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苏夫人说的更加直接,这就是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
出了这么大的事,陷害了妻子险些害的妻子被沉塘,毫无悔过之心,哪怕母亲痛哭流涕的跪求他回心转意,在他心里人命和母亲家人也敌不过欲望。
这样的人,死了也就死了,实在不值得同情。
苏万州有些说不上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千算万算,没想到苏万堂自己跌足死了。
他嗯了一声,好半响才叮嘱苏管家:“你再回去一趟,等到夫人把事情处置的差不多了,就和夫人一同护送老太太过来,其他的事,你就看着办吧。”
苏管家答应了去了,又去朱家报了一趟信。
朱家却正忙着,朱大老爷回来是为了清明节扫墓祭祖的,可是谁料到出了这么多事,他被弄的焦头烂额。
烧坏了的祠堂本来就说不清楚,族里天天有人上门让他们负责把祠堂给修好,最后他出了一大笔银子,心里心痛得简直在滴血。
修建祠堂不是小事,当初修建这个祠堂,是朱家所有人都有捐赠,最后筹集了三万两银子,才修建好了的,现在祠堂毁了,就得重修,而且如今物价比从前又贵,造价也比从前更贵,这一下子他就拿出了四万两银子。
原先跪付氏没让他怎么样,这一次却真的叫他肉疼,弄得他现在暴躁不已。
不过这不影响朱元就是了,苏管家很顺利的见到了朱元,跟她说了苏万堂的事。
朱元哦了一声,有些意外却也并没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等到苏管家走了,才看着苏付氏轻声喊了一声姨母。
苏付氏反应过来,笑了笑垂下头握住她的手:“这没什么,他于我来说比陌生人还不如,这些年就算是一开始有过憧憬,也渐渐被他的冷淡和无耻给磨没了,到现在听见他死,说句有些难听的话,我忽而觉得,老天还是有眼睛的。”
她不觉得男人喜欢男人有什么不对,不过喜欢男人却不敢承认,还得娶个妻子回家摆着,天天到晚冷着个脸,让妻子受尽千夫所指的误会,横眉冷对甚至还想让妻子背上弑夫的罪名,却实在是有些丧尽天良了。
这样的人,死了也没什么值得可惜的。
她作为受害的那一方,实在没有多余的同情心可以给这个害了她一辈子的人。
朱元担心苏付氏看不开,既然苏付氏看的开,那就又更好了,她莞尔一笑,带着些少有的调皮眨了眨眼睛:“姨母在说什么?我知道你才不会为了这样的人伤心难过,我是想跟你说,差不多该准备准备,我们要走了。”
要走了?
之前朱元说,要让朱正松和盛氏跪在付氏坟前道歉赔不是,她真的做到了,苏付氏正想问她的,把朱正松和付氏得罪的这么狠,之后又该怎么办,现在朱元就说要走了?
去哪儿?
正文卷 一百一十九·走了
朱正松正安慰受了奇耻大辱的盛氏:“好了,这次的事的确是让你受委屈了,不过说一千道一万,这都是那个死丫头打的人措手不及,我才不得不让你低头......回去了就好了。”
说起了回去之后的事,朱正松心里略有一丝烦躁。
盛家看盛氏看的很重,盛家又势大,让盛氏在老家受了委屈,回去以后盛家就肯定得让他受委屈。
哪怕责任都在朱元身上,可是自己也得跟着吃不少挂落的。
想到这里,朱正松就咬了咬牙:“好的不学,她那个娘的神经兮兮倒是全被她学来了,一天到晚的神神叨叨人不人鬼不鬼,到了京城,找个佛堂从此让她修身养性,再也不许她出来祸害人!”
杀了她怕老家族人又戳脊梁骨,毕竟这回普渡大师的事已经叫老家族人都默认他们朱家联合外人想杀自己家闺女了。
不能杀,那就关好了。
眼不见为净。
反正他也从来不当朱元是他女儿,关起来只要一辈子不出现在他跟前,跟死了也没什么分别。
盛氏扭过头哼了一声,满腹心酸:“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总归我都是为了你,你心里可要记清楚。”
至于朱元?
在青州是因为人生地不熟,加上苏同知被这个死丫头给收买了,她根本无人可用,也初来乍到不知该找谁才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罢了。
而回了京城呢?
回了京城,朱元那就是一头待宰的猪。
她一定会让她知道,这种在案板上待宰的滋味是何等的难熬和痛苦。
在青州这个鸟不拉屎民智都尚未完全开的地方,朱元能横着走,可是等回了京城?
谁会在意你是不是有好运气是好大夫?
更重要的,盛家可不是朱家,没那么太多忌讳,手段多的是,朱元只怕还没进京,命就已经没了。
她不满的看了一眼朱正松。
都怪他,当年明明可以直接弄死这个死丫头的,他非得弄到老家养起来,以至于如今养出了一个祸害。
朱正松却并没有被怨恨的觉悟,他自顾自的点了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我娘子自然是这天下最好的娘子了。只是你也要知道,这丫头的命格的确是......和那一位可是绝配啊。”
竟然还惦记着这件事?!
盛氏噌的一下坐直了身子,不可置信又愤怒的皱眉看着他,冷然斥责:“你疯了?!要是个安分的还罢了,送过去也就送过去,可是你难道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儿?这是个疯子!她要是做出什么事来,到时候你有几条命填进去?!”
朱正松有些难堪,挠了挠头语气也变得有些不耐烦:“话是这么说,但是这命格一说是十几年前就有的,这么多年了,等也等了,你等到跟这丫头一样命格的人了吗?!皇后娘娘和恭妃娘娘早前倒也不信命,可你瞧瞧,随着那个小皇子身体越来越差......还不是认命了......”
人啊,有时候本来就是有命定这个说法嘛。
就像是付氏,当初大家都说她是早死的旺夫命,结果她不就真的早死且旺夫了吗?
朱正松想起付氏,三十多了也仍旧清俊的脸上现出些奇怪的神情来,摸了摸下巴有些称奇:“你还真就别说,她神神叨叨的,可是有些话却也误打误撞的说的都对的上......”
盛氏眼神阴鸷满含讽刺瞧了他一眼,终于忍不住出言讥讽:“你是在说,当年她说过,她生下来的儿子将会位极人臣的事吗?”
位极人臣?
盛氏想要发笑。
为了这四个字,朱正松跟着了魔似地,那时候非得要把这个小孽种给留下,而且还要塞到她的名下充当她的嫡长子。
这始终是她心里的隐痛。
在她心里,她不顾身份下嫁给姓朱的当填房,姓朱的简直是祖坟上冒青烟,之前的付氏算什么?她自己本人要让位,生下来的两个野种也本来就不该存在挡她孩子的路。
可是朱正松本质上还是个赌徒,总想着以小博大,对这两个孽种虽然不上心,却也坚持要留下来。
尤其是朱景先。
想起这个孩子,盛氏目光冷淡中带着些嘲讽。
天之骄子?位极人臣?
想什么呢?
现在还不是一个出了名的废物?
朱正松梗了梗,有些尴尬。
朱景先的确是有些扶不起来。
这些年可从来没有人跟朱景先透露过他的身世,在自己的关照下,府里的人对待朱景先完全就是按照对待嫡长子的待遇来的。
尤其他还总盯着盛氏。
盛氏对待朱景先真是没话说的那种好,毕竟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嘛,总会有些感情的。
可是朱景先真是没什么出息,蠢笨也就算了,脾气还像是一头蛮牛,动辄便生气使性子。
盛氏牵了牵嘴角:“都说龙生龙凤生凤,现在我算是信了,什么人生养什么孩子,付氏那个小家子气的女人,能养出什么好东西来?”
这话说的太刻薄了些,不过朱正松也知道她现在正在气头上,就摸了摸她的背啧了一声:“现在说这些都还太早了,我知道你养育他花了很多心思,很辛苦,不过慢慢来嘛,说不得人家时大器晚成呢......”
他对付氏的预言是很信的。
虽然现在看起来儿子的确没什么出息,可是未来的事谁说的准呢?
盛氏有些心塞。
一个朱元就已经让她头疼不已了,要是朱景先真的能大器晚成,这不是在要她的命吗?!
可是这个话是不能说出来的,她知道朱正松这人只在乎权势和利益,只要能往上爬,什么他都能做,她咳嗽了一声有些不悦:“好了,还是按照我们之前商量过的,找个人去教教她规矩,否则她这个样子回了京城,我们全家都要跟着成了笑柄。京城那些贵人们可不是这青州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觉得她是天神下凡。”
朱正松点点头正要答应,就见朱大焦急跑了进来:“老爷!老爷不好了......姑娘走了,姑娘她跑了!”
正文卷 一百二十章·酬劳
走了?!
朱大老爷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盛氏也皱着眉头不耐烦到了极点:“好端端的,她又要闹什么幺蛾子?明儿就回京了,她又去哪儿了?”
朱正松反应过来,虽然不耐却还是强忍着问他:“派人跟着了吗?是不是到苏家去了?”
朱元在青州也只有他们家能去了,朱正松没当回事。
朱大摇了摇头,急的满头大汗:“不是的,之前有人瞧见了,大小姐她,她带着姨太太和绿衣她们,坐马车走了!连行李都收拾了,看样子是要出远门啊!”
出哪门子的远门?朱大老爷想要骂人了。
他昨天都已经交代过了,让她们收拾东西跟去京城。
连带着他连苏付氏那个碍事的大姨子他都没嫌弃,朱元到底还想干嘛?
朱正松站了起来,怒气满面:“找人去找!把那个不孝女绑也给我绑回来!要是她不肯,就打断她的腿!”
越来越嚣张过分了,难不成真的当他这个父亲是死的?竟然敢这样目中无人,全家一起去京城,他都已经不计较她那些破事儿打算给她找条活路了,她竟还不知好歹!
盛氏啧了一声,不屑的牵了牵嘴角:“什么叫做烂泥扶不上墙?在后山养大的,这样的丫头哪里知道什么规矩什么叫做体统,这样的,你还异想天开想献给皇后和恭妃娘娘?你当娘娘和皇子那儿是收破烂的,这样的货色也要?”
话说的很难听,可是道理却是真的。
朱正松想想朱元那个目中无人的蛮横样子,再想想她还动不动就让人屁股坐碎瓷片,不由抖了抖,满脸的怒气转成嫌恶,抿了抿唇便对朱大朱二下了命令:“让人去追,不许她出城,抓到了,径直绑了领回来交给我们处置。”
算了,看来这个死丫头是真的没那个好命。
一步登天的机会就在眼前,这个死丫头也不知道好好珍惜,足见跟付氏一样是个不识抬举的傻子。
还是死了算了。
说不得这个死了,气运就全都聚集在付氏的另一个孩子身上了。
朱景先可跟朱元不同,从小就对他这个父亲言听计从,是个真正的孝顺儿子。
朱家急的人仰马翻,绿衣却和水鹤在马车上优哉游哉,水鹤从来没有出过门,绿衣却已经跟着朱元去过襄阳了,在马车上还跟水鹤说上回朱元去襄阳救人的事儿。
水鹤的姐姐已经被朱元提前让向问天送去一座庵里休养了,没了担心的事儿,她也变得活泼起来,见朱元正皱着眉头想着什么事,就低声问绿衣:“咱们是去哪里啊?”
前天她听见过大老爷吩咐,让人准备东西回京城的。
难道大小姐不跟去京城了吗?
那多可惜啊?
大小姐本来就是大老爷的嫡长女,按理来说本来就该在大老爷跟前的,现在大小姐岁数又已经不小了,正是该去京城叫各位夫人们眼熟方便以后定下一桩好亲事的时候。
看大老爷的意思,这回是愿意带着大小姐一同走的。
大小姐要是单独跑出来的话,大老爷肯定就再也不管大小姐了啊。
不过朱元显然没有这个担忧,她将目光收回来,见绿衣正叽叽喳喳的像是只放飞的小鸟,便忍不住笑了笑。
绿衣仰头看她,见她笑了,也跟着笑起来:“姑娘姑娘,咱们现在去哪儿?”
她都已经出过一次远门了,跟着姑娘有吃有喝也不用担心被欺负,她什么都不担心,还跃跃欲试-----姑娘去的地方都有趣的很,说不定又有什么好戏看呢。
不过这次要去的地方似乎不是很远,因为绿衣才问完,就听见外头向问天沙哑的声音传了进来:“大小姐,咱们已经到了。”
到了?绿衣睁大眼睛。
这么快啊,她们早上才出的门,现在还没到吃午饭的时候呢,就已经到了?
不过她也没有迟疑,见朱元起身,便急忙跟着动了,扶着苏付氏下来,转头有些诧异的啊了一声:“姑娘,您怎么来这里了?这里不是出了那个假和尚的地方吗?”
山门处广济寺三个大字正在阳光下散发着光芒,绿衣站在朱元身后摸了摸下巴,见朱元稳步往前走,也就跟着亦步亦趋的走了几步。
向问天顾不得其他人,声音嘶哑看着朱元说:“大小姐,你到底在想什么?”
朱元承诺过他,一定会帮他把家里的冤屈洗刷干净,让他们重新光明正大的活在这世上的。
可是现在他却半点希望也没看见。
朱元明明都已经让朱正松和盛氏低头答应带她回京城了,却又忽然什么都不说的跑了。
这样一来,回京城的打算就要落空。
不回京城,她还能怎么帮他报仇?
朱元挑了挑眉,见他情绪激动很是不满,就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我想什么?还需要跟你说清楚吗?”
虽然这些人都有脾气而且有本事,可是朱元希望他们的脾气和本事都在适当的范围之内,如果他们总是做每件事之前都要质疑她的动机,那她养他们也太累了。
向问天有些恼怒,杨玉清却拽了他一把摇了摇头。
正好这时台阶上快步走下来一个小和尚,双手合十对着众人行了个佛礼,念了声佛便询问的望着朱元:“姑娘是来礼佛的?”
“是来见主持大师的。”朱元微笑着,见小和尚客气的说主持不见人,便打断他:“那就请你跟主持大师说一声,佛像的主人来了。”
小和尚怔住。
什么佛像的主人?
难道是在寺里请了什么佛像吗?
他有些迟疑,可是看着朱元身后人数不少,其中有几个还凶神恶煞,便迟疑着答应了去了。
苏付氏也很茫然,握住朱元的手轻声问她:“什么佛像的主人?元元你什么时候寄存在这里的吗?”
存倒是没有存,不过这东西肯定时她的没错了。
朱元笑了笑,并没有卖关子径直跟苏付氏说:“这是我之前救了王嫱的酬劳,现在我来取了。”
正文卷 一百二十一·主人
主持大师没有耽搁,很快就出来亲自见朱元了。
将别的人请去了禅房喝茶,主持大师请了朱元到了明间,不着痕迹上下打量她一眼,就轻声说:“原来就是姑娘看穿了普渡的身份,姑娘果然是有大造化的人。”
朱元没有接话只是看着他沉声道:“主持大师也懂看相?”
“不懂。”主持笑了笑看着朱元,一脸慈和:“不过施主异于常人,这一点很难叫人不看出来。”
一个寻常的小姑娘,能有这个本事,救了王嫱打倒了孟知府,然后竟然还能收服苏同知的同时顺带把朱三老爷给料理了,现在还能带着杨玉清这些人来广济寺要东西?
主持看着杯中的茶水,神情淡淡:“施主来历特殊,行为异常,若是想要保全自身,恐怕还须得谨言慎行啊!”
这老和尚倒是挺好的。
朱元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见他提醒,就微微点了点头。
不过她并没有想要收敛。
有些事可以遮掩,有些事却不能。
她已经不是那个无知且懦弱的少女,想要装天真眼神也骗不了人。
何况本来就没有什么人值得她还要装出另外一副面孔来骗人。
主持见她不置可否,也知道这不是一个能轻易说服的人,摇了摇头便让小和尚取来了一个盒子,慎重的当着朱元的面打开,让她看清楚了,才道:“这是当初的孟夫人在寺里请的佛像,说好了要带回去供奉的,既然施主如今带了孟夫人的小印来,这佛像以后就是施主的了。”
朱元点头,伸手接过佛像仔细看了一眼,站起身跟他告辞。
主持却忍不住站起来出声喊住她,看了佛像一眼,念了声阿弥陀佛,叹了口气道:“施主,这座佛像是孟夫人受人所托而请的......”
朱元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佛像一眼,微笑着哦了一声。
她当然知道。
所以她才跟王嫱要了这个佛像当作酬劳。
“所以又怎么样?她配吗?”朱元啧了一声看着主持,笑的有些玩味:“我听说佛家是讲究因果的,那么现在,还要为那样的人请佛像护持,这算是什么因果?原来佛法是保护恶人的吗?”
主持苦笑。
早知道这个姑娘不是个简单的小姑娘,但是她说话之犀利还是叫人无法招架。
他念了声佛,闭上眼摇了摇头。
算了,朱元说的也是,凡事自有因果。
这佛像最后到了朱元手里,想必佛祖也是冥冥中不想保佑这样的恶人,他没有再说话,转过了头。
朱元便没有再耽误推门出来。
苏付氏急忙带着绿衣水鹤迎上来,见她捧着一尊佛像,不由得怔了怔。
之前从朱家急着出来,却不急着出城,原来是为了先来这里要这座佛像吗?
可是朱元根本就不是迷信神佛的人啊。
杨玉清也有些诧异,却也并没有多问,只是对朱元说:“朱姑娘,留在朱家周围观察的兄弟传信来,说是朱家已经派人出来找你了,我们现在是回去吗?”
“不回去。”朱元言简意赅:“你驾着这辆马车,引开朱家那些人的注意力,而后再赶来跟我会和。”
真不跟朱大老爷和盛氏一起上京了?杨玉清反应过来,追了两步就问:“那朱姑娘是要去哪里?”
朱元看了向问天一眼,微微笑了:“去给向家讨个公道。”
向问天被点到名字,有些诧异的直起身来,看了杨玉清一眼,再看看朱元,顿时有些懵,等到回过味来,他便急忙追问:“朱姑娘,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等了这么多年,可是希望却越来越渺茫,现在朱元却说,给他讨回公道?
他给朱元办事算一算,总共也才一个月不到,朱元就说能给他讨回公道了?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朱元扬了扬手里的佛像,冲着杨玉清看了一眼,见杨玉清反应过来急忙走了,便对向问天道:“走吧,先去给你收个利息。”
苏付氏不明白,上了马车便问朱元:“元元,你到底是做什么?咱们要去哪儿啊?”
“去找一个人,盛氏是枝繁叶茂的大树,咱们便只能先从枝桠处下手了。”朱元靠在引枕上望着盒子里的佛像,缓慢的伸出手将盒子盖上,轻声笑了一声。
手里沾满了鲜血的人,现在想要回头请求神佛庇佑了,这世上的事哪里有那么简单?
她缓缓摸了摸盖子底刻着的名字,面上的神情一点一点冷下来。
苏付氏觉得她情绪不对,伸出手接过盒子来仔细看了一眼,有些诧异的念出了那个名字:“冯宝嘉?”
冯宝嘉是谁?
冯宝嘉是上一世朱元的噩梦。
她原本以为世上的女人表达厌恶的方式都该是盛氏那样,连跟你说一句话都嫌脏了舌头,可是冯宝嘉让她见识到,什么叫做嘴巴会杀人。
这个女人挺狠的,怪不得跟朱曦是表姐妹。
同样面甜心苦,手辣心黑。
她嗯了一声,见苏付氏还是不大明白,便轻声说:“我答应了替向问天讨回公道的,现在不能拿盛家怎么样,却总得让他安心,所以......”
所以就要劳烦盛家的另外一个女婿先倒一倒霉了。
苏付氏明白过来,却还是有些不明白:“既然冯宝嘉是盛家的外孙女,为什么王姑娘会替她求佛像?”
“王嫱本身跟他们没什么交情,广济寺在湖北出名的灵验,所以冯家求到了孟家门上,孟符答应了,王嫱也就顺手做了个人情。”朱元将盛着佛像的盒子交给绿衣,眉头紧皱,心情不是很好。
苏付氏却忍不住怔住了。
朱元救王嫱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将来会遇见向问天,就已经提前跟王嫱要了这座佛像了?
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这也太邪门了点吧?
何况她总觉得朱元说是要替向问天去收什么利息是假的,真实缘故是只怕这些人本来就得罪过朱元,朱元是去收拾人的。
不过没关系了,苏付氏在心里这样想,反正事情对于朱元来说不会比住在后山一辈子被当猪养更糟糕了,那就往前走,总归是一条不同的路。
正文卷 一百二十二·报仇
出了青州城,空气便忽然似乎清新起来了。
路边开满了黄色的不知名的小花,山上有开的晚的桃花还未凋谢,田野里满是金黄的大片的油菜花,如同是一副叫做春天的长画卷,慢慢展开在了眼前。
苏付氏心里堆积的那些郁闷一扫而空,看着这漫山遍野的好春光缓缓勾了勾唇角,握住朱元的手,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发。
朱元抬起头,也冲着她笑了笑,见苏付氏开心,她想了想:“姨母,以后等到我的事情办完了,我们就找个地方住下来。”
绿衣在旁边听见,便忍不住笑起来了:“到时候还要搭一座秋千架,姑娘心心念念很久了。”
那是孩提时候的愿望,朱元总是在后山歆羡的看着朱家姑娘们在花园里玩耍。
那个世界明明触手可及,却又离她千万里遥远。
不过现在她已经不需要了,朱元收起笑容,眉间染上一抹郁色,正好便听见赶上来的向问天喊了一声姑娘。
“查到了!查到了!”向问天抹了一把额上的汗,见朱元转过头来,便急忙道:“姑娘让我去查这周围一个姓陈的,已经查到了,的确是有这么个人,如今正在桃园镇住着,姑娘,我们是过去吗?”
苏付氏有些怔住,不是说去冯家吗?
为什么又成了什么陈家?
她不由问向问天:“桃园镇?咱们出了青州如今也六七天了,如今到了哪儿了?”
向问天流利的回:“姨太太,咱们现在已经是要出湖北地界了,再往前去,就是江西地界了。”
江西?!
朱元嗯了一声,没有迟疑放下了帘子,径直道:“那就去吧。”
陈家大门空空。
向问天敲了几次门都一无所获,不由得有些茫然:“姑娘,里边儿好像没人啊,看着到处都破破烂烂的,里头还有没有安置好的行李和东西......”
好像是才搬家来的。
要不是因为这家人也是当官的,提前递了名帖跟当地的里正打了招呼,向问天还真问不出这么一户人家来。
朱元驻足门口看了片刻,正要转身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喝问:“你们是什么人?!”
绿衣转过头去,正好看见一辆马车一辆牛车停在不远处的枣树底下,就急忙说:“我们是来找人的,老丈,您知道这里头住着的人去哪儿了吗?”
“找什么人?这里没你们要找的人!”赶车的老头儿有些不耐烦,瞪了他们一眼,自己跳下车来,冷然道:“快走罢,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这老头儿好凶啊,绿衣忍不住吐舌。
向问天却按住了腰间的刀,有些紧张的跟朱元说:“姑娘,这人身上杀气很重......肯定是杀过人的......”
战场上当过兵的人杀过人的人的感觉向来都是很敏锐的,向问天见朱元若有所思,就压低了声音:“习武之人,通常动作都比寻常人要轻便的多,这个老人是有功夫在身的。”
当然了。
朱元还没有来得及答话,就感觉有一股大力猛地朝着自己袭来,她顿时站立不住,一下子和绿衣被推下了台阶,倒在了地上。
绿衣被压得痛,哎呀了一声看着那个老人,愤愤然怒道:“你怎么推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