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娘娘是个安静。”太子妃笑道:“平日里不大出来串门儿,也是个好伺候,听说弹一手好琴,父皇有时政事乏了,常去听一曲,她身边有个丫鬟,是家里带进宫,颇懂医理,会一套极好推拿按摩手法,父皇还赏过一匣子珍珠给她,极有脸面。前儿有人荐了两个丫鬟来,说是天香楼里出来徒弟,手艺极好,惯会做些小菜,我也送了淑妃娘娘一个,淑妃娘娘十分客气,回头就打发人送了一套进贡缎金呢斗篷,一件大一件小,外头是买不到,我瞧着好,给表妹留着呢,你跟宝哥儿穿正好。”
郑明珠忙推辞:“娘娘自己留着就是了,总想着我。”
太子妃笑道:“我一向不爱这种素净雅致颜色,倒是表妹常穿色,且我跟媛姐儿穿了,全哥儿怎么办?他小气很,会哭。”
太子妃支持淑妃夺宠,郑明珠默默想,与陈颐安那日说话是一样。
淑妃也是心知肚明,会投桃报李。
早有宫女去捧了一个大大蓝色缎子包裹出来,交给门口石榴,郑明珠笑着站起来谢恩,正此时,听到炕上小郡主哇一声哭起来:“娘…娘,弟弟…哇…”
太子妃和郑明珠都吓了一跳,一齐转过头去看,小郡主坐宝哥儿身边,全哥儿整个压宝哥儿身上,一只手扯住了小郡主耳坠子,拉小郡主头都扯了下来,他还嘻嘻笑。
宝哥儿被全哥儿压了个结实,竟然没哭,眼珠子乌溜溜转,盯着小郡主瞧,还伸手去摸她,似乎说:“你别哭了呀。”
太子妃两步跨过去,伸手掰开全哥儿手,把小郡主抱起来,全哥儿不妨突然这样,嘴一扁,眼看就要哭了,郑明珠连忙把宝哥儿也抱起来,却没料宝哥儿一只手拉着全哥儿不放,还伸长了手去拍拍他头。
这小子,倒是爱管闲事很。
郑明珠忙坐下来,抱着宝哥儿,揽着全哥儿,让他们拉着手玩儿,全哥儿就欢喜了,和宝哥儿依依呀呀不知道说什么。
太子妃哄着媛姐儿,慢慢哄她不哭了,才笑道:“这个混世小魔星,这样小就欺负你姐姐,回头叫你爹打你屁股。”
郑明珠又想起来那件事,问道:“娘娘宫里封卫侧妃,如今可还好?”
太子妃笑一笑:“也就是那样儿,不比别侧妃强,也不比别侧妃差,我瞧着,倒是个聪明人,前儿燕王世子那边和你们家连着出了两件事,她倒是来谢罪来着,我说:又不是你做事,并不与你相干,你只管伺候好太子爷,自然是谁都挑不出你错处来。如今她倒是越发不出门了,过来请安时候也坐门口,离全哥儿是远远,从来不靠近三尺内。只要她识趣,我自也不会刁难她,横竖就算没了她,这宫里自也有别侧妃,各种出身性情,我还对谁另眼相看不成?静妃是静妃,卫侧妃是卫侧妃,其实也都是各自日子,只看她自个儿想不想得通了。”
郑明珠深以为然,外头进来一个宫女回道:“小河子从上书房回来了,回县主话,武安侯老爷点了头,请县主放心回府就是。”
郑明珠总算放下一颗心来,那宫女见郑明珠无话,又回太子妃:“吴侧妃遣人来回娘娘,白才人似乎有些不大好,是不是宣太医来瞧瞧。”
太子妃就吩咐道:“那就取我对牌宣太医来给白才人瞧。”
唔,太子妃重理事了。
看来这位吴侧妃太子妃怀孕期间掌了东宫大权,还是没掌太久啊,也不知握热了没。
太子妃转头一见郑明珠亮晶晶眼睛,一脸好像有什么八卦点告诉我神情,不由就笑了:“白才人是吴侧妃宫中服侍宫女,那回太子喝了酒,歇吴侧妃宫里,吴侧妃就遣了白才人服侍,上月查出来有了身孕,便封了才人品级。”
啊,她问不是这种八卦啊,这种尴尬八卦…郑明珠忙笑道:“谁问这个呢,我是说,上回不是说娘娘有着身孕,吴侧妃暂时理事么?如今变了?”
太子妃笑道:“既是暂理,那自是不长久。”
这样淡淡道来,气定神闲,真是叫人佩服。
不一会儿,郑明珠抱了宝哥儿告辞,全哥儿颇舍不得,拉着宝哥儿手依依不舍,太子妃笑道:“他们哥两倒是投契。”
郑明珠刚走到东宫前殿门口,就见太监引着小苏太医走甬路进来,见了郑明珠,站着行礼道:“给县主请安。”
郑明珠点点头,说了一句话,看着他进去了,才问身边宫女:“东宫都是宣太医都是宣苏大人吗?”
那宫女笑回道:“自从苏大人太医院供职以来,太子爷十分赏识,就是娘娘也说似乎有医缘,怀着睿王爷时候就总宣苏大人。且上月睿王爷不大好,偏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也吃得下奶,就是整天都一直哭,小声哼两声那种,脸又红红,看起来难受很,娘娘急了不得,宣了苏大人来看了看,说是取风,奴婢也不懂,只听到一耳朵,也没给药,就是睿郡王身上捏了几处,竟就不哭了,安稳睡着了,第二日拉了一回肚子,便再也没这样着了,可不是好了么?苏大人真是妙手!便太陛下知道了,也很欢喜,赏了苏大人一盘金子呢。如今咱们东宫谁有点不好了,都爱宣苏大人进来伺候。”
郑明珠从宫门口走到轿子跟前,这位宫女对苏大人仰慕还没说完,郑明珠一句话也插不进去,只是想,到底是奴才像了主子脾气,话多呢?还是她真是太仰慕苏大人了呢?
郑明珠抱着宝哥儿回了府里,陈颐鸿已经打发人来问了,又把今儿家里头事儿回了郑明珠,郑明珠知道看住了陈颐青,便再没有不放心了。
到了晚间,原本应该宫里陈熙华竟然回府来了。
刚到了家就传郑明珠来问话,郑明珠回道:“媳妇是听三弟说,二弟或是要做点什么,便不放心,只得来宫里寻爹爹。如今离二弟好日子两个月不到了,万不能出什么纰漏才是。”
陈熙华道:“能有什么纰漏?”
郑明珠低头不语。
陈熙华便吩咐传陈颐鸿,陈颐鸿倒是老老实实说:“儿子听大哥吩咐,多看着二哥一些,昨儿审了二哥身边小子,听说二哥要上本推迟婚期,儿子急了,才来回嫂子,嫂子吩咐看着二哥。”
陈熙华大怒,啪一拍桌子:“这个混账!找死呢。”
因是兄长事,陈颐鸿不敢说话,郑明珠便道:“爹爹息怒,到底还没查实,且二弟这样究竟是为了什么,也还不知道,如今怎么办,还要爹爹示下。”
按照郑明珠想法,那是宁愿弄错也不能放过,但是她又不能这样说,只有陈熙华才有这样资格。
陈熙华也是果决之人,便说:“自是不能冒险,来人。”
陈熙华身边贴身小厮进来躬身等着吩咐,陈熙华吩咐:“把平日里跟着二爷出门和他身边伺候笔墨小子都给我带来,你出去跟宋大和宋二说,叫他们去看着二爷,不许二爷出门,也不许递东西出去。”
那小厮应了,郑明珠便说:“媳妇这便先回屋里去了。”
陈熙华道:“且别急,你与鸿哥儿都等着,还有处置。”
一时带了三个小厮进来,陈熙华威严无人可及,还没到用刑程度,那几个小厮已经是后背都湿了一块,陈熙华说:“二爷这两日都做些什么?我听说有些不寻常事,如今给你们一个机会,让你们说一说,若是有一个字不对,即刻拿出去打死!”
为首那个小厮是陈颐青奶兄弟,平日里跟紧,此时额上豆大汗珠子:“二爷这几日都屋里读书,只到外头去了一回,并没有做什么,还求侯爷明示。”
陈熙华就看了门口守着那彪悍大汉一眼,那人走进来,劈头盖脸给了那小厮七八个耳光,顿时脸肿老高,牙都吐出来一颗,满嘴是血,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磕头。
陈熙华淡淡道:“这么说,二爷并没有写折子要递到朝廷去?”
旁边两个小厮吓魂飞魄散,连连道:“侯爷饶命,二爷虽是写了折子,只后来又悔了,并没有递出去,侯爷只管问二爷,小们不敢有一字撒谎。”
陈熙华面沉如水,吩咐人:“把这三个挑唆主子胆大妄为小子给我关到后头空屋子里去。回头闲了再来处置。”
“侯爷饶命,侯爷饶命啊…”那三个小厮拼命求饶,抖筛糠一般被拖了出去。
陈熙华垂目想了一会儿,对郑明珠说:“后日是亲家舅爷袭爵摆酒日子?你且打发人回一声舅爷,到时候我自上门恭贺。”
郑明珠应是。
却是暗忖,两家是极近姻亲,袭爵这样大事,陈熙华便不说自也是要去,如今特别吩咐她打发人回去说,显然就是表示,找郑明玉有事。
倒是奇了,陈颐青事儿,与郑明玉有什么相干呢?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启程去上海,量保持,外各种不便,万一断了或是推迟,还求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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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陈颐青的路
郑瑾是腊月里给郑明朝娶了媳妇,过完了年,就上表辞爵,再由圣上挽留、同意,加上宗人府、礼部等各种规矩办下来,这个月初才正式由郑明玉袭爵安国公。
定了六月二十二日摆三日酒宴请各府勋贵大员、故旧亲朋等,郑明珠是嫡亲妹子,一早就抱着宝哥儿去娘家帮着招呼。
林氏穿了鲜亮颜色服饰,越发显得气色极好,雍容娴雅,郑明珠见了林氏便笑道:“给国夫人道喜,国夫人真是气派不凡。”
林氏笑道:“既来贺喜,那还不赶紧跪下磕头?”
陈颐雅、陈颐贞、陈颐敏都一边笑。
因陈夫人不家,郑明珠索性把家里小姐们都带了出来逛逛,也透透气。
郑明珠道:“给你一回脸面,就抖这样儿,给你送礼就不错了,还想怎?”
说着奉上礼单。
郑明珠这自然是厚礼,林氏笑道:“姑奶奶回家就是喜事了,还送这些,也太周到了些。”
一时又两手拉着陈颐雅、陈颐贞看:“都是大姑娘了,到底是侯府小姐,气派就是强些。”
从手上抹下来一对儿通体莹白镶赤金玉镯子,一人一个,笑道:“一点小东西,拿着赏人吧。”
陈颐雅、陈颐贞都连忙拜谢了。
林氏又拉着胖胖陈颐敏看,捏捏她脸:“哟,这么可爱,真跟年画上娃娃似。”
丫鬟奉上一枚金锁,打造精致牡丹花样子,林氏笑着给她戴上,陈颐敏大大眼睛转一转,从荷包里掏出一颗糖来,放林氏手里:“谢谢舅太太。”
林氏大约是给表礼时候第一回收到谢礼,越发觉得这个孩子有趣,搂着她又问了些话,才笑着说:“里头也有小孩子,你跟她们吃果子去吧。”
后才抱过宝哥儿来,只是宝哥儿睡着了,抱着也抱不醒,只得亲两下算了,跟郑明珠笑道:“琪哥儿惦记着要看弟弟呢,里头厢房,叫奶妈抱过去吧。”
林氏丫鬟香桃便一手牵着陈颐敏,引着奶妈抱了宝哥儿进屋里去。
林氏这才问郑明珠:“昨儿你打发人来跟你哥哥说那事,究竟怎么?也值得巴巴拿回来说?”
郑明珠道:“我还不知道究竟怎么呢。”
遂把陈颐青这愣头青事儿细细说给林氏听,林氏眼观四面耳听八方无所不知,说不定立刻就能解惑。
果然林氏没有辜负郑明珠期望,听了笑道:“侯爷是动了真火了。”
郑明珠表示洗耳恭听。
林氏道:“这个月因你哥哥袭了爵,自然与以往有些不同,圣上把锦山大营交了给你哥哥,你哥哥想着建一支锋锐骑兵营,已经写了折子呈了御览,我听说圣上若是准了,这支锋锐骑兵营要交给疤面将军凌宇来带,那可是个六亲不认阎王,军法严,当初因着平安公主儿子不服军令,就被他打了五十军棍,险些打残了,养了一个月才能下地,平安公主哭到御前去,圣上倒也不能责他,只得安慰妹妹了事。若是侯爷是想着这个主意,你们家二爷有是苦头吃了。不过放军营里历练过,怎么也要好许多。”
咦,这倒是个好法子,郑明珠眼睛一亮,放军营里拘着陈颐青确是个好法子,真论起来,郑明珠觉得陈颐青人不坏,就是天真单纯热血冲动,愣头青一个,就是给陈夫人宠坏了。
如今想一想,若是把陈颐青放军营里,与外头就不一样了,外头有猪朋狗友捧着,遇事又有武安侯府金字招牌,外人等闲不敢招惹,自然就越发随心所欲。可军营里,自有一套与外头不一样规矩与行事,都是热血男儿,谁给你脸面呢?又是个极厉害兵头管着,该打该罚说一不二,或者能变好了也未可知。
有时候自己下不了手,只能交给下得了手人下手了。
且又有郑明玉上头照应,倒也不怕他出事。
再说了,就退一步想,便是陈颐青军营里没什么进益,总能把他拘着,免得生出事来。安生到娶了公主,有公主管着,也就不怕了。
这是陈颐青好处,可是若再往深一点想,若是陈颐青军队里有了寸进,别说陈颐青就此好了,便是陈颐安都会受益,倒是十分精妙一个法子。
郑明珠越想越觉得好,亏陈熙华这么就想出了这个主意,陈颐安果然和他爹是一个风格,从来不单纯为解决一件事而解决一件事,既然决定要做一件事,就考虑到各个方面因素。
如今把陈颐青丢进军营里操练到八月十二再回来成亲就是了,反正这亲事也并不需要他操持,只需要他洞房!
郑明珠想着陈颐青从今后日子,实忍不住要高兴,瞧他办这些事儿,真是活该被阎王将军管着!
不过想到陈颐青办事儿,就难免想到郑明朝,他们还真是颇有渊源呢,郑明珠就笑道:“二弟如今可好?”
林氏何等精乖人,哪里有不明白,便笑道:“你且放心,你哥哥说了,此事定下来,必要把二弟送进去好生j□j。”
郑明珠抿嘴笑,阿弥陀佛,果然兄妹连心。
正欢喜,便见郑明艳走了进来,笑着见过了嫂嫂和大姐姐便笑道:“大姐姐倒是到早,宝哥儿怎么没带来?”
郑明珠笑道:“来了,进去跟哥哥姐姐们玩儿去了。”
说着就吩咐翡翠进去把哥儿抱出来给姨妈请安。
一边打量郑明艳两眼,她依然如做姑娘时候一般爱穿杏黄衫儿,只是换了妇人发式,乌鸦鸦头发油光可鉴,带着一朵碗口大赤金嵌红宝石海棠鬓花,一串殷红珊瑚珠子压后面发髻,虽是华丽,气质依然是淡然。
或许是那种永远气定神闲不肯轻易动容神情,叫人这般觉得。
宝哥儿被抱了出来,大约难得有这么多年纪小孩子一块儿,宝哥儿觉得热闹有趣,心情很好,郑明艳逗他时候,很给面子笑了几回,叫人看着就喜欢。
外头有媳妇来寻林氏回话,郑明珠笑道:“嫂嫂只管忙去,我和二妹妹说一会儿话,回头人多了就出来帮手。”
林氏果然出去了。
宝哥儿玩了一会儿,大约是困了,开始叽叽咕咕要哭不哭起来,郑明珠忙抱起来,一下一下拍着,季六家要上来抱,郑明珠却道:“不妨,让他就这样睡。”
郑明艳摸摸宝哥儿脑门,笑道:“还是大姐姐有福气,一举就得了麟儿。”
她是第二回这样说了,郑明珠小声问:“你还没信儿?”
算起来,郑明艳嫁过来也整一年了,还没喜讯儿,自是有点压力。
郑明艳摇头,却说:“如今且不急,现今这屋里人也多,待打发了两个,消停些儿才能放心。”
郑明珠总觉得这个妹妹一直都沉稳从容,言语淡定,似乎就没什么难事似,便笑道:“可是有主意了?”
郑明艳笑一笑:“大约就这几日了。”
果然是有主意了。
郑明珠这一年来与郑明艳来往中知道,燕五少并不是个荒唐公子,只是少些沉稳,少些气派,又因婚前屋里就有好几个通房,又有老太太赏,亲自做主抬姨娘,倒是亲戚里头,有了些少年风流名声。
这也是郑明玉和郑明珠都十分看不上朱氏一点,虽说是庶女,到底也是公府小姐,且女孩儿一生本就艰难,只顾着看着光鲜,却不好生给她挑个姑爷,这一生就越发艰难了。
燕家贵,燕五少又是嫡子,这门亲事外头看起来实光鲜,内里却难说很。
家里头有老祖宗,未曾分家,是以两层婆婆,七八个婶娘、四五个嫂子,十来个堂嫂,小姑子排行都排到了十七八,郑明珠听着都头皮发麻。
姑爷屋里四个通房,一个妾室,妾室是老太太赏,自觉可比祖宗,通房里头,一个是从小儿服侍少爷身边,两个是婆婆给,还有一个是姑母之类长辈赏,没一个没脸面。
听说因少奶奶一年没孕,婆婆就想给两个通房抬姨娘,后来林氏来走了一遭儿,才罢了。
自己这一房里嫂嫂,有个是婆婆娘家亲侄女儿,如今随着婆婆管家,连大嫂都靠了后,郑明艳是小儿媳妇,那自然是轮不到她了。
这样一些关系随手梳理下来,郑明珠简直瞠目结舌,这日子也真难过。
所幸嫁了之后才发现,燕五少虽说有些风流名声,却也并不荒唐,也不是个蠢货,对婚妻子倒也敬重爱护,一个月也有大半个月都歇正房,其他时候也有几日歇书房看书,姨娘那边不过一月里去过两三回。
“就是那个你刚嫁过来第二日晚上就说自己头疼,打发丫鬟来请姑爷姨娘?”郑明珠问。
郑明艳笑道:“那晚我劝了五爷去看一看,第三日又肚子疼起来,五爷便恼了,说我又不是大夫,找我做什么?打发小子请了三四个大夫来,叫她慢慢瞧。”
咦,这燕五少倒也是个妙人。
不过想来也是,郑明艳到底是公府小姐,容貌也不差,又是婚,燕五少决不至于蠢就此丢下婚妻子去守着一个姨娘。
妻子对他来说,并不仅仅是一个女人,还有身后公府,舅爷,连襟。
一个姨娘如何与她比?
秋姨娘为着这事儿被大太太叫去骂了一顿,倒是消停了一点儿,不过这些日子,听说那秋姨娘寻了机会老祖宗跟前哭诉了几回少奶奶不容人,只管拘着爷们,大约老祖宗怕自己偏疼小孙子受了委屈,明里暗里敲打过郑明艳两三回。
所以郑明艳恼了。
郑明珠对这个妹妹了解不多,倒是十分好奇她要做些什么事,便笑道:“既如此,到时候若是有事儿,你只管打发人来跟我和嫂子说,正好如今我婆婆也不家,出门也不用回长辈。”
想着自己清闲日子,家里头关系相对简单,真是天大福气。
第191章
陈熙华办事自是雷厉风行,不到两日就把陈颐青送了出去,又一气发落了陈颐青院子里伺候的大小丫鬟们。
郑明珠站在一边伺候着,陈熙华道:“都是些不中用的,只会挑唆着主子不学好,日日只知淘气,留着还了得,都给我打发了!安哥儿媳妇另挑好的来,倒也不用你j□j,只先学一学规矩,待公主下降,都送到公主府去,请公主身边的教养嬷嬷j□j就是。”
那些丫鬟们有哭着求饶的,有发着抖说不出话的,也有跪着低着头,一动也不动的。只有一个直接就晕了过去。
墨烟轻轻扯了扯郑明珠的袖子,努努嘴儿。
郑明珠记得,墨烟前儿来跟她回过,府里这么查了一通,查的鸡飞狗跳,有想尽法子不给查的,最后强着查了,果然有了身孕,只不过是和外院的小子私通的。
也有一脸忐忑不得不查,查出来长出了一口气的。
而这样的丫鬟,二爷房里就有一个,看墨烟的暗示,想必就是这个了,郑明珠打量了一下这个晕倒的丫鬟,倒是杏眼桃腮,颇有几分姿色,穿戴也比其他丫鬟更华丽些,郑明珠发现,她身上穿的桃红的缎子裙子,并不是市面上买得到的货色,郑明珠就知道了,想必是主子赏的,家里主母赏丫头一两件旧衣裳倒是正常,只是这样明显新的裙子,就古怪了。
只不过再怎么着,此时晕倒在尘埃,这样亮丽夺目的新裙子也没什么意思了。
郑明珠也不知道她结果如何,陈熙华动了真怒,这些丫鬟不问青红皂白统统发落,连发落去哪里都不由郑明珠过问,郑明珠不过是旁观了陈熙华的处理,然后看着人把她们连拖带拉的带走,然后奉命去重新挑一批新丫鬟。
这还是郑明珠第一次这么明确明显的感受到权贵的威势,就算她早已在心理上对此有了足够的认识,但依然没有这一次这样受到震撼。
她多少次以侯府、县主的权势压过人,也见过陈夫人、陈颐安在府里处理人,但没有哪一次有这一回陈熙华动怒的出手这样叫她从心底里感觉到了不同。
不给理由,不给机会,连坐同罚,连有没有都不必查清楚,直接从上到下全部发落,今后陈颐青回来见到的全部是陌生的,由公主的人j□j过的丫头和小子,真是最大限度的就给陈颐青作乱设置了最大的屏障了。
陈颐青的院子里从里到外丫鬟婆子小厮也有三四十人,这样大的手笔,真叫人叹为观止,不过这也只是勋贵特权,若是一般平民,就算有这个心也没这样的权利。
但是这一种处置方法的确给郑明珠带来的极大的震撼和深刻印象,连陈颐安比起来,都显得格外温柔。
郑明珠叹息了两三回,又忙着奉命去给陈颐青重新挑人了。
这一回因新近的人多,府里很是热闹了一番,有些家生子儿愿意去服侍驸马的,偏没选上,有一
些不愿意去服侍驸马的又选上了,又要选勤快老实的,又是容貌上略好的都不能要,免得硌了公主的眼。
后来在家里头选了些,又买了一些,甚至还郑明珠特地进了宫,与庄顺公主说了一会子话,又去回了谨妃娘娘,谨妃赞武安侯府想的周到,为了公主不受委屈,提前两个月就为驸马新选了若干下人,又来请赐公主身边常服侍的嬷嬷和宫女,到府j□j下人,为着下人都能避讳公主的起居习惯之类,以免公主有一点儿的不自在。
谨妃便派了公主身边的一个教养嬷嬷,一个宫女前往武安侯府,j□j府里新选出来的驸马身边服侍的人。
第二日,圣上也下旨,赐了陈熙华和陈颐青若干东西。
郑明珠便松了一口气,这事儿算是过了明路,就算是某些有心人打听到了什么,拿着往外说,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了。
又过了几日轻松的日子,进了七月,郑明珠板着手指头算着陈颐安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还没盼了陈颐安回来,倒是郑明艳打发了人来请她。
来的是陪着郑明艳陪嫁到燕府的大丫头如柳,郑明珠不由便问:“你们家姑娘可还好?”
如柳道:“就是不大好,才敢惊动大姑奶奶,还有太太,我们姑娘也打发人请去了。”
自从郑明玉袭了安国公,林氏也就升级成了太太了。
郑明珠知道郑明艳为人稳重周全,打发人来请她和林氏,显然是要娘家撑腰的意思,便立即吩咐丫鬟给他换衣服,就随着如柳去燕府。
如柳笑道:“我们家姑娘吩咐了,这事儿别的人也罢了,只大姑奶奶和太太这里是不能瞒着的,趁着这会子我出来,竟就秉了大姑奶奶罢。奴婢如今新学了梳一种新的法式,我们姑娘都赞好看,不如让奴婢伺候一回?”
郑明珠便知道这里头有文章,吩咐自己的丫鬟都下去,如柳一边细细的给郑明珠梳头发,一边就在她耳边上小声的把话说了。
郑明珠听的一笑,郑明艳办事果然周全,这个事儿若是不提早跟自己说了,蒙在鼓里替她出了头儿,今后说了出来,便成了拿郑明珠和林氏当枪使了,可现在说出来,也就算不得什么大事,为着自己家出嫁闺女的地位,安国公府也是要强硬的。
没有高门会不为出嫁女出头的,若是不闻不问,那自也叫人看不起。
不过,郑明珠眼珠子一转笑道:“如柳你家姑娘可是给你在外头寻了个女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