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力气还大的很。
向问天不着痕迹的护在朱元跟前,眉头却忍不住紧紧皱起来。
他还小看眼前这个老者了。
这个老者哪里只是有些功夫在身,分明还是个厉害的高手。
老人家转过头来,脸上沟壑愈发显得他历经沧桑又憔悴,看了一眼正被丫头扶着站起来的朱元,他冷冷的道:“不管你们是谁,这没你们要找的人,趁着我心情还好,你们快走,迟一些,别怪我不客气。”
绿衣气的跳脚,苏付氏也从马车上下来检查朱元有没有受伤。
朱元却立着没动,见那个老头儿转身要进门,就拔高了声音喊了他一声:“陈均尧!”
陈均尧?!
向问天僵立着没动,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看朱元,又看看那个同样惊讶转过了头的老人,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老人竟然就是当初的掌管上十二卫的陈均尧陈将军。
陈均尧蹙眉,眼神顿时变得凶狠,转过头来恶狠狠的望着朱元,戾气毕现。
他才刚搬来这里半月不到,连东西都还未完全理清,会知道他在这里的人,五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而且肯定都不安好心。
连向问天也忍不住觉得脚底一软,被陈均尧要吃人似地眼神看的有些慎得慌。
朱元却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还能迎着陈均尧的目光立的笔直,竟然还能笑的出来。
真不是普通人,怪不得敢连宗族也不放在眼里,说出来也就出来了。
“陈老爷子,桃园镇是不是真的世外桃源?”朱元立在枣树底下,对上陈均尧阴冷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微笑问道:“您没听见陈姑娘说吗?她说她是冤枉的,别人不信她,为什么连您也不信她?”
陈均尧目眦欲裂,望着朱元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果然!
他就说这世上的事没有巧合,这些人果然是知道了秘密来嘲笑讥讽他们的,陈均尧闭了闭眼睛重新又睁开,声音前所未有的冷淡:“同样的话,老子不想说第二遍,你给老子滚,听见了没有?!”
再不走,就再也别走了。
就算是孙女儿犯了什么天大的错,也该偿还够了,这些人还想要来猎奇看热闹的,他已经无法再忍了。
这些人真是不知死活。
朱元没有动,甚至还往前走了一步:“陈老爷子,您苦心孤诣的找到了这么个地方想要安心度日,可是您有没有静下心来认真听您孙女儿说过一句话?她说她没有做错过,您听不见吗?”
“你宁愿花费这么多心血四处躲藏,隐姓埋名,都不愿意拿出一点信心来相信你孙女儿,相信她从来没有做过那些事,然后去帮她报仇吗?”
这小姑娘真是无知又愚蠢。
报仇?
拿什么去报仇,又去哪里报仇?
有些苦果是自己种下的,那就只能自己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正文卷 一百二十三·谁弱
陈均尧的耐心到了极限。
孙女儿孙女儿,他的孙女儿是他的梦魇,这么些年了,他到处东躲西藏四处搬家,无非就是想让所有人都淡忘他们一家子。
孩子总是还小,总还得过日子。
以后的日子还这么长,天天让她顶着那么不堪的名声过日子吗?
这些人却还总来窥私!非得要他们把那些陈年旧伤疤揭开给别人看。
他恼怒的扬起巴掌狠狠的朝着朱元打过去:“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小丫头,你知道什么?!”
向问天早有防范,看着他面色越来越差就知道他大概是怒极了想要动手,见他一动便急忙挡在了朱元跟前。
苏付氏忍不住尖叫了一声。
朱元面无表情的瞧着陈均尧要吃人的面色,啧了一声就问他:“老爷子能杀了我,也能堵住我的嘴我身后的人的嘴,可是老爷子能杀了你的孙女儿,能当这件事不存在,能让天下人都当这件事不存在吗?!”
陈均尧目光赤红,看着朱元愤然冷笑:“你懂什么!?遇上了这样的事,我们还能有什么法子?!”
“为什么没有法子?!”朱元从向问天身后走出来,立在陈均尧跟前寸步不让:“为什么但凡是出了事,就都是女子的错?为什么你宁愿带着家人东躲西藏,也不愿意听一听你孙女儿说的她是冤枉了的话?替她讨回一个公道?”
陈均尧勃然大怒,连颈上的青筋也凸出来,指着朱元颤声道:“你知道什么?!讨回公道,你轻飘飘的吐出这四个字,就以为这天下真的有公道了?自从前朝以来,多少女子因为失贞而被沉塘?这天底下的人对待女子失贞的偏见,就因为你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改变?这件事传的沸沸扬扬,她的母亲急病而亡,祖母也一直病重在床,人家转头就另外娶了清流淑女,风把她衬得不堪......”
众人听的一头雾水。
陈老爷子和朱元到底是在说什么?
还是向问天略有所觉,皱起眉头来想了想,忽而想到了什么,急忙道:“是......是盛家的事吧?”
什么盛家的事?绿衣看向他,有些不明白。
向问天就啧了一声:“这事儿当初闹的挺大的,听说好像是哪家侯府办了茶会,许多公子姑娘都去了,可就在茶会上出了事儿,盛家的嫡次子和当时的亲军十二卫陈大将军的孙女儿闹出了些不大好听的事......”
的确是不大好听。
宴会举行完毕,盛家和陈家却久等自家姑娘公子不到,一去找,才发现出了事,这两人竟然在待客的厢房里衣衫不整。
盛家公子一口咬定是两情相悦,自己是被陈家姑娘勾引的。
陈家姑娘却哭的当即要去跳湖,说自己是被一个面生的丫头引着进了那间房间,而后喝了一杯茶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的。
报仇?
陈均尧苦笑了一声。
他是受委屈的性子吗?当场他就信了自家孙女儿的话,拿了刀要去杀人。
什么盛家?
哪怕盛贵妃站在他跟前,只要盛家那个畜生是真的逼迫了他孙女儿,他也敢手起刀落杀了那小子。
可是偏偏盛家那小子一口咬定他跟陈信安是两情相悦,甚至连陈信安的贴身玉佩都拿了出来。
有这样的前提在,连圣上也只是让他不要把事情闹得太大。
皇后也做和事佬,让他们干脆让两个孩子成婚。
可是妻子刚从宫里出来,陈信安便一根绳子上吊了,要不是发现的早,早就已经一命呜呼。
她哭着闹着喊着,说自己根本不曾跟盛家那个人有任何牵扯,也从来没有做过违背礼教有辱名节的事,如果他们不信,她就以死明志。
陈均尧满脸苦涩,看着朱元冷冷的牵了牵嘴角:“你以为我不想讨个公道?可是哪怕是我知道她冤枉,又能怎么样?事情死无对证,已经过去了两三年,什么证据都没有,我难道还真的能去杀了他们吗?”
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陈家其他人怎么办,以后又该如何立足?
陈均尧愤怒不已,痛苦的抿着唇看着朱元发出一声彻骨的冷笑:“你这种自以为是的天真小姑娘,不知道从哪里听了两句流言,就假作正义的前来兴师问罪,自以为是正义和抱不平,其实根本是往别人伤口上撒盐,让别人再揭开伤疤痛一次来满足你那虚伪的同情心罢了!你这样的人......”
旁边的马车里传来一声虚弱的咳嗽,陈均尧愤愤然住了口,转身往马车走去,一面还不忘警告朱元:“识相的便立即给我滚,我当作这件事没发生过,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苏付氏勉强听清楚了,有些惊住的握着拳头震惊的看着面前的老头儿,轻声问向问天:“这位便是因为打了盛阁老一顿所以被罢官了的陈将军?”
朱元还说他毫无血性。
这哪里是毫无血性的人啊?
盛阁老某一天在上朝的途中,被他拦在左顺门暴打了一顿,足足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才下床啊。
为了这事儿,陈均尧的官才当不下去了的。
向问天卷着手咳嗽了一声,眼里有些痛快:“是啊,就是这位老英雄,把盛阁老给打了一顿,从那之后,陈将军就被罢官了,后来搬出了京城,去了老家,又不知道为什么,在老家也呆不下去......”
不过,姑娘怎么会知道这个人的行踪?
多少人想找陈将军问一问当年的旧事,问一问他是怎么痛打盛阁老的,可是都找不到。
朱元一直生活在青州城,她连青州城都没出过,她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陈均尧掀开帘子,面色有些差的叹了口气,正要上车,就觉得身边一阵轻风袭来,紧跟着朱元便身轻如燕的跃上了马车。
这小妮子!
陈均尧出离愤怒了,这小丫头是不是不要命了?
他大手一挥就要伸手拉她下来摔她个半死,朱元却蹲下身来麻利的搭上了陈老太太的手腕,皱了皱眉说:“幸好还来得及,最近是不是已经开始咳血了?”
正文卷 一百二十四·成全
陈均尧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有些尴尬又有些稀奇的看着面前的小丫头,神情古怪。
怎么回事?这个丫头到底是什么人?看起来神神叨叨的,而且好像还知道很多事。
原本以为又是盛家那些人的无聊手段,从哪儿找了些无聊亲戚来刺激人,或是谁家的好事的自以为正义的小姑娘。
可是现在看来好像两者都不是。
看着她认真的上下翻飞的在陈老太太身上下金针的模样,陈均尧眯起了眼睛有些无所适从。
这丫头看起来......是个大夫?
可是听她之前的那些话,又好像.....是个神棍?
他晃了晃自己的头叫自己清醒一些,不敢高声再惊吓了朱元怕她手下有什么闪失,却忍不住低声道:“你是从哪里来的?没经过我的允许,怎么能给人擅自施针看病?”
他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大夫。
陈老太太剧烈的咳嗽声已经收住了,朱元的动作很快,等到陈老太太身上舒服了一些,便迅速的收针,扶着陈老太太坐了起来:“情况有些复杂,恐怕得多施几次针才能对病情有所改善。”
有所改善?
陈均尧面色变了变,含着希望却又有些狐疑的看着朱元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陈老太太握住朱元的手,喘息着急促的道:“你之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这个小丫头,牙尖嘴利的,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很有道理,你说的是,我带出来的孙女儿,我不信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也是因为这个,我儿媳妇才气的早逝......”
陈均尧怔住,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陈老太太,又看看朱元,才怔怔的问:“老太婆,你能说话了?你能说话了?”
陈老太太咳疾厉害,从半年前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开始咳血,一开始只是带着血丝,后来便更加严重,这大半年来,陈老太太只要一张嘴说话就觉得喉咙发痒,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大家都说这是得了肺痨了,一个个的离得老远,生怕被传染。
加上陈信安的情况更加的坏,陈均尧才又另外找了地方想重新安顿下来。
没想到现在陈老太太却能开口说话了,他不由得重新审视朱元。
陈老太太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惊喜的看了朱元一眼,握住了陈均尧的手:“是啊,我喘得过来气了,我能说话了......”
朱元微笑,见陈均尧一脸震惊,便轻声问:“现在,我们能进去好好说话了吗?”
虽然院子里还是一片狼藉,不过屋子却早已经收拾出来了,陈均尧看着坐在下手的朱元,终于没有忍住问她:“你姓朱?是哪家的姑娘?”
朱元却摇头否认:“陈老爷子听说过商丘付家吗?”
陈均尧微愣。
陈老太太却灵光一闪,福至心灵的问:“难道......付氏,是那位替太后治病的那个付氏吗?!”
“没错。”朱元好整以暇的喝了口水,轻声说:“就是你们知道的,那个曾经治病很厉害的付氏,我是她的女儿。”
这就难怪了。
陈均尧和陈老太太都有些感慨和释然。
付氏的医术的确是很好的,朱元如果是付氏的女儿的话,那会治病也没什么奇怪的。
不过......
陈均尧和陈老太太对视了一眼,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朱元的娘是付氏,爹不就是朱正松?
可是朱正松不是在付氏死后娶了盛家的姑娘吗?
想到盛家,陈均尧觉得自己的牙又开始痛了,目光带着点憎恶的骂了一声看着朱元:“你该不会是听你那个继母说了些什么,才跑来的吧?”
他们已经躲得够远了,为什么盛家就是阴魂不散不肯罢休?
这样猫捉老鼠的游戏到底还要玩到什么时候?
陈老太太嗔怪的喊了他一声,阻止了他继续说不大好听的话,温和的看着朱元笑了:“我倒是觉得,朱姑娘不可能是那种别人说什么便听什么的人,盛家人的手段,这么多年来,我们算是领教过了,朱姑娘想必也是如此?”
所以才来找盟友来了吧?
她比陈均尧可要脑筋清楚得多了。
自来后母继子女之间因为争宠生存而生出的血案一摞摞,盛家那种人家,唯我独尊惯了,养出来的孩子肯定也都是骄纵跋扈的。
朱元在他们手底下肯定是吃了不少的苦头。
这样一来,也难怪朱元会来找陈家了。
还有谁比陈家更厌恶盛家呢?
她倒是不介意当朱元的盟友,尤其是朱元的身份,是盛氏的继女,说不得她就知道什么了不得的内幕。
不然她为什么一来就直指陈信安是被冤枉受害的一方?
陈老太太看她还挺顺眼的,便放下了茶杯打断了陈老太爷的话,很客气的问朱元:“朱姑娘来找我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我们能帮得上忙的?”
“是互相帮忙。”朱元喝了口水,望着陈均尧和陈老太太缓缓笑了笑:“陈信安需要一个公道,你们也想让她能够光明正大的活着,我能够给她这个公道。”
是吗?
陈均尧看着这个女孩子皱了皱眉:“朱姑娘,凡事不要只是夸夸其谈,你到底知不知道盛阁老是什么人?”
又知不知道盛贵妃独得圣宠在宫中可谓风头无两?
这里头的事要是真的那么容易的话,他还能毫无脾气的东躲西藏这么多年?
“我都知道。”既然目的都已经透露了,朱元也就不再废话:“我知道陈老爷子是个很聪明的人,反正你自己也说事情不会更糟糕了,那么为什么不试一试呢?试一试,你们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了,不是吗?”
陈均尧沉默了许久。
还是陈老太太率先发问:“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找上我们,我们素不相识,你总不至于,真的是因为好打不平,所以才来施以援手?”
陈均尧也抬起头看着她。
朱元就挑了挑眉:“实话跟二位说,我帮你们一个大忙,也希望你们到时候帮我一个大忙,所以我才说,我们这叫做互相成全。”
正文卷 一百二十五·上门
陈均尧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凭空就冒出来,而且就算是朱家人,和盛氏有仇吧,她一个小姑娘,到底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
他的行踪也不定,大家都找不着他的时候,这个小姑娘找到了。
这难道只是巧合?
陈均尧不是一个喜欢相信巧合的人,他目光沉沉的望着朱元半响,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憋屈。
虽然是怀疑朱元别有用心,虽然总觉得这件事太过离奇荒谬,可是更荒谬的是,他居然放下了妻子和孙女儿,真的跟着朱元出来了。
忍了又忍,等到终于进了南昌城,他就忍不住问朱元:“你心里到底有没有点儿谱?到底该怎么做你可没告诉过我,我跟你说,冯世泽这个人可不是等闲之辈,若是你筹谋得半点不对,只怕到时候就是死无全尸的下场。”
这也不难理解。
盛阁老是阁老,盛阁老的女儿是贵妃,盛阁老的外孙子是皇子,还是皇帝极为喜欢的一个皇子,小小年纪就即将被封王,这样的人家,谁都得卖他们几分面子。
尤其是冯世泽还是正经的盛家女婿,仔细算起来,还能算是皇帝的连襟呢。
本事大偏偏又挺有能力的人,又有靠山,傲一点儿不把人命当人命一点儿,也不是那么难理解。
朱元啧了一声,见车停在了路边,皱了皱眉头就问外头跟车的向问天:“那里是什么地方?”
向问天跟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挠了挠头想了想,才道:“我多年没有回过洪都了,不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应当是此地最繁华的酒楼,叫做洪楼。”
洪楼?
朱元下了马车,看了这座三层大楼,再看看倚在廊桥上头或慵懒或娇媚的女孩子们一眼,微笑着说:“咱们上去瞧瞧吧。”
啥?!
陈均尧面色僵了僵,忍了又忍才忍不住说:“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一个小姑娘,搀和这个做什么?”
可不是,向问天也在心里附和了一声,劝道:“姑娘,这不是您该去的地方......”
为什么不该?
洪楼上一世是冯宝嘉的嫁妆,听说冯宝嘉光是靠着这一座酒楼,每年便能进项一二万两的银子。
这种地方,难道不该去瞧瞧吗?
朱元没有理会快步上楼,在二楼拐角处便被拦住了,小二客气又不屑的打量了她一眼,再看看她身后跟着的几个人,啧了一声就忍不住发笑:“姑娘,你们这儿来的可够齐全的啊?这是一家子都到齐了吧?也真是够新鲜的,一家子逛酒楼狎妓?就是您这.....进错了门了吧?”
朱元有些不耐烦,见小二张嘴就是不干不净的话,甚至还要拿手过来说什么先看看货之类的混帐话,便面无表情的往他手上一戳。
小二哎哟了一声,低头就看见自己手背上插了一根明晃晃的针,自己手又麻又痛像是不听自己的使唤不停在抖,不由得就猛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怎么回事?
陈均尧看了朱元一眼。
向问天也看了朱元一眼。
还是绿衣哼了一声冷笑:“我们姑娘也是你能调戏的?活该!”
小二的手不断往自己脸上打,只觉得手背麻的厉害,脸上火辣辣的痛,知道这是遇见了狠角色,不停的哈腰道歉赔不是,终于引来了围观的。
早已经有机灵的人进去通报了,鸨母摇着扇子出来,见了这场景皱皱眉,再看一眼朱元和她身后那群人,皮笑肉不笑的冲着小二扬了扬下巴,自己便对着朱元道:“姑娘,你知道我们这儿是什么地方吗就来闹事?这可不是你能瞎胡来的地方,我劝你,识相的还是自己滚,别叫待会儿闹起来难堪。”
这种小姑娘她见的多了,无非就是家里有些银子或者是有些当官的亲戚,就想出来到处晃晃看看没看过的东西。
就是吃饱了撑着的。
她冷哼了一声,扇子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嫌恶眼神:“快些家去吧,这儿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陈均尧了然又有些无奈。
这分明就是一个看事事都好奇的小女孩儿罢了,他怎么会相信这个小女孩儿是不同的是真的有能力的呢?
真是自己魔障了。
他嗤笑了一声,准备转头离开。
别说有没有本事,这种在办正事途中还对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想来插一脚的人,他是绝不喜欢的。
更不相信她能办成什么大事儿。
绿衣有些生气,见鸨母看着朱元的眼神不善,忍不住便道:“你们开店不就是为了让人进来的吗?现在我们为什么不能进,又不是不给银子,你这是什么态度?!”
朱元笑了一声拦住她,看着鸨母眼睛亮亮:“错了,我来这儿的确是不想给银子,我是来找人的,让冯世泽出来。”
冯世泽?!
正准备走的陈均尧动作一顿,看着朱元有些迟疑。
向问天也有些震惊。
为什么会跑到洪楼来找冯世泽?
洪楼难道是冯世泽的产业吗?可是他在洪都也算是呆过一阵,当时洪楼好像跟冯世泽没有什么关系啊。
鸨母也有些震惊,骇然看了朱元一眼便矢口否认:“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认识知府大人?”
“不认识?”朱元微笑看着她,退后一步动作迅捷的躲开她伸出的手,脸上笑意不减半分:“现在冯大人应当是在里头宴请茅山道士吧?你就去跟他说,找谁都不如找我,他家里的事,是,只有我能解决。”
什么事?
陈均尧往前走了一步,目光灼灼看着眼前的朱元,眼里燃起了熊熊火光。
难道这丫头真的就这么邪门,真的什么都知道?
不会吧?
他难道倒霉了这么多年之后真的就遇见了救星了转机了吗?
鸨母神色大变,手中的扇子放下来露出全脸终于正眼打量了朱元一遍,而后才谨慎的问她:“你到底是谁?想做什么?你怎么知道知府大人如今在这里?你知不知道,要是你胡乱说话,在这里得罪了人,到时候下场可不会太好的。”
正文卷 一百二十六·跳楼
上一个这么做的人尸骨都已经被沉进赣江里如今不知道去了哪儿了。
鸨母恢复镇定从容,看着朱元缓缓勾了勾嘴角,看着她身后那些人又有些了然-----肯定是她身后另有高人,这丫头不过是被推在前头的傀儡。
可能背后的人并不想露面。
这也是常有的事,装神弄鬼抬高身价。
她哼了一声懒懒的抱住双臂居高临下俯视朱元,飞了个白眼:“我没这么多功夫陪你们在这里胡闹,到底是哪个人要求见知府大人,你们又是什么身份,趁早明说。若是真是有几分本事的,姑奶奶我给你们一条路,让你们飞黄腾达,若是装神弄鬼,那就趁早给我滚!”
滚吗?
这些人鼻孔朝天的样子真是像极了冯宝嘉。
朱元有些倒胃口,看了她一眼冷笑出声:“待会儿冯大人家里怕是要出大事,你还是让冯大人趁早回家吧。”
趁早回家?
开什么玩笑?鸨母嗤笑了一声正要说话,朱元已经毫不迟疑的带着人转身走了,她一口骂人的话还憋在喉咙里没发散出去,不由得面色阴沉往地上啐了一口。
呸!什么东西!
真当她是被吓大的?连门都不敢进,肯定就是真的装神弄鬼向来骗些钱罢了,这种货色她看的多了,转头看见一脸苦相不断还在打自己巴掌的小二,她怔了怔不耐烦的往他肩膀上猛地一拍:“没完了是吧?!手不听使唤了吗?”
小二忍不住哭出来:“姑姑!真是不听使唤了!脸都给自己打肿了,我就是停不下来,您快,快给想想法子,我这都快痛死了!”
鸨母一怔,转头看向楼下,刚才那些人已经走得干干净净了。
“怎么回事?”她问,一面看见了侄子手背上那根金针:“这玩意儿弄得?快拿下来。”
“别别别!”小二哭出声来了:“我从前在医馆当学徒的时候听说过,金针不能随便动的,要是不小心弄到了什么穴位,我这手就废了!姑姑你快想想法子,找找刚才那姑娘!”
鸨母皱起眉头来:“什么大不了的,找个大夫来也就是了,那小丫头会点儿旁门左道便胡来,我一定叫她好看!”
看他们样子不是南昌本地人,也不会说本地土话,反而一口官话,应当是从什么渠道知道了冯家的事儿想来骗点银子使罢了。
不过现在得罪了她,就别妄想了,她冷哼了一声,决意找些人去教训教训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她安慰几句痛的还在哭的侄子,便皱眉道:“先去找大夫吧,我......”
话还没说完,便被急着从一楼冲上来的人打断了。
她晃了晃差点儿没站稳,等到看清楚了人之后就又吞咽了一口口水,将骂人的话咽了回去,堆笑问:“原来是您,您怎么来了?”
冯家的内管事来不及跟她闲话,喘着粗气急忙道:“你快,快去将大人叫出来!就说,就说少爷不好了!”
啊?
鸨母愣愣的,恍惚想起之前那个丫头离开之前说冯家就要出大事了让冯世泽出来的话。
不是吧?
真就这么邪门儿?!
她甩了甩头觉得自己真是魔怔了,嗯了一声急忙进去跟冯世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