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池顿时一个激灵,赶紧道:“羊水破了,快叫稳婆进来!”说话间赶紧将针收了。
燕初云疾步冲到外室,急声唤道:“孩子要生了,稳婆赶紧进去帮忙!”
突然而起的声音,吓得萧清越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赶紧站起身催促着人进去帮忙,沉寂了几个时辰的松涛阁又一次乱起来。
“孩子生了没有?”低沉的男声响起,萧清越回头一望,一身风尘仆仆的男人已经进了门。
难产!3
“啊——”
修聿刚一进门,便听到内室传出压抑不住的呼痛声,听得他顿时面色惨白,冷汗直冒,踉跄着便往内室闯。
“皇上,你不能进去,不吉利!”大夫出声道。
萧清越想了想,也道:“我进去告诉她你回来了,在外面等着,让她安心生产。”
修聿心里又是焦急,又是担忧,满脑子都是数年前在冷宫看无忧出生的画面,当年没有救了她,这一次可千万,千万不能有事啊!
萧清越快步进了房,到床边:“小烟,楚修聿回来了,就站在门外呢!什么都别想了,安心让孩子出生,一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热水,快!”稳婆在那里叫道。
“参片!”连池也赶紧出声道,一边替她整着脉,一边道“跟着我吸气,吐气,再吸气…”
虽然强自镇定,可是脸上也难掩的焦急之色。
修聿愣了愣地站在房门之外,看着一盆盆清水端进去,一盆盆鲜红的血水端出来,面色越来越沉,越来越白,学身冷汗直冒,死死抓着房门。
一个时辰过去了…
两个时辰过去了…
三个时辰过去了…
夜色越来越沉,松涛阁内灯火通明,看到血水一盆盆端出,里面呼痛的声音越来越大,修聿惨白着一张脸,里面每传出一声,他整个人都一阵颤抖,满脸焦急与心疼。
早知道不该要这个孩子的,自己当初怎么就那么糊涂,害得她受这样的苦。
无忧也跟在他跟前,死死咬着唇,眼眶红红的。
祁月紧张地在园子里不停地转圈,转完一圈到门口一望,没动静,又继续转。
“啊——”屋内传出一道尖锐的叫声,惊得修聿再也站不住,便朝里冲,祁月快步进来一把拖住他。
萧清越坐在床边抓着她的手,一声一声的叫她“小烟,小烟…”
床榻之上的人面上血色全无,双唇咬得鲜血淋漓,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湿淋淋的,汗水不断地从她额头滚落。
烟落疲倦的闭着眼,气息微弱,便重重倒了下去,稳婆们一见连忙道:“不能晕过去,快掐人中,快!”
萧清越看着她人中被掐得青紫一片也没见醒转,眼底的夺眶而出,泣声叫道:“小烟,小烟,快起来,快起来啊!”
站在门外的修聿一听再也站不住了,一掀门帘便冲了进去,看到床上的人眼底血红一片,眼底泛起难以言喻的惊恐,此刻,他才领略到,什么叫深入骨髓的心痛。
踉跄地冲到床边,拉开萧清越,一声一声唤道她,轻轻拍着她冰凉的脸:“烟落,烟落…”
“你们快想办法,快想想办法!”萧清越厉声催促道。
“王妃的力气用尽了,我们…我们也没办法。”稳婆们一个个额头也满是冷汗,战战兢兢地回道。
“连池,连池,快想办法,给她施针,用药,怎么都行,快点…”萧清越急得直哭,抓着连池的手恳求道。
连池面色一片惨白,摇了摇头:“孩子初期受创,胎位不正,卡着出不来…”
“再拖下去,两个都保不住了。”稳婆也跟着出声道。
“怎么办,要怎么办?”一向温和的修聿望向几人厉声道。
连池望了望床上已经昏过去的人,咬了咬唇:“为今之际,只能大人和孩子我只能尽力保不一个。”
修聿想也没想:“救她,救她,我不要孩子了,不要了…”他自然舍不得他们的骨肉,可是她若出了事,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萧清越望了望床上的人,泪止不住的落下。
稳婆一直不断的掐着她的人中,掐得皮都破了,渗出血来。
“嗯…”烟落轻轻哼了一声,只听到修聿在说不要孩子了,顿时打了个寒战,撑着抬起眼,死死抓着他的手“修聿…”
“我在这,我在这里。”修聿紧紧抓着她的手,抱着她。
“不要放弃他,我要…生下…来…”她死死抓着他的手,目光满是坚定。
这是他们的孩子,他们的骨肉,是他们期盼已经的久孩子,她比任何人都知道生命的可贵,又怎么可以放弃他们的孩子?
“烟落,不要了好不好,孩子以后还可以有,就不要…”修聿痛苦的望着她,他不想看着她受这样的痛苦啊,这样几近把她折磨地死去的痛苦,她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烟落摇头,坚定地望着他“不要放弃,我要…生下他…我还有力气…我可以的…”她说着又撑着要坐起身。
然而还没坐起身,手碗一软便又倒了下去,修聿红着眼抱着她,低头吻着她湿湿的头发,滚汤的泪一滴滴落在她的脸上。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烟落望着站在床边的连池,满是恳求与坚决,声音低不可闻:“连池,求你…帮我…”
连池咬了咬牙,取出银针,在火上炙烤而后扎入她的穴脉动,她痛得死死咬着牙,深吸了口气朝修聿道“帮我…”
修聿咬了咬牙,悄然为她输送内力,她缓缓抬起手,指间泛起幽蓝的光,一咬牙狠狠点在腹部痛得她一口咬住他的手臂,眼底的泪夺眶而出。
“王妃,再用力,孩子露出来了!”一个稳婆惊喜的出声。
无忧站在门口哭得泪流满面,他出生的时候,母亲是不是也是这般痛苦?
烟落咬着牙,再度抬起手,点在腹部,痛得整个人重重一颤。
“王妃,使劲,快出来了,快出来了!”
她再度拼尽全力抬起手,运用修聿输给她的内力,点在腹部,而后听到婴儿的啼哭声,稳婆出声:“出来了,生出来了,是个小皇子。”
烟落听到模糊的声音,心中一松,还来不及看看孩子长什么样,身体重重一颤便倒了下去,眼前陷入无边的黑暗。
难产!4
婴儿的啼哭声响彻屋内,修聿根本没心思去看,看到突然倒下去的烟落顿时惊恐万分,心疼地搂着她,不停地唤着她:“烟落,烟落…”
“不好了,大出血,怎么办?”稳婆惊恐地出声。
萧清越抱着孩子站在边上,霎时间血液都一寸寸冰凉下去,赶紧出声道:“连池,快想办法,快啊!”
在古代孕妇难产本就是九死一生,如今还大出血,就算是在她们的世界也有不少闹出人命,这可如何是好?
连池咬了咬唇,赶紧将银针拔了出来,快速将随身锦囊取下扔给修聿:“快给她吃了。”说话间,钻着银针的手不断颤抖,不知该再往里扎了。
修聿抓着她越来越冰凉的手,一颗心揪得紧紧地,抬袖擦着她脸上的冷汗,朝连池吼道:“你给我快点!”
连池咬了咬唇,迅速施针:“继续把你的内力输给她!”
修聿没有片刻耽误,手贴在她湿淋淋的后背,将内力输送到她体内,低头吻着她冰凉的额头:“你说过要好好活着的,你不能食言,不准再食言!”
刚出生的孩子似乎被房里的状况吓着了,止不住地啼哭,萧清越怎么哄也不见止声。
“把他给我带出去,我不想看到他,不要看到他。”修聿抬眸望向萧清越抱着还浑身是血的孩子沉声吼道。
萧清越怔愣在原地,望着床榻上苍白失血的女子,拿边上的薄毯将孩子一裹赶紧出了内室,小烟拼了命将这孩子生了下来,此刻自己性命堪虞,修聿心急之下竟记恨起这孩子来。
孩子睁黑漆漆的眼睛望着她,好似是被修聿吓着了,出了内室便止了哭声。
“快拿热水来。”萧清越吩咐道。
跟着出来的侍女赶紧端了热水,祁月也上前帮着将孩子身上的血洗干净,不时朝内室的方向望了望:“里面怎么了?”
萧清越眼睛红红的,望了望孩子:“都是你这坏家伙,怎么那么折腾你娘!”
祁月一把将孩子接了过去,拿毯子裹起:“你小声点,吓着他了。”这么小的孩子,一出生又被老子凶,又被姨娘凶一顿。
萧清越擦了擦手,转身又进了内室去,修聿抱着孩子站在外面,无奈望了望怀中的小家伙:“看来你不怎么讨人喜欢啊!”
只是他也没想到楚修聿在意皇后娘娘连孩子都不顾了,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骨肉,他总是这样舍不得她受苦,受委屈,哪怕是因为自己的骨肉,也委屈她不得。
孩子果然长得胖胖的,由他抱着也不再哭,小手捏成拳头在嘴里啃得口水直流,一双星辰般清亮的眸子望着他滴溜溜直转,看得祁月无奈叹了叹气:“一出生就得罪了你老爹,以后你可苦喽!”
里面可千万别再出什么乱子了,好不容易现在一家齐全了,若皇后娘娘有个什么好歹来,后面的事他真没法想下去了。
那个人这么些年来,有多少事,多少时间都是因为她的事而奔波忙碌,因为她而崛起于乱世建立大夏,因为她而一次次身陷险境至此不悔,因为她而将别人的骨肉视如亲生抚养,如今若是她不在了,他所的一切,将真的失去了意义。
稳婆们都退了出来,大夫们又前前后后地进去了,里面始终不见动静,祁月抱着孩子不时在门口处张望,然而床跟前挤了太多的人,根本什么都看不见,又不敢把孩子再抱进去惹某人生气。
无忧从里面走了出来,眼睛哭得红红的,抬头望了望祁月怀里的孩子,咬着唇一句话也不说。
祁月将孩子交给边上的奶娘,道:“带小殿下去偏殿那边歇着,小心照看,我会找个大夫马上跟过去。”
奶娘点了点头,抱着孩子赶紧跟着侍从出了松涛阁主楼。
祁月朝里面望了望,望向无忧道:“无忧,现在听祁月叔叔话现在赶紧回房去歇着…”
“祁月叔叔,我想…”无忧眼底泪光闪动。
“无忧听话,这边有我们照看着,你别把自己再病着了,你娘醒来又要伤心了,知不知道?”祁月揉了揉他的心头道。
主要还是怕里面真出什么事,修聿一时气急,还牵怒于无忧,他连自己的儿子都不顾了,别说这不是亲生的了。
无忧担忧地望了望内室的方向,咬着唇怎么也不肯走。
“听话,快回房去,你娘一醒,叔叔就立即过去告诉你。”祁月安抚道。
无忧点了点头,随着大夫出了主楼,回到自己房里,却一直趴在窗口望着这边的动静,一句话也不说。
祁月这才掀帘进了内室,浓重的血腥气压抑得让人无法喘息,再看到坐在床边半搂着烟落的大夏皇帝,此刻什么帝王威仪,沉稳睿智早没了踪影,睁着血红的眼睛有些吓人。
连池紧张地施针,全身也是冷汗淋漓,心中喃喃念道,师傅,我该怎么办?我救不了她了。
“血止住了,血止住了。”一名大夫亦是满头大汗的出声。
话音刚落,修聿感觉到不对劲,探手伸向她鼻间,一颗心如坠冰渊:“为什么没气息了,怎么会没气息了?”
萧清越一听推开前面的大夫,扑到床边,颤抖地伸出手去,扭头望向连池:“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参香,快拿参香来。”连池大声叫道。
燕初云慌乱地将参香点燃,不停地将香气扇向床榻,眼泪却止不住地落下。
过了许久,连池把了脉,深深吸了口气道:“她气力耗尽又失血过多,我只能…只能保住她最后一丝脉息,听天由命!”
萧清越颓然无力地摊坐在地,捂着嘴不敢哭出声,以连池言下之意不是说她已经跟死人没什么两样了吗?
老天爷,你怎可如此残忍!
生死相依!
屋内一片死寂,站了一屋子的人却谁也不敢出声,大们低头站在那里连大气都不敢出,小心地望了望床边面色阴冷骇人的大夏皇帝,脚下顿时一个寒颤,差点就一下跪了下去。
祁月深深吸了口气,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大夫们如获大赦,轻手轻脚地出了内室,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祁月悄然走过去,将瘫坐在地的萧清越拉起,此刻最痛苦的当是坐在那床边的人吧,他们相识多年,他从未在这个人看到这般绝望无助的神色,他永远是那么风度无双,面对任何困境都是那么胸有成竹,沉稳睿智,然而此时,他是那么地无助。
连池愣愣地站在床边,眼眶红红的,祁月将他也拉着出了内室,望了望一旁的燕初云,几人一道悄然出去,屋内一时空寂下来,只剩下床榻上相依的两人。
萧清越一出门便跑出门去,狠狠一拳捶在柱子上,压抑地哭出声。
“对不起。”连池站在一边垂着头低语道。
亏他学了这么多年的医,还是没能救了她,若是师傅出手的话,定然就不会是这样吧!
祁月没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人家千里而来援手,若不是他帮忙,只怕情况比现在还要糟糕,他们哪敢怪罪。
连池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我还是去东齐找师傅来吧,他出手的话,一定可以救她的,一定可以的。”
萧清越和祁月不由一愣,相互望了望,此刻大夏与东齐大战在即,精明如百里行素又如何会在此刻前来救大夏的皇后。
“我自然知道如今大夏东齐立场不同,不过总要试试看,我相信师傅不会让她死的。”连池沉声道。师傅连离魂都可以帮她解,她的命也是他的命换来的,他怎么可能置之不顾呢?
“百里行素会来吗?”萧清越喃喃道,如今大夏东齐敌对,战事一触即发,东齐的皇帝来救大夏皇后怎么想也是不可能的事。
连池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从岐州离开的时候,师傅说了以后不会插手跟她有关的任何事情,我只能尽力求他了。”他一次次帮她,救她,只后只是换得她与他人相亲相爱,师傅那般骄傲的人如何甘心,只是他没有办法。
萧清越沉默,一句话也不说,百里行素与小烟也好,也大夏也罢都是敌对,但帮他们的已经够多了,如今的局面他又怎么会不顾大局前来。
“小师妹现在的脉向和刚到百里流烟宫的时候很相像,只不过那时候情况要好得多,师傅不也一样治好了,我一定会把他带来的。”连池坚定地说道,而后转身进门收拾自己的药箱,将锦盒递给燕初去:“这是我带来的参香,记得房里每天都要帮她点上,还有里面的雪参丸,也记得每天给她吃。”
燕初云哭着点了点头,将东西收起。
连池将东西整理好,便欲离去,萧清越深深吸了口气:“我送你。”
萧清越将连池送出了中州城,到府里,天色已经蒙蒙亮了,松涛阁上下一片死寂,房中依旧灯火明亮,屋中弥漫着浓重的参香和血腥气。
修聿就那么坐着,将他半搂在怀中,喃喃道:“烟落,你又失信了,每次都这样,明明答应我的却每次都做不到,怎可如此残忍?”
他是想要有他们的孩子,可是也没想要她拿命去换啊!
因为有她在,他才想要这个孩子,才想要他们这个家更完整。可是她若走了,这茫茫红尘,他到哪再去寻一个她。
过了许久,他搂着她在边上躺下,一句话也不再说,起先祁月以为他是睡了,然而走近床前才知道他一直是睁着眼的,不由想起当初失去他消息之时,她不也是这样吗?
祁月出了松涛阁,也下令闲杂人等不要再靠近这里,也许该给他时间来接受这一切,可是这一切…又让他如何接受,他平生第一次倾心深爱的女人,就在他的眼前变成这个孩子,他却无力无力,要他如何去接受…
萧清越刚一回府,祁连也跟着赶了回来,兴冲冲地便往松涛阁闯,却被祁月和萧清越拦了下来,一看两人的面色不对劲,心猛然一沉。
“孩子…生了?”祁连试探着问道。
萧清越点了点头,一句话也不说,眼眶红红的。
祁连朝里面望了望,眉头深深皱起,为什么孩子生了府里上下竟没有一丝喜悦之气,反而显得这般悲伤沉重。
“到底怎么了,你们倒是说句话。”祁连急切出声。
祁月深深吸了口气,低声说道:“孩子出生了,是个小皇子,只不过…孩子胎位不正,皇后娘娘为了生下他,气力耗尽,失血过多,如今…真的只剩一口气了。”
祁连闻言一震,望了望松涛阁无声叹息,好不容易等到孩子出生,怎么又出了这样的事?
“祁连,你把无忧出松涛阁,找个较远一点的园子安置,让大夫好生照料着,回头我让人将小皇子也带过去,这几日不要让他们跟皇上碰面了。”祁月沉声道。
“为什么?”祁连顿时一愣,皇上一向不是最疼爱太子的?
“我是怕皇上一时悲痛之下失去理智,昨晚他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要了,都不顾了,如今哪不会顾得上无忧,当年无忧出生的情形你也不是不知道,若是让他瞧了又是难过,再说…若不是因为那个人,皇后娘娘也不会成现在这样?”祁月叹息言道。
而那个人害得她两次经受这样的苦痛,竟还一无所知。
生死相依!2
大夏二皇子出生,并没有给中州王府增添喜悦,府里上下反而显得异常的悲伤和沉重,一连数日松涛阁死寂得没有一丝声响。
与松涛阁遥遥相隔的梅苑,暗香阵阵,暖阁内暖意融融,无忧一直不说话,床榻之上,胖乎乎的婴儿一手抓着自己的脚,望着屋顶咯咯地笑着,从那日被楚修聿吼过一回,他就再也没有哭,天天好吃好睡,乖得不得了。
过了一会儿,孩子不玩自己的脚,伸着手拽着着她的衣服,咧着嘴直笑,拉着衣角在嘴里啃得满是口水,看得萧清越又好气又好笑。
“萧将军,副城主,小殿下取了名了吗?”奶娘站在边上出声。
祁月闻声望向萧清越:“皇后娘娘有跟你说过孩子取什么名吗?”这些事自然该是他们做父母的取,他们怎么好乱说。
萧清越思量片刻,摇了摇头:“小烟说,留着让楚修聿取的,现在谁还敢去问他叫什么名字?”
“那怎么办,让孩子一直就做个无名氏?”祁月望着榻上玩闹的小家伙,他倒是好什么都不操心,一天能吃又能睡。
“那就先取个乳名好了,大名留着让父母取。”奶娘笑着出声道。
萧清越低眉望着将自己衣角啃得满是口水的家伙,深吸了口气:“叫瑞儿吧!小烟也说希望这个孩子有福气,能健健康康的,也希望他能带来祥瑞,能让这一家子过了这个坎儿。”
祁月闻言略一思量,点了点头:“那就先叫瑞儿吧!”
“无忧,你带弟弟回房去好不好,清姨和祁月叔叔有事要说。”萧清越望向站在一旁的无忧出声道。
这孩子这几天安静的出奇,可是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大夏边境也频频遭到东齐进犯,还有府里一大堆事,他们根本也顾不上他。
奶娘笑着过来抱孩子,无忧却先一步到榻边:“我抱。”
萧清越将孩子递给他,无忧抱着走路有些不稳,看着祁月阵阵心惊,奶娘上前道:“太子殿下给奴才抱吧,小殿下太胖,你抱不动他。”
无忧将孩子又交给奶娘,默然跟着出了门。
萧清越无奈叹了叹气,这府里上下怎么就没个消停的时候,深深吸了口气:“连池也走了好几天了,没有一点消息,估计百里行素也是不可能来了,即便他要来,百里勋和华淳太后也不可能放过他。”
“东齐频频进犯,皇上现在肯定也顾不上这些了,得先想办法让皇后娘娘好起来,不然真不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祁月沉声道。
那个人爱得这般痴狂,若是她便这样去了,真的…真的会把他逼疯的。
萧清越沉默,一句话也不说,可是他们又能怎么办?亏得她还是穿越而来,以前总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可是面对局面,却是这般束手无策。
过了许久,她突然站起身,道:“把瑞儿送去松涛阁!”
“你疯了!”祁月不可置信地望着突发奇想的人:“你没看到皇上他是什么样,把孩子送去,他要一个魔怔把孩子怎么样了,怎么办?”
“虎毒还不食子呢?我就不信他真敢?”萧清越说着便朝仿厅的地方去。
“皇上待其它事一直态度平和,若是真动起怒来,咱们谁也招架不住。”祁月急忙出声解释道,如今为了生这个孩子,皇后娘娘才变成这般模样,他对这孩子正是又气又恨,怎么能带过去。
“把孩子放在小烟身边,如果小烟有意识就可以感觉到,她这么宝贝这个孩子,她可以这般冒着生命的危险生下他,只要她感觉到这个孩子的存在,也一定会为这个孩子,为他们醒过来的。”萧清越铮然言道,不说母爱的力量伟大吗?也许真的有奇迹会发生。
祁月想了想,便也不再拦她。萧清越将孩子抱了便直接到松涛阁去,祁月不放心便也跟着过去了,祁连留在了梅苑照看无忧。
松涛阁内,死一般的沉寂,萧清越抱着孩子站在门口深吸了口气,低头对怀中的小家伙道:“瑞儿,听话一点,一定要让你娘醒来。”
说完,举步进了门,进了内室看到修聿依旧是几天那个姿势躺在床上,抱着孩子站到床边,出声道:“皇上,我们把孩子抱过来了。”
修聿恍若未闻,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只是冷冷道:“抱出去,我不要看到他!”要不是他,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小烟拼死将他生下,你说不要就不要了吗?她要是知道该有多痛心。”萧清越站在床边,一字一句地说道。
修聿沉默着,一句话也不再说。
萧清越绕到另一边,将孩子放到烟落身边,沉声说道:“他叫瑞儿,我相信小烟这么爱这个孩子,她一定…一定会醒来的。”
孩子很乖,躺在那里也不哭,小手捏成拳头在嘴里啃得口水直流,亮如星辰的眸子滴溜溜转着,侧着头望着修聿和烟落。萧清越站在一旁看得揪心,深吸了口气道:“小烟变成这样,我们都难过,可是孩子是无辜的,当初也是你要这个孩子,如今她生下了,你说不要就不要,她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修聿依旧沉默,一动不动,恍然已经凝结成了一座雕塑一般。
“她如今命在旦夕,你是要一直在这里等着她死?还要振作起来寻找救她的方法?你自己决定。”萧清越沉声说道。
她不知道还有什么方法可以救她,可是再这样什么都不做,只有看到她死了。
魂归西楚!
西楚沧都,天地间一片雪白,连空气也变得纯净而冰凉。
一行蓝衣的太监宫女正朝着元武殿而去,每个人手上提着一个保温的食盒,食盒底下放着炭火,中间放水,最上面放着膳食以保持其温度。
“冯公公,皇上已经一连好多天都在元武殿了,你也劝一劝,这样下去旧伤复发了可怎么好?”一名近身的太监出声道。
冯英走在最前,微微叹了叹气:“咱家要是能劝了,还用天天带着你们过去传膳,如今东齐和西楚战火已经燃,皇上哪还顾得这么多,咱家也劝了,大将军王也劝了,皇上放心不上边关的战事,咱们也没办法。”
一行人正走着,远远看到玄武正疾步匆匆而来,看到冯英拱手打了招呼:“冯公公,皇上在何处?”
“这会在元武殿呢?玄侍卫什么事这么急?”冯英忍不住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