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飞扬点了点头:“这大概就是高放说的,无为族人借助天时地利施放的障眼之法。刚才的浓雾和树林,才是根本不值一提。”
君书影抬头看着几乎近在咫尺的洞口,咬牙道:“我偏不信这个邪。”
两人又试了几次,每次以为跳出了陷阱时,无一不是再次出现在井底。楚飞扬又想出办法,自己等在下面,让君书影先向上跃出井口。
明明看着君书影的身影借助着井壁上的突起几个跳跃消失在了之外,转瞬间他却又晕头晕脑地撞向自己怀里。
楚飞扬抱着“投怀送抱”的君书影叹了口气:“真够磨人的。所以我向来最讨厌这种奇门八卦之术。”
君书影恨恨地道:“什么奇门八卦之术,不过是一群不敢露面的小人,只会在背地里做些下三滥的手脚。”
楚飞扬拍了拍他的肩膀算做安抚:“可惜高放不在这里,不然也许能知道些门道。”
君书影虽然没有高放研究得精深,却也知晓一二,他低头想了片刻道:“恐怕我们还是中了那瘴气的毒,才会被这种把戏蒙蔽双眼。”
“那如今要如何解毒呢?”楚飞扬和君书影面面相觑了片刻,最终不约而同地无奈一叹:“可惜高放不在这里。”
“别浪费内力了,老是这样使用轻功,只怕这陷阱还没出去,先把自己累坏了。再有什么异变就没精力应付了。”楚飞扬抱着君书影,靠着墙壁坐了下来。
“难道我们就在此等死不成。”君书影不悦道。
楚飞扬笑了笑道:“别人占着天时地利,这时候武功再高也捉襟见肘应付不暇啊。我们如果先乱了阵脚,反倒更加不利。先坐下,平静下来。云深他们有高放在身边,暂时不用担心他们。何况——”
“何况什么?”君书影被楚飞扬搂在胸前,听着楚飞扬温柔的声音,烦躁的心境也慢慢平稳下来。
“何况,我不觉得这些无为族人的企图只是杀死入侵之人这么简单。我们几乎完全不了解他们这片领地的诡异情况,他们若有心杀人,实在不用做这么多手脚困住我们。”楚飞扬的眸色暗了下去,“只是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图谋些什么。”
“他们若起意杀人反倒简单了。管他什么无为有为,我们只管血洗此地,好过被这种无聊的陷阱困住。”君书影恨恨地咬牙道。
楚飞扬听了,不由得将怀中的君书影又揽得紧了些,低声笑道:“现在处在劣势的是我们,你这大话说得倒是一点都不脸红。”
君书影轻哼了一声:“如果我们陷入的是杀局,你才不会是这副悠哉模样,那境地就大为不同了。说来说去,你不过是不想滥杀无辜。”
楚飞扬再也忍不住在他白净的脸颊上狠狠亲了一口:“你这个时候这么恭维我,是想诱惑我亲你吗?!”
君书影抬手擦了擦被亲的地方,不屑地道:“是你想太多。”
二人静静地坐了片刻,君书影禁不住抱起双臂往楚飞扬怀中缩了缩,吸了一口气道:“飞扬,你不觉得越来越冷了吗?”
楚飞扬也皱起眉头。这一次不只是君书影感到冷,洞壁四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起了一层层白色的冰霜。不多时这原本暗黑的洞底竟然完全被冰雪覆盖,变成一片雪白的世界。
“好冷…”君书影低声道,一直往楚飞扬的怀里钻去。
楚飞扬这才发现君书影的内力对这种寒气竟无力阻挡,他急忙将君书影紧紧地搂在怀中,脱下外衣裹住了君书影。
这寒气虽来得诡异,他却并未感到异样,可是君书影居然毫无抵抗之力。楚飞扬此时只能想出一个解释,这些人是冲着君书影来的。
楚飞扬紧皱着眉头向四周看去,从寒气初起时他便已察觉周围隐有窥视之感。他原本并不想造成冲突,毕竟自己才是别人领地的侵入者,若能和平相处,不用伤人性命救回燕其就最好不过。可如今他们竟将念头动到君书影头上,楚飞扬哪里还有耐心顾虑太多。
洞底的寒气越来越甚,连呼出口的水气也变成了冰冷的白色。
隐藏在暗处的一群人眼看着外面的楚飞扬在君书影的唇上轻柔地亲吻了几次。
“那个人对冰蛇的寒气有感应,他就是我们水堡的堡主…”
“这一代的堡主长得真好看…”
“我们的堡主是要献给族长大人的,不可被世俗之人玷污!”
为首的几人用手语交流了两句,却冷不防被面前暴起的一股巨力震飞,狠狠地撞向后方的石壁,又滚落下去。
他们完全没有想到这几百年来从未失效的阵法竟会被人轻易打破,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面前走来一个高大的男人。他脚下踢飞散乱的碎石,右手扶抱着他们这一代的“堡主”,阴沉的脸色十分不善。
“你们就是无为族人?!”楚飞扬看着面前打扮怪异的一群人,不脱地开口道:“你们到底有什么企图!?”
刚才楚飞扬毫不留情的一击使得很多人受了沉重的内伤,此时那为首的一人勉强站起身,捂着胸口道:“这位侠士,我们并无恶意。我们是无为族下的水堡之人,我们只是在寻找我们这一代的堡主。”
“堡主?”楚飞扬皱起眉头。
“我们的族长大人体内有娘胎里带来的火,每一代的族长都必须要水堡的堡主才能中和抑制他的内火。”那人继续用怪异的口音说道,一边从胸前取出一只袋子,打开来却露出一条拇指粗细的全身雪白的冰蛇,“只有对冰蛇的寒气有感应的人,才能救族长大人,才是我们的堡主。而我们这一代的堡主就是——”
楚飞扬看到他们将怪异的眼神投向君书影,警觉地搂着君书影向后退了一步,全身的内力都在蓄势待发。
那人并不在乎,收起冰蛇道:“这位侠士,堡主大人此时已经中了冰蛇之毒。这毒天下无人能解,只有我们族长大人才能解开,否则堡主将有性命之虞。”
“飞扬…不要相信他们的鬼话,杀了他们。”君书影艰难地动了动毫无血色的唇,周身因为寒冷而仍在颤抖。那些水堡之人投在他身上的视线令他厌恶。
事关君书影的生命,楚飞扬却丝毫不敢鲁莽,他揽紧了怀中的君书影当作安抚。那些水堡之人看着楚飞扬紧攥着君书影的手,神色却都变得怪异起来,似乎很是介意一般。楚飞扬也觉得不悦起来。
“你们如何证明自己所言是真?”楚飞扬忍着怒气道,“我们原本只为救人而来,对贵族之人也并无恶意。你们却无故下毒,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们的胡言乱语?!”
“我们没有必要胡言乱语。”那为首之人居然很有礼貌地鞠了一躬道:“我们也并非刻意下毒,否则为何侠士您的身体无恙。这只是我们寻找每一代堡主的方法。只要堡主跟我们回去见族长,便能解开这冰蛇之毒。”
“那带我们去见你们族长!”楚飞扬沉声道。
“这恐怕不妥——”那人皱眉看着面前的男子和自己刚刚确认的新任“堡主”之间的亲密姿态,“我们只能带堡主去见族长大人…”
一道凌厉的剑气从脸旁划过,那人只觉面颊上猛感一阵冰冷的疼痛,抬手一摸,手上一片鲜血。
“少废话,不想死就快些带路。”楚飞扬冷冷地说道。
原本被楚飞扬打成重伤的几个人此时勉强地走到他们的首领身边,一群人用楚飞扬听不懂的语言交流起来。
楚飞扬握紧了拳头。这些人的观念同他们的领地一样诡异,简直像未开化的野蛮人,完全没有道理好讲。
谁给他们的权利,让他们敢口口声声将君书影称作自己的“堡主”,仿佛那冰蛇指定了君书影,君书影便成为了他们的人一般。楚飞扬简直用尽了全部的忍耐力,才将心底的狂躁忍住。这无为族人太过神秘邪门,他不能拿君书影的生命开玩笑。
最后那首领向楚飞扬点了点头道:“好吧,你就同我们堡主一起去见族长大人吧。”
水堡的人抬了软轿过来,想要将已经昏迷的君书影抬起,却被楚飞扬粗鲁地推开。
“滚开,谁准你们碰他的。”楚飞扬将君书影抱在怀中,冷声向那首领道:“带路!”
这些水堡之人数百年来的工作就只是利用冰蛇找到自己的每一任堡主,然后带回去献给族长即可,他们何曾碰到过这种情况。
只是那为首的男人光用看的也知道眼前的楚飞扬不好惹,因此只能吩咐手下不要靠近堡主。他先是破了这陷阱的障眼之法,楚飞扬这才发现他二人居然一直呆在地面上,哪里来的什么陷阱。
只是君书影眉头黑发上凝结的细小冰霜,却完全不是幻觉。
楚飞扬继续用自己的内力温暖着君书影的身体,抬头却看见那水堡的首领一脸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这位侠士,你和我们堡主是什么关系?”那人开口问道,言语间简直就是把君书影当成了他们那边的人。
楚飞扬没好气地道:“与你何干,带路!”
那人转身走在前面,却继续说道:“侠士,按照水堡的规矩,不管你与堡主是什么关系,你都要把他忘记。他以后将是我们的堡主,是族长大人的人。”
“你们那见不得人的族长想让书影听命于他,也要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楚飞扬冷声道。他真是想不懂,如果只有书影那阴寒的内力路数能救他们族长的性命,只要好言相商他们也不会见死不救。这些野蛮人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只为给自己找个主子,给他们的族长找个下属。
那首领听了之后却显然有些讶异,他摆了摆手道:“不,堡主不用听命于族长大人,我们每一任族长大人对堡主都很好的。”
楚飞扬被他那些故弄玄虚的话惹得心烦,也不再开口,手中却将君书影抱紧了些。
只是不知道青狼他们现在身在何处,希望没有惹上什么大麻烦。
因为楚飞扬先前的那一掌攻击,这里的大部分人都受了很重的内伤,明显拖慢了行程。才走了几个时辰,便有人再也支撑不住,晕倒过去。
那首领安排众人停下养伤,看上去有些慌乱,似乎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楚飞扬早就觉察到,这一群人的武功都很低微,若不是身处这种瘴气弥漫的地方,他们简直不堪一击。楚飞扬看了看天色,原本被浓雾遮掩的灰蒙蒙的天空此时渐渐黑了下来,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夜晚。
君书影在他的怀中,身体已经回暖,吐息均匀,脉搏稳定,也已经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看上去没有什么大碍。
“你感觉如何了?”楚飞扬低声细语地关切道。
君书影微蹙起眉头,体内运起内息感觉了片刻,才摇了摇头道:“内力阻塞不畅,我好像的确中了毒。如果高放在就好了。”
楚飞扬毫不顾及周围那些水堡之人怪异的眼光,在君书影额角亲了亲道:“就算高放在,恐怕他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况且我们直接去找族长反倒简单了,不管是为了师父还是燕其,都可以直接跟族长谈,好过我们自己漫无目的地寻找。你不要想太多,安心睡一觉吧。”
君书影点了点头,却突然感到手上一凉。他猛地抬起手来,却见一条浑身雪白的小蛇正缠绕在他的手指上,又向上爬去,最后它将自己的身体盘在君书影的手腕上,吐了吐信子,安分下来。
“这是什么东西?!”君书影有些厌恶地道。
原本一直在忙碌的水堡首领慌忙走上前来恭敬地行礼道:“堡主,这是世所罕见的冰蛇。它已认定你是我们水堡的堡主,就是它的主人。我们每一任的堡主都会有冰蛇护体。请让它跟随你吧,它对你的身体也有好处。”
君书影只觉小蛇缠绕的地方隐隐透进一股清凉之气,顺着经脉抚过全身,带来一阵舒适。
“似乎是个好东西。”君书影挑起唇角道,“它若喜欢,那就让它待着吧。”
楚飞扬看他毫不知客气为何物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俗话说无功不受禄。这冰蛇似乎是他们水堡每一任的堡主信物,你怎能随随便便收下?莫不是真想做这个堡主不成?”
君书影瞪了楚飞扬一眼,手指摸了摸小蛇冰凉的身体,口中道:“楚大侠是想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吧?你放心,我便是吃了拿了,也断不会嘴软手短的。何况,这是他们自己双手奉送的,关我何事。”
楚飞扬失笑道:“好吧好吧,我说不过你,你这倒也算是个好品性,不用担心被人随便拐跑了。”
君书影又举起手腕,去看那条奇异的小蛇。小蛇纯黑的眼睛在薄雾缭绕下隐隐泛出奇特的光芒。
因为水堡众人的内伤,再加上晚上在瘴气中行路,连水堡首领也有些不敢确定,楚飞扬便同意众人在此夜宿一晚。
夜深风静,四周偶有奇怪的鸣叫声响起。楚飞扬靠在一棵枯树下,远离水堡众人,怀中抱着君书影,闭目养神,却一刻也不敢睡着。
怀中一直沉睡着的君书影突然动了一动,楚飞扬睁开眼来,低下脸去轻声道:“怎么了书影?可是哪里不舒服?”
君书影却猛地睁大眼睛,原本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眸此时却带着些迷茫。
楚飞扬觉察出一丝不对劲,又低唤了一声:“书影?”
君书影却迅疾地抬起手来,掐在楚飞扬的脖子上。
楚飞扬双手仍旧抱着他,微微仰着头,眼睛仍在艰难地看向君书影的双眼,却没有丝毫挣扎。
“书影,你怎么了。”楚飞扬低声道,搂在君书影背上的手却在慢慢地移动,想要点住他的穴道。
君书影手腕上的小蛇却猛地立了起来,迅疾如电地在楚飞扬脖子上狠狠地咬了一口。楚飞扬并未觉得疼,只觉得脖子间有一股凉意猛地扩散开去,一瞬间他便觉得头晕眼重,想要拉住君书影的双手也无力地垂了下来。
这股晕眩来得太快,楚飞扬努力地保持着清醒,也无法在那来势汹汹的困倦之下坚持多久。模糊的视线当中最后一个画面,就是君书影缓缓离开的背影,他皓白的手腕上那条通体雪白的小蛇顺着他的手臂游上肩头,在他耳边嘶嘶地吐着信子…
一滴水滴在额头,楚飞扬混沌的神智恢复过来,他猛地睁开双眼,从地上一跃而起。身边却哪里还有君书影的影子。
楚飞扬狠狠地将那水堡的首领抓了起来,锋利的剑锋紧紧贴着他的脖子,划出一道细长的红线,慢慢渗出殷红的鲜血。
“说!那条蛇到底有什么古怪?!书影去哪儿了?!”楚飞扬双眼发红地大声怒道,仿佛丢失了理智和温柔的那半边魂魄,周身的冷冽杀意使得那首领浑身发抖,连周围想要上前劝阻的人也被这强大的威慑定在原地。
他们一辈子生活在这片与世隔绝的瘴疠之地,就算曾与外面的人有过接触,也都躲藏在那些巧妙的奇门阵法之后,何曾如此近地直面着暴怒和死亡的威慑。首领额上冷汗涔涔,如果没有楚飞扬抓着他,只怕他早已经瘫倒下去。
“侠…侠士,冰蛇并无古怪,我们也绝对不会伤害冰蛇认定的堡主。”那首领声音发颤地说道,“但是冰蛇一旦认定主人,就会将他带到族长的身边,完成交合…”
楚飞扬右手猛地一用力将那首领摔到地上,怒到极点反而声音平静下来,只是那一字一句间的冰冷气息却仍旧令人不寒而栗:“你说什么?”
“侠士,我早说过…我们族长体内的邪火,只有冰蛇认定的堡主与族长交合,才能够帮助族长克制。所以我们每一代的堡主,无论男女,只要是冰蛇认定的,都会成为族长夫人…享…享尽尊荣。”那首领在楚飞扬骇人的目光中勉强说到了最后,便再也解释不下去。
“原来如此,原来你们所说的救人之法竟是这种手段…”楚飞扬用剑尖挑起那首领的下巴,让他不得不慢慢站起身来,“不想死的话,马上带我去见你们那个不知死活的族长大人。”
“如果侠士想破坏族长的大婚,我…我不能…”首领还想坚持。
楚飞扬捏剑的手微一用力,几缕鲜血沿着剑身流了下来:“那你就死吧,总有不想死的人会带路。”
“侠士手下留情!”水堡首领忙求饶道,“我可以带路,只是侠士,那位公子是被冰蛇带走的。冰蛇能在这片迷魂阵法中找到最快的路,最多今日就能到了。我们自己走的话,只能绕阵法而行,必然追不上那位公子的…”
他感觉到脖子上的剑似乎又压得重了些,忙又道:“我所言句句属实,侠士就是杀了我也没有用。总之我们可以带路,但是请侠士不要太过焦躁催促,不然即便是我们,也会迷路。”
楚飞扬冷眼看了他片刻,直看得那首领冷汗涔涔。
“起来,带路。”他收了剑,只用冷若冰霜的声音命令道。
***
在瘴气越发浓厚的最深处,反而有一个村落,风清天亮,一丝雾气也无。所有的浓雾都像是被挡在了一层看不见的墙壁之外,成为这个村子的天然屏障。
浓雾之后隐隐约约有一个身影,正在越走越近。在村外守卫的无为族人举着武器,一脸警觉地看着那渐渐清晰起来的身影。
来人的面容渐渐显露出来。虽然那是一个陌生的男人,但他肩头的白色小蛇,这些族人却再熟悉不过。
“快,快请族长出来!冰蛇把族长夫人带来了!”
有人一声大喊,一时间村子里沸腾起来,“迎接族长夫人”的喊声一直向村落的最深处传去。
一双眼睛从墙后露了出来,那眼眸是黑色的,与无为族人浅怪异的眸色不同,眉发上也斑白一片。
“族长夫人?”那人低声道,似乎对这全族欢腾的气氛感到有些迷惑,直到那抹身影走进他的视野。
“君——”他猛地瞪大了双眼,却被身后的人拖了回去。
“信掌门,小心不要暴露了行踪。”一身乔装的牧江白无奈道,他身旁还跟着一个容貌俊美的年轻男人,却是他的师弟元晴。
“那是君书影!”信白压低了声音急道:“他明明是我徒弟飞扬的——他怎么会是什么族长夫人?!”
元晴一听就轻笑出声,也低声道:“信掌门莫急,他是你徒弟的就永远是你徒弟的了,成不了别人的。”
牧江白对他这时候还这种玩笑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去安慰信白道:“信掌门,你不用太过担心。我看书影的样子,有点像被迷了心智。既然他在这里,飞扬一定也来了。”
信白眉头紧皱,看着不远处的君书影一步一步走向村落中央的族长住处,忍不住心急如焚。
“飞扬到底跑哪去了?!”
无为族长的住处是一座十分高大的大殿,矗立在村落中央,显得十分显眼。
君书影迈步走上第一层台阶,台阶两边排开两列无为族人,显得十分显眼。
高台的尽头出现一抹火红色的身影,高大的男人一脸冷酷地看着在冰蛇的带领下一步步走上来的君书影,漆黑如墨的长发显得粗硬而坚韧,浅色的奇异眼眸在日光下透出异色。
“男人?”无为族长尹梓动了动唇,出声道。
“族长大人,这位公子的肩上是冰蛇,必定是他没错了。”站在他身后的族中长老走上前来,在尹梓耳边恭敬道。
君书影越走越近,已经走到了尹梓的面前。
尹梓定定地看着君书影的脸庞,突然微微一笑,伸出手去勾他的下巴:“虽然不是女人让我有点失望,但却是另外的惊喜。”
尹梓的指尖还未碰到君书影,君书影原本显得空白呆滞的双目却猛地射出异样的光芒。所有的攻击与反抗只在一霎那间,无人看清君书影和尹梓的动作。
尹梓收回手,掌心滴落一串血滴,鲜红血迹染了半边手掌。
君书影反抗着冰蛇的控制,冰蛇在他肩头似痛苦又似威胁一般嘶嘶作响,君书影也痛苦地半跪在地上,汗流如注。
尹梓蹲在他的面前,笑了笑道:“看你一身打扮,应该也是非富即贵的人。我不知道冰蛇是如何选中你的,我也明白,让你以男子之身嫁与我为妻,会使你感到不适。但是冰蛇是不会错的,你体内的毒只有我能解开,我身上的不正之火,也只有你能化解。所以,你认命吧,夫人。”
“谁是你的夫人!”君书影浑身颤抖着反抗脑中扰乱神智的那股力量,牙齿快要将嘴唇咬破,黑白分明的双眼中射出愤恨的光芒。
“你啊。”尹梓毫不介意地微微一笑,又向后招了招手:“来人,扶夫人去后殿。差人将大殿内外快些布置好,我要与夫人早日完婚。”
后面的族人恭敬地应声,有两个人就要上前来扶君书影。
君书影勉强扔出几枚暗器,阻止那些人的靠近。
尹梓看着落在地上使地面变得污黑一片的银针,眼中的兴味却更浓了。
“夫人好大的脾气,不过我就喜欢夫人如此不驯。”尹梓笑道,“看来我们的‘解毒’之夜,不会太过枯燥无味了。”
君书影咬牙不出声,暗中积蓄内力,想要试着逃脱。却见眼前的无为族长站起身来,手掌轻轻一转,君书影瞬间只觉得体内似乎有无数寒气乱窜,连鲜血都要被冷成冰渣一般。
尹梓看着软倒在地上神志不清的君书影,收回手掌,弯腰将他抱起向殿后走去。
***
芙蓉帐暖,香烟缭绕。
尹梓坐在床边,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君书影,略显苍白的脸庞,眉宇间却总是凝着一抹舒展不开的忧愁。
尹梓伸出手去,似乎好奇一般在那光滑的脸庞上轻轻滑动了几下。
“中原人果然不同于我们无为族人,连模样都比族人细致。”尹梓面带笑意地评价道,“怪不得老族长一直把族长夫人藏着不肯示于人前。”
身后的长老弯了弯腰道:“夫人是属于族长一人的,其他族人也无权得见。”
尹梓弯下腰去,把脸凑近君书影的脸庞,似乎想要亲吻他。却闻耳边不怀好意的“嘶嘶”声响起,君书影肩头的白蛇人立而起,张大了嘴巴冲着他哈气。
尹梓憔忙直起身来,不耐烦地道:“这死蛇真是烦人。”
长老忙上前道:“族长且忍上几天。看冰蛇的样子,似乎夫人刚刚中了寒毒不久,冰蛇现在不会让任何人靠近夫人的。”
尹梓一脸不满地站起身来。他从懂事起就一直等着这一天,等着冰蛇将他的命定之人带到他的面前。难得他的命定之人不但不丑陋不平凡,反而是如此气质出众的俊美模样。现在人就躺在他眼前,他却不能碰,还有比这更憋屈的事吗。
“等我与他拜了天地,圆了房,就把这条不知好歹的蛇砍了做汤!”尹梓怒气冲冲地下令道。
族中长老深知这一任族长的性情,只能无奈应了。
一连三日,君书影都在昏迷中度过。无为族长似乎对这位未来的“夫人”十分喜爱,喂饭喂水全都亲力亲为,不让别人插手。只是稍微想要有些出格的行为时,就要被那坚守在君书影身边的冰蛇威胁,弄得族长好不火大。
万籁俱寂的深夜时分,看守在门外的无为族人也打起了瞌睡。房中的人这几天都没有要清醒的迹象,使得看守的人放松了警惕。
昏暗的房中仍有药香缭绕,躺在床上的君书影却突然睁开双眼,漆黑的眼眸中丝毫没有刚刚清醒过来的昏沉茫然。
下半夜时,夜晚的安静被一阵阵急促的锣声打破,族长尹梓被从睡梦中惊醒,披着衣服不悦地走了出来。
“族长,夫人…夫人不见了!”有人气喘吁吁来报;“大家已经四处寻找去了。”
尹梓猛地瞪大眼睛,气急地来回走了两步,责问道:“看守的人呢?!”
“似乎被药迷晕了。”来人羞愧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