摆手,行动开始!
梁五的身影在夜色中似一股风,悄声无息的离开此地…
这一件事他早就憋不住想干了!
而现在,就是最好时机!
此时此刻,澶州王府,忠勇侯府以及严家都在准备着明日一早入宫为太后贺寿的诸项事宜。
楚嫣儿听闻梁霄到京都后便召集太医院的医正大人为徐若瑾诊病,又在今日被皇上单独召见等一系列消息,她的拳头攥的紧紧,脸色却刷白一片。
明日能不能见到他?
可他的身边却不是自己,而是另外一个女人,是她没能杀死的那个女人!
为何徐若瑾能如此命大?
三百多人都没能杀死她,反而还被梁霄统兵营救,而他不单没有立即回七离边境,反而护送她入京都?今日进宫,皇上更是没有怪罪他,让他堂而皇之大步流星的从宫里走出来?
为何是这样?
为什么是这样?
若是他知道这件事是自己派人做的,他会如何对待自己呢?
楚嫣儿虽然恐惧,可又格外期待!
“表哥,我心里是真的喜欢你的,我是真的不能没有你…”
楚嫣儿喃喃自语,眼角更是流下了一滴泪。
门外一阵急促的响动,丫鬟匆匆跑来禀道:“世子妃不好了,府上出大事了!”

第6章 入宫

澶州王府的大门上被钉了一块灵牌。
灵牌上写“三百一十二冤魂”的大字,门口的两尊石狮子的脖颈上更挂满白布,更有四个蒙着白布的尸体横陈在王府门口。
深更半夜,突然发现王府大门被如此装裱,门房守夜的吓的连跑带嚎,直接去找王府总管。
王府总管吓的立即穿上衣服就向澶州王回禀。
澶州王那时已经睡下了,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火冒三丈的去了大门口!
亲眼见到这一幕惨象,他还有什么不懂的?
这就是派去刺杀那个什么徐若瑾的人的灵牌!
还有那四具死尸,揭开白布看到那四张脸,皆是他府中的人…
眼前一黑,澶州王气血上涌险些昏了过去!
而此时,澶州王世子也得知了这个消息,立即派人去找了楚嫣儿,添油加醋的将她一顿臭骂和嘲讽,可楚嫣儿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尽管这一幕的发生是在半夜三更,但知晓此事的人却不少…
楚震翔听了消息摆摆手让人散了,想到自己的那个外甥,他不知道该做何评价。
他得皇上召见,晚上就办出这样的事,明摆着是在向澶州王府宣战!
如若在之前,他或许会赌澶州王府胜,可如今他却没有了那么坚定的底气和腰板。
因为梁霄的胆魄比梁大将军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的心思比他父亲更加深邃阴狠,更是嫉恶如仇!
如若当初没有答应澶州王的提亲,今时今日又会是什么样?
楚震翔无奈的摇摇头,想这些已经没有用处了,一切似乎只能听天由命了!
夜微言听得田公公的回禀着实哭笑不得。
他没想到梁霄居然明目张胆的就向澶州王府发出了如此大的挑战,而且明日就是太后的寿宴,他这是摆明要在京都掀起一波风浪了!
虽然这股风浪,他等候已久,只可惜这一次的主角却不是他这位做皇帝的,而是他梁霄!
这口闷气他却不得不咽下去,尽管很窝心,很噎得慌,可又能怎样呢?
他不会做旁观者,他才是操控者!
“去告诉皇后,朕今儿去她那里。”夜微言没有再对这件事做出什么吩咐,他只想安安乐乐的睡一觉,聚足精神,明日的大戏,他要好好的演!
这晚睡的最踏实的人就是徐若瑾。
梁霄的身体如同火炉一般温暖,而他睡前又喝了几口酒,似乎那股酒香让她更加舒畅,睡熟时还不由自主的流了几滴口水。
梁霄感觉脖颈处湿漉漉的…伸手抹擦了下,继续抱着她睡去。
翌日清晨,天亮的很早。
窗外一缕阳光照射进来,透过门外槐树的枝干,洒在地上金光点点,甚是好看。
徐若瑾是被方妈妈拎起来的。
沐浴更衣,随后上了简单的妆容,别上精致的发簪。
她身怀有孕已经众人皆知,若不是存心挑剔,也不会有人刻意的为难,只是入深宫,外加昨儿梁霄说的那一番话,徐若瑾还是对此甚是在意。
她的情绪端正起来,方妈妈也不由添了一分紧张,忙忙碌碌,徐若瑾的睡意全无,吃过了早饭,便跟随梁霄一同上了门外的马车,朝向皇宫而去。
今日太后寿宴,乃是京都的大事要事。
从天还未亮时起,御林守卫便开始在京都各处把守,京都县衙的所有差头衙役一个不落的,早早就在各个街道角落中把守,生怕出现半点儿意外。
劳累巡视之余,不忘说些八卦来补充下萎靡的精神。
昨日澶州王府门口发生的事便成为了一大谈资。
八卦如风,很快便传到各地,包括居住此地的百姓们的耳朵里。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的天空越发湛蓝,似乎这一谈资为太后寿宴增添了一份大礼,各处角落中窃窃私语的人们都在不停窃笑,反正是太后寿宴,谁又会计较大伙儿是为了什么事高兴呢?
徐若瑾自当不知道百姓们喜乐欢笑的真实原因,她好奇的从马车中朝外探看,只觉得京都生活的人们都喜气洋洋,却不知她身旁的那个男人才是始作俑者。
外面天凉,他怕她撂起车帘久了受寒,“别看了,小手都冻冷了,入宫之后,让方妈妈在你身边好生陪着,一旦有事立即就走,不用顾忌什么规矩不规矩的,若有人敢以此来拿捏你,你也不用客气,我会派人在宫门外守着。”
“知道了,我又不招人讨厌,躲在一旁不声不语就是了,谁还能找我麻烦。”
徐若瑾说到这里突然有些心虚,因为似乎每一次她抱着这样的念头时,从来都没能顺顺利利,安安稳稳的度过,总是有不长眼的来找麻烦。
而这一次,找麻烦的会是楚嫣儿?
徐若瑾想到楚嫣儿表情奇特,梁霄似猜到她想到什么,轻咬了一口她的手指头,将她的披风紧了紧,不允她再朝马车外看热闹。
马车行到宫门口,此时已经是人声鼎沸,车水马龙,各个府邸的马车都依照品阶排序先行抑或退让,梁霄和徐若瑾如今虽然是名誉颇响,但梁霄并未被封什么官,他们的马车排在了最后。
徐若瑾对此颇不在意,因为她的心里根本就没什么等级观念,反而觉得晚一些入宫更好。
晚一些入宫就少些应酬寒暄,若是之前也就罢了,可她如今怀着身孕,入宫后又不能随意的吃吃喝喝,不如在马车里更加舒坦。
只是徐若瑾想的很轻松美妙,但现实却不会让她如此惬意欢畅。
梁家的马车刚停,便有人过来找梁霄攀谈。
而停在他们对面的那一辆马车上的人看到是梁霄,先是横眉立目,随后便是不屑冷瞪。
但见梁霄根本不理睬他们,对面的女眷走了过来。
“你就是徐若瑾?”
说话的是一位年轻的妇人,虽面色挂笑,但语气却很僵硬勉强,“前些时日你们去祖宅没有见上面,论辈分,你应该唤我一声堂嫂。”
徐若瑾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猜测这应该是梁家二伯祖父那一房的亲戚。
只是梁霄对那一房人甚是不喜,自己该如何应付?

第7章 惊见

徐若瑾依旧沉着没有吭声应答,对面的女人明显神色不虞。
方妈妈笑着上前福了福身,“为大少奶奶请安了。”
“居然是方妈妈陪着,倒是让我惊讶了,三婶娘的身子可还好?”
“大少奶奶心善,我们夫人还好,劳烦三少奶奶惦记了。”方妈妈又是福身谢过,随后向徐若瑾介绍道:
“四奶奶,这位是二房三老爷府上的大少奶奶。”方妈妈如此一说,徐若瑾心里一紧。
二房的三老爷?
那不就是因为肆意张狂,调戏左都御史女儿被联名告御状,让皇上一怒责贬公公到中林县的人么?
原来就是她们府上的…
“原来是堂嫂,之前不知身份,倒是怠慢了,还忘您不要见怪。”徐若瑾微微淡笑,没有行礼,也没有热络的客套。
倒不是刻意的疏远,而是知道这一房人的言行实在笑不出来。
二房大少奶奶钱氏见到徐若瑾这副代答不理的,蹙紧了眉,“倒是听闻过弟妹的一些传闻,今日见到也着实领教了,容颜俊美还是抵不过不懂规矩,京都之地贵人繁多,还是更重礼数的。”
“妈妈,天气有些凉了,我们回马车上坐一会儿吧。”
徐若瑾说着此话已经转身往回走,钱氏一听立即急了,“徐若瑾,你懂不懂事?那里都是梁家的长辈,你应该过去行礼请安的。”
“四爷都还没来呢,我是谁都不认得,请什么安?怎么请安?”徐若瑾满不在意,“说我不懂规矩不懂礼数?我不懂了又怎样?方妈妈就在身边呢,你数落我?”
徐若瑾刚经历一次惨痛的追杀,更没了应对这等无谓之人的耐心。
原本自家公公就是因为五老爷才被责贬去做杂役,二房无声无息就算了,见了面还跑来挑剔自己?
脸皮怎能那么厚呢?
真是让人无法理解。
徐若瑾突然犯了蛮横,让钱氏噎在当场,结结巴巴不知能说什么。
徐若瑾转身便上了马车,不再理睬,当众就把钱氏给晾了那里。
此时宫门外熙熙攘攘全是等候入宫为太后贺寿的人。
这一段小插曲可谓落入太多人的眼中。
大多数都乃京都贵户,即便听见看见也都故意做聋子,瞎子,心里却都已经笑开了花了!
看来这位传闻中的梁四奶奶的确不是个善茬子,只是一想是梁霄娶的女人,也便释然了。
那么一个奇葩的男人主动迎娶,抑或是硬抢的,定然也是个奇葩的女人。
看来今儿的好戏,恐怕不止这一段了。
钱氏早已气的火冒三丈,眼见周围人那么多,面如火烧般灰溜溜的就回了她的马车,几位女眷跟随聚拢一辆马车上,显然钱氏是不会说什么好话的。
徐若瑾才不在意别人如何评说自己。
她从成为“徐若瑾”开始,就被指责清白,指责出身低,指责不懂规矩,难不成到了京都还得换一派做人的法子不成?
她徐若瑾就是徐若瑾,无论去了何处都不会改变,哪怕是进了京都,哪怕是入了牢狱,她就是她!
梁霄此时已经归来,余光睹见另外一侧的人在盯着自己这一方,再看徐若瑾乖乖的坐在马车上,显然刚刚是发生了什么。
“累了?”梁霄根本没有理睬梁家其他人的意思,走过来悉心呵护的询问,徐若瑾笑眯眯点点头,“还好,还需要等很久吗?”
“不用,我们马上就可以进宫。”
梁霄说完,徐若瑾嘟着嘴,小脸耷拉下来,“怎么不能一直排到最后呢?”她可不觉得早些入宫是好事儿。
梁霄被她逗笑,“我陪着你。”
“你也能与我在一起?”徐若瑾颇为惊讶,他不是不能入后宫的吗?
梁霄凑她耳边道:“太后召见,陪你一起去请安。”
徐若瑾微微点头,不等再继续对话,便见前方一位公公带人匆匆赶到。
梁霄扶着徐若瑾下了马车,公公立即低头请安。
“太后身边的红人,董公公。”
梁霄介绍,董公公满脸笑意的道:“梁帅这是挤兑咱家了,哪说得什么红人不红人的,都是尽心尽力的伺候主子们。”
“玩笑而已,董公公不必见怪。”梁霄虽说是玩笑,却也没有玩笑的表情。
董公公自找台阶下,“梁帅能与咱家开句玩笑,咱家都是福分的,可不记您的仇,呵呵呵,太后她老人家听说梁四奶奶已经在这儿候着了,甚是惦记,让咱家请二位去聊几句,不知梁四奶奶的身子可使得啊?”
董公公客套,徐若瑾满面笑意,“劳烦您跑一趟了,太后召见,自当是要立刻去请安的,所有人都在这里盼着沾她老人家的喜气呢,我这也算是沾了福分了!”
“梁四奶奶心善人好,咱家早就听说了,今日一见,哪里是心善人好,人也如天仙似的美,太后她老人家见了您一定高兴得很呢!”
董公公明摆着会做人,徐若瑾看向梁霄,梁霄点了点头,“那就上马车吧。”
“梁帅不必惦记,太后她老人家知道梁四奶奶身子怕累,已经吩咐了宫门口备好轿辇等候。”
董公公说此话时并未小声,反而高了半个声调,明摆着是让周围的人全都听到。
徐若瑾微微惊诧,这份恩典给的可着实太厚了!
这是摆明要拉拢梁霄归于皇家?也是为皇上造势呢吧?
梁霄拱手朝宫中道谢,随后便吩咐人驾马车先行。
宫中侍卫在前开路,让挡在前面的车马行人全都靠边儿,董公公与梁霄二人在前面行走,一边走一边私谈叙话,董公公不忘与周围两边等候的官员打着招呼,梁霄偶尔也停下叙谈两句,没有亲近,也没有疏离,仍是那一副冷面抑郁的脸。
只是他额头那一道狠戾的疤让所有人看到都不由心生感慨。
那是搏命的疤痕,是功勋的验证,让人不自觉便称他一声“梁帅”,不再计较他还未得皇上的封赏和功名。
马车行走的很慢,徐若瑾在车内的缝隙中听方妈妈介绍着梁霄打着招呼的府邸都是什么官职,是什么人。
待走到宫门处时,一辆马车上下来位衣着华贵的女眷。
徐若瑾看到她,直接问着方妈妈,“那可是楚嫣儿?”
方妈妈透过帘隙看过去,立即点头,“对,那就是澶州王世子妃!”

第8章 进宫

徐若瑾看过去的同时,楚嫣儿早已看到了梁霄和他身后的马车。
原本她是不该从马车上下来露面的,可是看到他高耸俊朗的身影,她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下了马车便直直的望去,只期望他也能侧目看自己一眼。
只是楚嫣儿的痴心并未换来梁霄的半分怜悯,董公公见到澶州王世子妃,犹豫后笑着请安行礼,转身再看梁霄时,梁霄已到身后的马车上去扶徐若瑾下来。
董公公见状,朝着楚嫣儿尴尬的笑笑,便立即去找等候在此的轿辇…
楚嫣儿脸上虽然挂着笑,可她的拳头却攥的紧紧,目光死死的看着马车上下来的女人。
徐若瑾见梁霄来扶,笑眯眯的低声道:“故意的?”
梁霄轻点她的小鼻尖,“味道好酸。”
“我才没吃醋呢。”
徐若瑾嘟着小嘴,扶着自己的腰慢悠悠的从马车上下来,“只是你故意不搭理人家的含情脉脉,是你自己心虚而已。”
梁霄看她道:“那我过去聊聊?”
“不行,你要陪我进宫为太后请安呢,怎能耽搁时间?这里可是京都,还懂不懂规矩了!”徐若瑾揪着他的衣角,根本不放他走,梁霄畅快的笑笑,牵起了她的小手。
二人之间的小动作惯乎寻常,只是看在楚嫣儿的眼中可谓火上浇油,让她气的眼睛泛红,嘴唇都在颤抖。
“哟,这不是梁霄吗?”
一道犀利不屑的声音响起,徐若瑾寻着声音望去,是一锦衣华服的公子哥儿,长相虽不丑,但那一双三角贼眼中透出的淫*秽之气,让人看到便不舒坦。
梁霄转过身,看到此人面无喜色,更没说什么话。
董公公在一旁看到,立即拱手请安,“世子爷您来啦?”
夜微鸿嘲讽冷嗤道:“是啊,太后大寿,怎能不来?只可惜她老人家不见我这位亲侄,却要先见外人…看来这酒送的不错啊?”
他的目光瞄向梁霄身后的徐若瑾,“美颜少妇亲手酿的,味道一定与众不同,稍后我得向太后讨一杯尝尝才行。”
说罢,他不忘舔舔嘴唇,那一副猥琐的德性,让徐若瑾险些一口吐出来!
梁霄攥紧了拳头,似只要夜微鸿再说一句,他便会立即挥舞上去。
徐若瑾在他身后拽了拽衣角,示意他不要鲁莽,此地是宫门口,若是在太后寿宴这一日闹事,定是要怪梁霄的。
“世子不必急于喝酒,灵阁会开在京都的,到时您想喝多少有多少,只要您肯付银子就成。”
夜微鸿立即搭腔,“银子我有啊,那我就等着你的灵阁和你的酒了,只怕你不敢收钱啊。”
“买卖一事乃两厢情愿,还没有我不敢收的钱,”徐若瑾说完,看向梁霄道:“不必耽搁了,别让太后娘娘等急了。”
梁霄微微点头,扶她上了轿辇。
董公公立即朝前大喊,“起轿…”
小太监们抬起轿辇立即奔走进宫,梁霄在一旁随行,没有与夜微鸿多说一句。
徐若瑾二人入了宫门,夜微鸿才在朝一旁啐了一口,“德性!”见楚嫣儿站在那里,他冷瞪几眼,嘲讽道:“看什么看?人家心里和眼里都没你,你还在这里傻站着?不要脸!”
“你…”楚嫣儿攥紧了拳,“请你说话自重!”
“我是贱在明处,你是贱在骨子里,让我自重?你算什么东西。”夜微鸿低声谩骂几句,一扭身便笑着去与其他公侯府邸的爷们嘻哈逗闷子去了,根本不再理睬楚嫣儿!
楚嫣儿只觉得眼前一阵漆黑眩晕,踉跄两步她险些摔倒!
丫鬟立即扶着她上了马车等候,楚嫣儿狠狠的攥着暖手炉子,咬牙切齿的道:“昨儿世子爷是谁伺候的?”
“回世子妃,是三姨娘…”
“她?”楚嫣儿抿紧了嘴,“她实在太爱说闲话了,回府上赏一碗小厨房做的桂花糕。”
丫鬟心里一抖,说是桂花糕,其实是避孕的药…
世子妃不允任何女眷为世子爷生子,哪怕是有了身孕也会被处置流产,连王妃都阻拦不住。
而世子每一次与世子妃有了争吵,世子妃都会处置一个世子喜欢的女人。
如今的澶州王府世子院根本就是人间牢狱,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起异样的心思,简直生不如死!
楚嫣儿根本没有在意夜微鸿对她的嘲讽,她的脑中想着刚刚见到的徐若瑾的身影,充满了怨怼和忿恨!
她的确是个美人儿,美的让自己坚定的心颇有动摇。
梁霄表哥为何没有看自己一眼?
为何没有?
他绝不会是真的不在意自己,而是故意不理自己,他一定是怨怼自己先许了亲…
梁霄陪同徐若瑾一起去了“慈安宫”。
高耸的宫墙抬头望不见顶,将湛蓝的天空都阻挡一半,徐若瑾揉揉僵酸的脖颈,心里只感觉活在这里的人一定很不痛快…连抬头看看蓝天都这么费劲。
轿辇落地,董公公刚要过来搀扶徐若瑾下轿辇,却见梁霄已经搭上了手。
“梁帅疼爱夫人已经是出了名的,宫内都听说了,今儿咱家亲眼瞧见那,还真是不虚,梁四奶奶可是福气大着呢!”
“哪里是疼我?这是疼肚子里的小家伙儿。”徐若瑾笑着寒暄,“我也就是个借光的。”
“呵呵呵,”董公公尖锐的假笑,划破了“慈安宫”的宁静,“这话咱家可不信。”
梁霄牵着她的小手低声道:“这一句话中听,改日请董公公喝酒。”
“哎哟,那咱家不客气,可就等着了!”董公公应和一声,引着二人跨入宫门,他则快走几步进入殿内通传,梁霄和徐若瑾在殿外等候。
徐若瑾站在门口整理衣襟和发髻,方妈妈感觉出她微有紧张,安抚道:“太后的脾性还好。”
“只怕其他人不好对付。”徐若瑾看看身旁的梁霄,“稍后你会被撵走的吧?”他毕竟是男人…
梁霄点头,“很有可能。”
“我心里有数了。”徐若瑾看向方妈妈,“吃吃喝喝的也要注意了。”
方妈妈轻声应和,殿内已经唱了名,宣“梁霄,梁徐氏”。
梁霄没有松开她的小手,一直牵着跨入宫门。
徐若瑾簇步跟随,他故意放缓,夜微言看到二人走进来的模样不由轻笑,“这个梁霄,什么时候都要搞出怪模样!”
太后微微含笑,“疼女人好,在外叱咤风云,归家爱妻爱子,是个好男人。”
皇后在一旁跟随笑笑没有说话,只望向走来的二人。
梁霄带着徐若瑾行礼贺寿,太后笑着喊起,“起身吧,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这小美人儿。”
徐若瑾一怔,看向梁霄,梁霄点了点头,她望向太后。
太后神色一怔,这…这怎么好像皇妹?
太像了,这实在是太像了!

第9章 谣传

太后并不知道前一阵子,徐若瑾生母身份在京都蔓延散布的事情。
所以她看到徐若瑾时的惊诧,让所有人都不由心中猜疑,这个徐若瑾亦或许真与朝霞公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因为太后与朝霞公主可谓是从小到大的玩伴。
太后出身丞相府,自幼便进宫侍奉先帝左右,与朝霞公主相依相伴数年,感情也甚是不错。
当年先帝处置朝霞公主一事,太后可是跪地求情了三天…
除却涪陵王和澶州王之外,还记得朝霞公主年轻时容貌的人只有太后了!
而她看到徐若瑾时露出如此引人遐想的表情,连夜微言都不由皱了下眉,随后便笑着舒展开来。
“母后,您怎么不说话了?再让徐若瑾跪的久了,梁霄他可要心疼了,您是不知道,昨儿他来见儿子,可是好一通埋怨,让他的女人有了身孕还要赶来京都,可朕之前的确是不知道此事。”
夜微言摊手无奈,“朕还得跟他解释一通,虽说朕是皇上,可在这事儿上的确理亏了,也就只能认了,忍了!”
太后缓过神来,笑了笑:“来这一趟的确是不容易,听说还遇了险?皇上是一朝之君,这件事上的确要为忠臣做主,英明决断,查找真凶,否则岂不是寒了人心?”
“母后说的是,儿子记住了。”夜微言立即拱手领命,梁霄率先道:“微臣谢太后恩典。”
“若瑾谢太后体恤。”徐若瑾规规矩矩又行一大礼,“即便路上遇了凶险,但是来为太后贺寿沾喜气,逢凶化吉乃是天定,若瑾从未怕过,只愿太后福寿安康,喜乐永驻。”
“哎哟,这话说的哀家心里暖和和的,快起来快起来,走近些让哀家仔细瞧瞧。”
太后扬手召唤着徐若瑾,梁霄立即小心翼翼的扶她起身,更是为她掸了掸衣角,才由方妈妈接过她的手,扶她走上前去见太后。
太后是一位面容和善的妇人。
端庄大气,雍容华贵,多年深居宫中的阅历沧桑都写在眼角额鬓的细纹之上。
徐若瑾心里早已有了准备,太后盯着她的五官上下仔细打量时,她只坦然的面带微笑的回望,并没有露出半分惊慌。
夜微言在一旁微有惊讶。
虽然听说过这个女人的事,可宫里不是乡村野外,她与太后对视能不慌不惊,着实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即便是皇后现在看到太后时,还都心存紧张,偶有忐忑不安。
夜微言看向梁霄。
梁霄在一旁规规矩矩的静等,目光没有离开徐若瑾的背影。
就好像是矗立在那里的一尊石像,让人不会介意他的存在,却又不得不在意他的存在。
计时燃香的香灰在点点飘落,而太后就那么一直的端望着徐若瑾,没有挪开目光,没有再说一句话。
皇后在一旁有些坐不住了。
外面还有那么多等候拜寿的人,寻常得召见的都是磕两个头,说两句话,太后看着高兴的赏了物件便下去了,可今日在王公贵侯之前召见梁霄和徐若瑾,却又见了这么久?岂不是让外人遐想太多?
后续可还有很多事要办呢!
皇后有意插上一句嘴,刚提了一口气,便看到夜微言轻轻摇头,不允她说话。
皇后一口气憋了回去,可一旁的容贵妃却没看到夜微言的眼色,率先开了口,“臣妾是看出母后最喜欢这徐若瑾了,盯盯的瞧了半柱香的功夫了,连皇上您都不瞧了,臣妾可也心酸吃醋了呢!”
一句话,划破了“慈安宫”中的宁静。
太后的思绪被打断,脸色不太好,夜微言瞪了一眼容贵妃,笑着与太后道:“朕听说这一次路上虽然遇了凶险,但还存下了两瓮酒,母后若喜欢,稍后让梁夫人为您亲手调制尝尝?”
“她灵阁的酒宫里但凡是尝过的都说好,可还未见过她亲手调制。”夜微言看向梁霄,“朕可听说,当初梁霄就是喝了这亲自调制的酒才下定决心一定要将她娶回家的!”
“谣传。”
梁霄的回答简洁明了,“在那之前,便已定了心。”
夜微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还真是不客气!”
太后拍拍徐若瑾的小手,直接把手腕上的一串小叶紫檀配天珠的手串送给了她,“先别走,就在这里陪着哀家。”
“母后,她还是有身孕的。”皇后轻轻提醒。
太后声音恢复了威严,“赐坐!”
董公公一怔,立即吩咐小太监为徐若瑾搬来了椅凳。
徐若瑾对太后赏赐了这么贵重的物件颇为惊讶,余光更睹见皇后和那位贵妃惊愕和复杂的眼神…
这等事只能稍后再问方妈妈才行。
徐若瑾跪地谢恩,梁霄不顾什么规矩不规矩,走过来随同她一起叩谢,然后又将她小心翼翼的扶起,直接带到了椅凳处,率先试了试椅凳是否安稳,随后才扶她做下。
梁霄故意的作态,让徐若瑾也忍不住脸红了!
这个坏家伙是闹什么?板着那么一张冷脸却还做这么悉心到极致的事,简直让人哭笑不得,忍不住想笑!
夜微言苦涩的摇摇头,“梁霄啊梁霄,你这是让朕怎么说你?都疑心到朕的宫里来了?”
梁霄立即拱手躬身,“习惯了,皇上见谅!”
“什么见谅?你明摆着是在与朕显摆你即为人父,哼,朕不说你,你还不自觉了?无论你这一胎是儿子还是女儿,朕可都要亲自赐名的!”
夜微言与梁霄调侃之间,已经摆明了拉拢的阵营。
梁霄顿了下,又看看徐若瑾,与夜微言道:“应该是女儿。”
“为何?”夜微言纳罕的问。
梁霄看着徐若瑾,“因为我喜欢女儿。”
徐若瑾嗔怪的瞪他一眼,心里却明白这是梁霄在故意给自己找台阶下。
只是这个台阶找的格外恰当,因为皇上无子,也莫要在这个时候刺人痛处。
“好好好,梁将军是治兵之材,又爱妻如己,着实是个好男人,皇上安国兴邦,劳心费神,可也不妨抽出些时间,安抚安抚后宫一直默默辅佐你的人啊。”
太后这一番话,让皇后和容贵妃等人立即起身道谢。
夜微言拱手道:“儿子一定谨记母后教诲,也争取做个好男人。”
太后哈哈的大笑起来,整个“慈安宫”喜乐无比。
门外突然有了传唱的令响起,“澶州王为太后贺寿!”

第10章 张狂

澶州王?
徐若瑾身子一紧,脸上的喜色褪去,梁霄站在她身旁也随着声音望向殿外。
太后还未召见,他便直接进了“慈安宫”?
这着实是给太后和皇上的心里添堵了!
看来澶州王还真是够心急的了…
澶州王阔步进了“慈安宫”的正殿,目视着端坐在正位的太后,连夜微言都没有多看一眼。
“给皇嫂贺寿了!”澶州王象征性的拱了拱手,“祝皇嫂身体康健,福寿绵长,其实千岁百岁的说辞说的都腻了,还是说点儿实际的,希望皇嫂明年便能抱得龙孙,为皇族延续国业家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