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孙氏母女躲在墙角处不敢出声,蔡金山也站在堂屋门口不敢过来,内院的妇人孩子都不敢探头,梁愈林很得意,真是对了那句话,有钱的怕蛮横的,蛮横的怕不要命的,瞧瞧,他这一豁出去,这一大家子没人敢放个屁!
好,那就一豁到底!他目光在堂屋里一扫,然后就锁定在上首长案桌上,供奉的那尊财神爷上。
梁愈林咧嘴一笑,好,今个老子就砸了这财神,看你们一穷二白还拿什么耀武扬威!
锦曦看到梁愈林目光在那财神像上打了个转,眼睛里有诡秘的冷光,又见他抄起了一条高凳,察觉她的目标是那尊财神像。
“阿财,差不多了。”锦曦微微皱眉,扭头跟阿财道。
第三百一十七章 梁锦曦,你这个小畜生!
阿财点了下头,几个大步跨过去,直接从一旁夺下梁愈林手里的高凳,给甩在一边,梁愈林对阿财拳脚并用,阿财实在不耐烦,捉住梁愈林肩膀的手指猛地一用力,只听得嘎嘣一声脆响,梁愈林挥拳的那只手臂脱臼了,耷拉着垂了下来。阿财一松手,梁愈林往后踉跄了几步,然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额头冷汗直冒。
“梁锦曦,你、你、你…”梁愈林看到自己的手臂垂下来,不能自己支配,不晓得是痛的还是吓的,脸上煞白无血。
“二伯,我、我、我、我怎么了?你把那些座椅假想成我的模样来一脚踹翻,你解恨了么?过瘾了么?”锦曦微微弯身,笑眯眯看着坐在地上的梁愈林,问道。
“你、你、你这个目无尊长的小畜生!”梁愈林憋了半晌,才终于歇斯底里咆哮出这句话,还朝锦曦这边用力啐了一口。
“曦儿小心。”孙氏在身后惊呼出声,所幸锦曦有先见之明,跟他保持了一定的安全距离。
锦曦嫌恶的皱起眉头,站起身直接跟梁愈林打开天窗说亮话。
“闹腾的差不多了,我今日就把话给你敞开了说。”锦曦沉下脸来,目光一片冷锐,浑身上下爆出的气势,哪里还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女?
梁愈林愣住了,愕然的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少女,他脸上的表情狰狞可怖。
“这些年,你对我们家如何,我们家又如何待你,你我心中有数。我爹娘可没少被你们欺负,他们老实憨厚好打发,不爱计较,可我梁锦曦不同。我是个恩怨分明,还喜欢计较报复的小女子!”锦曦冷声道。
“撇开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不说,就冲着两年前,你和大伯背着我爹娘,想把我卖给枫林镇那人家做陪葬孙女这一宗,我就有足够的理由撕了你!但我念在你跟我爹是一母同胞,我对你手下留情,从今往后,你若再敢算计我爹,算计我家的一草一木。哼,到时候就不是脱臼,而是彻底的断胳膊断腿。你还别不信?”
梁愈林愕然的睁大眼睛和嘴巴看着锦曦,不敢相信这番话,竟然是从一个十二岁的丫头片子口里说出来的,这样的狠辣干脆!他可是她嫡亲的二伯呀?真是个小畜生!
锦曦听到堂屋门口的蔡金山禀报,说是院子门处。蔡庆阳请了老梁头过来了。
孙氏显然是慌了,要是老梁头看到锦曦吩咐阿财,拧下了梁愈林的手臂,那会怎么样啊?不敢想!
梁愈林眼睛一转,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正准备爬起来冲出去用那条脱臼的手臂。跟老梁头那哭诉。岂料,锦曦又是早先一步洞察了他的心思,朝一旁的阿财打了个手势。
梁愈林被阿财按住。又是嘎嘣一声脆响,他痛的两眼一翻白,先前那条脱臼的手臂又给接上了。
脱臼痛啊这接上更痛,哭诉的证据还没毁了,梁愈林欲哭无泪。气的干瞪眼。
孙氏和堂屋门口的蔡金山明显松了一口气,蔡金山不禁深深看了一眼堂屋里的小姐。头一回在小姐的身上,发现了老爷和夫人所不具备的狠戾。
能做大事的人,都不乏狠劣。
“二伯,别以为我不晓得你打的啥主意,无非就是要爷给你做主嘛!”锦曦冷幽幽的目光如刀子般,在梁愈林脸上扫过一圈,冷冷一笑,道:“凡是跟我交好的朋友,都会过的很好。凡是与我为敌的,最后都将付出代价,毛十七,毛十八,还有马家兄弟都是如此。二伯是猴儿精,好好琢磨下,可别步此后尘哟!”
锦曦说完,起身拂了拂裙摆,孙氏走过来,伸手扶住锦曦,锦曦看了眼孙氏,娘俩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孙氏扶着锦曦走出堂屋,循着老梁头的来处缓慢迎去,阿财紧随其后。
院子里,蔡金山和蔡庆阳正将步伐匆匆的老梁头往堂屋这边请,正好跟锦曦在前面花坛的地方兜面相遇。
锦曦看到老梁头穿着一身下地干活的粗朴短装,衣袖子撸到了臂弯处,裤管也挽到了膝盖处,应该是刚才外面田地里过来,身上带着星星点点的泥巴。
锦曦的目光一眼就扫到老梁头脚上穿着的鞋子,那是一双用稻草编成的简陋草鞋,鞋头的地方类似于现代的人字拖。这一带的庄稼人,每年这个时候打理水稻田,在田里拔野草惯常穿这种草鞋。
锦曦和孙氏跟老梁头打过招呼,老梁头看到被孙氏搀扶着,一副行动不便模样的锦曦,愣了下,问道:“啥时候家来的?咋这般走路?”
“昨日下昼家来的,在县城扭伤了脚,躺了大半个月。”锦曦道。
老梁头目光又在锦曦的脚上扫了一下,点点头,对孙氏道:“回头给曦丫头弄只鸡补补。”
孙氏点点头,这个谁都没她记在心尖上。老梁头说完这句,注意力就转移了。
“我今日正帮胜小子那水田拔草,你们让蔡庆阳过去喊我,出啥事了?”老梁头问孙氏。
锦曦看了眼孙氏,这回轮到她这个做媳妇的来回话了。孙氏经过了先前的一系列场面,这会子也镇定和想明白了许多,闻言上前两步,红着眼眶对老梁头道:“铺子里有事,曦儿爹早饭都顾不上吃就去了镇上。二哥过来没找见人,让我们去镇上催曦儿爹家来,我们没答应,他就大发脾气,要打我们母女,幸好有阿财拦住。”
“啥?”老梁头惊得眉心一跳,梁愈林过来找梁愈忠做木工活这事,他昨日下昼就在边上听到了。至于为了这个打人?老梁头不信!
“爷,这还不止呢,二伯见打不着我和娘,就说要砸了我们家,你老要是不信,就自个去堂屋瞧瞧吧!”锦曦道。
不仅上门打人,还砸东西?老二有这么糊涂吗?老梁头一脸狐疑的看着锦曦。
“好好的椅子凳子,都是曦儿爹去年一件件慢慢的打磨成的,二哥过来这一番折腾,曦儿爹的心血都打了水漂了…”孙氏是真的心疼,话还没说完就掩面哭了。
孙氏和梁愈忠的老实憨厚形象,已经在老梁家人,甚至整个村子里都是定了型的,锦曦说的他要在脑子里过滤一遍,而孙氏口中说出来的话,老梁头相信了。他当下一脸震怒,三步并两的朝着堂屋奔去,当他走进堂屋,四下一看,不禁僵在原地,又瞧见梁愈林坐在一地的狼藉里,神情呆呆的。
脚上的鞋子有一处破了,鞋面布料就勾在不远处一把断了腿的椅子上,很显然,是他在用脚去踹的时候,不小心勾破了。
老梁头气得一跺脚,指着呆坐在地上的梁愈林,恨铁不成钢的喝斥:“兔崽子,你咋这般混账呢?这是你兄弟的家,你做兄长的,即便你兄弟有事不能过去,你咋的也不能闹腾成这样!”
“瞧瞧这满屋子的狼藉,老二呀老二,你咋混账成这般呢?啊?等会你兄弟家来,你怎么跟他交代?”老梁头做痛心状,厉声质问。
梁愈林从先前锦曦的恐惧中回过神来,瞧见老梁头正扶着门框,颤抖着手指着自己责问。锦曦孙氏就站在堂屋门口的另一侧,孙氏还在低头抹泪,锦曦则目光冷幽幽的在他身上打转,威胁的意味十分明显。
梁愈林的目光在跟锦曦的目光撞到了,本能的打了个颤,赶紧错开眼,但心底的怒火和羞愤,却不是那么好抹平的。他连滚带爬的窜到老梁头的前面,伸手抱住老梁头还沾着泥巴的腿,一边嚎哭一边摇晃:“爹呀,你可算是来了,你要再不过来,儿子这条命可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老梁头一惊,推开梁愈林,骂道:“胡扯,瞧瞧你做的好事,都把你兄弟家给弄成啥样了?还不快起来给你兄弟媳妇赔罪?”
“爹啊,你不晓得,曦丫头那个目无尊长的小畜生,她唆使手下的阿财拧下我的胳膊,还吓唬我…爹啊,你要为我做主啊!”
“真是越说越离谱!”老梁头阴沉着脸将梁愈林从地上拉起来,目光却看向一旁的孙氏和锦曦,道:“有这事吗?”
孙氏被梁愈林这告状给吓到了,锦曦快速反应过来,委屈道:“爷,说话得讲证据,二伯的胳膊不是好端端的么?我还没顾上跟他讨要这砸坏的座椅的赔偿呢,他这还恶人先告状,还让不让了活了?”
“小畜生你睁着眼睛说瞎话,你明明让阿财拧下我胳膊,后来又给接上,证据都被你给毁灭了,这屋里的人也都只帮你作证!爹啊,你可得相信我!”梁愈林急得又给老梁头跪下。
老梁头一脸犯难,眼底也带着勃勃怒气的转头看向锦曦,锦曦正准备开口接招,孙氏突然哇的一声,由先前的掩面低泣该做嚎啕呜咽,一边跺着脚哽咽道:“二哥欺人太甚,指着我们母女一口一个贱人,还要抽我们耳光,不是阿财拦住,我们母女只怕要被他给打个半死!如今,还颠倒是非黑白,这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了呀?”
第三百一十八章 老梁头挨打了
孙氏这一哭,把所有人都给震住了。
“大家都是亲戚,有啥事不能好言好语商量着来?”锦曦将孙氏的脸搁在自己肩上,一边轻拍着她的后背,一边怒视这老梁头和梁愈林。
“我爹这几日丢开家里和铺子不管,一门心思给二伯家打摇篮,修椅子。今日铺子有事去不成,二伯就揪住这个闹上门来,打人砸物,这是亲戚吗?是长辈吗?这是活脱脱的土匪!爷是老梁家一家之主,今日这事,爷要不给做主给我家个说法和交代,我们全家上下都不服!”锦曦清声道,没有怒吼,没有哭诉,没有歇斯底里。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将自己强硬的态度,成功传达到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里。
老梁头眼底再也燃不起勃勃怒火,目光复杂又深幽的在锦曦身上打着转儿,梁愈林却是气得浑身直哆嗦,没想到这个死丫头软的硬的,明的暗的会使,睁眼说瞎话的人,是她自己吧?不仅自己说瞎话哄骗老头子,还唆使孙氏也跟着扯谎,他的手臂明明就是被拧下来过!
“老三家的,曦丫头,你们也别难过了,这事,回头我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老二,你赶紧的起来,跟我家去,别再跟这丢人现眼!”老梁头一挥手,欲弯身去拉梁愈林走,岂料,梁愈林徒劳嗷的一嗓子,从地上一跃而起,挥着大巴掌就朝老梁头身侧的孙氏母女扇去。
“老二,住手!”老梁头惊吼着过去阻拦,这边,阿财已经有了动作,锦曦眼疾手快的将孙氏推给阿财,阿财接住孙氏本能的往边上一转,避开梁愈林的巴掌。如此一来,锦曦就完全暴露在梁愈林的攻击范围内。
孙氏惊得忘了呼吸,阿财也是分身乏术,然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锦曦身子往后一倾,梁愈林那一下扇了个空,因为惯性问题,巴掌甩到了奔过来阻拦的老梁头的脸上。
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老梁头的右边脸颊上。落下一道鲜红的五指印痕…
周围一下子沉寂下来,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梁愈林自己也是彻底石化在原地。手都忘了放下来。
老梁头脸都绿了,活了大半辈子,遇到的人形形色色,纵然有过冲突,但却从未挨过打。没想到临到老了。还挨了这巴掌,不是别人甩的,竟然还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畜生啊畜生!”老梁头悲跄着怒吼一声,抬手一巴掌,把呆愣在原地的梁愈林打的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下巴磕在堂屋门口的石阶上。
梁愈林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溅在斑驳干净的石阶上,血里裹着一颗后槽牙。
锦曦暗暗咂舌,姜还是老的辣。老梁头这一巴掌的威力,当真不是梁愈林那一巴掌所能及的!孙氏不敢去看,身子抖个没停,那边,孙老太和董妈都过来了。大家也都看到了这一幕,也都吓到了。锦曦朝董妈使了个眼色。董妈赶紧过来将孙氏扶到了那边。
“爷,你这回总亲眼瞧见了吧?二伯当着您的面,都敢这样扑过来打我和我娘,那背着您,我爹又不在家,我二伯在我家大发凶威,打砸一气,您该信服了吧?”锦曦趁势再添一把火,委屈道。
一团滚墨的乌云,已经将老梁头从头到脚给罩了个严实,闷雷在他的头顶一阵接着一阵的打,一场大暴雨似乎迫在眉睫。
“爷,方才要不是你给挡住,二伯哦那一巴掌就得全落在我脸上。二伯的巴掌不是吃素的吧?这下爷该相信二伯是当真要把我和我娘往死里抽吧?”锦曦道。
老梁头的老脸扭曲着,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眼底痛心着,愤怒着,伸出手指着梁愈林,每一根手指都在颤抖,嘴唇也在颤抖,气得竟然说不出半句话。
“亲家公,我方才在内院带孩子,是不晓得前面发生的事。不然,我老婆子是定然要过来看看的,我们家玉真也是爹生娘养的,她哪里做的不好,自然有我们这些长辈来说,哪里轮得到曦儿二伯从上门放肆?何况我闺女,还没做错啥,你们家老二凭啥从上门这样一通打砸?你瞧瞧把我家闺女外甥女吓得这副可怜样!你们老梁家真当我们老孙家没娘家人?我孙家的闺女是软柿子好揉捏么?”孙老太怒气冲冲指着趴在地上的梁愈林,眼睛却是看着老梁头。
老梁头尴尬的看着孙老太,陪着歉道:“亲家母,这事是老二那畜生犯浑,我们老梁家都晓得你孙家闺女是好媳妇,啥都做的好,对我和曦儿奶都没得挑拣!”
“亲家母,你息怒,今个这事没得完!那畜生我非得好好教训,让他彻底的长记性!”老梁头说着,指着梁愈林,怒喝:“畜生,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瞧瞧,瞧瞧你这做的,哪一件是人该做的事儿?你是不是早上灌了猫尿黄汤脑子结了疙瘩?还不快滚过去给你三弟妹赔礼道歉!”
梁愈林嘴角全是血,涨红着眼转过脸,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孙氏仅瞧见他这副尊荣就吓得更抖了,哪里还跟让他过来。
“亲家公,你家这老二就是欠教训,才闯到别人家做这些欠收拾的浑事!”孙老太气怒的瞪了眼梁愈林,转头又对老梁头道:“你要教训,别在我这大吼大叫,带回你老梁家去教训!这事,还真没完,回头等曦儿爹家来,这事你们家老二还得给出个交待来!”
老梁头挨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痛,没人过来关心半句,反倒还挨了孙老太这一通数落,好不尴尬,老脸火烧火燎的。
上前两步从地上粗鲁的揪起梁愈林,气急败坏又狼狈不堪的离开了锦曦家。锦曦在后面大喊:“爷,回头我就让蔡管家把二伯今日砸坏的东西,给整理出一份明细的单子来,给您那送过去啊!是照物赔偿,还是折现,你和二伯商量下啊!”
老梁头脚步一顿,梁愈林扭头张大愤怒的嘴巴,不待他开口,老梁头头也不回的朝后面摆了下手,拽起跌跌撞撞的梁愈林出了院子。
这边,孙老太看了眼堂屋里的狼藉,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回到了孙氏身旁,孙氏已经不抖了,但还是在低头抹泪。孙老太红着眼眶摸了下孙氏的头发,道:“我可怜的闺女,前些年你都过的啥样的日子唷…”说着,孙老太也开始擦拭眼角,心疼不已。
董妈和桃枝在一旁安慰着。
这边,锦曦已经开始张罗起来,指挥着阿财和蔡庆阳去把堂屋里摆放和搬运桌椅,没有受损的座椅重新摆放原位,折损了的,便端到堂屋门口的院子里。锦曦身后跟着蔡管家,蔡管家手里捧着纸笔,腰上还插着一把小算盘。
“但凡有一丁点小角磨损的,都给我记上去,后面禀明大概价位。”锦曦开始忙碌起来,从容指挥着,脸上没有丝毫阴影,相反,还带着一股子欢欢喜喜。
董妈扭头看了眼这边忙碌的众人,忍不住跟孙老太和孙氏道:“我们家大小姐真是里里外外一把手,心性也好。”
孙老太也看了眼那边的锦曦,正接过蔡金山的算盘,在手里噼里啪啦打了一通,报出一串数字,嘴角挂着笑意。
孙老太眼底也带着笑,摇了摇头对孙氏道:“我看哪,这老天爷是看不过去你太软了,就派了曦儿过来拯救你,你瞧瞧你闺女,哪里有半点你的影子?”
孙氏的情绪也已恢复了许多,抬眼看了眼锦曦,忍不住挤出苦笑,道:“一娘生九女,连娘十个样儿!你们是不晓得,那丫头肚子里的鬼点子和坏水,远多着呢!”
先前在堂屋,锦曦如何对待梁愈林,孙氏可是在边上瞧得听得一清二楚。今天的这一幕,自己这个做娘的是真的被吓到了,但这个丫头,只怕一切都是她事先就安排好的呢,就连老梁头,不也是她让蔡庆阳去喊过来的嘛…
“曦儿,过来一下,嘎婆有话问你!”孙老他朝锦曦招了招手,锦曦正跟蔡金山嘱咐事情,听到孙老太的召唤,赶紧小跑着过来,就瞧见孙老太,孙氏两人坐在花坛上,头顶的花树树荫罩下来。董妈站在一旁,三人都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孙氏也没再哭了。
“嘎婆问我啥事啊?”锦曦问。孙氏从袖子里掏出帕子来,锦曦赶紧半蹲在孙氏身前,任由她帮着擦拭额头的汗。
“曦儿,今个这事如今闹都闹了,回头你爹家来,怎么跟他交代?”孙老太问。
“实话实说呗。”锦曦道。
“那,你爹那,要不要让庆阳去把他给催回来?”孙老太又问,今日这事闹得有点大,她担心回头老梁头镇不住梁愈林,梁愈林气血攻心,保不准还会冲回来做出些玉石俱焚的事情,那后果可就不敢设想了。当然,孙老太的这个顾虑不敢说太明白,孙氏情绪刚刚才稳定下来呢。
锦曦立马就听出了孙老太话里的隐忧,想了下,站起身凑到孙老太的耳边,轻声道:“嘎婆不用担心,我们家的院墙那么高,家里犹豫蔡管家和庆阳哥,我身边的阿财阿旺那也是一个顶几的利索人,二伯再来也讨不着好!”
孙老太拍了拍锦曦的手,点点头,道:“这样也好,横竖你爹下昼家来,也能晓得!”
“指不定我爷那边,会派人过去镇上催我爹呢,用不着咱!”锦曦抿嘴一笑,对董妈道:“回头台阶上那血和牙,都别去动,也别急着清理,我爷那边要是镇不住二伯,回头我还得请里正和村里人过来瞧瞧呢!”
第三百一十九章 梁愈忠出事了
锦曦不得不佩服自己的预言能力,老梁头拽着梁愈林狼狈离去后,不出一个时辰,院子外面便传来急促的车轮子声。孙氏带着锦曦迎到了院子门处,刚好瞧见梁愈忠从官道上跑下来。
“曦儿娘,你们俩没伤着哪吧?”梁愈忠跑到孙氏和锦曦面前,惶急着问道。
一把扶住孙氏的双肩,上下打量了一番,目光又快速的转到一旁锦曦的身上,待到确定这娘俩都毫发无损,他一路上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下来。
“我们没事,就是受了些惊吓,曦儿爹,你怎么家来了?”孙氏忙地问。
“爹让人给我捎去口信了,说是家里打起来了,把我吓个半死,恨不得飞回来,好好今日早上我是赶着马车去铺子里的!”梁愈忠抹了把头上的汗水,道。
“爹,你可算是回来了,上昼二伯过来发狠,娘都吓哭了!”锦曦在一旁道,抬眼瞧见官道上面停靠着的,不是牛车,而是一辆马车。
梁愈忠听到孙氏吓哭了,浓眉愤怒的拧成个疙瘩,脸上却是满满的愧疚。
“我一遇到事儿就喜欢抹泪,这你又不是不晓得。都别杵门口了,咱进屋再说吧!”孙氏道。
孙氏嗔看了眼锦曦,不想她再吓唬梁愈忠,锦曦翘了翘嘴角,母女二人一左一右挽住梁愈忠的臂膀转身往后面的院子门里去。
那边,正过去驱赶马车的蔡庆阳突然惊讶了下,道:“哎呀,这马车里咋还有人呢?”
梁愈忠脚步一顿,一拍脑袋,哎呀一声,道:“瞧我这记性。这一犯急,倒把这事给忘了呢,这可是人命攸关的大事啊!”说完,他抽出双臂,匆匆转身朝着马车那边跑去。一边跑,还一边让蔡金山赶紧去村里,把李大夫给请过来。
孙氏和锦曦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一头雾水。只瞧见梁愈忠过去将马车车厢揭开,然后跟里面的人说了两句赔礼道歉的话,接着就开始喊蔡庆阳过来搭把手。要开始从里面往外驮人了。
锦曦和孙氏更诧异了,母女俩也赶紧朝马车这边走来。
梁愈忠钻进车厢,从里面抱出一个穿青色衣裳的人。那人耷拉着脑袋头发遮住了脸,从身形看应该是个男的,而且还处在昏迷状态。
梁愈忠把那个穿青色衣裳的人,放到蔡庆阳背上,蔡庆阳驮起那人赶紧小跑着进了院子。
“爹。那人怎么了?”锦曦惊诧问道。
“说是被蛇咬了!”梁愈忠道,又钻进了车厢,还听到他的声音传出来。
“小兄弟,你莫怕,我已经让人去请村里的老大夫过来,你们暂且在我家落脚。在你们的伤养好之前,我都会好好照料你们的,啊!”
锦曦不禁哑然。车厢里还有人?
“这位大叔,你真是好心地的人,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里面有男人的声音在回话。
锦曦一愣,不会是幻听吧,这声音怎有些耳熟呢?
锦曦还没来得及去细想。车厢帘子便从里面撩开,梁愈忠躬身从里面驮出一个穿白色衣裳的年轻男子。
锦曦看到那个白衣男子的脸时。狠狠惊了一把,真是活见鬼,竟然是沧云!还有先前被蔡庆阳驮进去的那个青衣人,不就是沧云的贴身小厮灵宝吗?他们不是已经动身回了京城?即便没回京城,那也是在胡村沧云的乳娘家呆着吧?怎么被梁愈忠给带回来了?
“曦儿,还愣着干嘛呀,李大夫一会就过来了,赶紧家来让她们烧些热水备着!”孙氏轻推了一下锦曦,锦曦回过神来,梁愈忠已经驮着沧云快步到了院子门口。锦曦从后面看到沧云虚弱无力的趴在梁愈忠的背上,身上的白袍沾惹了泥土和草叶的碎屑,在他右腿的膝盖下方,还有一片鲜红的血污。
“曦儿,别发愣了,赶紧把马车牵进院子去啊!”孙氏的催促声又起。
锦曦收回目光,看见孙氏正探身从马车厢里,拿出一只篾竹篮子,篮子底下全是新采摘的夏枯草,夏枯草面上搁着两只瘪瘪的水袋子,还有一块咬过几口,还留着牙印的葱花麦饼。
除此外,孙氏的腋下还夹着一根拐杖,锦曦一眼就认出了那根拐杖,确实是沧云的没错!
“你脚还没好利索,牵马的时候慢点走,啊!”孙氏的声音再次传来的时候,人已经夹带着沧云他们的东西小跑着去追前面的梁愈忠了。
锦曦心里装满了疑问,这边刚将马车送到侧院,直接将缰绳拴在院子里一颗粗壮的枇杷树下,便火急火燎赶去了隔壁的主院。
蔡家老小住在前院的东厢房,占两间屋子,剩下一间如今是阿财和阿旺在住。对面的西厢房三间屋子,一直是空着作为招待男客的,前段时日因为要加强对锦曦的保护,阿贵和阿福也过来小住了几日。
如今毛十八那边的威胁解除,锦曦便将阿贵阿福派去了镇上的孙记杂货铺帮忙,身边只留下阿财阿旺两人。
梁愈忠将沧云主仆,安置在主院前院的西厢房。
锦曦来到西厢房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蔡金山领着李大夫在她前脚进门。李大夫在里面给沧云主仆二人诊断,屋门是掩着的,锦曦不便在这个时候进去,就在西厢房门口的花坛子边坐下来,一边继续猜测一边耐心的等。