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那男人没想到有人胆敢如此放肆,竟在清风派殿内对他轻言杀戮,他话音未落,却感到一股强烈的杀意迎面扑来。
他慌乱之下只能一跃而起,三股利剑一般的真气从身上蹿过,打在他身后的柱子上,留下三道细小却深入柱身的刻痕。
那男人看了看柱上的刻痕,又转身望向高台之上面无表情负手而立的君书影,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这个人竟然真的敢在这清风剑派的殿堂之上对他痛下杀手?!
楚飞扬止住还欲出手的君书影,在他耳边低声道:“吓吓他就好,他好歹是三师叔的儿子。虽然他让三师叔伤透了心,但想必三师叔也不想看他横死,弄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下场。下面的就交给云深吧。”
君书影看了楚飞扬一眼,退了一步收回内力。楚飞扬向那男人道:“你好自为之吧。”便带着君书影和高放到后堂去看望被这不肖子气到病发的三师叔。
三人从三师叔房里出来的时候,信云深也已经将大殿外的事吃力完毕,正赶过来找高放。
“小放,我已经把他赶走了。你不要把那个人的话放在心上。即使我们无法同拜天地高堂,可你跟着我就是清风剑派的人,我爹和各位师叔都承认的。等我接任掌门,你就是清风剑派的掌门夫人!”信云深有些忧虑地说道。
高放伸手在信云深头顶揉了一把笑道:“你瞎担心些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把那个人的话放在心上。何况自从你爹写信回来说在找‘天下无双’,我就知道他的目的了。”
“那‘天下无双’究竟是何物?”楚飞扬出声问道,“这江湖上竟还有我不知道的宝物。”
几人说着话已经到了院内凉亭。信云深吩咐下人去端茶过来,便与大家一起在亭内石桌旁坐下。
“这说起来和武学兵器都没有兵器,可说是一种古法炼制的灵丹妙药,楚大侠不知道也不奇怪。”高放娓娓道来,“传说按古书的方法炼制出此药,再辅以书中所述的法门,便能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不过因为其中所述太过玄妙,多数都是些追求绝顶内力的人想要求来练功用的。”
信云深有些疑惑地问道:“那我爹找它做什么?他年纪一大把了,总不至于还练武成魔吧。要说武功,我清风剑派的武学已经足够博大精深,根本无需这些旁门左道来加持。”
高放瞪了信云深一眼,继续面色淡然地讲解道“你爹天天闲着没事干,整天除了琢磨小石头和小麟儿的事,就只剩下一件正事了。他之前曾多次向我请教关于‘天下无双’的问题,还执着要弄清楚像我这样经脉毁损的人,借助它能不能再修炼内力。又旁敲侧击地问我已经吃了药丸却没有效果,是不是因为我完全没有内力的缘故。我看你爹八成是想把药找来帮我恢复一些内力,好给你生儿子,我还见他张罗着让人备下好些名贵的补品要炖给你吃…”
“噗——”高放话音未落,信云深刚刚喝进口里的茶水禁不住地喷了出来,“停,停!我爹…我爹他天天搞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老爹,我还需要补嘛,我还需要补嘛?!信云深感觉内心深处好像有一万匹神兽在迎风奔腾。现在小放都已经拿出养生论来限制我的性福了,再补?!再补他肯定连床都不让我上了好呗?!
楚飞扬对这么直白到“惊世骇俗”的言语早已修炼得道,勉强得以保持形象,只轻轻地咳了两声。
现场听众当中惟一还能够保持八风不动完全镇静的就只剩君书影了。
君书影端起茶碗来吹了吹漂浮的茶叶,沉默了片刻后道:“信老头…果非常人。”
楚飞扬和信云深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无奈摇头,深深叹息。
楚飞扬揽住君书影的肩膀叹道:“其实吧,你俩跟我师父,某些方面还挺像一家人的…”
这两位偶尔给人来个“语不惊人死不休”——楚飞扬看了信云深一眼。
信云深苦着脸回望自己的大师兄——那位老的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哪。
都不是省油的灯啊,楚飞扬和信云深再一次摇头轻叹。
***
天一教的后山。秋风吹落枝头的枯叶,带起一阵阵凉意。
燕其搂紧肩膀走了两步,宁愿在此受冻也不想回去,他还没有原谅那只可恶的青狼呢。
他听说青狼那天跟他吵过架之后就跑去找楚飞扬了,大概想先从楚飞扬那里搞些银两来应付这次的生意。
虽然青狼现在不在教里,又派了人跟随他保护他,可那天他心里憋着的一把火还没有消,绝对不愿就这样自己乖乖回教里去。不但不回教里,燕其还想法把青狼派来保护他的人都甩掉了。这个隐秘之地,只有他和青狼派给他的那些影卫知道。
“小主子,这‘天下无双’的丹药您看还炼不炼了?”一名影卫在后面问道。
“炼,当然要炼,都已经花了这么多钱了,不炼出来不是都白费了吗?”那就真成青狼所说的“败家子”了,燕其心里嘀咕着,他才不要。
何况他自从得到这本古书,得知它的神奇功用之后,就一直想把它炼出来送给青狼。他要帮青大哥成为真正的“天下无双”。
这古书是他在一次外出时偶然救下了一名性命垂危老人,那老人为报答他的救命之恩,特地相赠的。这古书中的所有文字都是已经失传的古文字,老人将那些古文字教授给他之后便离开了不知所踪,现在他几乎就是惟一识得这些古文字的人。
这让向来都全身心依附着青狼的燕其开心不已。他不是不喜欢依附青狼,事实上他喜欢当青大哥的宝贝喜欢得不得了,被他捧在掌心疼宠爱护,就算被有些人暗中笑话他愚笨无能、以色侍人也无所谓,他全不在乎。
只是如今他也有了一项独一无二的技能,他能够炼制出这独一无二的宝贝,帮助青狼变得更加强大,燕其怎能不兴奋莫名。
即使被青狼误会,即使心里还在生气,燕其也想要继续替他的青大哥炼出这个宝物。
说起来要炼制这种药,所需要的原材料尽是些稀罕的名贵之物,要不是他天一教这么有钱,要炼出来还真挺难的。
燕其进到炼药的山洞里,拿出古书来继续翻看研究。却没发现山洞外不远处出现了几只眸色奇特的眼睛,于隐蔽的黑暗中看向他…
***
咚咚咚——
大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楚飞扬系着围裙举着汤勺从厨房里走出来,打开大门。
门外的人看到楚飞扬一身打扮愣了愣,才弯腰拱手道:“楚大侠,我家教主前来拜访,让我等再次敲门。”
楚飞扬眉头一皱,向来人身后看去。以前青狼每次来总要大张旗鼓地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来了,这一次却是一反往常地低调,连下属都伪装成了普通商人。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楚飞扬一举汤勺,挑了挑眉道:“本大侠现在没空,让你家教主别处玩去。”
“可是…可是教主已经进去了…只是让我等在此敲门…”那人一脸为难地说道。
“青狼!”楚飞扬咬牙念道,转身往院里走去。走到厨房时,正看到青狼拿着小碗盛汤喝。
青狼一见楚飞扬,一脸微笑着赞叹道:“这道汤太美味了,楚大侠这身打扮也不错。楚兄手艺真好,比我天一教大厨的手艺还好。等以后楚兄不做大侠了,可以考虑来我天一教混口饭吃。”
“青教主倒是不拿自己当外人。”楚飞扬轻哼了一声,放下汤勺,解开围裙,往椅子上一坐道:“说吧,青教主这次又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知我者楚兄也。”青狼笑眯眯地道,又往四周看了看,摇头叹道:“楚兄,你就不请我去厅里坐坐,非要在这油烟缭绕的厨房招待我啊。”
楚飞扬喝了口茶水,摇了摇头道:“行了你,我还不了解你,你这么偷偷摸摸不走正门,不就是怕碰见书影吗?要想不被书影发现,厨房最安全了,你就别挑剔了。哎,先往灶里添两把柴。”
青狼感慨着自己龙游潭底虎落平阳,如今居然落得要给人灶里添柴火,一边捡起几根柴填了进去。
青狼这番那番地把目前的境况讲给楚飞扬听,楚飞扬听完后摸着下巴点头道:“所以青大教主找我借钱来了。”
“非也,楚兄此言差矣。”青狼眯起眼睛笑道:“我和司空月何等交情,本教主就算暂时周转不开,这笔生意也是能做成的。只是我突然想到——”
“想到什么?”楚飞扬一看青狼笑得一脸深沉地凑过来,心里就涌上一股“绝无好事”的预感。
青狼在楚飞扬身边坐下道:“说起来,书影和小放都是我天一教教出来的嘛,这两个家伙走就走了,还从教里搜刮了一大笔财宝带来清风剑派。本教主嘛就当是他俩的陪嫁嫁妆了,不予计较。”
楚飞扬闻言眼睛一瞪,也凑过去低声道:“青狼,你这么口无遮拦的,如果被书影和高放听到了,你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楚兄跟我装什么,你别说你没想过。”青狼不屑地轻哼一声,继续道:“说起来,这嫁妆是够丰厚的,可是彩礼我这天一教还没见着一根毛呢,如此甚是不妥不妥,有违清风剑派高风亮节循规蹈矩的优良传统啊。”
楚飞扬挑了挑眉头,一脸鄙视地看着青狼道:“说来说去,青教主还是讨钱来了。”
“那也必是楚大侠心甘情愿地给啊。”青狼挑了挑手指,“楚兄附耳过来,我有一计,必让楚兄心甚悦之。”
楚飞扬带着狐疑之色凑过去,听青狼在耳边嘀咕嘀咕如此这般。楚飞扬摸了摸下巴,眉间轻皱道:“青兄,这样行得通吗?”
“行得通行得通。”第三道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把楚飞扬和青狼二人惊得一同出手,挥拳向那人揍去。
“是我啊,大师兄,青教主。”信云深探头从二人身后的窗户露出,一手挡住一只拳头,满脸无辜地说道。
“云深?你怎么会在这里,做什么也这么偷偷摸摸的。”楚飞扬竖起眉毛训斥道。
信云深一手撑着窗台跃了进来,拍了拍裤脚道:“我本来是有事要找大师兄的。却看到青教主偷偷摸摸地溜进来,才跟在他身后的嘛。想不到啊想不到,大师兄,你真坏!竟然跟青教主一起合计这种馊主意算计君大哥。”
“胡说,这怎么叫算计。”楚飞扬哼了一声道。
“是馊主意你还这么高兴,信公子真是言不由衷。”青狼将手指在椅子扶手上敲了敲笑道。
信云深看向青狼,也笑道:“青教主,你想讨彩礼还计较什么。大师兄独自一人出君大哥的‘彩礼’,和同我一起出君大哥和小放的‘彩礼’,你说哪个比较丰厚。本来君大哥和小放与天一教都没有什么关系了,看在青教主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勉强可以同意你以娘家人的身份自居。只要你那馊主意可以行得通,我也不计较那点彩礼了。对吧大师兄。”
信云深转向楚飞扬寻求赞同,楚飞扬冲他笑了笑,青狼却恨恨地冷哼一声道:“这家伙掌门还没当上,一张嘴倒是越来越厉害了。”
“你管我,快些把你那馊主意细细讲来。”信云深也凑了过去,三个人便在楚大侠家的厨房里商定了一个颇为居心不良的计划。
正在后院里练剑的君书影停了下来,有些疑惑地向身后看了看。不知为何,他总感觉周围有一阵阵不怀好意的冷风吹来…
***
然而青狼和楚飞扬信云深三人的邪恶计划还未来得及开展,天一教却传来一道坏消息,让青狼再也没有了玩乐的心思。
“教主,燕小主子被人抓走了。属下办事不力,没有保护好燕小主子,请教主降罪责罚。”派给燕其的影卫首领跪在青狼面前,一脸担忧愧疚。
楚飞扬坐在一边看着青狼。这几乎是头一次看到青狼如此阴沉的表情,周身都像包围着黑暗压抑的气息,让那跪着的侍卫一脸的不寒而栗。
“你的命先留着,我不着急治你的罪。你如果还想好好地活下去,就看燕其能不能安然无恙地回来。”青狼沉静地说道,冰冷的声音裹挟着风雨欲来的威压。
影卫首领跪着谢恩,又将燕其暗地里炼制“天下无双”的事情一一讲来。
“这个傻瓜,我岂会真的在乎他能不能帮我…”青狼握紧了拳头懊恼道。
“因为这‘天下无双’的古书,现在惟有燕小主子能认得里面的文字。那些人将燕小主子还未炼成的材料也都抢走了,属下怀疑,他们是冲着那‘天下无双’的古书和丹药而来。”
楚飞扬皱起了眉头道:“怎么又是这个‘天下无双’。”
“楚兄知道?!”青狼闻言猛地转向楚飞扬。
楚飞扬点了点头:“我师父正在外面找寻此物,如果他那里有什么线索,也许能帮你救回燕其。”
青狼听到这样的消息哪里还坐得住,立刻前往清风剑派找信云深商量,想要早些得知信白的去处。
事情闹得这么大,已经君书影自然也知道了青狼的到来。楚飞扬硬拉他陪在身边,和青狼一起上山去找信云深。
几人快步走在上山的路上,青狼在前一路飞奔,楚飞扬拉着君书影紧随其后。
“还从来没见青狼急成这样。那帮人可以从天一教掳走燕其,还让我师父如此费心思地寻找,应该不是等闲之辈。看来这次我们也不能袖手旁观了。”楚飞扬捏了捏君书影的掌心道。
君书影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却像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楚飞扬揽着君书影一个起落,从一个枝头轻掠向另一个枝头,还不忘好奇地向君书影问道。
“燕其是青狼不在教里的时候被人趁机抓走的,那说明青狼早就出来了。他这样偷偷摸摸地跑来我们这里,势必没有好事!”君书影面色凝重地下着结论。
楚大侠感到后背一阵冷汗,被风一吹好不清凉。
没有办法,就算那馊主意被意外打断,还是免不了做贼心虚啊!
信云深听完青狼三言两语将事情讲了一遍,赶紧把高放找来,又让人把自己老爹送回来的信也都找出来。他们当中只有高放对那“天下无双”的古书最有研究,连信白也是从他那里打听到古书的下落。
高放看向一脸焦急的青狼,微蹙着眉头想了想道:“我并不知道古书的下落,它阴差阳错落到燕其手里,我岂能得知。只是我听说过极北之地有‘无为’一族,它一直在寻找‘天下无双’。信掌门得知‘无为’一族似乎有了线索,他就是往那里去的。”
青狼一想便知,无为一族得到了古书的线索,还能是什么线索?自然就是它落到燕其手里的消息。燕其十有八九就是被他们抓走了。
“高放,告诉我那无为一族到底在哪里?我今晚就动身!”青狼一把抓住高放急道。
“青狼,你何时变得如此鲁莽。”君书影拿着一封信,摆到众人面前说道:“信老头的最后一封信,你自己看。”
青狼一把抓过来快速地看了一遍。信白已经找到无为一阵的下落,在信里将它的地理位置交代了清楚,却又说到他们整个族的领地都被瘴气和层出不穷的各种阵法包围,他们的族人在这种奇异的瘴气和阵法之中如鱼得水,外人却难以应对。无为族人在自己的领地中占据着天时地利,武功再好也难从他们那里讨得什么便宜。信末还在询问高放有没有什么破解之法。
众人纷纷看向高放,高放撇了撇嘴角道:“看我也没有用。无为族在那种瘴气中已经存活了好几代人,这可不是轻易破解得了的。不过他们也因为这个缘故很难适应外面的环境,一直只能被迫封印在那个与世隔绝的狭小领地之中。这就是他们一直在寻找各种非常物品的原因,天下无双只是其中之一。他们想要变得与常人无异。”
青狼猛地将信拍在桌面上,沉声道:“既然已经知道了无为族的所在,其他的都无所谓了。诸位,信前辈都束手无策的话,只怕此行凶险。我实在不愿拖累各位同赴险境,就此告辞了。”
***
朗月山脚下的大路上,从远处传来凌乱的马蹄声。随着滚滚烟尘的逼近,五匹高头大马出现在大路尽头,正昂首驰来。
青狼脱下了华贵的服装,此时只着一身劲装,一手拉着马缰,一边转头看向其他几人,无奈道:“楚兄,云深,书影,小放,你们真的没有必要与我同去。我堂堂天一教主要去救回自己的人,哪里需要这般阵仗。”
楚飞扬笑了笑道:“青兄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客气,在下实在不习惯。”
信云深也道:“青狼,你不要想太多。我爹都困在那里了,我要是不去,岂不是不孝。”
高放点头:“云深去哪,我就去哪。”
虽然大家嘴上这么说,青狼又怎会不知各人的心意,说不感动是假的。他又看向最后那位一直没开口的君书影。
君书影:“…”
楚飞扬见状嘴角一抽道:“青兄,你如果不想遭受打击,还是祈祷书影那张嘴巴不要开口说话的好。”
君书影闻言扭头瞪向楚飞扬,冷哼了一声道:“我就是为那传说中的天下无双去的。”
楚飞扬不好意思地向青狼笑了笑道:“青兄,你就当做没听见吧。”
青狼却会意一笑,抿了抿唇道:“青某能得尔等为友,不枉此生。”
几人餐风露宿一路疾行,终于到了信白信中所说的无为族的领地之外。这里远离城镇乡村,若果真有人住在此地之中,说是与世隔绝也毫不夸大。
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片看不到边界的荒野。稀疏的枯树遍立在荒野之中,早已丧失了鲜活的生命力,只余干枯的黑色枝桠,死气沉沉地指向天空。
高放所说的瘴气果然并非书中所言,面前不远处开始有隐约的灰色雾气浮动,越往远处越显得浓厚,将一切事物都遮掩在雾气之后,看不清面貌。
高放从随身的小包中拿出几粒药丸,一边分发给众人,一边道:“这是可以驱除邪气的丹药,大家先服下,聊胜于无。除此之外,我对这里的瘴气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带足了药物,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不过这些浓雾对身体应该没有什么损害,只是那些无为族人似乎可以借助瘴气行些障眼之法,大家要小心。”
信云深向前几步,眉目间也染上一层担忧:“我爹已经许久没有消息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楚飞扬拍了拍他的肩膀,和君书影对望一眼。青狼沉默地向前走去,几人一同走向那浓雾缭绕的神秘之中…
原本看上去一片光秃没有遮挡的荒野,待几人走进浓雾时却发生了变化。那看上去干枯颓萎的树木枝干在灰色的雾气之中仿佛重新拥有了诡异的生命力一般,不时地阻挡在几人向前行走的路上。君书影紧皱着眉头向四周看了看,浓雾之后什么也看不清,他却总觉得有不怀好意的视线将他们包围。
“飞扬…”君书影轻唤道。
楚飞扬握住他的手,用力地捏了捏他的掌心。
“我知道,不要担心,我牵着你走。”楚飞扬含笑的声音传来。
君书影无奈地轻叹一口气,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思玩,却没有抽回自己的手。
高放耸了耸鼻尖,皱眉道:“看来我说错了,这瘴气并非无毒,大家小心。”
被迫转了几次弯之后,青狼有些沉不住气地道:“不能这样走下去,这些该死的树在强迫我们绕来绕去。这是最低级的障眼法,按着它们划定好的路走铁定要迷路。”
君书影这一次却是难得地赞同了青狼一次:“没错,这些无用的枯树,只要将它们连根拔起就好,没有必要绕道。”
青狼完全赞同君书影这简单粗暴的做法,率先一掌将挡在几人面前的四五棵树木轰了个干净。
憋了好几天的怨气在此刻似乎得到了一点点释放,青狼轻呼了一口气道:“书影不愧是我天一教的人,知道我就爱这么干。接着走吧。”
浓雾之后似有几道异样的眸光闪了几闪,君书影猛地回头看时却又完全看不到异象,来路已经完全被遮挡而看不清,像已消失在这诡异的雾气之中。
青狼和信云深一路披荆斩棘。高放没有内力,又叮嘱楚飞扬和君书影不要浪费体力,以防遭遇其他异象。几人这样一路行来,似乎是走对了道路,只觉那缭绕不息的雾气竟然稀薄了许多。
楚飞扬牵着君书影的手,却觉得他的手似乎越来越凉,还偶尔有些微微发抖。
“书影,你怎么了?可是被毒雾所伤?高放——”楚飞扬焦急呼唤高放的声音被君书影打断。
“不是,我没事。只是…只是觉得好像越来越冷了。”君书影把两只手都放在楚飞扬掌中取暖,皱着眉头道:“我的内力与你们路数不同,对寒冷更加敏感一些罢了。这里太怪异了,我们一定要快点走出去。”
楚飞扬心疼地将君书影的双手捂到掌心中呵气,用自己的内力缓缓为他取暖。
君书影看着楚飞扬道:“你就不要浪费内力了,我也有内力护体,不怕冷的。”
二人正说话时,楚飞扬感到四周的雾气之中传来了强烈的杀气,猛地向几人逼近。青狼的一句大喊“大家小心”话音还未落尽,只听数声破空声响,有无数诡异的黑点从四周疾射而来。
楚飞扬和君书影后背相抵,共同用内力在周身建起一层防护。不远处的信云深猛地将毫无内力的高放捂到怀里,青狼站在信云深身旁弥补他无法顾及的地方。
几人迅速地配合无间,似乎让雾气之后的人很是意外这一击竟未得中,几声懊恼的大喊传来。虽然听不懂那奇异的话语,却总算可以确定是人的声音。
青狼咬牙切齿道:“这些龟孙子总算露头了,我已经忍了够久了!”
高放从信云深怀中探出头道:“青狼,你不要鲁莽,这些人借着此处的天时地利,绝对不会和我们硬碰的。只怕他们还有后招,我们不能大意。”
高放话音刚落,却立刻就得到了应证。
楚飞扬只觉得面前一道气壁猛地拔地而起,忙和君书影共同后退。青狼那边似乎也有异象,楚飞扬却来不及看清了。只是一瞬之间,原本坚硬的土地突然变得松软。他猛地拉住君书影,大地在霎那间却像陷空了一般,让他二人再无借力之处,两人一起跌落了下去。
楚飞扬将君书影紧紧地搂在怀中,落地之时也用自己的身躯做了肉垫,将君书影完好无损地护在身前。
只是落地时楚飞扬也禁不住皱着眉头低呼一声。这地面凹凸不平,尖石嶙峋,这么砸下来还真挺疼的。
君书影趴在他身上,白了他一眼道:“谁让你多此一举。”
楚飞扬搂着他笑道:“哪里是多此一举的问题,只是我计算有误。你是不是又胖了,让为夫仓促间没把握好内力,这才被撞了一下。”
“压死你算了。”君书影愤愤地咬牙道。
楚飞扬抱着君书影坐起身来,还不忘调笑他道:“压死我,以后谁疼你呀。”
“滚。”君书影拍拍衣裳站起身来,“少说些废话,快找路出去。”
楚飞扬坐在地上向四周看了看,这个坑洞很小,离上面也不深,似乎就是挖了个陷阱,和麒麟岛那些庞大的地下宫殿相比完全是小菜一碟。
只是等楚飞扬和君书影一起用轻功跳出陷阱的时候,他才收回了这种轻视的想法。
楚飞扬看看四周与刚才无异的洞底景色,头顶不远处仍然是陷阱的出口,似乎刚才那一跃根本没有用处。
“我们明明已经跳出了洞口…”君书影脸色凝重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