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给孩子祈福的法会,折腾了小半个时辰才结束,她寻了地方系好了福带,便准备等着对方一行人离开也回府去。
哪知,突然听到打斗之声,从树后探头一看不知从哪里冒出一拨人,竟是朝莫玥一行人行刺,那孩子似是被惊吓着了,一直哭闹不停,寺中的香客也吓得四散逃开。
刺客身手非同一般,前来的侍卫已有好些都丧命,莫玥身边的侍从也因护卫她离开接连丧命,眼见情势越来越危急,听那孩子哭得实在可怜,想到自己那个早夭的女儿不由心头一软,于是取出身上的帕子蒙住了脸,拔剑从树后冲了出去,击退了刺向她们母子的刺客。
她是那么恨她的,恨她夺走了她心爱的男人,可此刻却又不得不出手救她们母子。
莫玥抱着孩子退了数步,看着突然出现的蒙面帮手越瞧越是眼熟,直到认出了她手中的雪影剑,那曾是那个人一直带在身边的,后来…他赠给了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便是她眼前这一个。
“霍宛莛。”她咬牙切齿地看着被刺客围攻的人。
谢诩凰一剑横扫击退几人,这些刺客是冲着她身后的母子来的,根本不愿与她多交手,想尽了办法要去刺杀莫玥和那个孩子。
她也曾心念一转,自己就这样袖手旁观,也许这个女人和孩子就会死在这里,那么…
只是,她再心狠,却也无法狠下心去害一个刚满月的孩子,亦不想为自己腹中的孩子折了福。
于是,她咬了咬牙几步退到后面,一把抓住莫玥,“跟着我出去。”
方才已经有侍卫去报信了,想必漪园一会儿就会有人过来,只要把她们送出去了,便也就没有她的事了。
莫玥抱着孩子走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咬了咬牙,就是这个人的出现,那个人眼中…便再没有了她。
即便,已经有了这个孩子,他也都不愿多看他们母子一眼。
只要这个人还在一天,她这个南楚王后,永远都形同虚设。
她听到外面奔雷般而至的马蹄声,便知是漪园的侍卫来救驾了,看着发了狠一般围攻过来的侍卫,心下一横抱着孩子狠狠撞向了身前的人,让她撞向刺客刺来的利刃。
只要她死了,她才不用担心,何年何月,那个人会为了她,废掉她这南楚皇后。
谢诩凰不曾料到背后会遭到袭击,眼见肚子要撞上刺客的剑,慌乱之下剑锋一转挡开刺向自己腹部的一剑,却没能躲过另一边刺向手臂处的一剑,一咬牙将最近的两名刺客毙命。
莫玥眼见一击不成,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捡起脚边的兵刃朝着她后背刺了过去,谢诩凰是何等敏锐的人,一脚踢开身旁的刺客,反手一剑便刺向了偷袭自己的人。
直到身后传来莫玥惊恐欲绝的尖叫,她才回头看到,自己那一刺没有刺到偷袭的莫玥身上,却是刺中了她怀中抱着的孩子。
原本一直啼哭的孩子,瞬间便再没有一丝声音。
这残忍一幕,正好落在了匆匆赶来的燕北羽和庞宁等人眼中,侍卫伏诛了周围的刺客,莫玥惊恐看着自己怀中的孩子,整个人不住的瑟瑟发抖。
“钰儿,钰儿…”她嘶哑而颤抖地唤着怀中已经停止了哭泣的孩子。
燕北羽怔怔地望着握剑刺在孩子身上的蒙面女子,便是看不到她的脸,他又如何认不出是她,何况她手中的握着的,还是他赠给她的雪影剑。
她不是她在庞府吗?
为何会在这里,为何…会杀了这个孩子?
“皇后娘娘…”庞宁快步走近,伸手探了探,孩子已然没有了呼吸。
莫玥颤抖地伸手捂着孩子被剑刺中的地方,目眦欲裂地望向对面的人,凄厉地嘶叫道,“你杀了我的孩子!你杀了我的孩子!”
谢诩凰颓然拔出了剑,伸手解开了蒙在脸上的面巾,侧头望向几步之外的男人,清晰地看到了他眼底的怒火,嘲弄地笑了笑。
想来,他也认定了,她嫉恨之下杀了他们的孩子。
早知如此,一开始她就不该出来多管闲事的。
“谢诩凰,你就那么想要当皇后,那么要置他们母子于死地?”他一步一步走近,眸光阴鸷,语气冰冷,“朕告诉你,这一辈子南楚的皇后永远都不可能是你。”
纵使早就说过断情绝义,可他此刻这番话,却终还是如刀一般再次刺在了她千疮百孔的心上,这么多年再苦的时候她也不曾觉得委屈。
可是这一刻,却让她前所未有的委屈与心碎。
“你以为我稀罕吗?”她笑得泪流满面,字字决绝地说道,“便是你再求着给我,我也不会再要。”
他以为,她是为了嫉妒,是要争这个皇后之位来杀他的皇后和皇子吗?
她便是真要做,也会做得比这干净多了。
她没想对这个孩子下杀手,那一剑原本若刺在莫玥身上,也根本不会是致命伤,只是她为拿剑偷袭她,换了一只手抱孩子,于是那本该刺在她身上的轻伤,却刺在孩子身上成了致命的一剑。
他恨她也好,怨她也罢,她已经失去了两个孩子,绝不会容许任何人再伤到她腹中这个孩子的安全。
燕北羽沉声道,“给朕将刺客拿下!”
236.痴心,难换情深(重要章 节)
江都大狱,依稀可以从气窗看到外面黑暗的天色。
周围全是发霉的气味,这让孕期本就嗅觉敏感的人很难以忍受这样的气味,谢诩凰扶着墙在墙角将胃里的东西吐了干净,可是发霉的味道再加上呕吐物的难闻气味,更让她难以承受。
半晌,她疲惫地回到了床边坐下,脸上已经煞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你就那么想要当皇后,那么要置他们母子于死地?舴”
“朕告诉你,这一辈子南楚皇后都不会是你。”

她眼前不由自主又浮现起,他说出这番话的样子。
荣华富贵,生生死死这么多年都过了,她又岂会在意这些身外之物,她争的,她要的只是他心上的那一份独一无二。
如今,连这都没有了,他们之间…还剩什么呢。
“谢师姐,谢师姐…”罗兰趴在了牢门外,看着里面的人顿时红了眼眶。
这不过出去了才半天功夫,怎么就成了这样。
狱中是由贺英亲自带人看守的,示意侍卫打开了牢门,而后将袖中的一只药瓶递到了罗兰手边。
罗兰愣了愣,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贺英瞥了眼牢中坐着的人,示意是给里面的人,只是她现在与少主到了这个地步,他们给她也不会要。
罗兰这才悄然收了下来,匆匆进了里面急声问道。
“谢师姐,你怎么样了?”
谢诩凰轻轻摇了摇头,苍白地笑了笑,“我没事。”
只是心很痛,痛得快要死掉了一样。
霍家出事的,起码…她可以恨,恨得深了,恨得久了,便就不痛了。
可是她恨不了他,于是便只有满心绵长的痛苦无边无际的蔓延…
罗兰看着她,手臂还在流血的伤,咬着唇忍着哭声,撕了自己的衣服给她包了起来。
她听说,她是因为弑杀皇子的重罪被关进来的,原来燕北羽与那人都已经有了孩子,难怪这些日谢师姐这般失魂落魄的。
她总是说,若是能被别人抢走的男人,便也就不是她的。
纵使燕北羽真的负了她,她也断不会因为要争一个男人去向莫玥和孩子下手,可到底出了什么事,那个人竟以这样的罪名将她关进了狱中。
这会儿,漪园陆陆续续去面圣的大臣,个个都在上奏要处死她,燕北羽当真会下那样的旨意对她吗?
她正思量,却听到外面的守卫传来声音,“皇后娘妨,陛下有旨,在查明真相之前不得放任何人接近里面的人。”
“就是她杀了本宫的孩子,还要什么真相?”莫玥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会儿举朝上下都在奏请处死她,她倒看看,她还能活多久。
罗兰听到声音,望了望边上的人,事到如今这姓莫的还要到这里来做什么?
谢诩凰漠然听着外面的声音,沉吟了许久,朝贺英道,“请你们皇后娘娘过来吧。”
“陛下有旨,不得放任何人进来。”贺英站在牢门外,面色无波地说道。
少主下了令拿下她入狱,让他们亲自在这里看守,就是不想有人趁机下黑手置她于死地,死的是皇后的孩子,此时放了她进来,又岂会是好事。
“你们可以不放她进来,那我总可以过去见她。”谢诩凰说着,一手按在放在边上的雪影剑上,言下之意便是他不让外面的人进来,她就自己破门出去见。
她倒要看看,这个人到底要见她做什么。
贺英看她神色,朝着外面拦着的侍卫抬了抬手,放了莫玥一行人过来,却又朝边上的侍卫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回漪园去禀报。
莫玥走近,咬牙切齿地望着牢中的人,“霍宛莛,本宫一定会让你为我的皇儿,血债血偿!”
那个孩子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是要成为大燕未来储君的孩子,可他才刚刚一个月大,就死在她的剑下。
谢诩凰冷然抬眸望向站在牢外的人,嘲弄笑道,“即便不是我,你以为你的孩子也能活过今日?”
早知会惹上这样的麻烦,一开始她就不该出手管这桩闲事。
“就算我的孩子死了,你也不会好过,你这一辈子都不可成为他的皇后,以前不可能,以后更不可能。”莫玥眸光如刀地看着里面还一派淡定从容的人,她真以为她仗着他的保护,就能永远安全吗?
“南楚那穷酸的皇后之位,你愿意坐多久就坐多久,我瞧都不会再瞧上一眼。”谢诩凰冷哼道。
“姓莫的,你以为你现在做了皇后,都永远都在那个位置上吗?”罗兰气不过,起身走近嘲讽道,“燕北羽待你,可如待谢师姐一样,孰轻孰重,想必你自己清楚。”
莫玥被说中痛处,恨恨地咬了咬牙,“陛下若真将她看得那般重要,又怎会娶我而不娶她?又怎会与我有了孩子,还要立为储君?”
“你…”罗兰到底年轻,论及口舌之利又哪里比得过,这个曾在大燕宫廷混迹多年的人。
她在宫中那么些年,什么样的争宠没见过,当然最知道怎么戳中女人的要害。
“陛下不过贪得新鲜,养在外面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玩物罢了,本宫何需跟她比较?”莫玥冷笑哼道。
“皇后娘娘,若是说完了,请回。”贺英上前,道。
别人不知道少主待那个是何心思,他跟在身边这以些年,又岂会看得不清楚,原本立后就是情势所逼,否则…南楚的皇后也绝不是他眼前这一个。
莫玥瞥了一眼急着催她离开的贺英,冷笑道,“这么怕我留在这里,不就是怕我会说出他一直满着她,那见不得光的秘密吗?”
“属下得罪了,皇后娘娘请回。”贺英说着,便欲强行将莫玥给带出去。
那些事,少主瞒了这么久,断不能从她口中泄露了出去。
然而,他才刚刚手,牢中原本坐着的人,转瞬之间已经到了牢门口,手中的剑指在他的咽喉,冷冷地望着他身旁的莫玥,一字一顿道,“说下去。”
莫玥得意地冷笑,道,“果然,你到现在也都还不知道,他到底是谁。”
谢诩凰握剑的手紧了紧,沉默地等待着她的答案。
她说的对,她与他相识相恋到如今,却也不曾真正知道他来自何方,其实一直心中有疑问,只是他不愿说,她便也没有强加追问。
如今看来,这其中…还另有文章。
尤其,连贺英都要这般阻止,事情只怕更是没有那么简单了。
“皇后娘娘有话说了,怕不是你能承担的代价。”贺英警告道。
“看看,他有我怕让你知道。”莫玥冷笑道。
罗兰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一脸杀气的谢诩凰,又看了看外面那笑得得意的人,难道一直以来燕北羽不让谢师姐回江都,就是不想让她发现这个人口中所说的秘密。
他这般处心积虑不想她知道,只怕…这个秘密也是残酷得让人难以承受的。
谢诩凰不想贺英再插嘴,手中的剑刺破了他咽侯的皮肉,流下了一线血迹,定定地望着外面的莫玥,沉声道,“说。”
“当年,霍家带兵攻入燕京,灭了前朝大周,而他…就是大周皇太孙,宗正懿。”莫玥冷笑着望着她,道出了那人隐瞒已久的真实身份。
谢诩凰愕然听着那个陌生的名字,道,“大周还在之时,我就认得他,他叫宗文羲,不是宗正懿。”
“宗正懿,字文羲。”莫玥冷然一笑,继续道,“宗正是大周皇族姓氏,他岂会轻易向你透露。”
谢诩凰似是不信,眸光一转望向了自己剑指着的贺英,从他脸上的慌乱,印证了所有的答案。
“大周太子无德,老皇帝一心栽培太孙宗正懿,原是要皇位传给他的,可就是你的父亲带兵攻占燕京,杀入皇城,毁了他所有的一切。”莫玥逼近两步,冷然而笑地说道,“灭族之仇,亡国之恨,你当真以为霍家的事,他就没有沾上一星半点儿?”
谢诩凰握剑的手微微颤抖,原本她一直向他追问的大周后裔,根本就是他。
她的父亲带兵夺了他的江山,他潜伏大燕推波助澜让霍家惨遭灭门之祸,可最后她却爱上了这个本该恨她,也该被她所恨的男人。
“谢师姐,你别信她说的,她故意激你的。”罗兰看着她,慌乱地劝说道。
“这一切龙靖澜比你们早知道多了。”莫玥冷哼道。
“你什么意思?”谢诩凰沉声道。
“她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你说…容得她活吗,这南楚上下能制得住你们那大师姐的人,还能有谁?”莫玥冷笑道。
当初龙靖澜为了盗取定魂珠潜入庞府,义父将她关入密室,故意那卷宗给她,之后她果真顺着那线索一路追查,知道了所有的一切。
龙家当初在大周为官,便遭了灭门之祸,再加之霍家的事情,她岂会再效力于南楚,自是与燕北羽反目了。
“你是说…大师姐是…是燕北羽害死的?”罗兰不可置信地颤声问道。
“龙家在大周曾遭灭门之祸,你说她知道了真相,还待得下去吗?”莫玥冷哼道。
谢诩凰死死地抓着牢门冰冷的铁栏杆,生生将那一截给捏得粉碎,就连龙靖澜…也当真是遭他所害吗?
莫玥看着她的样子,心头终于生出了报复的快意,哼道,“他是喜欢你,可是只要他一天还是这南楚的皇帝,他就不可能娶你,天机阁和这些亲信都是老主子留下的,霍家攻入燕京害死了老主子,这些人有哪一个容得下你?”
若不是她去折剑山庄,加之南楚现在主要是进攻大燕的战事,她敢留在江都,都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这些老臣老将忠于他,是因为他是大周皇孙,是因为要他复辟江山,为老主子报仇,他便是再喜欢你,也不会娶你,也不会让南楚未来的储君,流着霍家的血脉。”莫玥字字冷厉地说道。
一直以来,连她也不愿相信,那个人竟这般的喜欢这个本该让他视为仇敌的人,可是他再喜欢她又如何,这一回他是怎么保不住她了。
就算他再还想留下她,隔着这么多的恩恩怨怨,她也不会再愿意留在他身边。
霍宛莛,你拿什么跟我争,从你生为霍家人的那一刻你,你就已经输得一败涂地了。
谢诩凰颓然放下握剑的手,敛目以头抵在冰凉的栏杆,悲愤的冷笑出声,笑得泪流满面,声嘶力竭。
她以为这是上天给她恩赐的幸福,却不想从一开始,他们之间就是个天大的错误。
——
从今天开始,最近几章都是重要部分,大家别看漏了。
237.痴心,难换情深2
第237章
凄冷的笑声回荡沉寂的大狱,让人闻之揪心欲碎。
贺英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由为尚在漪园的人心生叹息,他在想方设法的要从那群要置她于死地的老臣手中保下她,可是她却已经对他心死成灰了。
立后,皇子,加之这段隐瞒多年的身世,以这个人的刚烈决绝,还如何回得了头窠?
谢诩凰渐渐敛住了笑意,突地一把捂住嘴,罗兰看着她指缝间溢出的血迹,惊惶失措地扶住住她,“谢师姐,谢师姐…燔…
“王妃!”贺英快步到了牢门前,紧张唤道。
莫玥冷眼看着一切,她的孩子死了,可是这个人也休想好过了,看着她呕出血来,心头阵阵痛快,冷笑着悄然离去。
谢诩凰瘫坐在地,自嘲地冷笑,一口的鲜血看得人触目惊心。
“谢师姐,你怎么样,你别吓我。”罗兰急得快要哭了。
半晌,谢诩凰抬手抹去了唇上的血迹,喃喃道,“我没事,我没事…”
只是不知怎么的,心上似被冰刀挖开了一个血淋淋的窟窿,痛彻心肺,凉透骨髓,然后一寸寸地麻木了。
她扶着罗兰的手,回了床边坐下,手轻轻放在坠痛的小腹上,让自己深深的呼吸,她不能难过,她不能自己伤了这个孩子。
这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她不能再失去他。
罗兰含泪看着喃喃自语要自己冷静下来的人,恍然间似乎看到她眼底有什么东西在寸寸冰封,渐渐又变成了她们初在燕京见到的那个眸光冷若冰雪的她。
她的心曾因为那个人活过来了,如今又被他碾得粉碎了。
“王妃怎么样了?”贺英站在外面问道。
若是少主知道这一切,该是何等的心痛。
罗兰闻言起身,捡起了谢诩凰丢在地上的雪影剑,指向站在外面的人,“你早就知道的对不对,燕北羽向大师姐下手的事?”
“难道你们就真的相信那些话,龙大人的事情我跟你说不清,可少主绝不是害她的凶手。”贺英慌乱地解释道。
他便再狠心,明知道那是王妃最在意的师姐,也断不会下手去害她。
“可是大师姐,不就是知道了他的秘密才被灭口的吗?”罗兰冷声质问道。
“都说了不是少主,明知道那个人说这些的目的,你们还都全信了她?”贺英望了望她身后的人,急得心里七上八下的。
罗兰被他一番话说得又心生怀疑,莫玥来这里说这些话是不安好心的,可是…若不是她说的那样,这南楚还有谁能置她于死地。
贺英叹了叹气,快步离开了去了外面,少主要他带人在这里守着就是不想有人进来,更不想让里面的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现在什么都败露了,他还怎么向他交待。
只是那会儿,即便他能拦下了不让外面的人进去,也拦不下里面的人出来。
直到夜深,外面才传来响动,他看着匆匆而来的人垂首跪了下去,“少主,属下未曾拦下皇后娘娘,罪该万死。”
燕北羽扫了一眼跪了一地的侍卫,一脚踢开跪在脚边的贺英,举步走向了大狱深处,在关押她的牢门外停下了脚步。
他才刚刚打发走那一帮老臣,便从前去禀报的侍卫口中得知这里的情形…
他看着里面的人冷冽得让人心颤的目光,恍然也看到了自己的爱情被冰封破碎的样子,他最害怕的,莫过于此,他所爱的人…不再爱他。
霍家亡于风雷原之时,纵使全非他的错,也有大周在背后的推动,那个时候他没有找到她,何曾想过大周一心最想对付霍家,就有她在其中。
他找了那么多地方,找了那么多叫凤凰的女子,却在霍家故去之后,看到了她的画像才知道是她,那一刻他找到了她,却也失去了她。
他以为,他永远不会再见到,所以再一次知道她还活着的时候,他才不惜放下所有的一切回去找她,已经有过一次的错过,他不想再错过第二次。
他终于又一次找到她,也等到了她爱上了自己,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真实真份永远都是埋在他们之间的一根刺,一旦被她知道就会不可挽回的结果。
他生在大周皇族,可是大周太子
也就是他的父亲,因为要争夺位不惜于死地,皇爷爷虽然栽培他,却也一直严厉有加,在那亲情凉薄的地方,他过得太冰冷了。
直到遇到了她,她冲着他笑的样子,温暖得都快要把他的心都化了,他第一次品尝到了温暖和快乐,可是她走了,他还是生活在了冰窖一样的大周皇族。
所以,他好想找到她,好想紧紧地抓住她不放。
可是,当他终于抓住她了,他们之间又永远横着一道鸿渊,大周灭亡那时候已经是大势已去,他潜伏大燕复国一是为完成皇爷爷交给他的遗旨和责任,二也是为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毕竟他这个大周皇孙的身份一旦泄露,便必然会引来杀身之祸,所以他就有他必须要走的路。
他对于大周和宗正皇族更多是的责任罢了,没有那么深厚的情深,可是她不同,霍家对她太重要,在她心里的分量太沉重了。
他如何敢向她坦白自己的身份,让她知道霍家的事也有他们大周的推波助澜,如何敢让她留在江都帮她,接触到大周的一切。
他怕失去她,怕自己在她心中的份量抵不过霍家,怕她知道了这一切,不肯再爱他,甚至憎恨他。
可今时今日,他所惧怕的一切,还是如恶梦一般来临了。
贺英让人打开了牢门,朝里面的罗兰使了眼色,示意她出来。
罗兰看了看坐在破木床上的人,抿了抿唇还是打开牢门出去了,可又不放心,所以不敢走太远。
这一层的牢狱只关了谢诩凰一个,所以显得格外空旷安静,燕北羽站在门外看着她,他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能做什么,才能换得她的原谅。
过了许久,他抬起沉重地脚步走近了牢门,轻声唤她,“凤凰。”
谢诩凰漠然低垂着眼帘,并没有去看已经进去的人。
“我在万福寺说的话,太重了…”他朝她解释道,可那个关头,他若在那些人面袒护她,局面更糟糕,看守她在这里的人,只怕就不只是他的人了。
他只得借口要治她的罪,要一起参与其中的人暂时拖延时间,再设法安排送她离开。
可是,还不等他安排这一切,她却已经知道了最不该知道的秘密。
谢诩凰木然地听着,没有说话,甚至没有抬眼去看一眼说话的人。
燕北羽痛心地看着她,在此之前,她愿意听他说,甚至与他争吵,可这一刻她连听都不愿再听一句,甚至看也不愿再多看他一眼了。
好似,他再说的一切,都已经与她毫无关联了。
“那些刺客是北齐的人,你去庙里,也是见北齐人了吧。”燕北羽自言自语地说道。
“对,是我和北齐联手,杀了你的儿子。”谢诩凰面目冷然而平静,继续道,“当年也是我们霍家夺去了你的江山,你若恨我恨霍家,现在还有机会报仇。”
她说着,木然抓起手边的雪影剑递了出去。
“你要我如何恨你?”燕北羽道。
最初,他是恨过霍家,可当他找到她时,一个她已经足以抵消所有的一切。
他不恨她,他只爱她。
谢诩凰缓缓抬起眼帘看着两步开外站着的人,冷然失笑道,“当年,你不也是想要霍家,想要我死的?”
“我若知道是你,如何会让人害你?”燕北羽痛苦地解释道。
谢诩凰冷嘲道,“收起你的花言巧语,留着给你的皇后娘娘吧。”
“我不想你知道,就是怕这一天,可这一天还是避免不了。”燕北羽走近,语声沉重,“你若真恨我怨我参与了霍家的事,那便用你手中的剑消你心头之恨。”
谢诩凰刷地执剑指向他,“你以为我不敢吗?”
燕北羽一把握住剑,狠狠一拽任由剑尖刺进自己胸口“是否这样,你的气你的恨就能消了?”
谢诩凰手微微抖了抖,看着鲜血淋漓的手心口一阵阵抽痛。
燕北羽握着剑刃拔出剑尖,道,“若是不够,你大可再多刺几剑,我不在乎。”
他在乎的,只有她而已。
谢诩凰松开握着剑柄的手,紧抿着唇侧头望向一边冰冷的墙壁,不想让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