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严肃地和你说话,你别扯那些!”
“我没有不正经啊,你现在不想,将来一定会想,今天出来见你,我还不想听那些有的没呢,你还在想着那个南王吗,别想了,人家早跟别人双宿双飞,准备继承王位,红袖,你何苦还对他念念不忘?”说完后有些后悔,又有些快意,本来是不打算跟她说这些的,可还是没忍住。
“你……说什么?”虽然白文山是个坏人,但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些中伤人的话,他的消息灵通,定是那边有了什么变故,再联想到中断的信件和她那个缥缈的恶梦,红袖心中立马信了五成。
他见她的脸色刷白,更是有气,接着残忍地道:“不怕让你知道,日前得报,苍宋王上过世,南王淮安便是下任君主,已与其国木大将军之女在百日丧期内完婚,眼下可能已完成登基大典,你,可满意了?”
已成真
冬雪还未消尽,墙根屋顶残雪犹存,红袖带着韵韵和小七踏上旅程,这次她可不是离家出走,是白文山打着要同未过门的妻子培养感情的旗号,明正言顺地同她出远门,据说要到赤岩最灵验的月老庙去上香拜佛。此刻,红袖正强打精神应对他看似关切的话语。
那日茶楼相会后,红袖心已乱,没再提反对婚事的话,仅仅忍住内心的痛苦煎熬,已费去她太多心神,活了这么多年,该坚强的时候偏偏那么脆弱,本来她为了推掉婚事,准备好诈死等一系列活动,现在也无心去做。打不起一点精神想要去找安少君问个明白,还用问吗,事实摆在面前,任他有多少苦衷,有多少个理由,那也是背弃了自己,弃妇还用得着去苦苦追问为什么被弃吗,那是自取其辱。
当初是如何开始的呢?喜欢一个人可以很容易,爱他的富而不骄,少年时就从容淡定的气质,是书阁那次相拥使她动了心?还是那个冬日的早晨他印在脸颊那轻轻的一吻?所有的回忆在此刻都变得苦涩。
白文山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她的反应也在他意料之中,甚至将她内心在想什么也猜得透透。他在王上宴请冷相爷和赵老爷子时,趁机提出想先同红袖培养一下感情再成亲,免得她害羞,故此想带她出游。王上对他有求必应,当下又让那位贵人再次到赵府传旨,待两人出游归来再择日完婚,给的时间也充足,又派出宫中精卫护送,一时间两人锋头无二。原城众人只道白文山家富,他又无官职在身,朝中官员也不曾听过此人,现在突闻王上如此看中一个叫白文山的,都大惑不解,因此盛传他与宫中有莫大的关系。其实红袖心中明白,白文山不过是替王上办事,受重视的原因可能只是能干,不过王上肯定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个情报部门。
一路上她强打精神应对白文山的嘘寒问暖,去什么地方拜什么佛她根本不上心,嫁他肯定是不可能的,随他出来只是懒得让家人受难为,在外面诈死的机会更大,所以整日坐在马车上不发一言,除了吃饭、落脚才会下车,睡觉是她目前的大事。
一日黄昏,照例被韵韵叫醒下车,在韵韵担心的眼神中她叹口气道:“没事,就是不想醒着,别担心。”
边打着哈欠往客栈里走,她睡得昏沉沉,头发也乱了,一点形象也无,白文山过来陪在她身边,看她坐下来往桌子上一趴,等着开饭,无奈道:“你准备消沉到什么时候?日日看着你这样我心里很不好受。”
红袖只觉荒唐,笑不可抑:“哦,要知道,你这样说话真好笑,这都是你造成的,还——我心里很不好受。呸!”
说是他造成的,也太冤枉人家,他不过小小的参与了一下,她与安少君,始终不是良配,有今天这个结果,不出奇。
“看你的样子,仿佛不想去找他问清楚为何这样对你,只是自已折磨自己,为什么?”白文山自以为对女人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在他的猜测中,红袖得知消息后,应该想尽办法离家赴苍宋去找那个南王,一来查证是否属实,二来要同负心人要个明确答案。怎料她一点动静也无,除了做什么都意兴阑珊之外,如常人无异,亏他做足准备,先行带她出京,替她做了主去找那个南王,好让她彻底死心,可是都走了一个多月,这女人竟然没发现他们的方向早不是去什么月老庙!
她一定是对生活失望过度,居然与这个邪恶的男人讨论起内心的苦闷与悲凉:“我是很郁闷没错,但我没折磨自己啊,好吃好睡,啊呀,不知道最近胖了没有。至于你说的去找他问个清楚,问什么?问他为什么抛弃我?是,抛弃,这个词用得一点也不过份,这不是抛弃是什么?不声不响地就成了亲,我颜面何存?问了又能怎样,不外是他有苦衷,或者是万不得已,若他再来个不放我走,做他最爱最宠的女人,我想我会当场吐血身亡,那还不如就这么把我抛弃来的痛快。”
他喷笑,这才是他最初遇上的那个精精神神、爱扯东扯西的红袖嘛,总说一些脱离正常人思维的话,于是顺着她的口气道:“说的也是,不过他确实待你不同,现下他要成为一国之主,做他最爱最宠的女人又有什么不好?”
她支着下巴用看怪物的眼光道:“别告诉我你没听说过那件事,在苍宋的时候我可是明言不和别人同一个相公,所以我才说不要嫁给你。”
白文山倒真忘了那事,当时只觉得红袖醋劲大,便道:“娶了你我自然不会再让别的女人进门,这一点好办得很。”
红袖嗤笑:“得了吧,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会不知道?旅途寂寞,我建议你还是找两个女人好好陪陪你,谈话到此结束!”
饭也没心情吃,带着韵韵上楼去客房。进了房便往床上一扑,再也无力动弹。韵韵小心地道:“小姐,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安公子成亲了?”
她脸朝下闷闷地嗯了一声。韵韵无法相信,那时候的安公子待小姐多好啊,在她眼里两人天生一对,到底发生什么事?
“小姐,我不相信,咱们要不要去问清楚?万一是假的呢?”
红袖没有吭声,泪意悄悄上涌,她一万个希望是假的,希望一觉梦醒若不是回到现代,起码让时光回到在皋溪的时候,再或者回到定州,回到满都,回到怀玉,回到初遇他的那个烟火灿烂的夜晚。
“小姐,你发现没有,咱们走这一个月了,还没到目的地,也不知道这白公子想把小姐带到什么地方去。”小姐不吭声,韵韵不再提安少君,便说说自己的发现。
红袖闻言一愣,白文山这人心思有多深她不清楚,但是从不做没理由的事,与他同行这一路,虽然尽量避免同他打交道,也曾怕他会对她不轨,可也没见他有动作,要不轨也早行动了,还是明天好好观察一下,不行就直接问他。
半夜,红袖又陷入梦魇,最近精气神都不太好,在梦里她皱着眉恨恨地想,快快大限到吧,脱离这一切,做妖做魔做猪做猫也不要再做人,太痛苦,还双重的,现代古代轮着来,有没有天理了?
忽然感觉气息顺畅,心神安定,似有股气流暖暖地围着自己,真好,冬天晒太阳也没这么舒服,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靠在一个温暖的怀抱,身后那人正用掌力渡真气过来,不习惯和陌生人太过接近,便自然而然她跳了起来,转身看到一身黑衣的长风,他收回掌力,站开来道:“你又偷懒,不练功的吗?”
红袖后悔莫及,难得他好心为她渡真气,就这么被她中断了,忙巴结过去:“大侠,你来救我吗?我好惨的,被人逼婚,快救我啊。”
长风疑惑道:“一开始我得到消息,便赶过来,半路追到这里,看你们行走的路线,似是往苍宋去,难道不是你要去定州嘛?”
若不是晚上见她似做恶梦醒不过来,他也不会现身进来。
她更迷惘:“谁说我要去苍宋,怪不得韵韵说白文山带的路不象是去进香,原来他带我去苍宋,奇怪,他要干什么,不是应该防着我往那里去的吗?”
想起他一直跟着,不由长叹一口气,总算没有被整个世界给抛弃,犹豫再三还是问他:“苍宋……是真的吗?”
到底希望那些都是假的,到底还抱有幻想。她话未说全,长风却也明白,轻轻地点点头。他还是一身黑衣,冷冷的表情,眼中几多担忧,看着她脸上淌下的眼泪,一动未动,窗户外面的冷风穿进来,打得他衣袖作响,忍不住拾起衣袖为她拭去泪水,未料及被她一把抱住,压抑着抽泣不已。
为哪般
长风僵硬着身子,动也没敢动,一颗心慌乱地跳着,任她发泄的泪水打湿肩头的衣裳,良久,她才停下呜咽之声,离开他颓然坐下发呆,目无焦距地沉浸在自伤自怜的情绪中无法自拔,不时发出一两声抽噎。
失却怀中的温软,他蓦地有些空虚,今夜月光不明,她低低垂着的头上一串璎珞未及除下,反射着淡淡的光华,足以刺痛他的双眼直至心房,本已有些抽紧的内心,忽然压抑不住涌动的情感,待要上前将她拥入怀中,安抚她的落寞和伤痛,却又生生忍住,只是凝视着她,象是要望至天长地久。
红袖缓缓抬眼,即使自己要发呆,也不该是在这时候,想到白文山要带她去苍宋的用心,不禁打了个寒战,在她看来,白文山是想利用她来扰乱安少君心神,必要时候说不定会拿她来做交换达到某种目的,其心可诛!心中暗自嘲讽地想可惜他高看了她在安少君心中的地位……一想到那个人的名字,一阵阵沮丧,还是先脱离眼前这个邪恶的白文山才是。
此时长风也开口问她:“你……如今还要往苍宋去嘛?”
坚定地摇摇头,她沉声道:“自然是不去的。”
这点毋庸置疑,她不愿愚妇般去纠缠别人,那样会更贱多三成,他成亲了,她以何身份出现?有没有什么法子让她既不用跟着白文山走,又对大家有个交待?爷爷和二叔毕竟都在原城,她若是突然消失,总得有个让他无法去找赵家麻烦的理由。
“那同我去横城可好?”
红袖正努力思考着两全其美的办法,闻言苦恼地道:“我得先想出来怎么离开再说去哪,我敢肯定,白文山一直防着我跑,外面的护卫说是保护大家,其实只是在监视我们。”
“我现在就可带你离开。”
“不行,这样传回原城象是我同人私奔,我得想法子不落人口实,免得白文山拿这事做文章去找我家人的麻烦,再说还有韵韵和小七,我也要带走。”
他听到私奔有些尴尬,她自觉失言,也别开眼望向窗外喃喃道:“冷夜真是太长,象是永远明不了。”
不这样仿佛不太自在,他毕竟不再是以前的长风,以前多好啊,长日放歌需纵酒,那时候他们长路坦荡同行,心无杂念,她一心想体验江湖路的精彩,他只是随意随性地任她玩,到如今说没感觉到他的心意,那是假的,可是她没资格同人玩什么暧昧关系,象她这样一个刚遭遗弃又身带麻烦的女人,若急于找上门去托付终身,简直就是在坑人家。顾翩翩则相反,纯洁,纯粹,两相对照,自惭形秽。
“别发愁,待我召集来楼中人手,三日后佯装来攻,趁乱劫走你们,这样一来,他应该找不到赵家头上。”
也是个办法,凭她一已之力,确实办不了太多事,宝紫楼中能人多,有他们帮助必能成事。她宽心不少,又反过来安慰他:“我没事,起码现在好吃好喝,若能不给你们添麻烦最好,其实我早想好了,若无路可走我就诈死,不信他还能追到阎王殿去。”
“你居然还想过怎么死?”
“当然,我觉得跳崖跳河让他们找不着尸首那种死法最可用。”通常这两种都死不了人的。
“胡闹!太危险了。”他眉心微跳,有些怒气。
她忙巴结:“是啊,幸亏你来了,临死之前能见到你,我死也无愿,不对,我还有个愿望你一直都没满足我。”
他疑惑不解,示意她说下去。
她眼睛发亮,渴望地注视着他:“记得下次来的时候一身白衣,系腰带,而且还要有很炫很炫的披风哦。”
他的脸有些扭曲,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转身离去,顺手还将窗户替她关上。
黑暗中红袖平静地重新上床,拥紧一床棉被,把身体蜷缩成一团,强迫自己入眠,可是终于未能成功,痛苦一点点地吞噬着她的心,最要命的是无法摆脱掉那些回忆,相遇相识相交,她全身心的投入这次爱恋,一幕幕地在她脑海中上演,有句歌词怎么说来着:想笑来掩饰自己掉下的泪,全世界,好象只有我疲惫,无所谓,反正难过就无奈走一回,但愿绝望和无奈远走高飞。
她的世界已经崩溃,而且没有人能够拯救,这是什么世道,老天莫不是让她穿越时空来体验失恋的乐趣?但这里没有K歌厅,也没有电影院,甚至连网络游戏也无,她拿什么排遣失恋的苦恼?她希望能回到现代去,起码那里有小王子告诉她:时间会治愈一切伤痕。
一夜无眠,心情至为恶劣,日间继续前行,她直直地坐在车中,不再如同往日那般昏睡,看到七郎这些日子学得野,不常在马车周围,而是骑着马乱跑,她又嘱咐二人这两日不得离开马车周围,并没有言明会有什么事发生,怕到时候出什么岔子。想了半天,又让人找来白文山,开门见山地问:“白公子,不知道咱们这是去哪儿?”
白文山虽然有点惊诧她今天这么清醒,不过还是高兴她有了生气,调笑道:“怎么这么生分,我还是习惯红袖叫我白大哥。咱们这当然是去进香拜佛,还能去哪儿?”
“莫要唬弄人了,我不是没走过这条路,明明是南行,倒似是往边境走去,你说呢?”
被她这么直接地揭破,他倒也不在意,轻摇纸扇子:“红袖说是便是了,我是看南边风景好,想带你去散散心,要知道那里的春季最是出名,更不用说将有盛事,更要去凑凑热闹。”
“我不喜欢凑热闹,再说你我均是去年才从南方回来,我没有兴趣去那些地方。”
“呀,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往热闹的地方去,所以才会自作主张,这可难办了,我已答应了替王上和宫中贵人们带些南方特产回来,不得已要委曲红袖与我奔波一趟。”言下之意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他说了算。
红袖恨恨地摔下车帘,这个居心不良的变态,若有一天落到她手,定要好好折磨于他。回头看见韵韵微惊的小脸,心中微叹,希望自己不要连累到她和七郎,但这次出门不可能不带一个人,爷爷和二叔本来派了许多人跟着,却被白文山挡了回去,也好,带的人少走的时候也省事。
韵韵倒有自己的想法,居然说这样也好,还能有机会见到安公子,说不定会和小姐冰释误会,重修旧好。红袖抚额无语,反思一想,若自己象韵韵这样想事情简单些,应该幸福很多,若她能再象兰儿一样想得开,说不定已经嫁到苍宋。呜呼,谁让她坚持一些世人所不能接受的原则呢?
她用了两日时间思考成功逃脱后该怎么生活,隐藏身份必不需要操心,这个是宝紫楼的拿手好戏。她要想的是去往何方,以后生活在哪里,横城不是理想之地,家又回不得,原来在这里混这么多年,她居然无容身之所,真是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她到哪里都是一事无成的料。
越想越是窝囊,感情失败也就算了,现在还莫名其妙被人限制着自由,她很好欺侮嘛?这白文山表里不一,很是精明,不好对付,但是人就有弱点,她就不信收拾不了他,鬼才要当他的未婚妻!
终于到了第三日,红袖如常吃饭休息,太阳快落山时,正好行至一处城镇附近,今晚他们将在此地落脚。长风还没出现,她心中微急,进了城便不好再出来,难道他还没有联络到人,以至于要明天才动手吗?那晚说是三日后,今天是第三日,可能是她太心急,盼早了。
刚想到这里,路边两侧林中嗖嗖地射出无数羽箭,如飞蝗般迎面而来,数人射闪不及,中箭倒地不起,事发突然,红袖边挡开射入马车的流箭,边惊怒不已,这决不是为救她而来,忽听七郎在车外“啊”地一声长叫,分明已被射中,倒下马车,身上鲜血四溢,动也不动。马车本是他负责驾乘,此时无人驾马,马儿也中箭受惊,长嘶着不分方向地乱冲而去,韵韵忍不住连志尖叫。
随行护卫早反应过来,护着白文山要往城镇方向跑去,白文山却自策马反往回冲,想要返回去救红袖,却被如雨的飞箭逼了回去,任他武功甚高,一支羽箭还是穿过缝隙,钉入他腿骨。他不知道这是哪方的攻击,也不知道马车上现在是什么情形,连那个七郎都被射死,肯定不是来救红袖而是杀意狠绝的仇敌。事情发生不过片刻,已方伤亡惨重,实不能久留,只得策马往城镇退去。
去意决
受惊的马儿带着马车左突右冲,不知往何方去,红袖圈着韵韵的身体,一只手用力抓住车窗固定着身体,心中祈祷千万不能就这么挂了,若她一人,还可以冒险去前面控制受惊的马儿,可她还得照顾韵韵,一时间只得等马儿跑得疲惫停下来再说,起码现在不用面对箭阵。
正忍受着颠簸,又听得凌乱的马蹄声外还有一骑的声音,不由一惊,难道有人追了上来?未等她想好该如何是好,来人飞身跃到马车前面,不一会儿将受惊的马儿控制住,转到侧厢打开车门,红袖看清来人面貌,瞬间松弛下紧张的情绪,惊喜叫道:“长风,怎么是你?”
此时天色已全黑下来,长风一身白衣,虽没有如红袖那晚要求的那样,加上什么炫披风,但身长如玉,貌若潘安,说不出的风采,搁到平时,她会对他吹口哨。可刚经历一场惊心动魄的亡命狂奔,她无心调笑,想到七郎,她语带哽咽:“你怎么才来,小七他……”
她一哭,韵韵更难忍惊痛,抱着小姐大哭起来。
长风忙道:“别哭,别哭,假的,都是假的。”
她不信,怎么可能是假的,那些箭雨,力道十足,她挡的时候能感觉出来,还有小七中箭倒下,马车狂奔,如何做假?
远处一队人马奔驰过来,长风松口气道:“来了,不信你自己看看。”
却是连左使带着一队人马过来,他身后还坐着一人,正是刚才已中箭身亡的七郎,见他精精神神地活着,红袖更是惊喜,韵韵忙迎上去查看他身体是否真的无恙。
“这是怎么回事,他真是小七?不会是你找人易容哄我的吧?”
长风哭笑不得,连左使上前解释:“少言,这可是真的,为了救你又不让那个白文山看出来,我们是做足了戏,小七身中的那一箭是我射的,前端包了一包鸡血,射中他身上昏穴时那包鸡血也会破碎,流得满身,看起来象是死了一样,事实证明,效果真的不错。”
七郎也叫道:“小姐,我也差点以为自己死了呢。”
“少言,连你都信了,那白文山肯定也不会怀疑,他带人退走后,我们马上就派人清理现场,死人什么的都销毁,保管他以为小七也没了。”
红袖惊魂稍定,连叹妙计,只是太过惊险,若是被箭射中,那可如何是好。
连左使笑道:“往马车那边射的箭都是我来控制好的,主上在一旁看受伤后的马车往哪个方向去,这些都被我们反复计算过,不过有一点我们没算到。”
“什么,别吓我,一点没算到就可能出人命,我可还没活够。”
连左使看看长风,有些古怪地道:“没算到那个白文山居然不顾自己性命,要去追马车,看样子象是要去救你,却被射中受了伤。”
红袖张大嘴,不由自主地小小“哇”了一声,真是想不到,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不过受伤而已,没什么大不了,他给她带来的麻烦远比感动要多,若是为了救她而死,说不得会小小地悼念一下他。而且她这次“遇难”,全是因为他,看他回去怎么向赵家交待。
且不去管白文山会如何,眼下她恢复自由,值得开怀,走到韵韵和七郎旁边,她伸手抱住二人,想要说抱歉,因为自己累得二人受惊,又觉得没有意义。她此时是真真正正不能再做人家的小姐了,以后要隐姓埋名地生活,不能再让他二人跟着自己受苦,思来想去,终是什么也没说。马车上她的行李还在,出门时家人给了她大笔的银钱,一时生活倒也无忧,她打算安排好韵韵和七郎再走,从此天涯我独行。
为防白文山派人找她,众人只是稍做歇息,便又开始赶路,等到了宝紫楼分站稳妥之处才停下来休整,红袖也不再象以往那样爱出门,现在她只是多数时间呆在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规矩许多。
长风看不下去:“不会易了容出门?”
她嗟叹:“不是的,我发现自己老了,不再向往着外出游玩。”
说完捂着脸接连哀叹。
他的目光落在她漆黑的发和贝壳粉的指甲上,难得幽默道:“难怪你满头白发,皮肤打皱,原来是老了。”
她忙去照镜子,发现还是青春如故,才大大松口气,装个鬼脸:“心,我说的是心老了,再说以前你给的易容面具都没了,被火烧没了,怎么易容。”
“我再给你些。”
对啊,她怎么忘记再要几个,此番离去不知何时才见,趁机多要些好东西才是正经。又想起以前对他的剥削,低声道:“多谢你教会我这许多,长风,我从来都没有谢过你呢。”
“为何这么客气,不象你。”
“因为我不知何时会再见到你。”
“你……不去横城?冷如风还在那里,你不去见他?”
大舅舅啊,那只是个伤心人,她如今也算是个伤心人,伤心人对伤心人?她还是远远离开这一切,孤独终老或许。
看得出他的急切,她还是温和地道:“不,不去了。”
一场恋爱使得她快高长大,不愿依附着别人过活,长风虽好,宝紫楼却并不是福地,那里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欢迎她,若为着她去让有些人伤心,那么她又为何要去?
长风蹙着眉毛的样子依然好看,他接着又道:“对了,你喜欢到处游历,那不若我带你走遍天下,你还没去过我学武的地方,那里很好,不如咱们就先去那里,可好?”
我带你走遍天下,这句话真让人心动,若能得一人真心相守,哪个女人能不为之所动?他的话虽不多,却字字真诚,依他的性子,说出这些实属不易。
“我……你知道……现在,怎么说呢,我只想一个人静静地生活。”吭吭嗤嗤才说出完整的一句话来,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才好。
长风不发一言,他何尝不知此时说这些有多不合时宜,可是她要走,永远离开,颔首道:“我明白。”
他转身离去,红袖本想叫住他,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好沉默。
她唤来韵韵及七郎,为他俩作安排:“跟着我这两年,你们其实没享过福,反而受了不少的惊吓,现在我有要事得离开,可能会很长一段时间,不方便带着你们,当时你二人的卖身契也都被一把火烧掉了,按说早已是自由之身,现在我正式宣布,以后,你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这里有些银子,虽然不多,也够活命。七郎,”她交待七郎:“你一直向往学武,不若我替你说说,到宝紫楼里去,那儿的人都会武,一来有了去处,二来能养活自己,长风和连左使看在我的面上,定会多多照顾你。”
又对已泪水涟涟的韵韵道:“别哭啊韵韵,我最不放心你,你二人因为我的缘故,都不能表露身份,以免白文山查到,我认为你们还是在一起好些,互相有个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